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很想你
第53章 很想你
“說好這次一起, 怎麽又不聽話?”
“嗚……對不起。”
“還有呢?”
“謝謝,謝謝。”
虞瀾抱着薄靜時, 親他的喉結說, “謝謝老公。”
虞瀾又突然沒了聲兒,他側臉躺在床上,嘴唇張開吐出一截小舌頭, 像壞了的小洋娃娃。
薄靜時把他抱着撈起,慢慢拿紙巾幫他擦着汗水。
額邊洇滿濕熱香汗, 薄靜時耐心地幫他擦, 又把額發順到一邊, 完完整整露出玫瑰粉的臉蛋。
每次虞瀾這時候總會走神一段時間, 薄靜時也沒有喊他, 而是靜靜等待他自己回神。
這種時候把虞瀾抱在懷裏,仿佛, 他就是虞瀾的全世界。
這種認知讓他極其興奮,病态到可怕。他知道這是不對的, 卻又克制不住陰暗的掌控欲與占有欲。
又過去幾分鐘, 虞瀾的眼睫才動了動, 光重新聚焦在眼底。他迷迷瞪瞪低頭看着薄靜時,薄靜時在幫他擦。
“老公抱抱。”虞瀾側過身伸手要抱。
薄靜時把紙巾丢在一旁,摟着他的後背, 大掌蓋在他微微鼓起的、富有肉感的小肚子上:“感覺怎麽樣?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虞瀾搖搖頭,他的聲線有些軟,跟泡了水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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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明顯是開心的。
下一秒卻又板着臉蛋, 生氣地去捏薄靜時的臉:“不是說說‘愛你’就停嗎?你說話不算數!”
薄靜時任由虞瀾捏着他的臉, 他的臉被捏紅了也不管, 反而湊過去給虞瀾捏, 縱容地說:“寶貝兒,你沒兩下就說愛我,還擺出這麽漂亮的表情,這誰忍得了。”
虞瀾皺着潮氣叢生的臉蛋,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的驕縱樣。
薄靜時說:“怪我定力不夠,我是變态,我是色.情/狂。對不起寶貝兒,我不是人,我是瘋狗,你揍我吧。”
虞瀾哪有真的生氣,可他還是故作生氣別過頭:“我又不是暴力狂。”
“寶貝兒不是,我是。”薄靜時說,“看看,有沒有腫。”
虞瀾被擺在那兒,露出傷口給薄靜時瞧。
薄靜時一直有收着,加上他一直會關注虞瀾的表情進行調整,最多就是泛紅。比起巴掌印,被不斷碰出來的紅反而更多。
薄靜時親了親巴掌印,拿來保養霜幫虞瀾塗:“會不會痛?”
“當時有一點,但還好。”虞瀾嫌棄地推開薄靜時,“我還沒洗澡呢,不要塗。”
他動一下都覺得熱熱的在變涼,又急得不敢動了,緊張得肌肉收緊,把全部存住。
薄靜時看着他緊張又認真的臉蛋,只覺得可愛極了。他小心翼翼把虞瀾抱起來,低頭珍重地吻了吻濕漉漉的額:“那帶寶貝兒去洗澡。”
薄靜時喜歡從頭到腳照顧虞瀾,也很喜歡虞瀾無時無刻粘在自己身邊。
放浴缸水時,虞瀾也要窩在他的懷裏,其實這樣的姿勢很難放水,也不方便。
但薄靜時很喜歡。
他享受虞瀾對他的依賴,享受虞瀾對他提出的需求。
“水溫可以嗎?”薄靜時的體感和虞瀾的體感不同,他試過後覺得差不多,又把虞瀾的足尖放進去碰了碰。他問,“我覺得正好,寶寶會不會覺得燙?”
