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隔天早上五點鐘,軍哨吹響,所有人迅速集合至昨天的跑道上,按照昨天的隊形站好。
陳禮昨晚接近十二點才睡,眼底下有淡淡的烏青色,不過別人也都差不多,像是焉了的小白菜。
教官撤了不少,只剩下了小圓臉、昨天那個咄咄逼人的張教官以及一個黑臉的教官,他們要求近兩千個學生帶好自己的腕帶,接着幹脆利落讓他們先長跑五公裏作為熱身。
所有人迅速行動,心裏免不了有些打怵,昨天不少人就險些丢了半條命,個別落後的學生更是幾乎熬了一整夜沒睡,有點害怕今天自己過不去。
趙嘉言悄悄繞到了陳禮的旁邊,捅了捅她,一直擠眉弄眼的。
随後只見她塞過來一個小瓶子,壓低聲音道:“放松肌肉用的,等會兒你上廁所的時候速速塗在腿上上。”
她從費源那邊搶了一點,自己再勻出來一些分給她,畢竟陳禮這小體格還不算是太強,大家最好有福同享。
這種藥膏巨有用,塗上一晚之後肌肉的酸痛程度就大幅度減輕,比大部分人的情況好不少。但是也巨貴,楊修這元帥當得的确是財大氣粗,給自己陣營下的每一個人都悄悄送了。
畢竟訓練營是選拔出戰時的指揮和軍人,不出意外的話,能從裏面出來的人大約會成長為地球的政治高層,每個國家都希望自己培養出來的人能夠脫穎而出,哪怕是在戰争之中,這種私心也是避免不了的。
陳禮沒接,嘴唇不動嗡嗡嗡道:“我有,你自己留着。”
“二隊的陳禮!”小圓臉教官的擴音器響了起來:“跑步違反紀律,加一公裏!”
陳禮:“……”
她有點惆悵,早知道昨天就不那麽嚣張。
趙嘉言咋舌,将瓶子收回,自己悄悄地溜回了原來的位置。
前一天大幅度運動,基本所有人的腿部肌肉都有點酸痛,比昨天那種活蹦亂跳的狀态差了不少,早上七點半才集體跑完去吃早飯,陳禮獨獨被留下來跑了一圈,在旁邊那小圓臉樂不可支的眼神沉默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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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喲,教官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小圓臉還有臉湊上來陪着她一起跑,“你一個二十歲還沒到的小同學怎麽能比得過訓練營的大把學生,體格練不上來以後那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兒,對的吧?”
陳禮調整着呼吸,聲音弱不可聞:“多謝教官栽培。”
小圓臉笑眯眯道:“小同學別客氣嘛。”
等陳禮拖拖拉拉跑完自己剩下的部分,大多數同學都已經吃完了早飯,她剛進食堂的門就被陸謙遠一把拍着肩摟了回去,“別想了朋友,裏面連一個包子皮都沒剩下。”
陳禮神色痛苦,想就地撒潑。
江雨鬼鬼祟祟湊上來,從懷裏摸出來兩個饅頭遞給她,做賊一樣催促道:“快點吃,哥哥千辛萬苦才偷出來的。”
每個分區有兩千人,實在是比較多,雖然東西難吃,但絕對禁止浪費,而且過時不候。
這兩個饅頭救了她一命,早上還是比較常規負重跑步,又刷掉了吊車尾的幾十個人,教官才算是滿意,宣布中午休息一個小時。
陳禮飛一般地奔向了食堂,搶先打了過量的飯,狼吞虎咽吃完,再給自己塗一點藥膏,倒頭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就打算眯一會兒。
連續不斷地高強度的訓練,而且每次都絕對不惋惜地把人刷掉,趙嘉言親眼看見一個大兄弟就因為肚子疼,多跑了兩趟衛生間就趕不上了,不禁心有戚戚焉。
如果不是一直有陳禮拽着,估計他們昨天就得被刷掉。
下午的訓練跟昨天差不多,十二組的長跑加上蛙跳,但是脫離了刷人的陰影,只要完成就行,考生們明顯松了一口氣,但是比較沉默,連話都不想多說。
連續蛙跳對腿部肌肉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昨天那股酸勁兒還沒過去,今天卻又多加了兩組,每個人的時間明顯被拖得很長,陳禮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才堪堪完成,飛速回房間沖了個澡,塗藥睡覺。
下面幾天的時間都是同樣的訓練,短短時間就總共刷掉了五百個人,考生們基本都退了一層皮,咬牙拼命堅持下去,陳禮的感覺是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決定入伍那會兒,為了能夠短時間內通過體能考核,連續一個月自己壓榨自己,每天也是累得腦子放空,只想着睡覺吃飯訓練這幾件事情。
第十天的上午,幾個人拼了一桌吃早飯,就連江雨都懶得多抖機靈,對着桌上的雜糧饅頭翻了個白眼:“我以為至少能給我們提供更好點的飲食。”
饅頭,米飯,最多加點營養素,要吃吐了。
