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可憐
第24章 小可憐
薄靜時的指節濕漉漉的, 虞瀾盯了片刻,難為情小聲道:“學長, 我幫你擦掉髒東西……”
“瀾瀾不髒。”薄靜時把手擡至唇邊, 薄唇慢慢碰着自己指節。
一邊伸出舌尖卷過上方,一邊目光灼灼地盯着虞瀾,像一把無形的火要讓他整個人燒起來。
薄靜時看着這張濕紅明豔的臉, 故作玩笑道,“如果瀾瀾覺得不好意思, 又或者是想補償我, 可以親我一下。”
“親哪裏?”
“手就可以。”
虞瀾的眉眼倏然緊繃, 薄靜時擡起另一只幹淨的手, “這只。”
虞瀾在猶豫, 薄靜時又快速說:“算了。”
這樣無所謂的态度反而讓虞瀾有些自責,畢竟薄靜時剛剛都那麽幫他了, 現在薄靜時只是想讓他親親手,算起來好像還是薄靜時比較吃虧……
他毫無征兆地将唇湊過去, 誰料薄靜時恰好把手收回, 頭也低了下來。
溫熱的唇蹭過薄靜時的下颌, 帶來過電般的強烈反應。
薄靜時大幅度動了動,後背擋住小夜燈,床簾內燈光忽然變暗, 視野被吞噬。
虞瀾下意識抱緊薄靜時,薄靜時也很快回了一個吻。
這個吻淺淺落在額頭,一觸及分, 停留的時間不長, 餘韻卻很燙。
黑暗中, 他們意外獲得一個吻, 像一起被一場不期而遇的潮水吞沒。
Advertisement
虞瀾愣在那裏,意識被拉扯得混沌難明,纖長眼睫微微顫着。
過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用雙手捂住額頭,又是一副走神的樣子。
薄靜時抱着他,他們誰也沒說話。
在虞瀾昏昏欲睡時,耳邊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響:“瀾瀾。”
薄靜時忍了很久,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麽嫉妒,“你和廖游是發小?但你有沒有覺得,你們走得稍微有些近了。阿姨給你買圍巾還會給他買一份,你們關系真好。”
哪怕強忍嫉妒,他這話說出來還是酸溜溜的。
虞瀾覺得奇怪,雖然他不知道薄靜時為什麽要提這個,但他能體會到薄靜時在不開心。
他雙臂收緊,擡起小臉:“可他是我外甥啊。”
“……外甥?”
“嗯!”
纏在在薄靜時身邊的酸妒情緒瞬間消散,虞瀾仰頭用軟頰蹭了蹭他的喉結:“馬上要降溫了,學長,我也送你條圍巾吧。”
*
在別人眼中,虞瀾和薄靜時又恢複成正常的社交距離。
食堂。
牛恬恬約了虞瀾一起吃晚飯,薄靜時也在。
吃飽後,虞瀾習慣性朝薄靜時擡起臉,這次薄靜時不似以往那般幫他擦嘴,而是給他遞了一張紙巾。
他愣了愣,很快才反應過來其中緣由。
薄靜時選擇聽虞瀾的,在別人面前保持距離,私底下他們還是可以繼續親近。
他失落地接過紙巾,又無精打采說了聲“謝謝學長”,不情不願地幫自己擦嘴巴。
“明天想吃什麽?”
