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中神殒
夢中神殒
“邀請我看比賽,為什麽?”柳生不解,“這麽正式,總感覺仁王你不懷好意。”
“比呂士不是挺喜歡網球的嗎?”面對柳生探究的視線,仁王并不心虛,他只是在幫比呂士走上他早該走上的正道而已,夢裏的柳生在網球部明明很開心,“比呂士,你這個人就是戒心太重,我只是想讓你去看看屬于我的戰場是什麽樣子罷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仁王點頭,“比呂士,你不覺得網球是挺有意思的一項活動嗎?pupina……難得我們共同喜歡這項運動。”
被仁王一眨不眨的頂着的柳生推了推眼鏡,遲疑了片刻說:“雅治君的戰場嗎?好的,我知道了。”認識仁王這麽久,去看看他的比賽也不錯,國中的網球團體賽還是頗具看點的。
死纏爛打?那只是最低級的手段,高端的獵人都是以獵物的姿态出現在獵物面前,仁王覺得夢中的雅治少年手段還是太過稚嫩。此刻,他還不知道,有些事完全是有心栽花花不成而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存在。
對于柳生加入網球部這件事,仁王自然是很迫切的,但是已經開始的全國大賽自然是比邀請柳生入社更重要。在立海被唱衰的當下,贏得比賽勝利才是他們最該做到的。
唱衰立海早已成為《網球周刊》的保留項目,但是那也是關東大賽前,全國大賽前被唱衰還是第一次。被唱衰立海早該習慣才是,但是對于部長幸村的惡意揣測,将幸村的病大大咧咧的廣而告之卻是太過過分。
大家自然義憤填膺,仁王尤為生氣。
神之子即将隕落?
仁王抓着周刊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他又想起了昨夜的噩夢,那只是幸村一個人的隕落嗎?不,全國大賽的失敗和關東大賽的失敗其實一樣,一個是神的隕落,一個是立海這個王朝的隕落。
幸村是失敗者,所以不會有人想幸村的病到底給他帶來了怎樣的影響,也不會去想在之前幸村有多麽厲害。同樣立海也是失敗者,立海所崇尚的實力至上自然不值一提,一次的失敗仿佛之前立海所取得的那些成就全都不值一提。
幸村真的就不能輸嗎?
仁王當然不覺得幸村不該輸,最起碼,在立海對內的練習賽中,他們倆勝負對半。實力不濟,輸是必然,這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就如比賽結束立海網球部也好,啦啦隊也罷,無人去揭穿對手遲到冒名簽字的過錯。因為沒必要,仁王對人的情緒一向敏感,他自然能感覺到有太多人想要立海輸,就如同裁判的不作為,将那麽明顯的違規理所當然的視之不見,也如同他手中的這份周刊一般,除了立海自己,沒有人希望立海創造一個新的奇跡。
比起被人說贏得不夠光明磊落,倒不如輸得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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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最終立海的榮光因着他們而覆滅。當然,他這不是在怪大病初愈的幸村,他是在怪夢裏的自己。原本他是能贏過不二周助的,之前為了戲弄對手讓出的那幾局,最終讓他再也沒有時間去翻盤。
幻影終歸不是幻影對象本人,不及手冢的萬分之一?
青春學園的不二周助嗎?他記住了。
立海王朝的覆滅,仁王自己并不無辜,也就更沒有理由去怪去幫越前的真田。旁觀的仁王倒不至于像夢中的少年那般偏激,畢竟真田也只是相信幸村會贏而已,真田也只是希望幸村能贏得堂堂正正罷了。輸了球的自己和贏了球幫助對手的真田,不過是半斤八兩的存在。他只是愧疚,他仁王雅治也是造成幸村精市這個衆人仰望的神子隕落的原因之一。
在這個夢境之前,仁王從來沒想到立海會輸給他們從未看在眼裏的青春學園。比起夢中雅治少年自己的輸球,在仁王看來,幸村會輸球其實是一種必然,關東和全國大賽的時間差不足一月,這麽短的時間複健對幸村的身體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嗎?夢裏的雅治少年感覺不到幸村實力的深淺,但是現實中的仁王哪怕無法感知夢中幸村的精神力強度,但是以他的眼力卻看得出來,從生病到全國大賽,幸村的實力其實一直在原地踏步。當然,這不是在批評幸村止步不前,事實上,幸村能保持之前的水準,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有些事當局者謎,旁觀者清,立海大什麽時候竟然成了幸村的負擔?
“咦,為什麽會這麽問?”幸村奇怪,明天全國大賽開賽,就為了問他一個問題,值得仁王逃課從神奈川坐上一兩個時辰的電車來到東京嗎?
“噗哩,那精市你怎麽想?”
“我又不是沒有輸給過你,你竟然還問我能不能接受輸了比賽?”
