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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落九塵上門提親】

陰曹從認親後就過起了兩地各半年的日子,這樣到了十六歲。

茶園裏的茶樹長葉子了,凋萎了,她身邊的親人也如季節替換着,給她滿滿的愛和……一種說不出來的哀愁。

對着鏡子裏的容顏,她總會下意識的去摸額際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傷痕。

她曾到處找來許多神仙妙藥,抹的吃的都試過了,就連觀世音菩薩的楊柳之水也用過,那條疤痕卻仍頑固的留在她的額際。

随着時間過去,疤痕是漸漸淡了,卻恢複不了原本光滑的樣子。

之前她一直是放下劉海遮掩,十六歲以後便聽從一萊的勸,用茶油花餅剪成花钿貼于臉上,又或者畫上一朵小小花黃,也不知是不是日積月累下,皮膚吃進了顏料,那疤痕竟漸漸暈染出一朵紅昙的模樣,怎麽洗都抹不掉,後來她也煩了,索性就不管它了。

哪裏知道煙花村和樹城的年輕女子卻紛紛仿效她,在額頭貼上花細還是花黃,好顯得更加楚楚動人,形成了風潮。

這兩年陰曹已經成為樹城的名人,從她茶園出來的大紅袍和君山銀針替她賺進了大把銀子,甚至有了屬于自己的茶廠。

整個煙花村也在她的帶動下,路鋪了,橋造了,每一家的勞動力只要肯做,都能在茶園還是茶廠找到活計,煙花村的年輕男女更是十裏八鄉嫁娶的首要人選。

目前陰曹已經在樹城和府城看好鋪子,準備要開茶行。

至于無塵在煙花村一待數年,他看着陰曹慢慢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某天,他收拾好行李,去向陰曹告辭。

他笑得一派雲淡風輕,說煙花村這幾年算是他盤桓最久的地方,他的閱歷還不夠,這世間也還有許多風景未經他的眼,他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因為突然,陰曹有些不能接受,“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離開?”

一年多前落九塵離開了樹城,回大京去了,聽說在回京路上屢屢被襲擊,甚至一度性命危急,最後幸好平安無事回到京裏。

這讓陰曹深刻的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明明和他人無冤無怨,但是怎麽知道旁人的心裏是怎麽想的,明明是那樣光風霁月的人,卻有人覺得他擋了道,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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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大京任它再是怎樣的錦繡膏粱地,也打動不了她。

與無塵同在一個屋檐下這些年,他們幾乎和親人無異了,他卻驟然的說要離開,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她很難接受,無論感情還是理智上都一樣。

無塵明白她的不舍,自從始去了之後,小飛是始剪成的紙式神,自然也跟着變回本體,他倒是把小飛的紙人好好的收了起來,改天若有緣法,小飛還能再生回來,若是無緣,将來也能塵歸塵土歸土,對沒有差別心的無塵來說,都是好的。

他一走,宅子裏就剩下幾個弱女子。

當然啦,他也不是太擔心,因為還有耐不住寂寞,也無心娶妻,一個勁的只要女兒回陽間這段時日,就會三不五時,次數多到無塵都恥笑他不如将自己系在女兒腰帶上,黏性十足的黃泉會來家裏看顧坐鎮。

有這樣的爹在,比千軍萬馬都管用。

對黃泉行徑看不過去的不是只有無塵一個,閻王也對兒子的行徑從看不慣、不齒,到非常看不慣、非常不齒,最後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的地步,他已經在考慮要交棒,從位置上退下來,明明該含饴弄孫的人是他才對!

經過快兩年的經營,現在的陰曹巳經不是以前那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撇去她爹和祖父這強力的後盾不說,如今的她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她有了可以保護自己的盾牌,無須無塵牽挂,所以他能放心的離開。

陰曹知道自己對無塵來說,就只是個只能陪他走一段路的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轉身要走,開啓自己新的路程,她再不舍,還是得放大鵬展翅去飛。

沒有歸期,自然無從告訴陰曹他何年何月何時能歸家,不過無塵知道,往後在世上某處會有盞燈為他點亮着,他穩穩的踏上自己的路了。

這幾年,三花神婆又老了點,如今能過上的日子是她以前不敢想的,在錦衣玉食的生活下,她開始操心起陰曹的親事。

随着陰家的發達,外人也都曉得陰家那個不是小子,而是閨女。

這一、兩年來不是沒有人來說親,最遠的還有來自大京的人家,大多是一些商賈和地主家,而小部分的讀書人家最是好笑,仗着讀了點破書,既要曹兒陪嫁她名下所有的茶園和茶廠,還說若非看在這些陪嫁的分上,陰曹想嫁進他們這種書香世家是千難萬難。

她才看不起這些個識了點字卻高不成低不就、吃頓飯還要再三算計,也不衡量自己有幾斤重的酸儒呢。

三花神婆直接讓黃氏拿竹掃帚把人打了出去,不是嫌她不識字沒讀書?那她就用粗俗又粗暴的方法把人請出去,不爽就別來,她不稀罕!