“就是要燙一點泡起來才舒服呀!”就像溫泉水。虞瀾把足尖往裏頭伸了伸,說,“就這樣吧。”
虞瀾被放進浴缸,薄靜時把浴鹽泡澡球放進水裏,浴球全部溶解後,表面飄着一層粉色的夢幻般的細密泡沫
擡起手臂,綿密泡沫送手臂上滑落,細碎的花瓣落在手臂上。
虞瀾又一擡頭,薄靜時已拿過椅子坐在浴缸邊上,足邊是一個小臉盆。
他正在幫自己洗內褲。
虞瀾的臉紅了紅,雖然這不是第一次看見薄靜時這樣,但每次看到薄靜時的洗法,他總是會覺得難為情。
可能是害怕沒洗幹淨,薄靜時每搓幾下就會拿起來聞一聞,從他的視角來看,薄靜時幾乎把臉埋進去。
這還不夠,薄靜時檢查完後的表情總會變得很奇怪,然後湊過來親親他的臉蛋,意味不明地說:“寶寶好甜。”
哪有人這麽洗衣服的……
虞瀾的毛衣不能手洗,薄靜時分到一邊的籃筐,他分別将襪子與內褲洗了。
全部洗完後,他又來幫虞瀾搓澡,進入浴缸內,把虞瀾抱在腿上,骨骼分明的手探進浴缸水內,仔細地幫虞瀾擦背。
順便幫他整理。
浴缸并沒有很大,兩個人窩進去之後只餘一點活動的空間,虞瀾坐在薄靜時的腿上,緊張得肩膀縮起。
虞瀾盯着水面波紋,一圈圈漾開,哪怕是坐着,低頭也能看到一部分的薄靜時。
白皙柔嫩的腿被熱水泡出豔粉,與另一種猙獰可怕的顏色相比較起來,更顯弱小,也跟顯脆弱。
忽然,虞瀾緊張地并了并膝蓋,扭頭去看薄靜時,濕漉漉的眼底滿是哀求。
薄靜時把唇貼在虞瀾耳邊:“怎麽了寶寶?”
還沒等虞瀾說話,唇肉又被含住,口腔被胡亂攪了一陣後,嘴唇被洇得濕漉漉。
薄靜時又惡劣地說:“怎麽這麽久過去了,還是這麽濕。”
纖白透粉的指節蜷起,撐在浴缸壁上,雪白秀麗的臉蛋滿是緋紅,眼睫被浸得異常濕潤。
虞瀾小心翼翼打着商量:“老公,我們下次再爬樓梯好不好?”
薄靜時微微一怔,随後失笑。虞瀾把他當什麽了,禽獸嗎?
他怎麽可能舍得一直折磨虞瀾。
虞瀾這小身板夠幾次折磨的,他可不想真的玩壞了。
每次他會說一些很壞的話,好像真要把虞瀾玩散架,可真讓他這麽做,他比誰都要舍不得。
薄靜時沒有拒絕,而是伸手撫着虞瀾的下巴,低聲問:“喜歡爬樓梯?”
“嗯!”
“一開始不是不喜歡嗎?”
虞瀾撒嬌着說:“那是一開始嘛。後來感覺好舒服,老公,親親。”
薄靜時轉過他的臉親他,他又唔唔哼哼的,和小貓似的。
虞瀾急忙推開薄靜時,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臉又愁又憂,難為情地問:“我會不會叫得太大聲了……”
薄靜時看着他。
他躲避了下目光,把頭靠在薄靜時身上:“我感覺我的聲音好大……我,我是不是不該這樣子?”
薄靜時無奈地揉着虞瀾的手指,又按在他綿軟鼓起的小肚子上,慢慢地按摩。
“寶貝兒,你覺得這算大聲?”薄靜時都要氣笑了,“我倒是想你大聲點。”
薄靜時存在許多惡劣的想法,比如想要聽到更多來自心上人的聲音。
但虞瀾是個很矛盾的人。他雖會大膽表達自己的訴求,比如想要怎麽樣、不想怎麽都,可有時候異常保守。
某些時刻,虞瀾好像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浪,發出的聲音也很奇怪,他怎麽能發出這麽奇怪的聲音?
