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嫂子
嫂子
不幸中的萬幸, 她今天沒噴那瓶香水。
沈恩慈降低自己存在感,默默站在角落,努力不和這個話題沾邊。
誰知陳羨直接現場點名, 他思索片刻:“感覺跟沈恩慈的頭發差不多長。”
“不過是卷的。”
上天庇佑,她昨天出門前用卷發棒夾了頭發!
“陳羨,不要做這種類比。”
陳泊寧阻止他的自說自話, 神情肅穆冷淡,如同壓在松枝上的韌雪。
厚雪裹挾聲調,強硬終止陳羨後續的話。
徐妍這次也沒慣着陳羨, 皺眉嚴肅斥責他:“你怎麽可以把恩慈扯進來?”
“一個是你未婚妻, 一個是你哥哥,你說這種話對他們兩個人都不尊重。”
“我又沒說頭發是沈恩慈的……”
只是比喻而已, 陳羨不知他們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心裏有點委屈, 于是看向沈恩慈, 想着她也許會為自己說兩句話。
結果沈恩慈低頭給烤肉刷油, 完全事不關己的态度。
什麽意思啊?
他們這麽久沒見,沈恩慈就這麽對他?
該說不說, 最近半年, 沈恩慈對他的态度确實越來越冷淡。
心裏有難以言喻的失落, 可說出來也太沒面子了, 又生氣,拿着碗故意找存在感。
想走遠一些,又怕看不清沈恩慈的反應, 于是大張旗鼓走開, 讓出一個身位,讓他哥站到他們中間。
果然, 沈恩慈面色突變,慌亂地走到徐妍身邊。
正好是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果然。
陳羨心裏舒服了,沈恩慈分明就超愛他的好嗎!
還玩欲擒故縱,花招越來越多。
不到半分鐘,陳羨在心裏上演了場情節頂豐富的大戲,自顧自原諒了沈恩慈最近對他的冷淡态度。
他心情極好地抱起趴在陳泊寧腳邊的桃樂絲,小聲罵它沒良心。
“我哥回來你就不粘我了?”
“不是一開始還很害怕他嗎!”
桃樂絲喵了一聲,掙脫他懷抱,輕盈落地,踩着肉爪噠噠噠跑了。
挂在尾巴的金鈴铛随起伏搖得舒暢,還是陳羨給它買的。
“泊寧,最近是否遇到可以交往的女孩子?”
到底是父子,陳置還是很關心這個問題的。
先前陳泊寧全心投入事業,用不到十年的時間讓景元一躍坐上內地珠寶行業的頭把交椅,最近幾年更是朝各個行業不斷擴張。
陳泊寧本人一年下來的休息時間都不超過十天,沒時間談戀愛也正常,年輕的時候多為事業拼搏是十分正确的選擇。
可陳泊寧到底是個成年人,這些年身邊竟然沒有任何緋聞對象相伴,女的男的都沒有。
陳置曾隐晦問過陳泊寧是否有隐疾,甚至迂回組織景元全體員工進行詳細身體檢查,可結果顯示陳泊寧是個各方面指标都正常的成年男人。
除了更深層次的心理因素無從探究。
但至少硬件無礙,就沒什麽大事。
但到底還是牽挂着他的伴侶問題。
“有正在接觸的女生,還沒确定下來。”
罪證确鑿,無從辯駁,陳泊寧應下來,他猶豫片刻:“如果有後續,我把她正式介紹給你們。”
居然很篤誠。
會有後續嗎,或者只是推辭?
沈恩慈餘光偷偷看向那邊,看到徐置的表情很滿意。
“至少是個女孩子。”
長松口氣的表情,陳置終于舒展眉頭:“只要你喜歡,盡管帶回來給我們見見。”
“我們會像對恩慈那樣一視同仁,不必擔心她受委屈。”
陳家別的不多說,對兒媳婦确實是很好的。
“沈恩慈!你在想什麽?肉都糊了!”
