第36章 四|陷入回憶
黑岸齊士迎來了複學以來第一個周末,他用手遮了遮太陽照射過來的光,這幾天來,放學後他都一直往學校圖書館跟公共圖書館跑,試圖找出跟他回憶中相似的傳說,但都杳無音訊。
黑岸齊士想到了那個令人感到不适的黑圓桌房間,他趕緊搖頭把這個想法甩走,既然黑圓桌房間是不知明的人安排的,他就更不能使用,用了豈不是中了他人的圈套?
黑岸齊士洗漱後下樓,看到母親正在準備早餐,他露出笑容,說:「早安啊,媽媽。」
黑岸詩織圍着圍裙,手上拿着早餐放上餐桌,說:「今天齊士不用上學,可以睡晚一點喔。」
「如果晚一點起床,媽媽的早餐就會放涼了。」黑岸齊士幫忙把早餐放整齊。
黑岸宏介穿好西裝從房中走出來,手在綁領帶,黑岸齊士也跟他打招呼,兩人在餐桌上一同吃着早餐相對無言,黑岸宏介是既想維持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但實際上是因為之前太少相處的時間,而不知道該找甚麽話題。
黑岸詩織換上西裝,也坐在一起吃,黑岸齊士跟她說:「我今天會出門,下午再回來。」
黑岸詩織說:「好啊,要是有甚麽需要就打給我或是爸爸。」黑岸宏介郁悶地吃着早餐。
黑岸齊士換成休閑服出了門,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腳步愈來愈輕快,路過公園的時候,他看到了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談心,也想起了他曾經跟害怕的人的一次談話。
黑岸齊士坐在害怕的人身邊,說:「又被煩到要躲在一旁了啊。」
「我已經跟他解釋過很多遍,不會跟他搶哥哥的啊。」害怕的人煩躁抓亂頭發,說:「他就是不聽,總覺得有人在跟他競争一樣。」
「膽小怕事的人總在疑神疑鬼嘛。」黑岸齊士解釋道:「因為自卑就覺得擁有的東西被他人盯着,想要向其他人宣告那樣東西是自己的,可是當稍微被兇一下就馬上躲回去了。」
「他那種性格只有他哥哥受得了。」害怕的人垂下眼,說:「我不是說故意要貶低他,我只是希望他的成長一點。」
「我們的人當中,有兩種成長方式。」黑岸齊士用手指比了二,說:「一是成為力量來源般的人,二是成為讓人變成力量來源的人。以你跟他為例,你就是變成別人會害怕的人,所以你是屬於後者;他是養成了懦弱的性格,所以他是前者。」
黑岸齊士嘆了口氣,說:「同樣是被天天意念薰陶,怎麽他就長歪了?你也同樣是每天在克服害怕的記憶,把你的膽子愈練愈壯,他就愈練愈像個鹌鹑。」
害怕的人也不甘示弱地說:「你也不是被那群執着,天賦又強的人訓練得精神力是我們當中最強的嗎?不易受其他人的攻擊影響,記憶力又強大。」
黑岸齊士像是聽到甚麽笑話一樣,嗤笑出聲,說:「你整天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在他面前不也就氣急敗壞,整個破功了。」
「那是因為被煩的次數太多了,換着你也受不了。」害怕的人抱胸,說:「你也不每天換一張臉,換一個性格,你怕失去自我,我也怕哪天朋友換人了。」
「其實我們有必要這樣子互掀底子嗎?」黑岸齊士忍俊不禁,說:「這是互相傷害啊。」
害怕的人也難得沒有維持着那一張冰山臉,表面如春雪初融般露出一瞬即逝的微笑,也說:「老朋友就是要互損才有趣。」
害怕的人在朝陽下站起,他的臉不是窮兇極惡的臉,讓人一看退避三舍,而是帶有一種神秘的美,那雙眼睛彷佛永遠存着你不會懂的深意,經常挂着冷漠的臉叫人摸不清底細。
黑岸齊士心想,如果讓他在現實中遇到長這樣的人,讓他害怕一陣子也值得。
黑岸齊士繼續走着,原本他是想再去圖書館找找看有沒有更多的線索,現在看來,他在小鎮中多轉幾圈,遇上那些有觸動他的記憶的情景帶給他的資料還更多。
不久後,黑岸齊士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孩争脫了父母的手往前跑,結果跌倒了,這一小個片段也觸發了他的記憶。