所以會很努力抿唇壓着聲線,最後忍不住溢出細細的哭腔。
配合亂流的熱淚,真是可憐極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種聲音,真的會讓薄靜時發瘋。
嬌嬌的,像小貓咪軟軟哼叫。哪怕失控也沒有很大聲,只是啜泣着嘤嘤地哭,發出混合氣音的哭腔。
叫得細細軟軟,跟他這個人一樣濕軟,又嬌又甜,能當場毀滅人的理智。
薄靜時不止一次覺得。
在這樣的催化劑下,他還能保留一點理智,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
虞瀾又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不知道薄靜時這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薄靜時抱緊他,過于寬闊的臂膀将他籠罩在懷裏,較深一色的肌膚與粉粉白白的軟膚形成明顯色差。
“寶貝兒不需要忍。”薄靜時親着虞瀾的側臉,是單純又簡單的親吻。他又說,“不需要忍耐自己,快樂并不丢人,也不值得羞恥。如果寶寶覺得開心,想要發出聲音,那就叫出來。”
“很好聽,我很喜歡。喜歡寶寶的聲音,喜歡寶寶任何時候發出的聲音。”
尖尖小小的虎牙悄然冒出,虞瀾靠在薄靜時的身上,雙手環住薄靜時的手臂,他說:“真的嗎?”
“真的,很好聽。”
“多好聽?”
漂亮的臉蛋水靈靈的,眼睛期待又高興地等待薄靜時下一句言語。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他也不例外。
薄靜時故意湊到他耳邊說,“好聽到,聽得越來越in。”
這也太誇張了,但薄靜時的實際反應能說明他沒有撒謊。
虞瀾故作生氣瞪着他,又低頭晃了晃肚子,這麽久過去,還是能聽到許些水聲。
“感覺好奇怪。”
“拿出來就不奇怪了。”
薄靜時說着,繼續幫虞瀾整理。
過于細致的服務讓虞瀾昏昏欲睡,他伏在薄靜時的肩頭,不知道是清醒着還是睡着了,軟軟地說。
“今年聖誕節會不會下雪呀?好想看雪。”
*
第二天。
薄靜時把虞瀾送到教室門口,檢查了一下虞瀾的圍巾、手套、帽子,又摸了摸他的體溫。
确定沒有着涼才捧起他的臉親了親。
“那我走了。”薄靜時說,“好好上課,等你下課,我來接你。”
虞瀾說:“不用來接我啦,下午放學我要和甜甜去吃肯德基,今天瘋狂星期四呢!”
“學長你要吃什麽呀?我到時候一起帶給你。”
薄靜時不動聲色動了動睫,一閃而過的陰郁讓他的眼眸看起來愈發深沉。
他很快整理好表情,揉着虞瀾的面頰說:“你們吃就好,那等你吃完給我發消息好不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不用啦!”虞瀾蹭了蹭薄靜時的手,軟綿綿道,“媽媽讓我回家一趟,我打算和甜甜吃完肯德基先回家。我不知道媽媽找我做什麽,可能要待到比較晚。”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這段時間薄靜時和虞瀾每天粘在一起,這給了薄靜時一種錯覺,好像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但不是的。
虞瀾有很多愛他的家人,也有很多關心他的朋友,他有自己的社交。
他的身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可是薄靜時呢?
任何人對薄靜時而言都是可以舍棄的存在,他無所謂那群“朋友”,更無所謂家庭關系。
他只在乎虞瀾在不在他身邊。
薄靜時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但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好在人可以努力克制自己的言行。
“好,如果很晚的話就住家裏吧,路上不安全。”薄靜時說,“如果時間還早,不要打車,提前發消息給我,我來接你好不好?”
“我怕你路上遇到危險。”
虞瀾答應了,今晚他很有可能會在家裏住,第二天再由家人送到學校。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會回去陪薄靜時睡覺的。
薄靜時好像真的要走了,虞瀾睜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薄靜時,仿佛受到了欺騙與傷害。
他這樣子實在可愛,薄靜時忍俊不禁地揉了揉他的臉,雙手按在他軟綿綿的臉上輕輕地蹭。
“忘了個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四(事)?”
虞瀾含糊不清地回答。
面頰被朝中間擠,嘴唇被擠得嘟起。薄靜時低頭親了親,說:“忘了親親我的寶貝兒。”
獲得離別吻的虞瀾眉眼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舒緩開來,他彎着眼笑着,眼中的光耀眼燦爛,極其奪目。
一想到他們要分離,一想到他們今晚不能睡在一起,不安感又冒了上來。
薄靜時把脖子湊了過去,冷酷聲線充滿哀求:“咬我一口好不好?”