陳羨在她耳邊詐唬開口,吓得她猛一下把滾燙烤肉掉到手上。
雖然及時甩開了,但還是立馬燙出紅印子,針紮似的疼。
沈恩慈嘶了一聲,全部人圍着她過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陳泊寧,他從裝可樂的杯子裏撈出兩塊冰按在沈恩慈手背上,拉着她往廚房走兩步,最後卻停下,淡言對身邊的陳羨道:“你帶恩慈去涼水下沖。”
沈恩慈微怔。
這是陳泊寧第一次喊她恩慈。
之前他一直客氣地叫她沈小姐。
可今日因為陳羨與她的關系,當着陳家長輩面,他不得不以長兄身份喊她的昵稱。
因為她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沈小姐太淡薄。
小慈太親昵。
好像只有恩慈二字聽起來恰到好處。
客套的社交禮儀,真正與她心近相熟的人反而不會叫她恩慈。
于是這兩個字又變成另外一種疏離。
還想着,陳羨就已經拉着她的手在涼水底下沖了。
翻滾着的水花不斷起着數不盡的透明泡泡,有時被沖開,便漏出被燙得極紅的皮膚。
但這種痛對沈恩慈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以前冬天的時候,她手上凍得全是裂開的傷口,還要不停泡在冷水裏洗碗呢。
零下的溫度,風又幹又硬。
老板不讓她們常換水,她全是暴露傷口的皮膚泡在有洗潔精的大盆冰水裏,裏面混着從大大小小碗盆上洗下來的紅油辣椒,鹽和醬油,從幾十個傷口往裏滲透她每個細胞,無孔不入。
那才是鑽心的痛。
手上的水沫在此時突然幻視成當時飄滿油漬的洗潔精泡沫。
有一瞬間抓耳撓腮的痛意重回舊土。
沈恩慈無意呢喃了句好疼。
極小聲,但被陳羨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對不起,我不該吓你的。”
陳羨看她不像是裝的,加上這件事他必須承擔主要責任,于是放軟身段跟她道歉。
“但你怎麽這麽笨。”
仍然是懊惱的語氣,話不好聽,卻像是在怪自己。
他低着頭,認真細致給她繼續沖水。
“不怪你。”
沈恩慈安慰陳羨。
其實她并不讨厭陳羨,純良的傲嬌小少爺,是她遇到過的人中為數不多的好人。
身處烏托邦,所以有着屬于自己獨一份的善惡觀。
也不能說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見。
她也有偏見。
陳羨不說話,只是在後面吃飯過程中主動為她夾菜倒水。
“這樣才對嘛。”
徐妍對陳羨今天的表現萬分滿意。
盛情邀請下,沈恩慈在陳家留下來過夜。
而陳泊寧吃過午飯後就回公司了,還說今天晚上加班,如果太晚就在臨近公司的公寓住。
隐秘的避嫌。
只有沈恩慈知道。
許久沒來住了,衣帽間又添置了新睡衣,沈恩慈随意取下條白色真絲的吊帶睡裙。
垂感極好,圓潤珍珠般無死角光澤,光影流動像傾瀉月光。
V形低胸,亮點設計在背後,有一只碩大镂空的蕾絲蝴蝶,半遮半掩中得以窺見旖麗風光。
似乎經過特殊處理的蕾絲材質,考慮到睡衣的定位,所以做得極軟,絲毫不紮膚。
這個款式是陸昭昭會喜歡的。
沈恩慈站在鏡子前凹造型拍了張後背照片。
白色薄紗的蕾絲蝴蝶輕輕覆蓋蝴蝶骨,柔弱的顫動。
發送照片。
打字:“寶寶,想不想要?”