一個坐輪椅的少年,被仆人推倒在地然後自己裝作沒看到地跑開,溫柔的人看着這一切想要抱他回去卻無法觸碰到他,溫柔的人眼中露出了失落,然後眼角看到黑岸齊士目睹這一切,抱歉地說:「讓你見笑了。」這一瞬間,黑岸齊士感覺到溫柔的人身上的執念加深了。
溫柔的人看着少年自己用手把自己撐起來,然後坐回輪椅上,溫柔的人呢喃着:「怎麽我們就不能有能跟他們互動的驅體呢。」
黑岸齊士看着溫柔的人緩步離開,也看到自己的意識回到現實,他點了點下巴,說:「難怪我們經過了那件事以後擁有了身體,這也是間接的完成溫柔的人的願望吧。」
「那件事?」黑岸齊士捉住了關鍵詞,又反問自己:「是溫柔的人做了甚麽事讓我們四散,卻又沒辦法完成他的願望,而四散後反而做到了?」
黑岸齊士邊想邊走,途中被途人用甚麽器材碰到了一下,感覺涼涼的,他回頭去看,原來是一位慢跑者在看秒表,剛剛因該是慢跑者想要查看秒表卻不小心碰到他了,他疑惑地問:「現在有人邊拿着手心大的秒表邊看時長的嗎?」
剛才的那個「慢跑者」的秒表有七位數卻沒有冒號分隔,顯示板面上是一個靜止的六位數,慢跑者對這個數值卻感到十分的滿意,說:「沒有刻意控制力量就維持在六位數,算是有自覺的那一群人裏了。」這個人正是僞裝成慢跑者接近黑岸齊士的納崎明。
這時候離工程部把力量探測器送到納崎明身邊還有兩個星期,在之前的時間裏,納崎明見黑岸齊士穩定地朝真相邁步,自私怪又有光之美少女适時來解決,閑閑沒事做的納崎明就做了一個秒表樣式的意念探測器。
意念探測器不像力量深測器那樣是廣泛搜索型,納崎明手中的臨時材料不夠也是一個原因,意念探測器是短距離偵測,而且只會量度情感波動,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可以用來找意念,不過範圍太小,幾乎是觸碰型,在小鎮中從頭開始找的話效率太低。
一般人的情感波幅是在於一千二到五千左右,情感豐富的人有機會會高達八千到一萬,只有是意念本體才會得到破十萬的數據,如果意念不收斂的話,破百萬也是彈指之間的事。不過也有一種相反的存在,就無感之人的數值,如果沒經過治療的話,數值永遠是零,是測不出意念探測器是否運作,所以納崎明才會外出去找黑岸齊士。
納崎明意味深長地說:「總算有人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了。」
「不過也難怪,黑圓桌房間的氣息帶給前兩個人有太大的熟悉感跟安全感了。」納崎明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攤手來表示無奈,說:「森山時子太早找到了黑圓桌房間,在記憶回來之前,它就像個避風港,等到進行驅魔師訓練時,就已經放了一堆自己的東西在裏面,對它完全不抗拒。
鹿野直樹雖然說找到黑圓桌房間的時間跟森山時子差不多,可是他忙着忍者訓練,實際上比森山時子還有用得少,除了拿來放霧忍的護額跟瞬間移動,基本上不會碰他。
黑圓桌房間敗在黑岸齊士手上,除了是因為他是唯一的中立意念,它的創造者拿他沒辦法,也是由於黑岸齊士在接觸它的時候,初始精神力太高,馬上感覺到別人的氣息,直接就把它放在一邊不管。」
「現在,黑岸齊士既解決了在他身上最為緊迫的事,也因為身處在和平世界,就算有自私怪也有相對的克星在,基本上不用他出手。」納崎明對着小烏說:「黑圓桌房間到了這一章作用很明顯了吧,就是要讓意念們像是囚鳥一樣,困久了不會飛。」
「之前一直在用書本翻頁來暗示意念們可以用能力了,可是這一次甚麽都沒有卻用得了。」納崎明說個不停地繼續解說:「因為這些原本就存在於他們身上,就算沒有黑圓桌房間也用得了,只是要讓他們産生了,沒有它就用不了的錯覺而已。」
納崎明拍了拍腦袋,說:「在旁邊圍觀了這麽久終於有人給出了答案,讓我不吐不快,忍不住就說了這麽多。」
「回家之前趁意念探測器還沒休眠,再來測一次。」納崎明把數據歸零,再測一次,用理所當然地語氣說:「啊,果然還是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