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山雲頂
第84章 天山雲頂
楊牧臉色更慘白了, 原來墨臨早就知道他的事了,到現在才說,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你想怎樣?”楊牧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你的身份是假的, 但專業能力是真的。”墨臨接觸過太多窮兇極惡的犯人, 因此見怪不怪的說道:“在我抓你回去之前, 我們還是合作關系, 難道你不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嗎?”
楊牧沉默了,他的配槍裏有一發子彈是留給自己的,因為他無法面對真相到來的那一天。
墨臨給予的尊重讓他暫時放棄了想要自裁的想法:“真相就是, 我為了錢, 出賣了自己的人生, 到頭來什麽也不是。”
墨臨:“替身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用否認自己的過去, 在你被抓之前,你可以選擇完成你的最後一個案子, 給自己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從現在開始,你只是你自己。”
墨臨将寫着身份證號碼和名字的欠條遞給楊牧:“你的真實名字叫卓峰對嗎?挺好的名字。”
楊牧看着那張借條, 臉上的肌肉連着皮膚都在難以置信的抖動:“怎麽可能…你在哪裏找到的…”
“魏州的律師交給我的,暴露你的身份也在他的計劃中。”墨臨看着楊牧,臉上沒什麽表情。
楊牧的眼球在眼眶中抖動着:“我明白了,這是周藝姍和魏州的交易, 用借條換遺産, 她早就做出了選擇, 難怪她始終看不起我, 她早就知道我不是楊牧!”
楊牧崩潰的抓着自己的頭發:“我竟然和她生活了十多年, 我拼命的工作養家糊口, 到頭來只是他們家的工具人!”
楊牧的信念崩塌, 一下倒在了椅子上。
墨臨垂眼看着楊牧:“真相,就藏在你的記憶裏...當年蔡雲芝帶着楊牧的屍體回去,卻沒有選擇報警,事情發生三個月後我被救,雪山藏屍案暴露,緊接着就是調換指紋信息…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提前部署好的。”
墨臨繼續說道:“他們讓你頂替楊牧,就是在為調換指紋做準備,你作為工具人,是否知道什麽內情?”
楊牧:“事情過去那麽久了,我不記得了。”
見對方不肯透露,墨臨也不着急:“事到如今,還沒有搞清自己的立場嗎?
我們才是同一邊的,我們要對抗的是蔡芸芝背後的勢力,你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該為自己多着想一點。
你有沒有想過,蔡芸芝明明知道你是假的,為什麽還要把女兒嫁給你?”
楊牧陷入了沉思。
墨臨嘆道:“要控制一個男人,婚姻和孩子足夠了,她賭你會為了家庭妥協,一輩子受她擺布。”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楊牧此刻已經抓狂。
墨臨已經成功的把楊牧的憤怒轉移到了蔡芸芝身上。
“種種跡象都表明,當年的綁架案是她和綁匪自導自演的,目的是為了贖金...那項研究被終止,研究經費也停了,對此她并不甘心,龐達車禍去世後,所有的數據歸她一人所有,對名利的渴望使她迷失了心智。
那場綁架犧牲了楊牧,為了掩蓋事實,才有了你的頂替,你被人威脅,恐吓,最終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就連母親的葬禮都沒有參加。”
楊牧有些出神,他的拳頭收緊:“可笑,蔡芸芝摔傷腿的時候,我還背上背下,把她當親生母親照顧,她的女兒周藝姍,騙了我這麽多年,現在竟然要用我的秘密去換錢!她們一家人真是魔鬼!”
楊牧低着頭,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嚎啕大哭了起來。
墨臨看着楊牧,心底卻平靜的如一潭死水:“所以,你要和我合作嗎?”
楊牧擦幹了眼淚,又灌下了一大瓶啤酒,他苦笑道:“我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墨臨:“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楊牧陷入了回憶中......
“當年,綁匪的勒索消息放出來後,我們尋着線索追到了雪山裏,他們有很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借助惡劣的天氣藏身在雪山裏,就算警察知道他們在山裏,要找到也很困難。
事後,我們在綁匪的洞穴裏,找到了很多食物,裏面物資充沛,還有被褥和取暖設施,和你想的一樣,的确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我們到達山洞的時候,只發現一名歹徒死在山洞裏,種種跡象都表明,當時有兩個綁匪,另一個跑了,至今沒有消息。
山洞裏除了生活痕跡,還有打鬥的痕跡,我們猜測兩名歹徒發生了争執,一名歹徒将另一名歹徒擊斃。”
墨臨看着即将變黑的天際回憶道:“那時,我和他們在山洞裏待了三個月,沒有一個人來救我,那兩個歹徒性格不合,加上沒有拿到錢,發生了争執,我趁亂逃了出來,躲在另一個山洞裏,是那聲槍響救了我。”
“确實是因為那聲槍響,我們才找到你。”楊牧回憶道:“事後我們找到了那把槍,裏面少了兩發子彈。”
墨臨似是想起了什麽不願意記起的事,揉了揉太陽穴:“不久後,蔡雲芝的導師龐達死于車禍,她自己也因為這項實驗被研究院除名,那些曾被他們标記過的人群散落在世界各地,魏州就是其中一員。
作為一個被父母抛棄,又被養父母家暴長大的孩子,在得知自己有犯罪傾向後并沒有表現得太悲傷,相反的,他覺得這是一種命運的召喚,是命運讓他如此的悲慘又與衆不同。
善與惡只在一念之差,他所經歷的不公導致他選擇了走向黑暗,xyy的‘犯罪傾向’就是魏州走向黑暗的理由。
所以,他會在那個看不清人臉的夜晚,那麽輕易的就結束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楊牧嘆了口氣:“沒想到,蔡雲芝犯的錯,報應到了周藝姍身上,魏州殺了人,周藝姍成了他的幫兇…”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墨臨說道:“魏州與周藝姍之間,誰是誰的劫還不好說。”
“這是什麽意思?”
