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習慣了
老習慣了
另一邊，兩人一火的動作都太快了，她憑着一雙肉眼，不太能看得清三者的動作與動向。
她只隐約看見了那團熊熊燃燒着的烈焰被夾在兩者之間。剛開始時，火勢還在不斷變強，焰尖幾乎蹿到了房頂高，讓她捏了把冷汗，擔心會灼傷鶴辰砂那張俊朗的臉。
宦鵬岳和鶴辰砂都在施術，前者用的是符紙和木劍，後者卻像是空着手，但手中光彩比之宦鵬岳更奪目。在有對比的情況之下，鶴辰砂的一舉一動，都顯得霞姿月韻、風度翩翩，具有一種吸引人的美感。
瞬息之間，火勢突兀地小了下去。到最後，是宦鵬岳用那柄木劍直直刺入焰心，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嚎叫，火焰徹底消失殆盡。
蕭绮錢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麽這就結束了？她剛從美色中回過味來，準備好好欣賞欣賞純天然特效打鬥、琢磨琢磨對敵招式，争取學上一點。
注意到鶴辰砂向着自己招了招手，蕭绮錢快步走了過去，确認道：“這是已經處理好了？赤魔被完全消滅了？”
鶴辰砂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個村子的問題，是已經解決了。可惜，我們消滅的，不過是赤魔的一塊碎片，它的本體并不在這兒。這能對它造成些傷害，卻無法斬草除根。”
“能造成傷害就是好事。”蕭绮錢松了口氣：“它冒一次頭，就除它一次。總有一日，能把這問題徹底解決的。”
“是蕭姑娘說的這個理兒。”宦鵬岳配合着點點頭，随後話鋒一轉：“不過這次姑娘并沒有幫着除祟，所以完成任務的報酬，可就沒有姑娘的份了。”
蕭绮錢倒是無所謂。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暫時應該不缺這一筆收入。
但鶴辰砂卻提出建議：“蕭姑娘為餘家村之事已是盡心盡力，我的那部分酬勞，應當與姑娘平分。”
看出鶴辰砂眼中透出的堅持意味，蕭绮錢向他表示了感謝，沒有繼續推脫。她準備在和兩人分別前，留下鶴辰砂的聯系方式，今後再找個機會，用曲折些的方式進行報償。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從雁信報酬的分配上移開。
原因無他，周圍幾間房舍種，極突然地傳出了哭聲。那是夾雜着大悲大喜情緒的嚎哭，聽過一聲，便不忍繼續聽下去。
鶴辰砂許是從她蹙起的眉頭和眼神中猜出了她的情緒，輕聲向着她道：“姑娘要是不忍心，便不要再聽下去了。邪祟已除，此前被赤魔吞噬的人都能回到當初消失之地，接下來是他們家人團聚的時間，我們沒必要繼續留在此處。”
蕭绮錢點點頭，擡腿剛想跟着走，卻忽地想到什麽，又頓住腳步。
“不行，我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要搞明白。鶴公子可知道出問題的那口水井在哪兒？”
鶴辰砂沒明白她想做什麽，但還是給她指了個方向，并順勢跟在了她身後。
老水井旁，正站着三個茫然無措的孩子。他們看着約莫十歲左右，眼中滿是驚恐之色，手攥着手擠在井邊，不知想到了什麽，嘴巴一張就開始放聲大哭。
蕭绮錢來到三人跟前，很熟練地半蹲下身，輕聲同他們說起了話。開口之時，她眼神溫柔語氣溫和，很快就用和藹的态度讓三者恢複平靜，抽抽噎噎地回答了她的提問。
然眨眼間，她又嚴肅了表情，眼神極為銳利，說得三個孩子再不敢開口說半個字，死命縮着頭，眼神在地上亂瞟。
孩子的父母和村長找過來時，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蕭绮錢替他們向家長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後悄然退去，在情況變得更為複雜前，偷摸和鶴辰砂離開了此處。
鶴辰砂沒有貿然使用靈力強化聽覺，所以沒聽到她和三個孩子的對話。他猶豫片刻，選擇了說出心中疑問：“蕭姑娘問了他們什麽？”
“就我所知，赤魔不會突兀出現，得有陣法的召喚，才能讓它顯形。所以我很好奇，這村子裏的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既然故事的開頭是三名孩子失蹤，我想着，也許他們能給我一個答案。”
“所以真相是——？”
“還真是他們做的。”
“哦？”
鶴辰砂微微一怔。到這時他才明白了，剛剛離開古井前，聽到的怒罵和痛哭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蕭绮錢盡可能簡潔地講明了剛剛了解到的事情經過。