發送。
然後繼續編輯。
“喜歡地話下次見面……”
字還沒打完,突然有敲門聲打斷她。
聲音急促擾人,像有什麽急事一樣,沈恩慈只好放下手機先去開門。
陳羨端着個白色杯盞站在門口,語氣別扭開口:“我媽讓我送吃的上來給你。”
不透明陶瓷,沈恩慈好奇是什麽東西,便倚身向陳羨方向靠近,低頭看。
似乎是雪梨燕窩。
還想再看一眼确認,陳羨卻端着杯盞往後大跨步,目光落在沈恩慈胸前,如臨大敵:“你……你把衣服穿好!”
才幾個字都說得磕磕絆絆的,耳根更是紅得不行。
他偏過頭去不看沈恩慈,很嫌棄地把甜點遞到她面前,飛快走了。
陳羨整個人着急惱怒,又不知道在氣什麽。
跑回自己房間,陳羨大喘氣幾口,剛才見沈恩慈胸前的大片白皙酥軟在腦海揮之不去。
半晌後他想明白自己在煩什麽。
沈恩慈居然敢□□他!
他打電話給蕭杭,厲聲控訴沈恩慈今晚使用的歹毒手段。
“但你都說了,是你主動去敲她的房間門。”
“你怎麽能說是嫂子勾引你呢?她又不知道你會去。”
電話那邊音樂聲激昂,沒一會兒聲音漸弱,蕭杭似乎找了個清淨地方跟他講電話。
好有道理,陳羨沉默半晌,突然靈光乍現:“那她肯定是要穿成那樣來找我。”
“只不過我恰好先敲開了她的門。”
陳羨心裏燥熱得很,下樓倒杯涼水直飲而下:“你不知道她那個裙子…”
為詳細形容,陳羨又把沈恩慈穿蕾絲睡裙的模樣完整想起。
兩根極細的帶子堪堪挂在肩膀上,胸前珠光的真絲面料随意垂落弧度,露出瓷器一樣瑩潤的皮膚,往下看更是窈窕細腰……還有……
沒看完。
他只敢匆匆看一眼,根本沒看清楚。
反正怪…怪好看的。
還有點香。
他自己都沒看明白,憑什麽仔細描述給蕭杭聽?
于是籠統概括總結:“好看,就是有點漏。”
蕭杭差點兒笑背過去:“有點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幾百年沒聽過有男的這麽形容女人了!”
“羨哥,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解封你的童子之身啊?”
“兩個大美女天天纏着你,這麽好的機會,你是一點兒都不經用啊?”
“羨,你這純情樣子,我真有好多場合都不敢帶你去,太沒意思了!”
說話的聲音停頓片刻,像是若有所思:“既然你說嫂子穿成那樣是為了你,那你去試探一下她的意願呗。”
他像想到什麽,驀然嗤笑:“趁你倆現在還算名正言順。”
陳羨又喝完杯涼水,被蕭杭的大膽發言吓嗆,沒聽出他話裏的歧義。
緩過來後才略報羞赫讪讪:“這種事,當然要結婚了才能做。”
“我又不一定娶她。”
“人家最後還不一定嫁你呢。”
“滾!”
陳羨挂斷電話,起身準備上樓,衣服口袋的燙傷膏藥順勢滑落。
他不敢再看不好好穿衣服的沈恩慈,又怕被誤認為是關心喜歡她,敲門把藥膏放在她門口就走了。
-
沈恩慈在洗澡。
聽到敲門聲,卻沒第二聲。
于是慢悠悠洗好才去開門,看見地上的膏藥。
其實已經不疼了,難得陳羨這麽上心,沈恩慈樂得接受這份好意。
上床還沒解開鎖屏,就先看見屏保陳泊寧發消息給她。
“?”
一個問號。
什麽意思?
沈恩慈解鎖手機,屏幕還留在她剛被打斷的消息編輯頁面。
她平時和陸昭昭聊天很沒有節操底線,發的照片也很直白露骨,越sao對方越來勁兒。
若隐若現的蕾絲與蝴蝶骨的照片。
騷首弄姿。
以及那句:“寶寶,想不想要?”
但她誤發給了陳泊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