“明天我們點外賣吧!周日不想出去,想在寝室睡懶覺。”
薄靜時說,“明天我工作室有事,得早起一趟,大概12:00可以到寝室。你想吃什麽我帶給你,對了,你呢?你有想吃的嗎?”他又看向一旁沉默的牛恬恬。
薄靜時的态度與語氣都很冷淡,言語卻很熱心腸,牛恬恬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放空,急忙擺擺手說:“謝謝學長,不用麻煩啦。我等會就回家,周一又沒課,周二才回學校。”
虞瀾點點頭:“甜甜周末一般都不在學校。”
周六專門回學校一趟,就是為了薄靜時和虞瀾這事兒。
但經過她一天的近距離觀察,他們之間雖然是有些親密,但并沒有特別出格的行為。
像剛剛虞瀾主動朝薄靜時伸去嘴巴,沒有被擦還一臉失落,怎麽看都是虞瀾可勁兒黏着薄靜時。
而薄靜時順便幫忙一下而已,這只能說明薄靜時很熱心腸,不能說明薄靜時對虞瀾別有所圖。
牛恬恬突然感到心虛與愧疚,應該是她多想了。
薄靜時和虞瀾之間應當只是簡單的朋友關系,只是虞瀾性子比較黏人,所以容易被誤會。
之前虞瀾找她玩兒,發朋友圈合照,還有人誤會他們倆在一起了呢。
*
夜晚,工作室。
薄靜時剛和團隊裏的人确定一個方案,這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加班,而是看了眼時間,拿起車鑰匙準備走人。
有人納悶:“老板居然不加班?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們這個團隊很特殊,尋常團隊都是老板壓榨員工,他們完全反過來。
薄靜時提倡高效率反對無效加班,一天安排的工作提早做完确定無誤後甚至可以提早下班,若需要加班,加班費絕對不會少。
但他卻是個“卷”王。
不讓員工加班,自己像不需要休息的機器人那般運轉,提前把接下來的計劃做完,日夜颠倒、作息紊亂、三餐不定,有時候他們都害怕他身體出問題。
員工們最近也發現了,薄靜時總是會按時按點下班,臨時需要加班時還會低頭看一眼手機,又拿出手機很隐晦地發着消息。
有經驗的人紛紛猜測,老板是不是戀愛了,否則怎麽突然會享受生活了。
“華哥,是不是,是不是戀愛了啊。”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玻璃門內的薄靜時,低聲道,“絕對是吧!”
華疊一臉高深莫測,勾得一群人好奇心爆棚。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目前是個什麽情況,他知道的不比他們多多少。
無奈華疊也是在好奇,借着工作推開玻璃門,把一份表格放在桌上後,狀似不經意道:“咱們工作室很久沒聚餐了,今晚來一頓?”
“你們去,賬記我賬上。”薄靜時說,“我有點事。”
“什麽事?”
“瀾瀾想吃北街的小吃。”
華疊愣了愣,這才多久,都喊得這麽親密了?
他還沒說什麽呢,薄靜時眉宇微凝,冷着臉道:“這麽大人了,還要嬌慣着,真的嬌氣。”
華疊:“……”
“你們聚吧,好好玩。”薄靜時推開玻璃門,“我去給他買小吃了。”
走的時候他又問,“你覺得我再買點什麽好?他喜歡甜品和奶茶,但晚上吃這些不太好。到時候晚上失眠,又要我哄着睡覺。”
華疊:“…………”
薄靜時邊走邊說:“嬌氣。”
擅長和人打交道的華疊頭一回接不上話。
他覺得很奇怪。
薄靜時的表情與語氣都和平常一模一樣,冷酷的表情、沒有波瀾的聲線還是熟悉中的樣子,但他就是覺得反常。
等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薄靜時這哪裏是嫌棄的口吻,這他媽分明是在炫耀!
*
薄靜時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裏只有廖游一人。
薄靜時順便給另外兩個室友也帶了份宵夜。
當宵夜擺在廖游桌上時,他一臉受寵若驚,急忙摘下耳機道:“謝謝學長,哎呀,你真的太客氣了……”
“沒事,順路。”薄靜時輕描淡寫揭過。
自從薄靜時知道廖游和虞瀾有血緣關系後,他看廖游愈發順眼。
“诶真不用……”
“你游戲id是[dying]對吧。”
廖游是個網瘾,同時也是0:00準時出現在朋友圈傷感的emo大師。
低頭側臉的微信男頭孤獨寂寞,灰暗藍調望不到邊,微信名[dying],所有游戲id都是這個。
但網絡和現實是不同的,現實中有人念出他的微信ID,他的感覺就像在大街上裸./奔,羞恥感迎面而來。
廖游不自然地扶了扶脖間的耳機,突然他目光一頓,呼吸加快,整張臉面色漲紅,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态下。
薄靜時将一張游戲兌換卡放在桌上,語氣很平靜:“之前看你玩這個游戲,有個認識的商業合夥人正好也玩。但他退游了,就把多餘的兌換卡送我了,但我也不玩游戲。”
“如果你用得上,那就給你吧,給我也是浪費。”
廖游原地起身,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他用衛衣擦了擦手,虔誠地去接,手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不行,這太貴重了……”
目光卻狂熱地盯着那張兌換卡。
我操,還是全套的裝備兌換卡!
