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肅冼從幹屍的身下翻出了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因為年數已久,羊皮紙的大半邊已經和幹屍的衣服沾黏在一起,看不清上邊的字跡,所幸正中記載的地圖還較為清晰。肅冼擡起了頭,看着漆黑的前路道:“到了陣中心就自然知曉了。”
二人方想要離開,黃布燈籠裏的燈火忽地閃爍了幾下,這時燈芯滅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肅冼?”寧桓小聲地喊道。
只聽見周圍的黑棺中發出了一陣“吱啦吱啦”的奇怪聲響,空氣中逐漸彌散開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寧桓覺得後脖子一陣涼氣吹過,他微微轉過了頭,這時肅冼手中的火折子也被點亮了,一個巨大的慘白人臉出現在了寧桓眼前。鮮血從他的七竅中慢慢流出,臉上的腐肉一點一點地掉落下來,他大張的嘴巴裏還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屍臭味。
寧桓大喊了一聲,幾乎連滾帶爬地跑到了肅冼的身邊。那張慘白的人臉慢慢轉了過來,肅冼皺着眉,顯然也是一副被惡心到不行了的表情。他手中的短刀揮了出去,只聽“砰”的一聲,身後的人影已經人首離了身。
寧桓虛虛地緩了一口氣,低聲埋怨:“我就不懂,為什麽那些髒東西那麽喜歡找上我?”
“不然呢?”肅冼在一旁研究羊皮紙上的地圖,風輕雲淡地回道。
“這不是,總得你一次我一次才公平吧?”寧桓皺着一張臉,嫌棄地将滾落至腳邊的人頭用力踢開。
“坐地還價呢,你一次我一次。”肅冼掀起眼簾,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說到底還是因為你太弱了,看見個死人都能大呼小叫。”
“我那叫大呼小叫嗎?我那是發出危險的信號!”寧桓毫不示弱地回擊道。
“哼。”肅冼輕哼了一聲。
寧桓怒道:“你這是什麽态度?”
肅冼頭也沒擡,盯着羊皮紙上的地圖懶懶地回道:“就是我說不過你的意思。”
寧桓剛想反駁,肅冼忽然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周圍,示意他噤聲:“噓——”
此時四周悉悉簌簌又響起那種“吱啦吱啦”的怪聲,那聲音開始變得愈來愈響,最後像是整個兒把肅冼和寧桓包圍在了中間。“嘭”,不遠處的一具棺材蓋被掀了開,裏面爬出了一具青灰色的屍體,它伏在地上,陰沉的雙眼盯着寧桓和肅冼二人,泛着黑色的指甲足足有一尺長。
那“吱啦吱啦”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嘭”,又是一具青灰色的屍體爬出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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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肅冼看着越來越來多的僵屍,臉色微微一變,低頭快速地掃了一眼地圖,指着旁邊一條不起眼的小道,“別管它們,這邊走。”
也許王疤子并沒有騙他們,這張羊皮紙真是通往徐村長生不老秘密的地圖。一路上,那“吱呀吱呀”的怪聲逐漸被他們甩在了身後,也再沒有什麽詭異的事件發生。
走出了棺材陣,前邊就是一片空地,肅冼忽然停下了腳步,“怎麽了?”寧桓問道。
肅冼看了一眼手上的羊皮紙,回道:“地圖上顯示陣眼就是在這裏。”可是這裏除了大片地空地外,只剩下了面前這座高達十幾丈的石壁。巨型的石壁擋在二人的面前,就像一只蟄伏着的古老巨獸,他們長長的影子投射在上面,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駭人。
“找到了。”肅冼仰着頭,舉着火折子道。
寧桓一愣,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心中不免一驚。一片密密麻麻的孔洞幾乎布滿了石壁的表面,幾乎每間隔着幾尺就會按順序出現一個黑乎乎的孔。
“這裏面會是陣眼?”寧桓問道,說着探身湊近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孔洞,忽地被肅冼一把推開,有東西貼着他的耳朵“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寧桓只覺得耳背一陣火辣辣的疼。
“是弓弩。幾乎每一個孔洞裏面都有,所以你別亂動。”
肅冼皺着眉,低頭看着羊皮紙。半響過後,他橫過羊皮紙,照着石壁上的孔洞比了一比:“我去解鎖,你就留在原地等我。”
“你找到了?”
肅冼點頭,指了指其中一個洞穴,對寧桓道:“就是那個。這些都是按照奇門遁甲的順序排列,不過按照‘陰遁逆儀奇順行’,得順着走過去才行。”說着,咬着把火折子直接爬上了石壁。
寧桓仰着頭,看着這座十幾丈的石壁,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石壁不好爬,除了高,它的表面還布滿了滑膩的綠色青苔,一不留神就會墜下去。肅冼咬着牙,只有靠着匕首尋着着力點。
時間一點一滴地不知過去了多久,寧桓仰着的脖頸都漸漸開始發酸,他已經看不清肅冼的身影,只有一個光點在向着他描述的地方越來越靠近,最後停了下來。
匕首深深的紮進了石壁的裂隙中,肅冼穩住了身形,将右手慢慢伸進了一旁漆黑的孔洞中。裏面沒有弓弩,只有一個圓圓的凸起物,肅冼伸過去發現是個扳手……
“轟隆”,寧桓只覺得腳下一陣響動,偌大的空地開始慢慢凹陷了下去,這時西南邊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入口。
“怎麽樣了?”肅冼喘着氣爬了下來,“孔洞裏有個機關,我開了。”
寧桓見肅冼平安地下來了,也松了一口氣,他指了指方才出現的入口,道:“應該是那個了。”
一節一節的石階延伸至了地下十幾丈的地方,石壁都被打磨地棱角分明,兩側都布又黃銅燈臺,幾乎幾步間隔就有一個燈奴。 肅冼點燃了沿邊上的燈臺,瞬間整間石室的外貌就在眼前。
鮮豔的壁畫布滿了四周,石室的周圍被一丈多寬的河水隔開。寧桓仰着頭,看着在沒有被青銅燈臺顧及到的石室頂端,星星點點還在閃爍着光亮。“是夜明珠。”肅冼回道。
“夜明珠嗎?”寧桓喃喃道。
越往下走二人心中就越是沉重,一種不可能的猜測漸漸浮現在寧桓腦中揮之不去。他們沿着石階走到了底,一個巨大的銅棺呈現在石室的中央,棺身被十幾條拳頭粗細的青銅鏈緊緊地捆住。
“這是……一個墓室?”
寧桓看着腳下那條靜止了不動的暗河,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堅定:“肅冼,我想,我大概知道咱們是在哪裏了。”寧桓咬了咬唇斟酌着字句,“史記雲,下銅而致椁,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這裏是秦皇陵。”寧桓小聲地說道。
“可這裏是潮州,離骊山陵十萬八千裏,怎麽會在這裏?”寧桓低聲地自言自語道。
肅冼沒有出聲,只是走進了正中央的那具銅棺。
銅棺之下有一個祭臺,上面覆蓋着一張巨大的石刻圓盤,雕刻這繁複的黑色花紋,按照陰陽太極兩極分布。肅冼撚了撚圓盤上的黑色的渣滓。
“是血。”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