“咬用力點,出血也沒關系。”
怎麽會有人提出這麽奇怪的請求呢?
虞瀾仰頭看着薄靜時,深藍寶石般的眼睛像一汪清可見底的湖,他有些沒辦法理解薄靜時的請求,但又隐隐有點感覺,雖然可能不太準确。
他踮起腳尖,把臉蛋埋進薄靜時的頸窩,唇瓣試探性地尋找位置,最終在一個比較顯眼的位置咬下一口。
齒關慢慢蹭着薄靜時的頸間皮肉,猶豫着慢慢咬下去。
起初虞瀾并不敢太用力,薄靜時拍着他的後背,鼓勵般說:“寶寶,再咬深一點,沒關系,我不疼。”
就算把那塊肉咬下來也沒事。他暗想。
等到虞瀾離開時,薄靜時頸間有一塊發紅的皮肉,齒印明顯,上頭被唾液糊成一片透明,部分落在領口。
他毫不在意地伸手碰了碰,頸間傳來的刺痛像某種标記,讓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直到離開學校,坐在舒适的辦公室裏,薄靜時仍會觸碰一下這個印記。
虞瀾确實咬得很用力,但比薄靜時的預期要輕上許多。他更希望虞瀾能咬出血絲,最好能夠形成一個疤,這樣他還能反複扣掉痂。
結束工作後是無窮無盡的空虛,薄靜時看向時間,虞瀾現在已經下課了。
他會和朋友做什麽呢?
應該是和朋友坐公交去商場,可能會一起去逛街、看電影,然後去吃肯德基。吃完之後再去吃甜品買奶茶……
虞瀾的生活很簡單,但也很豐富。只是現在他的身邊,沒有自己。
薄靜時的掌控欲的确很強,只是近四個小時沒有看見虞瀾,他的情緒開始跌宕。
目前虞瀾沒有回他消息,他和朋友應當在專心逛街。
所以無暇分出時間給自己。
想到虞瀾的時間分給了別人,想到了虞瀾身邊也是別人,體內像關着一頭橫沖直撞的巨獸,把他的情緒撞得粉碎。
真的很奇怪。當虞瀾在他身邊,那些暴戾、翻滾的情緒都能被藏得很好,當虞瀾不在他身邊,他像被撕破僞裝的怪物,連呼吸都是醜惡的。
薄靜時用力撓過脖頸,指甲在脖頸上流出一道血痕。
電腦屏幕處在黑屏狀态,他平靜地看着,看着屏幕倒映自己冰冷的模樣。望着屏幕裏的自己,他伸手去觸碰虞瀾留下來的咬痕。
其實已經沒多少感覺了。
但因為方才他撓出來的指甲印恰好在齒痕附近,所以他伸手去摸,仍是痛的。
是有感覺的。
薄靜時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忽然,手機一震,他以極快的速度拿起手機。
卻不是虞瀾的消息。
他反複數次,失落數次之後,他以為他不會抱有任何期待。
手機響起的下一秒,情緒仍然被高高調動。
手機再次響起。薄靜時嘲諷地扯扯嘴角,自嘲自己的醜态與無用。
他随意拿過手機,看到這是一條微信消息後,他心跳加快,點開微信看到發消息的人後,呼吸都亂了很多。
【小熊:今天肯德基人好多啊!給老公看看我今天的晚飯![圖片]】
虞瀾點的不多,雞塊、爆米花、蛋撻,他最喜歡吃肯德基的蛋撻。裏頭的小食被擺得整整齊齊,角落還有一杯冰淇淋。
天氣這麽冷,怎麽吃冰的?
