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雅之家
第十二章大雅之家
抵達大都的溫言,并沒有直接回溫府,而是住進了傅宅,還剩幾天就要六堂考核,不能分心。
傅宅很大,但很冷清,并且奴仆也不多,溫言住在傅明庭隔壁的院子,寒酥依舊跟在身邊伺候。
這座傅宅,年代比溫家起家要早得多,很多裝飾物是找如今的工匠做不出來的。
主院中的每一物,都是精心布置過的,一步一換景,擡頭遠望,層層錯落的屋頂也是景。
住進這裏,溫言突然有種溫家是暴發戶的感覺,物件沒這裏的老,樹沒這裏的奇,畫沒這裏的美。
以前只在前廳補課,從未踏足過後宅院。
原來是她錯怪傅明庭了,他不是附庸風雅,是真的大雅之家出來的。
她也不想想,能讓祭酒親自去請來授課的自然是不凡。
“先生,這熏爐送我呗。”
在傅明庭書房裏的溫言,瞧上了個東西,孔雀藍釉的香爐,溫言一進來就被它吸引。
“想的美,眼睛收回來,專心點。”
被拒絕的溫言也不在意,問了可能有機會得到,她就問問。
也沒個休息時間,溫言直接開始答寫往年的考題。
就在溫言站着扣手指,等待傅明庭在批閱卷的時候,有下人來說,柳雲依在前頭鬧着要見傅明庭。
溫言那止不住的八卦眼神,傅明庭臉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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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走,沒空。”
等下人離開後,溫言偷偷去瞄傅明庭,暗暗在猜測他和柳雲依是什麽情況。
傅明庭并未受到影響,六張卷子全部看完,然後告訴了溫言一個噩耗,今年的六堂考核要改革,會有一道綜合題,分數比例占的高。
什麽樣的綜合題,誰也不知道,聽說,這是中書令周大人提出的。
溫言啊出了聲,然後開始罵大皇夫周浔之,
“肯定是聽到了女帝對我說的話,奶奶的,他這人怎麽這樣,給他女兒報仇啊......”
“溫言,慎言。”
溫言坐回到椅子,把頭靠在桉面上,一臉絕望。
傅明庭瞧她那軟骨頭樣,開口了,
“你慌什麽,第一年改革試題,不會出太難。”
“那是對你來說,我好不容易能過線,怎麽這樣啊!”
“咳,出題的人是翰林院的學士趙大人。”
“什麽意思?”
溫言一下子沒反應過。
“笨,你那表哥不就在翰林院。”
溫言一下子坐直身體,來了精神,
“先生,你說,學生聽你的!”
傅明庭微微笑,溫言縱使身上毛病有很多,但聽話這一點,他很滿意。
隔天一早,溫言在翰林院的門口,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的腳尖前踢。
傅明庭讓她去套一套蘇沉,問出趙學士最近在幹什麽。
溫言本就是明豔美人,今日特意穿上了寬袖衫子和花草紋高腰裙,衣裙輕柔飄逸,妝容淡抹,散發出一股女子的婉柔。
與她平日裏大相徑庭,平日裏的她,多穿圓領袍不顯身姿,看她多為英氣。
“表哥——”
溫言一直注意着,看到蘇沉出現,脆音喊他,提裙朝他奔去。
明亮的女子似一道風,吹進了蘇沉的胸腔,他眨了好幾次眼才回神過來,伸出雙手扶住她,
“你怎麽在這裏?”