當時全服一共也就發放了2000套兌換卡,裏頭道具還是散的。全套兌換卡不到100套,就算搶到還得看人品。
廖游運氣就不咋地。
目前全套裝備在交易網上已被炒到百萬,有人還玩笑着說還打什麽工,玩游戲随随便便交易一套房。雖然誇是誇張了些,但它的市場價就擺在那兒。
就算他再有錢,就算他再網瘾,他也不舍得掏出百萬來買游戲裝備。但不代表他不想要。
廖游盯着那張兌換卡的眼睛都要滋出火花了,他渾身發燙,血液沸騰,為數不多的理智讓他懸崖勒馬,沒有收下這個兌換卡。
太貴重了。
如果他和薄靜時是好哥們兒,那他肯定二話不說收下,還要順便嘴臭好兄弟一把。但他們壓根不熟,薄靜時換來之後,他們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他們的關系和陌生人沒有區別,一個陌生人突然給你送來豪禮,誰敢收?
但他又真的很想要。
薄靜時看出廖游的顧慮,他淡淡道:“其實對不玩游戲的我來說,它跟草稿紙沒有區別。如果你不要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
“算了,我給孫一文吧,他好像也玩……”
“謝謝學長!”
聽到這裝備要花落別人家,理智早就滾他媽。
廖游惶恐不安地接過這張價值百萬的兌換卡,竟突然有一種熱淚盈眶的錯覺。
他摸了摸兌換卡的材質,心中更是感動。
“我操,我操。學長,你就是我爹,你真就是我爹,謝謝謝謝!!”
薄靜時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廖游莫名感到毛骨悚然,總覺得薄靜時平淡的眼神中透着慈愛,像長輩的關懷。
陌生的室友關系一下子拉近,廖游對薄靜時的好感度飙至滿格,他感動得稀裏嘩啦。
他就在寝室裏玩了一次這游戲,薄靜時就記住了,不僅記住還給他送了價值不菲的游戲裝備,且不求回報,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好心腸的人。
傳言果然不可信,誰說薄靜時不好相處的?
薄靜時分明是個心地善良、體貼紳士的好男人,只是外冷心熱罷了。
廖游又想起薄靜時對虞瀾事無巨細的照顧。
他想明白了,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那些龌龊的關系,只是因為薄靜時單純老好人,所以才對虞瀾好,幫虞瀾洗內褲。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瀾瀾怎麽還沒回來。”
“哦他啊,他去洗澡了,現在估計在洗衣服吧。”
薄靜時點點頭,把東西放在桌面上後,便準備去找虞瀾。
廖游盯着手裏的兌換卡,覺得自己跟做夢似的,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他突然沖着門口大喊:“學長,你真就是我的爹,我想明白了,是我想法太龌龊了。”
“我祝你和虞瀾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一确定對方不是gay,廖游也跟着拆科打诨,開起了玩笑。
這時薄靜時也很配合地“開玩笑”,他說。
“我們會的。”
*
薄靜時找到虞瀾時,虞瀾正好洗完澡。
他雙手抱着個嬰兒藍的小臉盆,裏頭裝了要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雪白小臉被熱水熏得通透紅潤,眼睫濕漉漉的包着水兒,別提多誘人。
地面是破舊的水泥地,牆壁是最普通的白瓷磚,頭頂燈泡忽明忽暗,虞瀾一身細皮嫩肉,怎麽瞧都與這裏格格不入。
四周有穿着大褲衩的學生經過,他們都會下意識看虞瀾一眼。
倒不是帶有不懷好意的看,只是單純驚訝的注視。
薄靜時皺了皺眉頭,突然升起一股想把虞瀾藏進自己家、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學長!”
虞瀾眼睛尖,一下子瞄到薄靜時,他趿着拖鞋抱着臉盆小跑過來,一臉欣喜雀躍,像終于等到主人歸家的小貓。
薄靜時接過臉盆,随意翻了翻:“要去洗衣服?”
“嗯!但洗衣機要排隊。”
洗衣機?
薄靜時眉頭又皺起來了。
一想到虞瀾的衣服可能和別人的衣服待在同一個洗衣機,一想到上一個用洗衣機的人是另一個男性……他沒辦法接受。
薄靜時自己倒是無所謂,但虞瀾不行。
虞瀾很愛幹淨,和這些男人不一樣,虞瀾的衣服怎麽能和他們用一個洗衣機?