看來看去,三花神婆的白發又多了一層。

陰曹對于自己将來要去捧誰家的飯碗吃,卻一點也不上心。

這時代,女子除了婚姻沒有別的選擇,嫁誰對她來說并不重要,但是,是的,有但是,她就是說不上來,覺得她的人生裏好像缺了一塊拼圖,那塊拼圖很重要,重要到讓她目中無人。

沒錯,目中無人,不管是誰在看過無塵和她師父睥睨天地的容貌之後,她對一般人的外表再也無法心動。

就好像吃慣了山珍海味,對清粥小菜又哪裏提得起興趣。

以貌取人嗎?

夫妻要相看一輩子,這麽長的一生,又哪能不挑個看起來順眼的?

而所謂的順眼,就是心吧。

心有所屬。

她想找個心有所屬的人。

其實,她的心裏隐隐約約還有一個人,那人脾氣壞又暴躁,還有堪比無塵的俊美容貌……但是她想破頭,就是想不出來他是誰?

閑暇時——是,她再忙得不可開交,也會有閑下來的時候,她會打開自己的箱籠,看着一件湖藍色衫子和一束藍色小花發怔。

無塵說那花叫永生花,只生在無人的宮闕,那為什麽會來到她的手裏?

那花,也不知道自摘下到現在過了多久了,還是這麽栩栩如生,花瓣芬芳,所以才叫永生花是嗎?

永生,是好,抑或是不好?

她不知道,也想不出來,衫子和花又回到暗不見天日的箱籠裏。

十八歲這年的春天剛過一半,從大京來了一人,那派頭亮瞎了村人的眼。

為什麽知道是從大京來的,因為領頭的車夫下車問了路,間陰家宅子在哪裏,村人自然要問上一句,客人是打哪來的?于是這就知道人家是從老遠的京城而來。

村人又驚了,難道陰家在京裏也有人?

應該是吧,瞧着陰家那丫頭一年有泰半的時間總看不到人,說是去了大京,如今大京來了人,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馬車停在陰家大宅的石獅子門前,從馬車上下來的是個四十幾歲的婦人,那派頭之大,很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經過通報,便讓人請進了門。

外人無從得知她是來做什麽的,因為一炷香過去,馬車又離開了。

煙花村的人很是扼腕,自從陰家蓋了這麽大一間宅子,圍牆砌得比人還高,她們這些以講閑話為樂的三姑六婆連看熱鬧的機會都沒了,人生乏味啊!

三花神婆讓人快快去把在忙着茶行的事的陰曹找回來,原來那個婦人是大京來的媒婆,來給陰曹作媒的。

陰曹匆匆的回來,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一聽說是來提親的,一臉的“奶奶您饒了我吧”的無奈表情。

她都十八歲了,不嫁人,她也能穩當的撺好自家的飯碗,嫁人,去撺別人家的飯碗,若只是為了一張飯票,她才不管來提親的人是誰,真的沒必要。

三花神婆何嘗願意把一個孫女兒留到十八還沒嫁出去,但是住在這鄉下地方,孫女婿太難找,好不容易有人選了,丫頭看不中意,也是白搭,一來二去的,年年下來,就熬成了現在的一把年紀。

不過只有她愁,曹兒她爹、她祖父一提起這事,只是說上幾句,然後就撇開了。

要神婆說,這對父子壓根沒把曹兒找對象這件事當回事,擺明不情願她嫁出去。

不急的人還有那個當事者。

三花神婆不說自己一年年老了,還能看顧她多久,再說一個姑娘身邊哪能沒有男人照顧,丫頭再能幹還是個女人,也會有累的時候,累了,沒個男人可以靠,那不只是說不過去,而是悲慘。