“周藝姍是蔡芸芝一手帶大的,從她的回憶就能看出來,蔡芸芝對她寄予厚望...曾今野心勃勃的科研巨匠,在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後,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一名賢妻良母嗎?
我認為沒那麽簡單,我在周藝姍的身上,看到了蔡芸芝的影子。
周藝姍表面上看着的确和普通家庭主婦沒什麽區別,但問題就出在她的立場太明确,并不像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
或許,她在演戲。”
聽完墨臨的話,楊牧有些震驚。
“你的那把火燒得相當及時,能證明周藝姍有問題的東西都成了灰燼。”墨臨調侃道。
楊牧十分懊惱:“那天我去找周藝姍,她說她手裏有曝光我的證據,卻不說藏在哪裏,我問她是不是藏在家裏,她眼神閃閃躲躲的,現在想來,這女人竟然是在騙我,想借我的手毀掉證據!”
墨臨:“你和她相處了十多年,你再回憶一下,她平時會和什麽人聯系?”
“我工作比較忙,她平時就是照看孩子,買菜做飯,活動範圍很有限,空閑的時候,她經常看書,看的書五花八門的,我也沒留意。”楊牧無奈道:“都怪我,全燒沒了。”
“不要緊,總會找到證據的。”墨臨安慰道。
“你是不是在懷疑她和誰有勾當?最先懷疑的難道不應該是魏州嗎?他們兩個勾結了這麽多年,魏州死前還把遺産都給了楊晶晶。”楊牧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或許吧。”墨臨說道:“現在你還有時間,以卓峰的身份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肯放我走?”楊牧有些難以置信。
“我能放你走,當然也能抓你回來。”
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墨臨靜靜的看着那道逐漸消失的光:“出來吧,人都走了。”
不一會兒,屏風後鑽出來一個身影,莫非撓了撓頭:“你是咋發現的?”
“你猜。”
“诶,我說你...”
“你想調查蔡芸芝,又沒辦法接近周藝姍,肯定會從楊牧下手,楊牧放火燒了自己的家,你一定會坐不住,跟過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不過你的喬裝實在是太差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盡然質疑我的喬裝?”莫非冷笑了一下:“難不成你還有X光眼?”
墨臨酌了一口啤酒,嘴角勾了勾:“說吧,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我願意加入調查。”
“這事不是不能提嗎?怎麽忽然答應調查了?吃錯藥啦?”莫非打量着墨臨:“我知道了,應該是顧原給你洗腦了吧?”
墨臨給莫非倒了一杯酒:“我想和他坦白,坦白之前,我必須把這件事搞清楚。”
“你真的想好了?”莫非端起杯子和墨臨碰了一下:“你不怕他知道了真相逃跑嗎?畢竟,我們這種人都有一段不能提起的過往。”
見墨臨沒說話,莫非心情也低落了下來:“要怪就怪組織,非要從特殊人群中選拔精英,也不知道是誰定的規矩...如果生來平庸也就罷了,他們非要逆天而行,看起來像是給了第二次生命,但其實,是訓了一條又一條的狗。”
莫非又飲了一杯:“你不會真的覺得自己能脫離組織和顧原安穩生活吧?以前我信,但看到你的經歷之後,我就打消了這種期盼。
即使在身份上脫離了又怎樣,那邊總有辦法讓你再回來...你說背後的大佬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能把我們玩得頭頭轉?”
“你喝多了。”墨臨一臉嚴肅的說道:“你應該閉嘴。”
“我沒醉,兩杯酒而已。”莫非放下酒杯,湊近了墨臨:“你是目前為止我最看好的一個,我可以不計任何後果的幫你,你想脫離組織,那就找到幕後黑手,把他們連根拔起...我非常的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莫非說完這句話,再反應過來時,墨臨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頭:“請你閉嘴!”
莫非絲毫無懼的看着墨臨,然後笑了笑:“我願意成為第二個段炀。”
“你再說,我真的開槍了。”
墨臨說這話時,眼睛裏仿佛燃燒着一團火焰,這種眼神令莫非背脊發寒,他很識相的閉上了嘴。
為了化解尴尬的氛圍,莫非轉移了話題:“你放楊牧回去,到底有什麽打算?”
“他已經暴露了,”墨臨收回了槍:“會有人對他出手,他走遠一些,我的人才好調查。”墨臨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這裏人多眼雜,你趕緊離開吧。”
莫非吊兒郎當的站起身:“明白,我一會兒就出發,去岩海市等你的消息。”
“不行。”墨臨淡淡的說道:“我喝了酒,你和我回酒店,幫我打個掩護。”
莫非相當無語:“你讓我這麽一個大忙人幫你給媳婦打掩護,你可真會大材小用啊!我怎麽找了你真麽個戀愛腦當夥伴!”
墨臨屏蔽了對方的抱怨聲,默默地打開手機找了個代駕:“行了,下次還你一個人情。”
“這還差不多。”莫非心說,這買賣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