這不是玷污虞瀾的衣服嗎。
薄靜時是個占有欲與掌控欲都很強的人,哪怕是虞瀾的衣服,也在他控制的範圍內。
“瀾瀾,男生宿舍的洗衣機不幹淨,你沒聽說嗎?前段時間有人把鞋子、一堆臭襪子……還有你無法想象的髒東西丢進去洗。”
“應該沒關系吧?我之前都直接用的……”
薄靜時的面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如常。他一條手臂環着小臉盆,另一條手臂摟過虞瀾,低頭嚴肅地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瀾瀾寶寶這麽香,不能和這群人共用洗衣機。我之後給你買一個小型洗衣機,放在宿舍裏,只給你用。”
虞瀾想說這是不是太誇張了,萬一查寝怎麽辦,薄靜時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就算在宿舍房洗衣機也治标不治本,如果薄靜時真的買了,廖游和孫一文肯定也會借用,到時候虞瀾的衣服還是要和別人混洗。
要是後續被查寝的發現,又是一樁麻煩事。
于是薄靜時改口道。
“以後你的衣服都給我洗,我幫你手洗,這樣就沒關系了。”
*
薄靜時在盥洗室幫虞瀾洗衣服,他的眉宇專注認真,好像手下的物品是昂貴的奢侈品。
洗完衣服和褲子後,取過純白小巧的布料時,他的動作戛然而止,注視了很久。
“怎麽啦學長?”虞瀾在一旁緊張地問,他以為是自己的內褲上有什麽髒東西,或者是出了什麽問題。
薄靜時說:“沒有。”
要不是虞瀾在旁邊,薄靜時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聞上去。
幫虞瀾洗完衣服後,薄靜時在陽臺曬衣服,虞瀾站在一邊吃宵夜。
廖游試了一把新裝備,一把火拼過後人物慘死,他抱頭驚呼:“啊啊啊啊!學長我對不住你,我怎麽又死了……”
虞瀾咽下一口牛奶芝士車輪餅:“那我看30秒視頻把你複活。”
“?”廖游瞪了虞瀾一眼,“不對,一定是校園網垃圾的關系,今晚我出去通宵,你們誰都別攔我。”
拿到好裝備卻一直輸,廖游咽不下這口氣,操起鑰匙手機數據線說走就走。
不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媽跟你說沒?國慶她要帶你去廈門玩。”
虞瀾忽然擡起腦袋:“啊?!”
“啊什麽啊?沒說嗎,你媽好像最近有點忙,所以沒跟你說吧,但是和我媽提了一嘴。列了幾個地方,去廈門的可能性很大。”
廖游走了,薄靜時曬完衣服便看見虞瀾蔫蔫巴巴的臉蛋,他連車輪餅都不吃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失落。
宿舍又只有他們倆人,薄靜時把手上的水珠擦幹淨後,雙臂穿過虞瀾腋下,把他提抱在腿上。
四肢纖白細嫩,臉蛋精致雪白,唇色卻很紅豔,睫毛一翹一翹的,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
“沒關系,家人比較重要。”薄靜時聽到他們方才的對話,很貼心道,“迪士尼下次也可以去。”
虞瀾抿了抿唇,緩緩擡起頭,眼睛濕潤明亮:“可是我也想跟你去迪士尼。”
他又有些懊悔,“我忘了和媽媽說我要跟你去玩,不行,我現在和媽媽說……”
薄靜時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不是說阿姨最近很忙嗎?她這麽忙還要帶你出去玩,一定很想你。接下來我們還有聖誕、元旦,只要你沒課,我都能帶你去玩。避開國慶,說不定我們還能玩得更開心。”
“那你怎麽辦,我們的票都訂好了。”虞瀾輕輕瞪了薄靜時一眼,“學長要和別人去玩嗎?”