薄靜時眉頭剛皺起來,虞瀾撤回了這張照片,重新發了張新照片。
新照片與先前的幾乎沒有兩樣,唯一不同的,是角落沒有那杯冰淇淋。
【別煩:怎麽就吃這麽點?】
【別煩:再點點吧,怕寶寶餓着。】
【別煩:[轉賬5200]】
【別煩:給寶寶買蛋撻吃。[抱住小熊猛親jpg]】
【小熊:哪有這麽貴的蛋撻!】
雖然是這麽說的,但虞瀾很利索地把錢收下,之後又發了幾個親親的表情包。
【小熊:謝謝老公!!】
【小熊:你晚飯吃什麽呀?你都沒有給我拍。[生氣得冒煙jpg]】
【別煩:剛剛在忙,沒來得及吃飯。等會兒就去吃,會記得給寶寶拍的。】
【別煩:[轉賬23333]】
【別煩:不要不開心。】
肯德基內。
牛恬恬幫虞瀾拿着冰淇淋,無語道:“學長連冰淇淋都不讓你吃?管得太多了吧。”
“不是不讓我吃,是怕我肚子不舒服。他攔着我不讓我吃,其實是想要我和他撒嬌。”虞瀾解釋着,“如果我再和他撒撒嬌,親親他,他還是會讓我吃的。”
“好吧,你是懂戀愛腦的。”牛恬恬給虞瀾比了個贊。
牛恬恬坐在一邊吃薯條,等虞瀾拍完新的照片,把冰淇淋放回桌上。
她随意瞥了幾眼,就瞥到薄靜時給虞瀾轉錢。
虞瀾的屏幕亮度很高,她想不看到都難。
薄靜時又轉了五千二,說是讓虞瀾買奶茶喝。
她忍不住道:“哪有這麽貴的奶茶。”
“我之前也會這麽說,但學長會跟我說,一杯不夠買兩杯,或者是去喝星○克或者○茶這種比較貴的。”虞瀾說,“可是我也喝不了那麽多呀。每次錢都多着放在那裏,不知不覺都攢了好多。”
虞瀾平時不會在微信裏留錢,一有錢就會提現到銀行卡裏,這段時間薄靜時給他轉了不少錢,他一一收下。
剛剛突然打開看了一眼,他都被這個數字吓到了。
薄靜時怎麽還沒限額呢?
牛恬恬托着腮笑說:“學長是多怕你跟別人跑了啊。”
虞瀾咬住吸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是覺得他很擔心,很沒安全感。所以這些錢我都會收,他送我什麽我都要,我能感覺出來,他看到我收下他的禮物時,心情會變得很好。”
“他好像總是擔心我會跑掉。”
所以虞瀾才會一直縱容薄靜時。
牛恬恬很能理解薄靜時的想法。
虞瀾家庭條件挺好的,雖然具體不知道多好,但從他平時吃穿用度以及消費觀都能看出,他一點都不差錢。
很多追求者送虞瀾昂貴的禮物,他不會露出驚喜或者是喜歡的表情,很平靜。
那些限量版、市面上炒到五位數六位數的潮牌擺在他眼前,他跟看自動售賣機裏的礦泉水似的。
想要讨虞瀾的歡心的确是一件很難的事,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類型。相反,他見識過很多好東西,不會被殘次品糊弄。
但薄靜時和虞瀾又處在熱戀期,薄靜時當然想要讨虞瀾歡心,所以會想方設法送虞瀾物件。
不論是禮物還是轉賬的方式。
在情感中處于弱勢的人,總會希望通過付出更多的方式來綁住對方,哪怕只是獲取憐憫與同情,企圖用物質交換愛。
薄靜時與虞瀾,任誰都不會以為虞瀾是強者。薄靜時的身體素質、周身氣場無一不是強大的,虞瀾在他跟前跟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沒有兩樣。
但很明顯,在這段情感之中,處在精神弱勢、患得患失的人,一直都是薄靜時。
*
虞瀾回家之後,遇到許多熟面孔。
那些只會出現在新聞、雜志,或者是金融酒局上的一絲不茍的人,通通穿着居家服,面色寵溺地看着他。
“瀾瀾長高了啊。”
“就一段時間不見,怎麽又變漂亮了?”
“哥哥,哥哥!”
一個小女孩兒抱住虞瀾的褲腿,仰頭甜甜地喊。
虞瀾把女孩兒抱了起來,捏了捏她的小辮子說:“這是阿姨紮的嗎?好可愛。”
“是媽媽紮滴!”