不過這回,三花神婆很有把握,還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參茶。“你要是聽到提親的對象是誰,肯定會點頭。”

哦,自己的奶奶都這麽說了,陰曹還真想聽聽對象是哪戶人家?京裏最多的不就是人,還大老遠的跑來窮鄉僻填找對象,莫非身上有什麽殘缺,或者是幹了什麽壞事,所以要找個不知情的對象。

她想想,不無可能。

她難得睜大了眼,想聽神婆怎麽說。

三花神婆一臉“上鈎了吧”的神情,“他啊就是你以前的東家,那京裏出了名的大匠,你還有印象不?就是給那個文大人蓋園子的那個……”

陰曹其實只聽進最前面那句話,她心想是師父啊,怎麽會是他呢?

徒弟怎麽可以嫁師父?這是會遭非議的事。

當然啦,當事人不在乎也就沒旁人什麽事。

她用食指在幾案上畫圈圈,只是、只是……她并不想嫁給落九塵。

不只因為那層師徒關系,是她對師父談不上有男女感情。

她不能說自己對師父沒有好感,她承認起初是有的,很多的感激之情,但是後來當她認清她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她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慢着,她喜歡另外一個人?

她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有喜歡的人,那人,是誰?

那件湖藍衫子,那束永生花,跟她喜歡的人有關嗎?

她的心亂了序的怦怦直跳,跳得都快要從喉嚨竄出來,她得捂着胸口才能阻止自己天馬行空的幻想。

又如果不是幻想,是真有那個人呢?

“奶奶,我以前有喜歡的人嗎?”她不記得了,可若真有這麽個人,總不會連家裏人都無人知曉,話說回來,若是如此,那這些年為什麽連個提及的人都沒有,就像大家都說好了把這件事跳過去一樣?

“你這些年忙着茶園,除了茶園還有茶廠、茶行,哪來喜歡的人?真要有那樣的小子,我就算撇下老臉上門去求也給你求來。”

不怪三花神婆這麽說,只能說無塵暗示下得太完善,除了陰曹,他也把全家人對始的記憶都抹去了。

“真的沒有?”陰曹又問了一遍,難掩心裏的失望。

“奶奶是老了,并不糊塗。”她要是老到連孫女有了意中人都不知情,幹脆就進棺材裏去躺着好了。

看着陰曹沉默下來,三花神婆苦口婆心地勸,“奶奶也一把年紀了,這些年享了你給的福,這一輩子也沒什麽好可憎的了,現在盼着的就是你有個歸宿,若我走了,身邊有個人可以照看你,曹兒,這件事,你多考慮考慮吧。”

陰曹知道她有很多觀念沒辦法和老人家說明白,但是那一夜,她問了自己幾百遍,想嫁給師父為妻的意願都是否定的,她就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如奶奶的心願了。

第二天,她老實地沖着神婆搖頭。

三花神婆也只能嘆氣,強摘的瓜不甜,她也沒辦法。

她讓人去回了媒婆,這親結不成。

小荷才露尖尖角,點水蜻蜓款款飛的初夏,安安靜靜的陰宅來了一位客人。

他輕車簡從,低調樸實。

這些年因為茶園和茶廠,往來陰府談生意的人不少,來來去去的馬車村人已經看到不要看了,也因為整個村子托陰家的福都富袼了,能買得起馬車的人早不只陰家,對于陰家來了客人,加上不是什麽豪華大馬車,還真稀罕不起來。

丁丁現在是陰家小管事,有人要來找當家主子,自然穩妥的把人請進了門,再者,這個人的氣勢實在太駭人,一對看似修長服貼的劍眉,只要随便那麽一挑,不羁便浮上眉間,加上他身如松,衣如墨,面色如瓷,雙目如電,身材高大,即便這幾年他算是見多了人,閱歷算可以的了,見到此人,還是忍不住寒毛倒豎。

陰曹正在看年度的帳冊,被人從書房裏叫到大廳來,只見一萊拼了命的朝她使眼色。

這是怎麽了?

幾年前她莫名全身受了傷,又大病過一場後,加上認了親,便順勢換回女子的身份,三花神婆對外痛哭流涕的表明要不是為了家計,誰願意把姑娘家當成男兒使,要不是為了怕一門弱女子被歹人侵門踏戶,誰願意把姑娘家裝扮成男兒,這一扮十幾年,其中的苦楚誰知道。

這番話說得感人肺腑,村裏的婦人婆子被神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感染得本來想看戲的心情也淡了下來,很難得将心比心,放過這個可以添油加醋的機會。

再者,自家男人和公爹、小子可都在人家茶園裏幹活呢,這風涼話要不要講,還真得掂量掂量。

腦筋動得快的自然也打起陰曹的主意,既然是個女娃,只要等神婆升天,還不是他們這些長輩們說什麽是什麽,讓她嫁進家裏來,那些個産業不全變成自家的了?