“pupina,但對外的正式比賽你又不曾輸過——”
是的,雖說幸村出場次數不多,但只要是幸村出場的比賽皆是全戰全勝、未失一球,這可是當年平等院都不曾做到的存在。
比起仁王的糾結,幸村則要平靜的多,他說:“你不會以為我的外號是神之子,我就真的是神之子了吧?”雖然對這個外號幸村一向頗為嫌棄,比起神之子,他更想晉級成神。但幸村本人還是很清楚的,“在同齡人中我當然算厲害,但是也只是同齡人,我的網球之路還遠的很。”從上一次輸給仁王的哥哥後,幸村就再是明白不過這一點。不說和那些職業選手相比,就是大幾屆的天賦卓絕的前輩他也沒有必贏的把握。
“輸給比你小的人呢?”仁王記得夢裏幸村的對手是個比他矮的小個子,“這樣也能接受嗎?”
“盡管我自認為我的網球天賦算是頂尖的存在,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輸給比我小的人,自然會傷心,但并非不可接受。”頓了頓,幸村繼續道:“知恥而後勇,如是而已。”
“噗哩,這樣嗎?”仁王神色複雜,那麽夢中你為何會那般不可接受?仁王以戲谑般的玩笑口吻繼續說:“也不知道今年的全國大賽會不會出現一匹黑馬來掀翻立海的統治。”
“仁王!”幸村面無表情,對着仁王的眼眸,他認真道:“這個玩笑并不好笑。”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嚴肅,他這樣說道:“我可以輸,你也可以輸,乃至毛利前輩、真田、柳他們都可以輸,但是立海不能輸。”少年的聲音溫和,卻透着理所當然的堅定,他說:“立海網球部這一路走來并不容易——”他沒有說的是,他們只有做得更好,才對得起前輩們的期望,對得起前輩們的犧牲和隐忍。這些事,終歸是他這個部長的責任。
“嗨——”仁王點頭,“知道了。”
果然如此,幸村精市本人可以輸,但是作為立海大部長的幸村精市不能輸。那些外人置疑的幸村以及立海不近人情的說法,那些隊友們也無法了解透徹的想法和不甘,全是緣自于此。盡管于大家而言,十五年的關東連霸的終結和病房裏的少年無關,但仁王知道,幸村絕不會這樣想。夢裏那個病房裏歇斯底裏的少年,以及少年那迫切的遠超人類極限的複建時間,都是緣自于此。
可是,最終少年還是不甘心的失敗了。
快樂網球嗎?随着幸村的失敗,這四個字把立海一貫展示的實力至上的作風貶得一文不值。但是,哪怕旁觀了這樣一場比賽,仁王仍然不覺得立海這樣做是錯的,競技體育中從來都是勝者為王。
對着幸村眸子裏泛起的擔憂,仁王這般說:“精市,你放心就好,不說沒有什麽黑馬,就是有,我們也不會輸。”
夢是可以改變的,幸村的病可以提前,明年關東大賽乃至全國大賽結果自然也可以改變,他仁王雅治絕不會讓夢中的場景成為現實。
“那就好,”盡管幸村心中還是有幾分擔心的,但他還是作出放心的樣子,他安慰仁王:“雅治你也別老是将夢裏的場景當作現實,要知道一般來說,夢都是相反的。你知道嗎?就在你們帶着關東優勝的錦旗來的那天夜晚我做了一個荒誕的噩夢,我竟然夢到你們輸了關東冠軍,真是不可思議……”想起走馬觀花般的夢中的種種,幸村只覺慶幸,慶幸自己不是病房裏那個根本無法接受現實而選擇一個人痛苦的撕心裂肺般哀嚎的少年。他對着仁王吐槽道:“要不是我知道我的病根本沒有嚴重到需要動手術的地步,我差一點就信了這個可怕的夢了,怎麽說呢?夢到自己在手術後睜開眼沒多久就聽到真田對我說抱歉輸掉了關東決賽的場景,還是太可怕了!”是的,半夜驚醒,哪怕幸村明知那不過是一場噩夢,還是整晚不曾入眠。他對着仁王感嘆道:“我總算知道仁王你的感受了,我就做了這麽一次夢,對你的玩笑話便這麽緊張,也無怪乎連續做夢的你之前幾乎天天關注我的身體。”
對于仁王所說的夢境,幸村當然做不到完全相信,但是不得不說大概是因為仁王的提醒,真的發病的時候幸村倒是沒有太過絕望。總歸,上蒼還是眷戀他的,否則又怎麽會讓仁王提前來提醒他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仁王掩飾般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小辮子,幸村本人竟然也有所察覺嗎?不會真的有那麽一個不幸的平行時空吧?
仁王戰略性的轉移話題:“噗哩,精市你的病怎麽樣?決賽的時候能來看我們比賽嗎?”
“應該問題不大,”幸村掩去最近發作越發頻繁的症狀,他這般對仁王說道:“希望全國大賽一切順利,我的病也能順利康複。”
“piyo,會好的,部長你就等着我們奉上冠軍的錦旗吧!”
“我信大家——”
一句我信大家,幸村對隊友們的信任皆在其中,他也相信,他的隊友不會辜負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