虞瀾家是個大家族,底下分支很多,遍布各個行業,同時互幫互助。
房子為典型的南方建築,古色古香,粉牆黛瓦,顏色清雅。
“好了妍妍,多大人了,不要讓哥哥抱了。”一個面容富貴的婦人走來,她打趣道,“瀾瀾哥哥現在也還是寶寶呢。”
虞瀾面上熱了熱,小聲嘀咕:“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在長輩的眼裏,只要不結婚的、還在讀書的,都是小孩子。
他們吃了一頓晚飯。
江鶴延用公筷給虞瀾夾菜,說:“這魚是剛空運來的,新鮮,趁熱吃。”
另一邊的穆揚帆給虞瀾倒了杯椰汁:“椰汁打蛋,瀾瀾的最愛。溫度差不多正好可以入口,不會燙着。”
廖游在對面無語地翻白眼:“你們手把手喂得了。”
每次廖游看到這群人對待虞瀾耐心體貼的誇張程度,他都會覺得無語。
小時候照顧得無微不至也就算了,這都多大人了,要是真把虞瀾養得沒有自理能力……
好像也沒問題。
虞家不缺錢,他們沒有人是缺錢的。錢對他們而言與江海之水沒有兩樣,平時裏,他們随便給小輩給出的零花錢,抵得上尋常人家一年的收入。
就算虞瀾真的被養得沒有生活自理能力,也完全沒有關系。
“謝謝鶴延哥哥,謝謝揚帆哥哥!”虞瀾甜甜地喊着,喊完低頭認真吃飯,咀嚼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的吃相很好,故而賞心悅目,睫毛輕輕晃動在眼下投出陰影,乖巧溫順的樣子,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融化。
虞悅笑着搖頭:“這麽大人了,還是那麽會撒嬌。”
她這個兒子從小就被慣壞了,小時候在家中,一群長輩為了他學俄語。他好像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受寵愛,不肯學中文和英文。
随便甜甜地說幾句話,一群長輩開心得不得了,要什麽給什麽。
虞瀾也靠撒嬌達到了許多目的。
高中不想在家中上課,撒嬌着說想要去學校上課;想要走藝術路線,又靠撒嬌達成目的;大學了想住宿舍,他淚眼汪汪聲音軟軟,誰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馬上聖誕節了,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穆揚帆剛結束一個項目,給自己放了個長假。他提着建議,“我們要不要一起去阿爾卑斯山?我看過瀾瀾的課表,那段時間瀾瀾沒有課。”
“滑雪沒什麽意思,瀾瀾高三畢業那年我們不是就去過。要不去看極光吧?”
“出國會不會太麻煩?要不國內玩玩得了。”
虞瀾說:“我沒有課,但是我有別的事,我不能和大家出去玩啦。”
“學校裏的事嗎?也是,臨近期末,肯定要複習吧……”
“不是,”虞瀾搖搖腦袋,認真地說,“我要和男朋友去迪士尼玩!”
餐桌一下安靜下來。
鴉雀無聲。
聊得正起勁的幾個人表情一下變得錯愕,各行業各領域的牛人的臉上精彩紛呈,最後定格在咬牙切齒的憤怒上。
“你談戀愛了?”江鶴延瞪了廖游一眼,“不可能吧?瀾瀾,你是不是被騙了?小游沒和我們說過……”
廖游裝死。
虞瀾說:“我們偷偷在一起的,沒有讓廖游知道。”
又是一陣沉默。
穆揚帆打破這場平靜,他說:“是不是上次那個?”
虞瀾知道他說的是哪次,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江鶴延被瞪了。
穆揚帆氣得手都在抖,他就知道那男人不懷好意,他說自己怎麽那麽讨厭薄靜時,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這第六感真是該死的靈驗。
“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吧。不過瀾瀾,你要注意點,薄家比較複雜,薄靜時不可能是個簡單人物,你別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
“好了。”
虞悅打斷衆人的八卦,溫柔卻不失強勢道,“大家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我們先吃飯,好嗎?”
虞悅在家族內極其有威望力,她一發話,沒人再敢繼續聊。
晚飯完畢,虞瀾一溜煙兒鑽進虞悅的書房,避免各位長輩的騷擾。
可憐的廖游被團團圍住,代替虞瀾接受各種質問。
書房內。
“前段時間我在佳士得上拍了塊表,你看看,我覺得很适合你。”虞悅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
虞瀾打開禮盒試戴了一下,深色表帶襯得他肌膚細膩如雪。他彎了彎眉眼:“謝謝媽媽,好漂亮!”
