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周宏正是陳老一學生，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但是可推心置腹的人。所以即使他還有兩個月才正式畢業，陳老還是把他推薦給徐博文當助理了。
大學時期項目做過不少，可職場經驗到底不多，當下徐博文跟林懿兩人之間說話争鋒相對，偏偏還保持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周宏正都不知該如何圓場了。
闊別八年，兩人都變了。
從喜怒形于色的直率雨季少男少女變成了不露聲色的社會精英。
幾年的律師從業經驗，已經讓林懿練就處變不驚的本事，即使心底翻起了大浪，但臉上還是泰然自若。
而對面的徐博文，八年的球場厮殺博弈，為了避免對手琢磨透自己的真實情緒，現在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林律師，我們徐總聽說你們律所的律師都是B大畢業的，所以特意讓我安排今天午餐享用B市菜。那店距離我們這裏有點遠，要不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現在才十點鐘，但周宏正此刻也只能把午飯“端”出來，緩和一下現場箭弩拔張的氣氛。
林懿嫣然一笑，把手掙了掙，說道：“勞徐總費心了。”
徐博文重重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才放開，“應該的，林律師。”
三人一同離開總裁辦公室，向外面的露天停車場走去。
五月份的玉蘭市，早上十點的太陽已經是火辣火辣的。林懿站在大門口，看着停在不遠處的車子，有點即将入鍋的感覺。
她皮膚白皙，最怕就是夏天的太陽，出去轉悠一圈就變成熊貓手，一黑一白耀眼得不敢直視。
背包裏面有遮陽傘，可一想到這麽短的距離還要打傘，肯定會被毒舌矯情。權衡了一下，林懿還是“英雄就義”般地去迎接陽光的洗禮。
腳一踏出去，眼睛就已經反射性眯了起來，可預料中紮眼的感覺沒有如期而至，她的頭頂忽然有了一片烏雲。
林懿擡頭，側眸一看，剛剛一直跟在她跟周宏正身後的徐博文，此刻就走在她的身邊，步子緊貼着她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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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米九八的身高，常年訓練造就了一身壯實的肌肉，此刻就像一把移動的遮陽傘，為她擋去了灼熱。
她的身體感覺涼絲絲的，她的心卻是熱乎乎的。
徐博文直視前方，根本不看她，她收回視線，唇不禁勾了起來。
“林律師，要不你坐我們的車吧。”眼看着走到車子旁邊，周宏正立刻擺出主人家該有的禮數。
“不用了，謝謝。”
林懿說着已經按下解鎖鍵，兩步就跨到駕駛位的車門旁邊，拉開，然後坐了進去。
“那家飯館是叫YU嗎？”臨關門前，林懿問周宏正。
周宏正沒想到她會知道，愣了一下才點頭，“對啊。”
“那等會見。”
林懿關上車門，打火、系安全帶、出發。
周宏正只能帶着自己的老板跟在後頭。
“徐總，這話可能不好聽，但我也得向你谏言。”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周宏正憋不住了。
當初陳老把自己推薦給徐博文，說楊福記正處于生死關頭，他是信任自己，才舉薦自己協助徐博文讓楊福記再創輝煌的。既然是這樣，有些話要說的時候必須得說。
徐博文瞥了他一眼，說：“好好說話，別搞文绉绉那一套，還谏言。”
周宏正：“……就是你對待人家林律師的态度，能不能好點？今天第一次見面，就唇槍舌戰的，感覺很失禮。我們還仰仗她給我們把楊福記醋飲料的商标使用權從輝煌集團那裏奪回來，就你這樣不屑的态度，能讓人家為我們鞠躬盡瘁嗎？”
“就沖你那句你這麽年輕，擺明是不信任人家的專業。林律師心理素質強大才怼你一句就算了，要是換作別人，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我就是想讓她走人。”
周宏正快要被他氣吐血了，“你知道楊福記現在的流動資金還剩下多少嗎？玉蘭市随便一拆遷富的存款比它還要多。要不是陳老跟言勵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關系非一般的好，換個別的律所，我們律師費都付不起。”
徐博文沉默地看着窗外，沒說話。
周宏正不知徐博文在想什麽，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畢竟他一打籃球的，突然接手一家運營陷入特大困難的公司，的确有點難為他了，于是轉移話題，舒緩一下此刻的低氣壓。
“咳……徐總你也別想太多了。都說相由心生，我看林律師人這麽漂亮，身材又好，穿件襯衫一字裙都這麽好看，她心地肯定很好，不會跟你計較那麽多的。你等會……”
周宏正話還沒說完，一直沉寂的徐博文突然轉過頭來，掃了他一眼。
那眼神犀利得讓他的心抖了一抖，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他早就成了烈士了。
“別把關注點放在不該關注的地方。”呵……漂亮、身材好，誰允許你看那麽仔細的？
“……我知道了。”周宏正諾諾地回答，雖然他還沒弄明白老板為何突然生氣，可在到達YU前，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林懿比他們倆先到，報了周宏正的名字，然後服務生就領了她進包廂。