“沒有別人。”指腹慢慢蹭着柔軟的手腕,薄靜時低頭湊到虞瀾耳邊,把他摟得更緊了些,輕聲地哄,“我只有瀾瀾一個乖寶寶。”
虞瀾被哄開心了,得意地翹起下巴,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他輕哼一聲,輕輕推開薄靜時,眼睛一直往床上瞄。
等爬上上鋪後,虞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薄靜時的床位裏。
薄靜時掀開薄被等他,他自己把邊緣拽下,完畢又慢慢爬到薄靜時身上,睜着一雙明亮的眼,一臉期待。
他這樣子,像極了等待主人開罐頭的貪吃小貓。
“學長,學長。”
虞瀾一邊喊,一邊伏在薄靜時身上扭着肩膀撒嬌。
薄靜時眼裏都是兩片晃眼的白,像白豆腐,柔軟且富有彈性。
大掌托起精致雪白的小臉,薄靜時笑了笑:“瀾瀾果然很年輕。”
但這次薄靜時沒有像之前那樣幫虞瀾,而是輕輕推了推虞瀾的肩膀,虞瀾那小身板便軟軟躺在了床鋪上。
柔軟的發絲淩亂散在額邊,擋住部分眉眼,膝蓋自然曲起分開,衣擺因倒下的動作自然堆到鎖骨,一只手臂落在身邊,另一只手掌與手腕朝上落在頭頂。
薄靜時緩緩起身,靠近時陰影侵襲,冷冽的眉眼與專注的目光,都讓他看起來像一只攻擊性極強的掠食動物。
虞瀾順着薄靜時的望去,難為情地去擋,卻被扣住手腕,攔了下來。
“今天瀾瀾自己來好不好?”
虞瀾乖乖點頭。
與薄靜時骨骼分明的手指不同,他的手指纖長白嫩,曲起使勁時指腹與關節都會泛紅,像染了粉色的玉石那般白裏透紅。
一直被注視着,虞瀾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很努力。
許久,他還是眼巴巴看向薄靜時,軟着聲線撒嬌:“學長……”
“好酸。”
薄靜時捏起他的手,掌心果然有些紅了,盈潤一層覆在掌心,像染了露珠的莓果。
他低頭親了親:“嬌氣。”
薄靜時繼續虞瀾沒有完成的任務,随後虞瀾一臉滿足地抱着他,軟乎乎的臉蛋蹭着男人胸口,黏得要命。
“怎麽這麽粘人?”
“因為白天都不能抱。”
虞瀾哼了一聲,“要把白天的份抱回來。”
沒過多久,他又嫌棄道:“學長,你好燙,你要把我熱融化了!”
薄靜時摸着他無瑕後背:“這麽熱還要抱?”
虞瀾本就是口頭嫌棄,說完他又把薄靜時抱緊了一些,臉蛋慢慢蹭着,言語模糊不清:“就抱就抱。”
“這麽喜歡我?”
“特別喜歡學長!”
趴在薄靜時身上的小腦袋擡了起來,虞瀾很認真:“學長你真好,好喜歡你。”
“我們要當一輩子好朋友!”
*
國慶前幾天,薄靜時的工作室比較忙,虞瀾每天都在上課。
他不喜歡上午的課,因為他喜歡睡懶覺,但大部分專業課都設置在上午。
這天下課,虞瀾習慣性打開微信瞧了一眼,薄靜時在半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當時他在上課,沒有及時回。
【別煩:今天有點忙,不能回去跟你吃午飯了。我給你點外賣,雲上這家餐廳很好吃,原本想帶你去吃的。】
【別煩:除了不吃辣和不吃蔥,還有沒有別的忌口。】
【別煩:等瀾瀾寶寶下課回消息。[抱住小熊猛親jpg.]】
薄靜時的所有表情包都是從虞瀾那裏保存的,虞瀾喜歡自己畫表情包,他的表情包也都是獨一無二的。
在看前幾條消息時,虞瀾明顯情緒低落,看到最後一條,他嘴角不自覺彎起,兩顆小虎牙也露了出來。
他剛打沒兩個字,語音彈了過來。
虞瀾正在宿舍走廊,他被這個猝不及防的電話吓了一跳,匆忙接起後,薄靜時低緩沉啞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來:“我目前只點了幾個餐後甜品,主菜的話點了幾道,我把菜單發你了,你看看有沒有不吃的。”
他們好久沒有一起吃午飯了。
馬上就國慶,虞瀾一想到要有一周見不到薄靜時,心中便郁悶得慌。
原本他們可以一起去迪士尼玩,一起坐動車,每天黏在一起,可計劃都被打亂了。
最近薄靜時又很忙,他們能待在一起的時間只有晚上,睡前他們會抱着黏糊很久。
但也沒有很久,他們第二天都要早起,實際情況不允許他們一直說悄悄話。