可惜的是這些年神婆讓她們大失所望,越活越健康,看起來還能活很久。

坐在廳裏微微打量周遭的男人發覺陰曹到來,看了過來,電光石火間,眼裏閃過闊別多年的惆枨和歡喜。

陰曹看着落九塵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可能許久未見,陰曹總覺得他陌生了些,明明應該很熟悉的,卻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兩人都覺得對方變了模樣,陌生又熟悉。

“師父?”

她的聲音有些驚訝和意外,難怪一萊一直朝她使眼色,她還以為她眼睛抽筋了,原來是她的舊主子來了。

看着一桌子精心挑選的待客點心,就連她最近喜歡的芡實糕都端上來了,這一萊還真是偏心,其它的客人可沒這等待遇。

落九塵沒有應她,他只是不錯眼、饑渴的看着陰曹,所謂的女大十八變就像她現在這模樣吧?嫩綠色的褶裙,軟緞撒花褙子,烏黑的長發只素素的簪了根玉釵,她出落得和以前很不一樣,那朵栖在額間的紅昙,就像心頭血,她的眼睛很漂亮,嬌憨又明亮,仿佛夜空裏璀璨的星星,又或許方才伏案的關系,兩只袖子不只忘記放下來,指尖還沾着墨痕。

原來她大處細心、小處迷糊的個性還是沒改。

“那額間花真好看,你也長大了知道要随着潮流了。”隐約的笑意從眼裏散溢開來,落九塵嘴角含笑,看起來可親又透着股淡漠,令人不可捉摸。

“我才不跟什麽流行,這是幾年前受了傷、生了病留下來的疤,一萊每日替我用顏料畫個花黃什麽的,沒想到皮膚吃進顏料,變成了一朵花的樣子,怎麽也卸不掉,也就變成現在這怪模樣了。”她邊說邊坐了下來。

落九塵的眸色轉深,“你,病了很久?”

“其實我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病了,好像躺了很久,躺得整個心都空空的,有很多生病前的事都記不住了。”

“選擇遺忘的都是不好還是令人尴尬的事吧。”他眼中的寒光隐去,只餘下清明,還帶着說不出的文雜,如同日光般溫煦。“不過,你這模樣,很好看。”

陰曹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談的男人,仿佛覺得熟稔,仿佛有點陌生,這感覺從一開始就存在心裏,她不由得要去想,這人是師父?

她拍了下頭,這人要不是師父,會是誰?

也只有師父才擁有這樣出色的外貌,但——

“你怎麽把胡子給剃了?”難怪她一直覺得他的臉上少了什麽,哎喲,竟然是胡子。

落九塵挑高了一邊的眉,眉宇間的桀骜好……似曾相識。

為什麽她今日對師父有那麽多複雜多餘的想法?

她飛快抹去那些混亂不已的雜念,喝了口茶,寧靜心神。“師父的身子可好全了?之前聽說您遇刺,賊人後來可抓到了?”

“身子已經無礙,刺客當時就已伏法,背後指使者也揪出來了,說穿了是朝堂上一些覺得我阻礙了他們的人罷了,拉攏不了我,便下毒手。如今政治清平,陛下親政後清除外戚,平定西域,還準備解除海禁,所以他是不會允許一些別有心思的人結黨營私,私下那些動作他心裏明鏡似的。”

因此皇帝一得知原主被刺的消息,十分震怒,粗暴而簡單的掃除那些個早在帝王黑名單由蠢蠢欲動的世家門閥。

之前按兵不動,是為了等時機成熟,原主遭刺,便是個導火線。

是的,原主已死,他已經不是他了。

不是落九塵,他是始。

他涅盤重生,重生在命懸一線的落九塵身上,為了養好他那致命的重傷,再分出手來清理宮廷裏那些個針對他的酒囊飯袋,皇帝是清理了一些,但還有些藏得更深的,待他抽得出身來,歲月已消逝數年。

料理那些個居心叵測的人,對他來說是小事,但是皇帝也出手了,雖說是拿他當筏子,不過他也是拿皇帝當槍使,總之,無論誰出的手,算是替原主出了口怨氣。

他笑得很是冷酷。

這雙眼,這笑法……陰曹心裏陡然生出無數的念頭,腦子思緒混亂,驀地在這些泯亂由,一個名字倏地躍出——

“始……”她喃喃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嘴唇也沒什麽動,似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可仍帶着溫潤笑容的“落九塵”卻散發出一股刀鋒般銳利的寒氣。

“你喊誰呢?”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有些不可置信。

陰曹搖頭,一臉的苦惱,“始是誰?”