跑得太快,有些喘的溫言,胸口有起伏,蘇沉的視線被勾去盯看。
身穿青色官袍的蘇沉,芝蘭玉樹的站立在那,美風姿令人賞心悅目。
溫言在蘇沉耳邊說了幾句,他甩了甩寬袖,吊胃口,
“這個啊,恐怕——”
溫言抱緊他的手臂,胸前的豐盈擠得蘇沉臉燙,
“快松手,成何體統。”
“表哥,什麽謝禮都成,幫我啦。”
溫言拉着他搖手撒嬌,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
十萬火急的溫言,連忙點頭,能做到一定做到,做不到的再說。
蘇沉答應晚上會去傅宅,讓她先回去。
“嘿呀,現在變兇了。”
“對你,不能太溫柔。”
蘇沉捏住她鼻尖,笑得如朗月入懷,溫言雙手拿下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鼻子捏壞塌了怎麽辦,不許捏。”
蘇沉揉手,笑罵她彪悍,溫言卻是潇灑離開了,回去等。
蘇沉的同僚們圍上來,對他擠眉弄眼,問他這是誰,和他關系看起來不一般。
蘇沉恢複正經,只說是表妹。
“哦——是表妹啊。”
表親結姻,很是常見。
蘇沉不理他們快步走,翰林院閑的慌,這群人一點小事都愛聊。
蘇沉有個漂亮表妹的事,果然就傳開了。
在蘇沉被點為狀元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想把他捉去當女婿,更有貴女們來翰林院堵他,但從來沒見過他對誰有過笑臉。
這個表妹來找他,卻是笑臉相迎,還行為親密,真不能怪同僚們好奇。
翰林院,進士前十的窩,有些人在這裏幹了十年也沒挪過一步,有些人只需待滿半年便可升去三省六部。
傅宅庭院中,石榴花開得盛豔,傅明庭在教溫言下棋,他頗有耐心的教她如何布棋。
溫言對于學習向來是不感冒的,她喜歡吃喝玩樂,以前精力時間都花在玩樂上,本身文化不高。
如今,傅明庭要她學,這有益于她大局觀的思考,溫言也只能學。
傅明庭要她執黑子,先下貼目,細細講先發制人的好處。
溫言的臉上,退去了所有表情,她在傅明庭面前,做着最真實的她,不管卑劣也好,冷漠也好。
他只要她強大起來,其餘并不會在意。
柳雲依再次上門來找,這一次,傅明庭見了她。
溫言其實想跟去,但無奈傅明庭讓她坐着想下一步,不準偷聽。
她快好奇死了,柳雲依和傅明庭,怎麽想怎麽有勁。
溫言性子活潑,對八卦的興趣很濃厚,況且,她也不是個安分的人,在想出了下一步落子後,她跟着去了。
前廳內,傅明庭看不見柳雲依的紅眼一樣,語氣平淡問她有什麽事。
“你離開國子監為什麽都不說一聲。”
“為何要說。”
柳雲依朝他走近,
“你明知故問,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
“與你無關。”
傅明庭淡漠的樣子,刺痛了柳雲依,眼淚倏的流了下來,
“明庭。”
“請慎言,我與你并不相熟,況且我已不再是你夫子,往後請別再來。”
“我不管,我就是要叫你明庭,不是夫子更好,這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告知你我的心意。”
帶上哭腔的柳雲依,倔強的看着傅明庭,只是後者實乃無情,
“我對你無意,請別糾纏。”
“那你是不是喜歡溫言!”
傅明庭詫異她為什麽這麽想,
“你和溫言這樣的女子,我并不喜歡。”
他喜歡溫順柔和的女子,她們兩個這種暴烈脾性的,他實在欣賞不來。
在外頭偷聽的溫言,氣得在心裏罵,拒絕就拒絕,拖她下水幹什麽,她們這樣的女子怎麽了,敢愛敢恨!
柳雲依是哭着跑出去了,傅明庭太傷人了,把她貶的跟個男人一樣。
“還要聽到什麽時候,進來!”
“喵——喵——”
外頭的溫言,學貓叫輕步彎腰要離開,她的貓叫聲學得惟妙惟肖,正當她自得騙過去的時候,後衣領子被揪住,
“我還當是哪裏來的野貓,原來是你啊。”
傅明庭簡直被她氣笑了,沒被抓住就堅決不承認,無賴。
溫言以極快的速度低頭轉了個身,後衣領子溜走,她快速跑,只當沒事發生過。
“拿戒尺來!”
傅明庭要給她來點教訓,侍女快步将戒尺遞給他,也是睜眼好奇看着他的背影。
“啊!先生,我錯了,啊!我真知錯了,別打別打!傅明庭!你再敢打我一下試試!啊!先生我錯了.......”