他一向藏不住心事,眉眼耷下,肉眼可見低落下來。他悶悶道:“不用了,廖游已經給我帶飯了。”
“生氣了?”薄靜時敏銳察覺到。
虞瀾故意對着手機:“哼哼哼。”生怕薄靜時察覺不到他的小脾氣一般。
他剛發完小脾氣,一旁經過同級人,他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丢人畫面有人目睹,臉蛋都燒起來了。
“我先回宿舍,先挂了。”
回宿舍後,廖游依舊老樣子,戴着耳機狂打游戲。
他下課比虞瀾早,買飯時多買了一份。
虞瀾拆開包裝袋,打開塑料盒,拿起手機對準裏頭的豆腐年糕,尋了個好看的角度與構圖拍了一張,繼而發給薄靜時。
薄靜時很快回了消息,同時發來一張照片。
【別煩:工作餐。[食物jpg.]】
【小熊:你們的工作餐真豐富。[小熊生氣jpg.]】
【別煩:沒有瀾瀾的餐,都是工作餐。】
虞瀾正捏着筷子,眼角瞥了眼消息後便不能動了,唇角偷偷翹了起來。
他輕哼着歌,吃完豆腐年糕後去漱口刷牙,還順便洗了把臉。
用毛巾擦臉時,他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突然想到薄靜時。
虞瀾又把臉蛋打濕,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發給薄靜時後便抱着小臉盆回宿舍準備睡午覺。
放好東西拿出手機,虞瀾被吓了一跳,薄靜時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
大部分消息都是重複的,比如“身邊沒別人吧”“快點回宿舍”……以及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方便視頻嗎”。
他不明白薄靜時的反應為何這麽大。他重新打開不久前發送的照片,薄靜時的反常似乎是從這裏開始的。
畫面中的虞瀾剛洗完臉,水珠沒擦,透明水滴順着發絲與雪白肌膚往下墜落,眼尾被浸得有些紅,好像被欺負慘了。
飽滿唇珠挂着晶瑩水滴,像花瓣上的露珠。
他今天穿的T是淺色,衣服有部分被打濕,淺衣半透的誘人模樣,被盥洗室窗外的陽光照得更透,寬大的t恤濕漉漉貼在胸口,透出若隐若現的粉色與曲線。
虞瀾不明白這照片怎麽了,但還是乖乖發出“方便”。
他急忙找到耳機爬上床戴好耳機,又悄悄看了一眼廖游,确定廖游在玩單機游戲且十分投入後,才點下屏幕的綠色鍵。
另一個畫面也彈了出來。
薄靜時在工作室都穿正裝,他靠坐在辦公桌前,好像也剛洗完臉,眉眼和發絲都還濕着。
他啞聲喊着:“瀾瀾。”
經過電子設備處理過後的聲音有一種獨特的質感,加上虞瀾戴了耳機,他仿佛能夠感覺到對方說話時的聲線震動,過于清晰的聲音仿佛是對方在耳畔低語呢喃。
虞瀾與薄靜時對視了一眼,薄靜時的目光有些兇,他匆忙低下頭,又耍起了小性子:“不想理你了。”
“為什麽?”
“我不告訴你。”
薄靜時好像笑了,但虞瀾不确定,因為他不敢看得太直接。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薄靜時傾過身,俊容在屏幕上放大,同時變大的還有薄靜時的嗓音。
“告訴我吧,瀾瀾寶貝兒。”
虞瀾眼睫顫了顫,輕輕瞪了薄靜時一眼。他都說了好多回,不要這麽喊他,可薄靜時就是不聽話。
被他瞪過一眼的薄靜時脊背突然挺直,他喉結動了動,啞聲問:“瀾瀾,你一個人在宿舍嗎?”
“還有廖游。不過他在打游戲,聽不見我說話。”
“戴耳機了嗎?”
虞瀾不明白薄靜時為什麽要明知故問,視頻畫面裏明明很清楚,但他還是乖乖點頭回答:“戴了。”
“你會不會很熱?我突然很熱。”薄靜時直勾勾盯着他,“我可以脫衣服嗎?”
“可以呀。”
虞瀾就這麽看着薄靜時動手去解外套、扣子,視頻畫面裏露出一個精悍性感的成年男性身軀。
并不是很誇張的肌肉,而是極具力量感與荷爾蒙氣息的流利線條,肩膀寬闊,肌肉塊狀分明。
手臂調整手機位置時,青筋還會一鼓一鼓得冒出。
虞瀾突然呆了呆,眼睫快速顫動,有些心虛,突然不敢看了。
但他又感到莫名其妙,他心虛個什麽勁兒?