不久之前，這三個孩子在機緣巧合之下，從一位路過的行商手中換得一本所謂的“秘籍”。秘籍上記載了很多修士所用的秘法，這對他們來說，無異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們新奇不已，極想嘗試一二。
正好在這時，他們因為沒有按時做好農活，被父母痛罵，并輔之以一頓胖揍。
他們心懷不滿，決定要試試秘籍中的一道秘法。據書上所言，用了這法子，就能讓喝下水的人對他們言聽計從。他們想用這套秘法，從長輩手中拿點好處。譬如說，請父母“自願”取出錢來交給他們，好讓他們能在趕集時換想吃的切糖。
三個孩子怎麽也沒想到，當他們将符灰丢進井水中，并在井口點燃一把火時，會突然竄出一只怪物，一口氣将他們三個都吞入腹中。
“所以蕭姑娘你？”
“稍作安慰、了解情況後加以訓斥，再對家長說明情況，讓父母重視此事，加入一定的家庭教育，達成緊密聯系……咳咳，有過這次的教訓，他們應該不會再随随便便被路過的行商所騙。”
“還是姑娘心細，能想到從那幾個孩子身上追查禍源。”
蕭绮錢搖搖頭：“可惜線索斷在了這裏，不能繼續深入下去。”
她看明白了。
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是那名行商。他送出的那本秘籍，顯然有極大的問題。他還特意将秘籍換給了幾個孩子，顯然清楚孩子最容易被引誘。唯一的問題是，三個孩子竟無一人能記起對方的長相，于是秘籍就成了僅存的線索。
蕭绮錢心下有幾分猶豫。就在剛才，她順勢從孩子手中要來了那份秘籍。憑她的感覺，鶴辰砂應該能比她看出更多線索，但她不确定，将這份東西交出去是否合适。
思索間，兩人已來到餘家村村口。宦鵬岳并未離去，正在村口等着他們二人。
見他們并肩走了出來，宦鵬岳質樸一笑：“您二位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要一個人獨占雁信的報酬了。”
再次聽到“雁信”一詞，蕭绮錢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另一重重要身份。她的時間不算多，不知道還剩多少能用在其他事情上，有必要先将門派內的事處理完，再去關心旁的任務。
于是她喊住鶴辰砂，輕聲詢問道：“鶴公子，我能不能托你幫我辦兩件事？報酬什麽的都好商量。”
“姑娘請講。若我能幫得上忙，一定盡力而為。”
第二次見面的人就這麽客氣，是不是有些過了？
也罷。
蕭绮錢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她先将之前得到的“秘籍”從儲物镯中取出，雙手交出，遞到鶴辰砂眼前：“這是我從那三個孩子手中拿來的秘籍，也就是所謂‘行商’換給他們的那一份。但我短時間之內，恐怕沒時間去處理後續事宜，不知鶴公子是否有興趣，繼續追查此事？”
鶴辰砂很自然地接下了任務：“姑娘放心。我對此事也十分在意，會追查到底的。”
“至于另一件事……”
蕭绮錢語氣一頓，從镯子裏找出了能夠證明她身份的玉鼎教教主印信。她接下來要提的要求，實在有些莫名其妙，要是不先擺出身份，恐怕會被當成居心叵測之徒。
“鶴公子此前提到過玉鼎教，正巧，我就是玉鼎教教主。我想請鶴公子離開此地後，匿名向正氣盟盟主舉報，就說——玉鼎教未能及時保護所管境域內百姓，不配為甲等宗門。”
鶴辰砂：？
聽聞此言，鶴辰砂眼中是難以散去的疑惑。連蕭绮錢自己，都覺得這請求太過離奇，便當場改了主意，決定要撤回這個請求：“咳咳，我的意思是……我方才什麽都沒說，公子就當沒聽過吧。”
她正想離開時，鶴辰砂伸手，隔着一臂的距離虛虛攔住了她：“姑娘此舉，是為門派好？”
“……是。其中緣由，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說不清，但确實是為了玉鼎教好。”
在蕭绮錢看來，玉鼎教的一大問題，便是整個門派過于臃腫。
玉鼎教的許多成員，都是原主成為教主後，才加入的。他們的目的不在精進修為，而在想方設法獲得教中所存寶物。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先“請”走一部分人。
修士界的正道教派都受到正氣盟制約，等級劃分亦由正氣盟判定。這一等級，将決定每個門派所能管轄的境域、所能容納的弟子數等等。可獲得的好處，與需承擔的責任，都與這等級相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