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山雲頂
第70章 天山雲頂
聽見有人進來, 墨臨慢慢睜開了眼。
顧原這時候來這裏,應該是有事,從對方那張心事重重的臉上就能看出來, 還不是一件小事。
顧原拖開椅子, 和墨臨隔着一張桌子面對面坐着。
顧原:“你背着我抽煙?”
墨臨心說:應該不是這件事。扯到了抽煙, 那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 看樣子,楊牧手裏的證據又多了一條,按時間線來看, 對方的證據應該已經全部抛出來了。
顧原等着墨臨的下文, 那雙淺淡的眸子裏既沒有窘迫, 也沒有任何委屈和不滿,甚至還因為他問的問題而笑了一下。
他有什麽好開心的?
這種時候了, 還笑得出來。
“只抽了一根,煙盒還在我口袋裏, 要不要數數?”
顧原才不想數墨臨的煙,他只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時審訊室裏冷嗖嗖的,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在這裏待夠二十多個小時的。
“麻煩拿個暖爐進來。”顧原對着監控說道。
不一會兒,一名警員提了個鳥籠形狀的電爐進來,電爐插上電後,橘紅色的暖光映在了墨臨臉上。
“繼續待下去會對你不利, 魏州已經死了。”顧原忽然說道。
身後的玻璃被敲響, 是楊牧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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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透露和案情有關的消息!”楊牧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來。
顧原皺了皺眉頭, 然後坐直了身體:“昨天晚上...淩晨兩點鐘, 你出去做什麽了?”
墨臨沒有立即回答問題, 只是看着顧原的眼睛。
顧原:“怎麽不回答?”
墨臨:“我只是覺得, 我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交流, 還挺特別的。”
顧原:“是挺特別的,不過我不希望你在裏面待太久。”
墨臨:“好吧,那咱們進入正題。”
在顧原迫切的眼神下,墨臨說出了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楊牧湊近了電腦屏幕,把監控畫面放大,對準了墨臨的臉,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個月前,我的電腦出了故障。”墨臨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天來了個修理工,也是在同一天的中午,我在公司的走廊見過魏州。
到碑林山莊那天,是我第二次見他,當時他故意低着頭打字,似乎很怕我會注意到他。
昨天晚上淩晨兩點的時候,有人發短信到手機上,內容是:【晚安。】”
說到這裏,墨臨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塊黑色的玻璃:“那條短信是從酒店前臺的移動座機上發來的,這就是我淩晨兩點出門的原因。
我出門之後,電梯停在了四樓,緊接着就停電了,一般來說,酒店都有臨時供電的設備,停電一般不會超過五分鐘,因此我在電梯口抽了根煙。
五分鐘後,恢複了供電,之後我去了一樓前臺。”
楊牧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推開了審訊室的門:“你的手機號我們早就查過了,那晚根本沒有短信和通話記錄!撒謊是要負責的!”
墨臨和楊牧對視,淺淡的眸子顯得很平靜,和楊牧的憤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說的沒錯,撒謊是要負責的。”墨臨不緊不慢的說道:“楊隊長可以為我作證,那天晚上我撿到過一個手機,原本是要交給你的,但你太忙了,沒顧得上。”
楊牧瞬間愣住了。
墨臨:“手機是在直播現場撿到的,但我不清楚黎初明住在哪個房間,所以我把手機留在了前臺,讓他們聯系黎初明認領。”
顧原:“你看見發短信的人了嗎?”
墨臨:“我到前臺的時候,移動座機在桌上放着,沒看到其他人,等了大概兩分鐘,前臺的小姑娘才回來。”
顧原:“你在等電梯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經過,去了電梯右側。”
“有啊。”墨臨說道:“但當時天太黑,沒看清楚。”
“體型呢?”顧原追問。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看身材應該是個女人。”
楊牧察覺到,墨臨現在這種狀态就好像在參加探險游戲,還是那種帶入不了情緒,體驗感極差的探險游戲。
他拿他毫無辦法。
楊牧很想發火,但此刻他也不想再追責下去,眼下破案才是關鍵。
他轉頭對外面的警員說道:“趕緊查一下,看他說的有沒有問題!”