他小臉糾結了一會,還是擡起眼看向屏幕,但他嫌這個姿勢不舒服,改為趴在床上,手機靠在枕頭,從前往後照着他。
領口本就松散,因為趴着的角度幾乎可以看到胸口。但床簾拉得嚴實,光線又暗,薄靜時看得并不清楚。
薄靜時往一旁挪了挪,屏幕裏只露出三分之二的肩膀,另一條手臂并不在畫面裏。他突然喊:“瀾瀾。”
“嗯?”
“今天我幫你洗澡好不好。”
虞瀾眨了眨眼,薄靜時确實很久沒有幫他洗澡。他慢慢點了點頭:“好。”
“今晚一起睡覺好不好?”
“好。”
薄靜時喉結又滑動片刻,他盯着屏幕上那張昏昏欲睡的明豔臉蛋,呼吸加快,下颚線繃緊。
他頓了頓,調整完呼吸又說:“瀾瀾做我老婆好不好?”
“我操,你傻狗吧,我**——”
下鋪突然傳來一道罵聲,虞瀾的瞌睡勁被頃刻吓散。
他迷茫擡起臉:“學長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見。”
無人回答。
虞瀾這才發現,薄靜時單手撐着桌面,脊背微彎,臉上有些病态的紅,喉結滾動數次,像在壓抑什麽。
“瀾瀾,再說幾句話。”
“什麽話?”
薄靜時呼吸有些重,他說,“什麽話都可以,像你平時那樣喊我也行。”
“學長?”
“對,繼續。”薄靜時又說,“還有別的嗎?”
這要求好奇怪,但薄靜時的目光太炙熱,也太咄咄逼人。他試探性地喊:“……叔叔?”
薄靜時肩膀一頓,視線忽然有些狠。虞瀾惡作劇般眨了眨眼:“哥哥。”
耳機內的呼吸聲變重,砰的一聲,手機掉落,畫面陡然天旋地轉。
虞瀾什麽都沒看清,視頻被挂斷了。
【別煩:我先去洗個澡,瀾瀾午安,醒來記得回我。】
*
習慣睡下午覺的虞瀾竟失眠了。
他翻來覆去半天,發現自己還是很想薄靜時,他搜了搜薄靜時的工作室地點,打車只需要半個小時。
虞瀾快速做了決定,換好衣服下床,穿襪子穿鞋,整理東西準備出門。
廖游瞥了眼虞瀾,一把把耳機扯下:“你下午不是沒課嗎?”
“我要去找學長玩。”
“還是我們寝室的兄弟情純潔。”
說到這,廖游磨了磨後牙槽,“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說的那直男朋友,我真無語,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一口一個自己是直男,知道對方是gay還不明确拒絕,居然還互相幫忙,之後更是離譜,還讓對方用嘴幫他。”
予兮讀家虞瀾懵了懵,纖白手指捏緊小包包的帶子,謹慎地問了一句:“很離譜嗎?”
廖游原想說你性教育課是不是都白上了,轉念一想,他們家長确實給他們請來老師上課,但他都帶虞瀾翹課出去玩兒。
虞瀾天生對這方面缺少興趣,廖游只對游戲有興趣,他們誰都不想聽課。
況且對男生而言,這種事随着青春期到來,自然而然都會知曉。
虞瀾不一樣。
他是真的完全沒有任何興趣與想法。
有時候他去男生宿舍找人,偶爾會撞破男生幫男生,還沒看清呢,就會有一群人擋着不讓他看,說怕帶壞他。
其實他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但他提不起興致,也不感興趣而已。
也正是從那時候得知,原來男生之間也會互相幫忙。
“你這不廢話,肯定離譜,哪有直男會這麽做的?用手就算了,嘴?天,你不如殺了我。我操,他一邊說自己很直,一邊和對方視愛電愛,就離譜,太渣了。”廖游幹嘔了一下,“就像我要跟你這樣,你受得了?”
虞瀾小臉煞白瘋狂搖頭,後退好幾步。
瞧瞧,這才是正常直男的反應。
“那不就對了,我們筆直,所以不會這樣。我估計他也快被掰彎了,剛剛還問我男人和男人談戀愛奇不奇怪。”
“你怎麽回答的?”
