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畸形
第六十二章 畸形
謝辛對着女人友好地笑了笑,雖然是法醫專業的,但是暫且也只能用用這個頭銜了。
那女人看看他又看看沈境,猶豫了下,說:“那你們等會兒,我去問問我兒子……”
沈境愣了一下,點頭:“沒問題。”
女人重新回到房子裏去了,等待的時候,沈境對謝辛說:“這家居然還有男人啊,剛才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謝辛點點頭:“難道是他兒子沒什麽話語權嗎?”
沈境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不一會兒,女人就再次出來了,她打開門,對沈境說:“二位進來吧。”
沈境擡步跨過了門檻,這間院子不大,左側是個牛棚,右側和當中都是房間,女人帶着他們進了廳堂,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水。
“怎麽稱呼你們啊?”女人搓了搓手,滿臉局促地站在一邊問。
沈境道:“我姓裘,他姓謝,大嬸,你們家孩子生病了是嗎?”
那大嬸臉色憂郁了起來,半晌才點點頭,說:“病了好多年了,唉……找了很多大夫看,都沒治好。”
正說着話,廳堂一側的門開了,慢騰騰地挪進來一個人。
沈境一眼看到他腳上的草鞋,再往上看,是個有些肥壯的男人,皮膚黝黑,表情還有些迷瞪,像是剛睡醒。
“這是您孩子?”沈境愣了一下。
大嬸解釋道:“這是我兒子,鐵柱。”
Advertisement
鐵柱看了沈境一眼,對他點點頭,“聽說你們是大夫能給我孩子看病?”
沈境心中的無語情緒還沒消失,聽到鐵柱這麽說,連忙點點頭,“能先看看孩子嗎”
鐵柱轉頭看了大嬸一眼,“媽,你去把孩子叫來吧。”
那大嬸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沈境有些好奇,這孩子不和男人住在一起嗎?
他走到門口,看着那大嬸進了牛棚,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回頭看看謝辛,謝辛還有些不知所以,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沈境湊到他身邊,說:“那孩子住在牛棚裏。”
這下換謝辛驚訝了,他立刻道:“怎麽會這樣,這不是虐待嗎!”
鐵柱聽到了這話,沒什麽反應,也不生氣,只是道:“家裏沒那麽多地方,再說了,那孩子你見了就知道了,啧……”
他這麽一說,沈境倒是更是好奇了,一邊好奇一邊篤定,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他們要找到的畸形兒。
“但是也不能把他關到牛棚裏啊,你們還知道他是個人嗎!”謝辛依然很生氣。
沈境拉了他一把,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冷靜。
這個村子的底細他們還沒有摸清楚,當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謝辛一臉不忿,雖然不說話了,但依然用表情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沈境能理解他,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新潮的,新時代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他心,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這樣的,沒辦法,這是一種必然的思想碰撞。
沈境不再勸他,因為知道現在多說無益,只是等着大嬸把孩子領過來。
等到孩子領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兩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
這個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樣子,臉上黑乎乎髒兮兮,身上穿着破爛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臉上帶着怯生生的表情。
這都不是讓人害怕的,讓人害怕的,是他從嘴裏凸出的兩根粗大的獠牙。
那獠牙似乎被磨過很多次,此時已經斷了一截,只有半截用布抱着,小孩似乎很怕見人,頭低着,眼神不停地躲閃。
大嬸一進來,就開始低頭抹眼淚,:“我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把這牙去掉,之前問了個大夫,他說把牙拔了就好了,可是我們試過,這牙根本拔不出來,小孩還疼的直哭,後來又有人說,把它磨平,磨到和普通人的牙一樣長就好了,可是磨到一半就開始噴血了,根本不敢再弄。”
她說話的聲音中帶着哭腔,沈境聽得心裏也很難受,他再度看向這個孩子,不敢想他從小到大受了多大的罪。
鐵柱指着孩子說道:“你別看現在這牙被磨掉了一半,過幾天就會又長起來,變成野豬那樣的獠牙。”
沈境聽罷,回頭看看謝辛,他有些茫然,不知道這種症狀是否真的是科學的。
謝辛臉色複雜地看着那個孩子,而後湊到沈境身邊,低聲對他說:“我沒見過這樣的病例,不過國外好像有類似的傳說,說是得罪了某種……”
沈境瞪他一眼:“這你也信?”
