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瘋還是假瘋
真瘋還是假瘋
夕陽西沉,天空将陰霾藍全數回收,別墅頂燈上裝飾的燈串星星點點閃耀。
為了配合青年們的浪漫集會,大自然把雲層吹開,以皎白的月光做點綴。
在大夥都在感慨莊飲硯做的牛腩和酥肉好吃的贊揚聲裏,正對面飽含憤懑的眼神令他難以忽視。
“老莊多吃點多吃點。”左手邊坐着的左序還在不停給他涮肉。
“可以了,我差不多飽了。”在身邊的人筷子伸過來的同時,把碗收回。
“什麽飽了!”眼睛瞪得老大,左序再次硬塞進來兩顆他喜歡的牛肉丸。
緊接着,左序又往自己右手的Omega邊添了幾塊牛肉,夾着嗓子輕聲說:“小黎來,多吃點。”
莊飲硯一猜就知道,這肯定是左序前段時間嘴裏念叨着的,來自己部門很快要成了的小O
“飲硯,這個你喜歡的芝士年糕。”
位于他右手邊,于舜也從另一邊部隊鍋裏抄出顏色各異的年糕條給他。
“謝謝,可以了。”
接過來的時候,抿唇下意識朝正前方的肖詢望去,這飯他吃得如鲠在喉,無心下咽。
前面在擺放洗碗的時候,肖詢直白的話再一次把莊飲硯好不容易驅散的潮紅再次燃起,沒回應兀自躲開,晚飯挑座位左序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眼看那人就要跟過來,半路殺出來的于舜提前塞進來坐在他另一邊,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他正對面的位置。
不僅沒得到答案,反而讓人占了先機,這個幼稚鬼瞳仁漆黑,一晚上吃飯都咬着筷子磨牙,時不時露出那口閃着寒光的尖銳牙齒,讓人看了倒胃口。
“我、我去個廁所。”
逃離無形的壓力戰場,莊飲硯去洗手間沖了一把臉,冰冷的涼水成功讓剛才被火鍋烘熱的面頰降溫。
“呼……”
腹部不斷配合吐息,莊飲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是戶外火鍋,頭腦卻好似缺氧那般,透不過氣。
“難受?”
突如其來的醇厚嗓音吓得他驚慌失措,宛若兔子小步跳了一下。
鏡子裏,青年抱臂倚在洗手間門口,好整以暇盯着他。
對方關好門步步逼近,莊飲硯下意識後退,被逼到牆角無路可退,他無助地看着肖詢。
“很緊張?”時不時撥弄他的秀發,肖詢詢問的語氣随意,“怕什麽?”
這不就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怕這個人當衆發瘋,畢竟剛才某人自始自終都朝自己展現的那口好牙,可是能滲透皮膚咬進自己腺體的。
“你、你沒事吧?”
雖然聞不到對方的信息素,但他此刻并沒有感覺到肖詢信息素所帶來的壓迫,有的只是青年自帶的低氣旋。
“猜猜看,我現在開不開心。”
“應該……還好吧。”
“嗤——”對莊飲硯的答案嗤之以鼻,肖詢的指腹劃過他小巧的耳垂,“學長是覺得讓別的男人坐你身邊,我會感到高興是嗎?”
小幅度瑟縮,莊飲硯低聲反駁:“吃個飯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嗯哼?”握住他的腰往肩窩裏埋,肖詢悶聲道,“快讓我聞聞你的信息素,我都要瘋了。”
心裏一緊,莊飲硯推搡:“等會肖詢,你帶藥了嗎?”
“沒,忘帶了。”唇瓣時不時碰過他溫暖的頸部,鼻息短促滾熱,催得人面紅耳赤。
慌亂間掙紮,撐着對方的胸膛喘息,質問:“你是真瘋還是假瘋?”
頭頸處的呼吸停頓兩秒,耳邊傳來青年遺憾的啧舌,肖詢起身:“你不是說聞不到我的信息素嗎?”
呼吸因為對方的抽離而順暢,起伏的胸腔逐步趨于平靜,莊飲硯審視的目光上下掃描,嘴角顯露嘲色。
“我是聞不到,但中危Alpha信息素洩露導致的空氣壓縮我能感知到。”
眼角向右,撇嘴狡辯:“我剛才是真的快瘋了。”
“宴楚橦和左序,一個Beta,一個我根本聞不着味的Alpha,肖詢你老糾結他們做什麽?”
肖詢認真糾正:“兩個Beta,現在于舜也算。”
“……不理解你所謂的算法,那你說說看,你一天天在這糾結什麽?”
莊飲硯這麽一問,反倒把人問懵了,肖詢沉眸想了許久,眉心糾結。
不确定道:“我、我想,想你選我?”