遠處傳來的鬧騰聲,将這座安靜的府宅染上了生機,侍女由衷的希望溫言可以住下去。
這裏,太安靜了。
傍晚,晚霞布滿雲際,蘇沉換下了官府來到傅宅,侍女們見到他,紅暈出現,這世間怎麽會有這般俊朗的人物。
溫言一見到他,就樂得過去甜甜叫表哥。
蘇沉吃她這一套,笑問她怎麽突然這麽乖,這一問,把她今日的委屈說了出來,告狀。
“溫三,你還真會颠倒是非。”
傅明庭手又癢了。
“略略略。”
她又不是菩薩,就告狀。
蘇沉一記彈額,
“胡鬧,聽傅先生話。”
“你們兩個都欺負我,哼。”
蘇沉和傅明庭不理她,朝裏廳走去,溫言的破性子,越理她越來勁。
被晾在一邊的溫言,無趣的很,沒過多久她也跟進去了。
傅明庭留蘇沉吃晚膳,溫言開口,
“我要吃豬腳面。”
“你怎麽不把自己的腳給吃了。”
“小氣,我就要吃豬腳面。”
“自己去後廚說,聒噪。”
“你們要嗎?”
“不要。”/“不要。”
這種東西,他們才不喜歡。
蘇沉同情的目光,讓傅明庭找到了知己,他把剛才溫言告狀的事述了一遍,說到她裝貓叫溜的時候,蘇沉忍不住笑出來,
“傅先生,辛苦了。”
當溫言從外頭回來時,屋內聲音戛然而止,溫言快步走過去,
“好啊,先生你又說我壞話。”
“哪兒有,你哪只耳朵聽到了。”
傅明庭打開紙扇給自己扇風去火,也裝作無事發生。
“表哥,他有沒有。”
溫言朝着蘇沉問,
“綿綿,別欺負傅先生。”
蘇沉和傅明庭是一道,溫言氣死,
“臭蘇沉,你哪頭的。”
被火燒到的蘇沉,突然手也很癢,溫言,就是欠教訓。
這時,侍女們端來晚膳,傅明庭見到上來的藥膳,奇怪問彩娥,
“明叔準備的?”
“少爺,是溫小姐一早就吩咐的。”
“看我幹嘛,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那倒也沒,就是心裏哆嗦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清晨打掌的時候,看傅明庭唇色發白,便讓後廚給他炖藥湯補。
溫言懷念以前傅明庭嘴笨的時候,
“呸,能打什麽主意,你又賣不掉。”
“頭一次受到做師長的待遇,謝謝你啊學生。”
“你再陰陽怪氣不給你吃了。”
“有沒有搞錯,這是在我家,我想吃就吃。”
“那又如何,我讓明叔做的。”
“明叔是我家的。”
…….
你來我往的師生,每天都是這麽過來的,習以為常的沒有發現蘇沉皺起了眉。
他從進門就發現了,這裏和蘇宅一樣,很寂靜,靜的讓人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這份靜,在溫言進來後就打破,她鬧騰的讓傅明庭既頭疼又縱容。
蘇沉突然就覺得家中太冷清了。
蘇家在大都置有宅院,只是他以前太小,蘇夫人怕他會被奴仆欺負,把他接去溫府照顧。
如今他已成年又入翰林院,再住溫府也不合适了,自然回到了蘇宅。
溫言送蘇沉離開時,他開口,
“等六堂考核結束了,就到我這裏來學琴。”
“表哥,萬一沒過我會沒心情哎。”
“有傅先生在,我對你有信心。”
“嘁,你是對他有信心。”
蘇沉又彈了她一記額頭,
“別欺負傅先生,不然,我欺負你。”
溫言鼓起嘴,不大高興,她哪裏欺負得過傅明庭,今天還被他打手心了。
可惡,連蘇沉都站他那邊,她爹娘更是不用說,行動支持他。
突然,鼓嘟的嘴被吻住,熱天開始穿薄衣,寫出漂亮字的手,摟緊了窈窕女郎。
指腹觸在溫熱的肌膚上,盈握不住的反複屢次試,後腰被一臂圍住。
溫言仰着頭,細長白柔的頸上有濕癢意,身體沒有抗拒,心下開始有猶豫。
不比秦家,傷害蘇沉,溫言會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從母親那裏知道了蘇家一些事,她對他,有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