“瀾瀾喜歡就好。”
虞瀾和虞悅的相處模式很輕松,比起父母,他們更像朋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瀾瀾的男朋友是上次那個人嗎?”虞悅形容了一下,“看起來很兇,不像是你會喜歡的類型。”
虞瀾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他,他确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很害怕,總覺得會被欺負……但他剛搬來我們宿舍,不幫忙提行李好像不太禮貌,我就主動去幫他了。”
虞瀾剛來新宿舍的時候,初次見面的孫一文就幫他拎行李,還幫他搭床簾,還告訴他:“以後有事兒盡管說,有人欺負你也記得和我說,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大家既然是舍友就是緣分。”
他很喜歡他的新舍友。
“所以現在的大學生生活,還是灰色的嗎?”虞悅靠在沙發上,輕輕地問。
虞瀾曾經委屈地和她抱怨過,大學和他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課本、電影、電視劇裏的大學生活美好而精彩,是五彩斑斓、令人向往的。
但虞瀾沒有體會到那種感覺,他每天都在聽講座、簽到、參加團體活動……都是一些他認為很無趣也沒有意義的事。
每到周末,他會和高中認識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兒,他問了問大家,結果大家好像都是這樣。
原來大學生活也就那樣。
真正讓虞瀾讨厭大學的,是他發現有人偷偷說他壞話,而那個人竟然是被他拒絕之後的室友之一陳啓河。
他感到很憤怒,比起憤怒,更多的是委屈。
他什麽都沒做,也沒有錯,卻無緣無故被很惡劣地對待。
謠言被傳播後,議論他的話變得越來越過分。
虞瀾是個很直接的人,喜歡什麽就會說,讨厭什麽就不要。在他的世界裏一切都是直來直往,沒有彎彎繞繞。
但他這種人是不适合集體的,他不符合大衆喜歡的标準。甚至在一衆流水線性格般的人中,是不正常的。
直接表達喜怒哀樂,拒絕參加某些集體活動。
他表達自己的歡喜時,有人說他一驚一乍;他表現出友好的熱情,有人說他裝;他單純說明自己讨厭的東西,卻被曲解、誤會,被當做故意針對。
部分男生早就看虞瀾不爽了,他們認為正常的男生就不該像虞瀾這樣。有了陳啓河的造謠後,他們會一臉得意。
你看,我早就說了吧,他不是個好東西。
他很不開心。
他以為大學中,他會接觸更多更友善的人,認識更多的朋友。
這和他想象中的大學完全不一樣。
虞瀾并沒有把這些事告訴家裏人,他希望通過自己的方式解決,他有一點固執,固執地認為自己不是小孩子,能夠自己處理好人際關系。
但他還是委屈地問媽媽,為什麽他的大學不開心?
虞悅說,因為你在長大。人在變得成熟時,通常也會格式化。
虞瀾不是一個容易被環境影響的人,但他是血肉之軀,不可能完全不受環境影響。他不想被人嘲諷,不想被七嘴八舌議論,更不想被別人否定。
很多他看似不在意的事,其實心裏都偷偷記上一筆,受到的委屈會在夜裏漫出,讓他偷偷地哭。
這件事真正被解決之後,虞瀾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家裏人,也許家裏人已經知道了,但都保持表面的不知情。
他們知道,他們的小公主,想要靠自己長大。
哪怕他其實可以不用長大,可以一直被保護。
虞瀾回到家中,在最疼愛自己的母親身邊說:“媽媽,我的大學是灰色的。”
他讨厭他的大學生活。
虞悅再一次地問:“瀾瀾,你的大學還是灰色的嗎?”
虞瀾有些答不上來。
他不可能因為一段戀愛,就徹底改變某種觀念,哪怕這段戀愛确實讓他很開心。
虞瀾思索了很久,才認真地說:“我遇到了彩色的人。”
不管是薄靜時,還是哪怕他處在輿論之中仍然相信他的牛恬恬,還是她的室友們,又或是憤怒去找陳啓河麻煩、不怕被處分的廖游……
他們都是彩色的。
“我可以有機會見一見瀾瀾的男朋友嗎?”