“我選你了。”站累了,姿勢懶散抱臂靠在洗手臺旁邊,莊飲硯睨眼,“肖詢,我說過了,只有你能聞到我的信息素,所以我只能選你。”
“不對,莊飲硯你只能選我。”對方起身,霸道環在他的兩側。
“靠太近了肖詢。”別扭轉移視線,順着臺子坐上去間隔兩人的距離,“我前面不是說了嗎,我只能選你。”
肖詢:“不對。”
他反駁:“哪裏不對?”
對方再次否認,拖着人摟進懷裏:“不知道,但就是不對。”
“你故意和我擡杠玩文字游戲呢?是不是?”成功把懷裏的人氣笑了。
青年沒有說話,盯着鏡子裏和自己擁有相同容貌的人,在鏡中人漠然的眼神裏,肖詢好似看見一閃而過的疑惑和不甘,內心最隐秘的角落被挖掘開采。
這是從沒有過的情緒,望着鏡子裏面的人,破天荒地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陌生。
沉浸在思考中,懷裏窸窸窣窣的動靜成功吸引肖詢注意力。
懷裏的人還在悄悄挪動企圖逃離,鷹眸微微眯起,大掌扣住莊飲硯的肩膀,話裏蘊含無盡的深意:“別想跑。”
莊飲硯解釋:“不是,出來太久了,左序跟于舜都會來找我。”
“你怎麽不說我也會找你呢?”語氣聽起來有點不服氣。
“我這不是正被你找到了嗎?”莊飲硯推開他,從洗手池下去。
“嗯。”
和撈魚一樣,長臂輕松攬過去,把人再次往懷裏帶,肖詢趴在他的腺體親吻,眼神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熱。
青年繼續說道:“所以他們找不到你是活該,只有我,注定會找到你。”
乍一聽是很正确,莊飲硯面無表情拆穿:“你确定你的注定,不是和攝像頭一樣360度無死角緊跟着我?”
“……不可以嗎?”
莊飲硯咬牙:“你先離開我的腺體再說話。”
“我要是放開你就跑了。”
“不會跑,因為根據合約第五條,不在發病期和易感期內,你不能以個人意願強迫我,所以我用不着跑。”
“那你在害怕什麽呢?”回應地恰到好處,繼續和他打太極,“我又不會強迫你,因此更沒有道理放開你。”
“……”
良久後,莊飲硯才緩緩開口:”肖詢,今年辯論賽誠摯邀請你參與。”
肖詢悶笑,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學長放心,他們可都在喝酒,才不會記得我們在哪裏、在幹嘛。”
“那你不出去一起喝?”
“不去,喝酒沒意思。“似是想起什麽,肖詢從他腺體處離開,專注道,”或者,你要喝杜松子酒嗎?我請你。”
“我可謝謝你,不用了。”司馬昭之心啊,這是變着法子問他能不能咬他腺體。
莊飲硯無奈:“所以,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出去。”
肖詢:“出去以後你別坐他們中間了,坐我旁邊。”
“行行行,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腰間的力道松開,莊飲硯本想徑直向外走,想了想又折回來。
“怎麽了?學長舍不得我?想再呆會?”敞開單臂,面前的人靠在大理石旁萬分歡迎。
“商量個事。”
肖詢颔首,目光有幾分探究,玩味的嘴角揚起:“你說。”
“知道你易感期和發病的時候纏人,還是那句話,平時別把我看得太緊,合約裏的最後一條,不能讓我們倆的關系和病情洩露。”
對方笑而不語,長腿交疊,神秘深沉的瞳孔不經意被室內的燈光沾染,閃爍異樣的光彩。
嘴角勾起,青年漫不經心回答他:“知道了,你先出去,一會我再出去。”
“好。”
離開時,他還心存猶疑,雖然肖詢答應的爽快,但看那人的神情,莊飲硯總是沒由來地心慌,尤其是最後他沖自己笑得時候。
手掌貼近胸膛,心髒上下跳動格外活躍,忍不住仔細回憶剛才在洗手間的場景,反複确認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信息素壓制,應該是沒有發病的吧?
四下無人裏,青年保持剛才的姿勢,拿出早已被自己折斷的筷子,随手丢棄到垃圾桶裏。
手掌裏有殘留木屑紮進皮膚,冷漠地從皮膚裏把刺一根根挑出來,紅色的水珠被皮層遮擋,只得乖乖浮于表面,動彈不得。
鏡子裏,肖詢脫去剛才在莊飲硯面前活泛的表情,目不轉睛跟那雙布滿貪欲的雙眸對視,血絲像無限延長的觸手在眼球周圍肆虐。
鏡子裏的人倏地就笑了,喑啞的嗓子像生鏽廢舊的鋼鐵:“怎麽辦吶,肖詢。”
青年對着鏡子呢喃:“他好不聽話,怎麽辦?”
犀利的眼神忽而添上幾縷茫然,眉頭小幅度蹙起,看起來極為不解:“為什麽,想要他選我?”
可惜,鏡子裏的人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