她做主點了菜，等他們到的時候，就直接切入正題。
“我看了你們發過來的資料，很多地方都沒有說清楚，我今天想了解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這樣才能提高勝算。”林懿問。
周宏正看了徐博文一眼，得到他的應允後，開始跟林懿娓娓道來。
這件事情得從楊家祖輩創立楊福記開始說起。
楊家祖輩在186年前開始在玉蘭市釀醋售賣，剛開始是為了糊口，但由于所釀的陳醋味道酸甜适宜，價格公道，購買的人越來越多。
市場需求大了，那麽跟風的人多了，楊家祖輩為了讓自家陳醋跟別家區別開來，特意起了個名字，叫楊福記陳醋。
一百多年以來，走過了紛紛擾擾的歷史長河，楊福記還是屹立不倒。在生産陳醋的基礎上，向多元化的調料市場發展，比如醬油、麻油等等。
在九十年代初，楊福記先後成為了玉蘭市著名商标稱號、玉蘭市名牌産品，甚至後來獲得了國家百強老字號。當時執掌楊福記的楊貴明更是在2000年首創出石榴醋這款軟飲料産品。
石榴醋憑借楊福記老字號的光環，一經推出市場，得到廣大消費者的喜愛，銷量節節攀升。許多商家開始效仿楊福記推出各種陳醋飲料，但楊福記依舊是市場老大。
眼看着楊福記發展越來越好，楊貴明的母親卻出來阻止了。楊母是一個思想頑固的人，她覺得賣陳醋飲料是違背了祖業，要求楊貴明停止生産石榴醋。
楊貴明有些愚孝，一方面不敢忤逆母親的意思，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放棄軟飲這個龐大的市場。恰好這個時候輝煌集團（當時還叫輝煌公司的一家小飲料生産企業）前來跟楊貴明租借“楊福記”這個商品，使用在自己生産的石榴醋飲料上。
迫于母親的壓力，楊貴明以300萬一年的價格，把“楊福記”租借給輝煌，授權它可以生産罐裝的石榴醋飲料，而玻璃裝的石榴醋飲料依舊由楊福記自己生産。
楊貴明跟輝煌簽訂的商标租借合同是從2003年8月1日到2013年7月31日，合同到期後，又續簽了四年，延期至2017年7月31日。
本來商标租借合同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随着軟飲市場不斷壯大，楊福記不打算跟輝煌繼續簽訂租借合同，今年年初就已經書面通知對方。豈料，對方卻拿出了一份十年的延期合同出來，有效期一直到2027年7月31日。
林懿看着這份延期合同，眉頭皺了皺，“這合同是誰負責簽的？按照楊福記目前的商标價值，這商标租賃費簡直就是白菜價。”
作為楊福記人，周宏正都為這份合同感到“羞恥”，這明擺着是白癡才做出這種事情來，他不禁抓了抓頭。
林懿看他沒說話，轉頭看向徐博文，眼都不眨一下盯着他，“這麽沒腦子的合同，該不會是你簽的吧？”
徐博文瞥了她一眼，“我像這麽智障嗎？”
林懿點了點頭，誠懇道：“像。”
徐博文的臉添了一層薄怒，周宏正立刻出來打圓場，“這是我們楊福記的副總，窦朝榮簽的。”
林懿直接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扔，質問徐博文：“你果然是打籃球的，這樣的人也敢請來當副總，一點識人的慧眼都沒有。”
周宏正一聽，不願意了，“林律師，我們徐總看人還是很準的。”他指了一下自己，又說：“徐總才接手楊福記半個月，窦朝榮是楊家的女婿，裙帶關系才到了副總的位置。而且，我們現在懷疑，窦朝榮是在受賄的情況下簽的這份合同。”
說道這裏，周宏正正了正臉色，對林懿說：“林律師，我們現在是在秘密進行這件事情，楊福記除了我跟徐總，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楊福記是一家老字號，凝聚了幾代楊家人的心血，也是很多消費者心中難以抹滅的情懷。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去捍衛這個歷史品牌呢？”
周宏正說得激動感慨，林懿聽着，眼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徐博文。他目光淡然地看着窗外，留給她一個英俊的側臉。
願意嗎？她當然願意，即使她當年對他“霸王硬上弓”未遂，兩人之間着實有些尴尬。但他當年攤上那事，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自己，要是能助他把商标奪回來，她也算是報恩了。
到時候她心結已結，也是時候去認識男人了，要是沒了怦然心動，那細水長流也不錯。人總得跟現實妥協，她也沒想過當剩女。
“我……”
林懿還沒把“願意”兩字說出來，徐博文卻突然轉過頭來，神色沉着地看着她：“這案子難度大，你還是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再回複我們，畢竟我們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宏正要給徐博文跪了，豬隊友說的就是這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蜜：你到底還要不要讨老婆了？
徐博文：你不懂，我半個月前好歹是個籃球新貴，可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負二代。
小蜜：死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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