兩分鐘後,楊牧收到了警員的回複。
“隊長,查清楚了,他說的是真的。”一名女警的聲音從楊牧的藍牙耳機裏傳來:“還有件事,有位女士要見您,還說讓我轉告你,她手裏有一段監控。”
楊牧看了一眼墨臨,然後狐疑的出了審訊室。
迎面走來一個女人,面容精致,頭發绾在後面,一身商務氣息,氣場十足。
光從外表不怎麽看得出年齡,楊牧只能猜測,對方的年齡大概在四十歲左右。
女人身後跟着碑林山莊的負責人王蘭以及兩個長得像牆一樣剽悍的保镖。
“楊隊長,和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董事長,沈總。”王蘭熱情的介紹道:“沈總,這位就是楊隊長。”
楊牧伸出手,想要和對方握手,然而對方卻不領情:“楊隊長不用客氣,聽說你們在查案子,我是來配合調查的。”
沈冰說完側頭對身後的保镖示意,保镖立即遞上來一個文件袋。
楊牧有些尴尬的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文件袋。
“這是我們公司總部的監控錄像,希望會對你們有幫助。”沈冰說完看了一眼審訊室的方向:“我先告辭了。”
等人走後,楊牧打開文件袋,裏面有支U盤,他讓人讀取了U盤裏的監控。
監控是一個月前發生的,畫面顯示魏州中午12點31分進入了墨臨的辦公室,一直到13點12分才離開,這期間,辦公室裏只有秘書和魏州兩個人,秘書一直在電腦前打字,而魏州在修墨臨的電腦。
楊牧摸着下巴思考:“墨臨還真沒撒謊,魏州到底想幹什麽?”
審訊室裏的墨臨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已經在這裏坐了24小時,是時候該出去了。
楊牧灰着臉推開了審訊室的門,沉吟了片刻,說道:“墨老師,要不...還是去我辦公室說吧,這裏挺冷的。”
墨臨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坐出褶皺的大衣,順着臺階下了:“你辦公室有床嗎?昨晚沒休息好。”
“怎麽能讓您睡我的床呢?一會兒讓人送您回酒店!”
顧原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若有所思的想着。
墨臨因為身份的緣故,不能從商,可那段時間,沈冰忽然出國,讓墨臨替她坐鎮公司。
沈冰從來不會讓墨臨插手酒店的事,而且她手下得力幹将衆多,怎麽也輪不到非要墨臨插手的程度。
怎麽墨臨一去公司,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如果墨臨不去公司,被嫁禍的人不就是沈冰了嗎?
看着墨臨此刻游刃有餘的樣子,顧原覺得事情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樣。
楊牧泡了茶,推到墨臨跟前。
墨臨拿起茶杯端詳了一會兒,卻沒喝:“邀請函的事,我的秘書可以為我作證,公司的監控應該也拍到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讓他們把監控給你送過來?”
“那個...不用了,沈總已經把監控送來了,您可能被陷害了,之後我們的人會着手調查這個案子,相信墨老師您不會和我們這些基層小警察計較......”
“你們按流程辦案,我有什麽可計較的?”
“您不計較就好。”楊牧此時的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了,快到飯點了,我們這裏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餐館,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賞臉?”
墨臨放下茶杯:“吃飯就不用了,既然我來了這裏,就會幫你們破了案再走,後面就得看楊隊長信不信得過我,願不願意把卷宗拿過來了。”
“拿拿拿,必須拿!”楊牧對身後的警員說道:“快去,把和案子有關的所有卷宗全部搬過來,對了,魏州二十一年前的卷宗,也一起拿過來!”
楊牧出去招呼人拿卷宗,辦公室裏只剩下了顧原和墨臨兩個人。
墨臨沒擡眼,繼續看着卷宗:“昨晚沒睡好?怎麽還戴了副眼鏡?哭過了?”
“沒哭。”顧原醒着的時候是沒哭的,不過在夢裏是流了幾滴淚的,眼睛有點紅腫,所以他戴了一副眼鏡。
顧原沒繼續解釋,墨臨就當對方哭過了。
墨臨又翻了兩頁紙:“楊牧說的那家餐館你想去嗎?”
“不想。”
“還在生我的氣?”
顧原沒說話,轉頭就走,正好楊牧進來了,直接坐在了對方坐過的位置上,激動的說道:“墨老師,我們調了酒店的監控,淩晨兩點的時候有人趁着前臺去上廁所,用前臺的移動座機打過電話,看身形像個女人,不過她背對着監控,還刻意遮住了臉!”
墨臨沒擡眼,淡淡的來了句:“把你的屁股挪一挪。”
“啊?”楊牧立即反應過來:“奧!”
見顧原已經走到了門口,墨臨揉了揉太陽穴:“調查一下王蘭,看看她近期都去過哪裏。”
“墨老師,我們為什麽要查王蘭?”楊牧很不解。
顧原也不解的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墨臨。
墨臨:“翻開你左手邊的第一份卷宗,翻到第三頁,第……五行,讀一下。”
楊牧照着讀了起來:“高莘莘,12歲,本地人……”
“高莘莘是魏州21年前的鄰居,她的母親死于火災,父親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接受了沈冰的資助,考上了大學,現在是碑林山莊的負責人,王蘭。”
楊牧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和黎初明的死有什麽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