謝辛摸摸鼻子,“我也不信,這不是太奇怪了嗎,想不到別的理由……”
他對着孩子招了招手,孩子擡頭看了眼大嬸,臉上表情很懼怕,大嬸低頭對他說:“這個是大夫,你不用怕,你過去讓他看看。”
說着就把孩子推了過去,小孩一步步走到謝辛面前,謝辛戴上手套,擡起手給他摘下了綁在獠牙上的布條。
他仔細地觀察着病症,旁邊的鐵柱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地對大嬸嘟囔:“不是說神婆有辦法嗎,怎麽又找了別人?”
大嬸剛要開口,鐵柱就一臉不滿的說:“他們倆肯定很貴。”
沈境道:“我們不要錢。”
鐵柱擡起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而大嬸則是有些感激地看向他,眼眶再度有些發紅。
沈境解釋道:“我們本來是路過這個地方,找一個朋友,給你孩子看病只是順帶手的事情,不麻煩。”
大嬸愣了一下,之前還說是路過,現在又要找朋友了,她不禁問道:“你們要找什麽人啊?”
這話倒是讓沈境微微停滞了一下,看來他們沒見過段勉?段勉沒來,還是沒找到這戶人家?
以他的行動力和觀察力,不太可能啊。
沈境沒多想,站了起來,比劃了一下,道:“大概這麽高,穿着一身黑衣,看起來很利索的一個人。”
大嬸茫然地和鐵柱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我們沒見過。”
沈境眉頭微微皺起,看來段勉沒來過這裏,那他到底去了哪裏?
他看向外面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夜色,心中的擔憂更加濃重。
“大嬸,以後不要給這孩子磨牙了,這樣只會對他造成傷害。”謝辛忽然道。
沈境回過頭看着他,謝辛很嚴肅地說:“也不要給他喝什麽香灰水了,都是沒用的,那些東西喝進去只會讓他細菌感染,腸胃不适。”
那大嬸似乎聽不太懂,但還是點了點頭,說以後不會了,不會了,鐵柱有些不服氣地說:“可是神婆說了他是得罪了天尊才會這樣的,不喝香灰水怎麽治?”
謝辛道:“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治,他這個症狀太罕見了,但是喝香灰水是絕對沒有用的,你們被人騙了。”
鐵柱愣在當場,還想争辯幾句,但又聽到謝辛說:“要不帶他去城裏的醫院看看,那邊或許有專家可以給治療。”
鐵柱聽了這話,嗤笑一聲,說:“城裏的醫院用的都是洋玩意兒,都是獅子大開口,我們才不去。”
謝辛搖搖頭,徹底沒話說了。
沈境心思不在這上面,還在想段勉到底去了哪裏,他會不會有事。
他聽到那大嬸說自己沒見過段勉,就已經有些想走了,這孩子大概是個先天畸形,但是除了畸形,倒也沒什麽特別的,這……
等等,沈境忽然想到了那個卷宗上的記載,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有兩根獠牙,是活活把自己的母親給吓死的。
他看向大嬸,道:“請問這孩子的母親也是本地人嗎?”
大嬸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思考了一番說:“她不是,她是逃難過來的,當初逃到了這個村子……唉,她身上就帶着晦氣,早知道就不應該讓我兒子娶她,自從她生了這個孩子又難産死了之後,我兒子要續弦都續不不上!”
沈境無話可說,他知道說了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看法,只是繞開那些情緒化的發言,道:“那他母親還有什麽親人在嗎?”
大嬸搖了搖頭,道:“她們一家當年逃難到這裏,只剩下她一個了,其他人都在路上餓死了。”
沈境點點頭,看來從小孩的母親身世這一點入手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孩子是生來就是畸形的話,那很可能是母體遭遇了什麽事情,沈境想了想,道:“這個小翠,她生這個孩子之前,有沒有去過什麽地方?”
那大嬸剛要搖頭,卻忽然停住了,思考了一下,遲疑道:“她,她懷胎八個月的時候還會下地幹活,所以平時我們也不是天天看着她,你要說去什麽地方,那她村裏的什麽地方都能去……”
鐵柱也皺眉思考着,然後道:“好像她懷孕的時候,去過一個地洞,回來後就發燒了,然後好幾天魂不守舍的,當時我們還以為她中邪了,找了神婆給她弄了香灰水,喝完過了幾天就好了。”
大嬸一拍手,說:“對,當時我還說了她,說懷着孕不能亂跑,撞邪了會影響肚子裏的孫子!”
沈境垂着眉睫,半晌沒說話,最後道:“你們說的這個洞,在什麽地方啊?”
大嬸道:“你要去啊?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去,神婆都說那地方邪性,裏面藏着吃人的……”
話未說完,門口就傳來了砰砰砰的砸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