“媽媽……”
虞瀾有些緊張地看着母親。
虞悅笑了笑:“開個玩笑,現在還太早了。”
一旁房間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是西西哭了。虞悅打開房門,保姆抱着一個小女孩走進。
西西哭得極其傷心,淚水嘩啦啦地掉,看見虞瀾後哭聲頓了頓,旋即咯咯直笑,還冒出了兩個很大的鼻涕泡。
保姆急忙拿出紙巾幫她擦。
“西西真的很喜歡你噢。”虞悅笑着抱過西西,又說,“小游天天嘀咕着要讓西西嫁給你,估計是念叨多了,西西也就記住你了。”
西西一直要虞瀾抱,他沒辦法,只能抱着西西在外頭轉悠。
虞瀾怕撞見長輩們,更不想被逼問戀愛細節,廖游給他發了許多條消息。
【dying:你最好躲好,我靠,太瘋狂了這群人。】
【dying: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拐去當小媳婦兒了,不就談個戀愛,至于嗎。】
【dying:這是他們目前的方位圖……[圖片]】
基本這個家沒地方可以待了。
算了,出去走走吧,就當飯後消食,也正好哄西西睡覺。
虞瀾把西西的圍巾圍好,帽子戴好,帽子後方垂挂下來一個大紅色的球,随着腦袋晃動落在圓溜溜的臉蛋邊,極其可愛。
他們剛走出大門沒多久,虞瀾的手機響了。
虞瀾有些費勁地戴上耳機:“學長?”
“你一直沒給我發消息,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虞瀾說,“我今天和媽媽說了,我們聖誕節要去迪士尼玩。這次不會有意外阻擋我們的計劃啦!”
“瀾瀾,”薄靜時的呼吸突然加快,混合着風聲,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問,“真的很想我嗎?”
“當然啦!”
“如果你很想我,你就可以見到我。”
虞瀾被逗笑了:“是不是我想見到你的時候,你都會出現?”
這不是偶像劇裏才會出現的劇情嗎?
薄靜時說:“是。”
夜晚道路空曠,亮起路燈的人行道上,虞瀾穿着羽絨服,懷裏抱着一個一直抓他耳機的小女孩。
他說:“好啊,那我現在就想見你。”
虞瀾不過随口一說,卻換來薄靜時的一句:“回頭,寶貝兒。”
虞瀾下意識轉過身,最先看到的卻不是薄靜時。
紛紛揚揚的白雪像柳絮一樣飛舞,随着微風搖擺拂動,鵝毛一般輕盈的雪花盤旋落下,飄飄灑灑。
從零星到漫天,從肩頭一兩顆到視野被鋪蓋。
他好像誤墜白色王國。
這個時候怎麽會下雪?
A市很少下雪,更不會在這個時候下雪。
他剛疑惑,懷抱裏的小女孩兒“咦?”了一聲,胖乎乎的小手朝前抓着,抓住一捧白雪,旋即化成雪水。
是真的。
真的下雪了。
虞瀾忘了自己還戴着耳機,忘了自己還在和薄靜時通話,自從回國後,他幾乎沒有看過這麽大的雪。
空曠到只剩飄雪的街道,路畔亮起昏黃路燈的人行道上,虞瀾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根本沒有注意到後方有人靠近。
直到西西嘤嘤唔唔地亂叫,她用手摟住虞瀾的脖子,像是要提醒壞人的靠近。
風雪在他們之間環繞,他轉過頭,目光眺過白雪,撞進一片漆黑深沉的眼底。
“瀾瀾。”
耳機內的聲音與現實重合,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沉甸甸又難以言喻的力量。
心跳加快,大腦嗡鳴。
薄靜時沒有挂斷電話,一步步朝虞瀾走過來,虞瀾能夠清晰聽見兩道踩着雪靠近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下。
薄靜時站在比虞瀾矮幾級的臺階上,仰視着虞瀾。
風雪灌進口鼻,寒意席卷全身,虞瀾出門時光顧着給西西保暖,忘了給自己戴圍巾。
看到薄靜時,他後知後覺感覺到很冷。
一條有力的手臂環過虞瀾的後腰,熱度如無形的牆隔絕冷風席卷,讓他進入到一個溫暖閑适的處所。
薄靜時說:“這是我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
他還說。
“我很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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