廖游冷笑了一聲,“我當然直接罵他,你們不是戀人搞這些才奇怪,趕緊在一起得了。”
“這些男同真可怕,你別整這些花裏胡哨的,聽見沒。”
虞瀾抿住嘴唇,一臉天崩地裂。
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又恢複成第一次那樣有些悲傷、仿佛很重要的東西被奪走那般的模樣。
雖然這是廖游朋友的事情,意外的是,他和薄靜時竟奇跡能與這二人對上號。
唯一的區別是,廖游的朋友是一直一彎,他和薄靜時是全直。
虞瀾魂不守舍地打車,腦袋裏亂糟糟,他急忙拿出手機搜索。
【問:直男和直男之間會互相幫忙嗎?】
【答:當然了哈哈。好兄弟之間不拘小節,沒什麽的,總要在兄弟需要的時候為兄弟兩肋插刀。】
他稍微松了口氣,又換了種搜法。
【問:直男能接受被直男嘴嗎?直男會這麽幫直男嗎?】
這次的答案截然不同。
【答:太可怕了,肯定不行了,殺了我算了。】
【答:光是想想就想死的程度,直接砍我頭,謝謝。】
【答:這是啥直男啊?可拉倒吧。正常直男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嗎,別侮辱直男了好嗎。】
【答:你們倆通訊錄趕緊在一起得了。】
心虛又湧了上來,虞瀾又安慰自己,幸好他們只進行了第一個提問,沒有第二個。
所以他們的關系還是很純潔的。
*
虞瀾是被華疊帶進工作室的。
薄靜時剛結束完一場遠程會議,望見門口熟悉的人臉,先是一愣,迅速放下文件,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不是睡午覺嗎?怎麽過來了。”薄靜時看了眼時間,“打車來的?”
學校到工作室沒有直達公交,需要換乘三次,全程将近兩個小時。虞瀾喜歡交通地鐵出行,因為可以攢螞蟻能量。
虞瀾點頭:“打車只用半小時,這樣就可以早點見到學長你了。”
華疊幫他們拉下窗簾隔絕外頭視線,又幫他們關上門。
門一關上,虞瀾就被托着臀抱起。
薄靜時把虞瀾帶到辦公室內的休息間,裏頭有一張床、衛生間、衣櫃……像一個小型卧室。
虞瀾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他慢慢撐着床面坐直身,低頭看着薄靜時握起他的小腿,幫他脫鞋子與襪子。
他盯了一會,使壞般把另一只腳踩在薄靜時的膝蓋上,又惡作劇地踹了踹。他反身要跑,卻被拽過腳踝,趴在了床上。
後背貼來一個炙熱的懷抱。
薄靜時把頭埋進他的肩窩,呼吸粗重,喘息很沉。虞瀾被燙了燙,發着顫兒說癢。
随後虞瀾愣了愣,他揪住手下的床單,小聲道:“學長,這次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薄靜時拒絕得很迅速。
虞瀾抿抿唇,每次薄靜時都很樂意幫他,怎麽他要幫薄靜時,薄靜時又不樂意了。
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麽不高興,于是故意道:“學長不讓我幫,那讓別人來幫吧。”
明顯賭氣的話讓薄靜時低笑一聲:“生氣了?”
“你不是容易手酸嗎,而且今天你還沒睡午覺,不舍得讓寶貝累着。”
趴在被褥間的小臉微擡,小虎牙因開心露了出來,耳邊是薄靜時近在咫尺的聲音:“而且哪有別人?只有瀾瀾可以讓我這樣。”
“我又不是動物。對誰都能行的話,有需要就要解決,這像話嗎。”
(單純在哄老婆,老婆生氣了)
薄靜時捏捏虞瀾的耳垂,開玩笑地哄:“不是c./男的男人都該死。”
(開個玩笑哄哄老婆,只是口嗨說了幾句話)
虞瀾果然被逗笑了,薄靜時輕捏了捏他,他又小臉緊張,驚慌失措地躲。
薄靜時說了和昨晚一樣的話:“瀾瀾真年輕。”
他眼睫顫顫,被慢慢扶起來,難為情到不敢瞧人。
薄靜時吻了吻他的發漩,嗓音沉啞:“不要不開心了寶貝兒,來。”
“坐過來。”
……
現在是午覺時間,虞瀾又習慣睡午覺,生物鐘讓他昏昏欲睡,實際上他看起來确實太很困。
他側躺在那兒無精打采的,可能是困意濃重,雪白臉龐滿是粉紅。
(主角哄人睡覺)
薄靜時把他抱着,慢慢哄他睡覺。薄唇與鼻梁都是濡意,他歡愉地哄着:“不哭了哦,小可憐。”
“親親我的寶貝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是落跑小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