“這不錯了,至少能保證營養。”陳禮眼睛不眨吞了半個,又喝了一口水,“我當年……”
她聲音忽而頓住了,将頭默默轉向自己桌子對面。
對面一個大桌子上只有一個女生,人長得瘦瘦矮矮的,明明剛才還在好好吃飯,忽而就直接爆發,碗被摔了一地,整個人埋在桌上崩潰大哭。
十天,這是他們頭一次見到有人因為受不了而情緒崩潰,幾人只是看了一眼,接着聳聳肩膀,繼續吃早飯,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那女生一點都沒吃,早飯全給她自己摔了,按照規定等會兒要被罰三公裏的負重跑。不過她也無所謂了,斷斷續續的,一邊哭一邊說自己馬上就主動退出,但她沒什麽朋友,也沒人理她,情緒過去之後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但礙着面子,她臉還是很紅,還趴在桌上不好意思起來,一個人抽搭着。
陳禮吃完,将餐具收好,平靜地準備今天的訓練,經過那女孩的旁邊,随手往她桌上放了一個饅頭。
哨音吹響,所有人迅速集結成隊伍,女生打了個哭嗝,慢慢擡起淚眼朦胧的臉,突然發狠把饅頭三兩口啃了。
太幹,全都噎在了嗓子眼裏,拼命才咽了下去。
她把眼淚擦幹淨,蹲下身子收拾餐具,旁邊有個男生想了想,也過來默默幫忙,女生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還帶着哭腔:“謝謝啊。”
“沒事。”費源撓撓頭,“你加油啊,能堅持十天已經很棒了。”
他們收拾完才小跑着前去訓練場,女生一個人領了懲罰,別人聽訓的功夫,她負重在跑道上跑。
身影很瘦小,像是螞蟻。
張教官板着臉立在前方,微微冷笑:“只是十天的功夫,四分之一的人就不能堅持,你們可真是整個地球的希望啊。”
這十天全是體能訓練,而且是逐天增加訓練量,趙嘉言和費源幾乎是沒睡覺,死命掉着車尾,這才沒被刷下去,慘得很,但是再來幾天他們估計就徹底得跪。
這張教官看起來特別嚴肅,但誰都沒想到是個話痨屬性,每天早上訓話沒有半個小時結束不了,考生們全都敢怒不敢言。
陳禮被曬黑了不少,默默聽教官訓話,感受到費源一直在看自己,沖他揚了揚眉毛:“幹嘛?”
費源冷不丁問了句:“你想哭嗎?”
陳禮:“……?”
那個女生還在負重跑,她速度很快,明顯是拼了命的。她死命咬着嘴唇,心裏分外懊惱,生怕想因為這個懲罰而影響接下來的訓練。
一着不慎就會被刷,才十天,感覺就像是過了一年那麽久,真想快點結束。
陸謙遠在旁邊頹喪插嘴:“你別說,爸爸我都想哭了。”
而且還被陳禮這厮威逼利誘,每天都得幫忙負重,美名其曰說是幫他鍛煉。
呸!這小光頭的心完全就是黑的。
陳禮看了陸謙遠一眼,示意道:“你現在哭一個,我管你叫爸爸。”
此等便宜豈能不占。
陸謙遠當場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扯着嗓子嚎:“嘤嘤嘤嘤嘤嘤!”
陳禮:“爸爸。”
只是陸謙遠還沒來得及得意地喊她兒子,就聽見這厮立刻高聲喊了句:
“報告教官!”她高高舉手,聲音洪亮:“我這邊男同學疼哭了,我們懷疑肌肉拉傷,需要立刻去看醫生!”
張教官皺眉,嫌棄地看了看紅着眼睛抹着淚的大男人,敷衍道:“你帶他快去快回啊!”
陸謙遠:“……?”
他被陳禮迅速拖走。
費源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些蒙了,“陸謙遠肌肉拉傷了?他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傻子。”趙嘉言評價道:“陳禮不想聽這教官比比,找個借口溜了呗。”
江雨遠目,意味深長道:“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兩人來到了醫務室,醫生給陸謙遠檢查了一番,過了半天皺眉道:“你這根本沒傷啊,最多是肌肉勞累,怎麽回事,你特別疼麽?”
陸謙遠頭一次裝病,不好意思說話,只好将目光轉向陳禮。
陳禮訝然道:“怎麽回事?你剛剛不是還疼的哭了嗎,現在居然就好了?難道是因為你的意志力太過強大自己主動好了?我靠牛逼啊。”
醫生:“……”
她看出來了,這兩人就是渾水摸魚,翻了個白眼就沒再管他們。
陳禮跟陸謙遠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而看操場上那教官似乎說到興頭上,暫時沒停下來的意思,兩人繼續沉默相對,過了片刻,陳禮幹脆在醫務室裏做起了俯卧撐,而陸謙遠也不甘落後,随手舉起醫務室旁邊的器材開始舉重。
他兩最終灰溜溜被醫生趕了出去,報告教官以後歸隊。
張教官渾然不覺,正在為自己發言做最後總結:“今天開始,訓練內容将轉向下一階段,主要練習的內容是——槍法!”
陳禮眼前一亮,而趙嘉言和費源簡直喜極而泣。
都閃開,她們要開始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