“你不知道你喊的那個人是誰?”他試探的意味很重,不是他心懷小人,是他沒把握,自己如今頂着落九塵的名頭和面貌出現,他心愛的姑娘能認出他來嗎?

陰曹一臉、茫然和無措,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始很矛盾惆悵,又十分心碎,她說她大病過一場,莫非是因為那場“病”,致使她忘了他?不,應該是那個無良道士幹的好事,給她下了言靈咒之類的術法,否則她怎麽可能忘了他?!

他沒有更進一步的逼問陰曹有關始的事情,而是看着她的表情從凝重到失落,再到輕輕敲着自己的頭,無奈的苦笑。

“對不住,我這腦子以前就不是很靈光,現在更不好使了。”她笑得很嬌憨,也只有在師父面前,她才會表現出這不輕易示人的一面出來。

“我也常忘事,能讓你忘記的肯定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她陪着他歷了天劫,別說凡人的身軀承受不了,他不也被打散了元神?

如今她還能好好的活着,笑咪咪的坐在他面前,是天恩,他也相信若不是有無塵在,許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他的眼頓時一暗。

他能理解無塵不忍她除了要承受肉體的痛苦,還要接受他已經離去的事實,雙重的折磨,對一個女子來說真的不容易,所以施法将她對他的記憶都封鎖起來。

可嘆現在的他失去了所有的術法,和普通人無異,無法恢複她的記憶,而且無塵這術法是下得狠了,維持了這些年,讓她絲毫想不起他這個人。

他狠咬了下牙。

很好。

看起來要讓她想起始,他還得加把勁了。

他握拳,握緊了放,放了又握,沒有什麽比抱着無窮希望來到這裏,卻被當頭澆了盆冷水還要令人喪氣。

但,他也怪不了事急從權的那個人。

他心裏湧出更多對陰曹滿滿的憐惜和感情。

眼下看着她,他想,就算她永遠都想不起他來也不要緊,他只要守着她,把她護在身邊,用一輩子跟她耗,想不想得起來都不是重要的事了。

“我有點不舒服。”許是因為太用力去想腦子裏的記憶,陰曹頭痛了起來,撫着太陽穴,臉色青白。

她的腦子裏好像有兩隊小兵在打架,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讓她頭疼欲梨,心魂欲碎。“別想了,聽話,你先去歇着,我告辭了。”

他不急不急,真的不急,但這是活生生的違心之論,清晰可見的,他的雙腕都迸出了青筋。

“關于你讓人來提親的事……”陰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有什麽要呼之欲出又不肯出來。

“那事改天再談。”看着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朝着一萊冷峻的睨了一眼。

陰曹拒絕了“落九塵”的提親,他說不清楚心裏高興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矛盾的是媒婆的回應讓萬般忐忑不安的心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也因此,他排開一切事務,迫不及待的趕來煙花村。

一萊心驚膽跳的扶住陰曹,一眼也沒敢往舊主子多看。

是太多年沒見了嗎?以前那個溫文儒雅的主子哪來這般淩厲得能殺人的眼光?

也是,好些年很多事都變了,誰又會一成不變?只是變多和變少的差別罷了。

“你這回到樹城來,能盤桓幾日?是要往別處去才經過這裏嗎?”不再堅持去回憶,頭痛勉強止住,思緒清明了些,陰曹強打起精神應對。

“我會在樹城盤桓一段時日。”他沒說自己是專程為她而來。“在我還未将想辦完的事情完結以前,我都會留在此處,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進去吧。”她那蒼白的小臉委實讓人心疼。

見師父絲毫沒有因為她拒絕婚事而跟她生分,表情淡淡地告了辭,陰曹也說不上心裏的想法,只覺得他一走,她整個頭就不痛了,她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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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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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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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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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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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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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