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學別走
曉莘星擺弄着手機，又擡頭看向宋昊，“你幫我查查昨晚在live酒吧後巷，有誰在那裏打架。”
“怎麽了？”
曉莘星把昨晚出酒吧後看到的事告訴他。宋昊問：“那你是要我查欺負小男孩的那兩個混混，還是出手幫忙的人？”
“就那兩個混混。”另外那個人，她不感興趣，只是昨晚看到的那兩個人……現在回想起來有點眼熟。
“好咧。”
“星姐，可以過來剪了。”Arno用吹風機吹了一下座位上的頭發。曉莘星走過去，彭宇也去找另外一個人剪。
“頭發不是挺短的，還要剪？”Arno把白布圍在曉莘星面前，撥弄着她的頭發。想起她第一次來異秀的時候，長發飄飄，黑發柔軟又有光澤，搭配上巴掌大的小臉，像個鄰家女孩。可曉莘星走進來只說了兩個字——剪短。造型師們都覺得挺可惜的。
“稍微修一修吧。”
女孩的頭發薄，發質很好，稍微修剪一下就可以了。
頭發修完後，三人出了店門，彭宇說：“老大，我送你回家吧。”
曉莘星拍了拍襯衫上的碎頭發，“不用了，我自己做公交車回去。”自己家和彭宇家完全是兩個方向，這樣一趟太麻煩。說完她就直接走了，背對他們揮了揮手。
擠了好久的公交，終于到小區了。
此時已經快七點半了，大爺大媽們都吃完飯出來坐在小區門口唠嗑。
曉莘星慢悠悠地走過去，就聽到他們的聊天。雖然是用的自己不會說的安城話，但還是能差不多聽得懂。
好像是……今晚有個小夥子騎着摩托進了小區，被門口保安攔了下來，問過後才知道是新搬來的一個住戶。聽說……那個人手上還有點血跡，像個社會青年。
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她沒走幾步又忘了。直到看到自己住的對面那棟樓樓下停着一輛摩托車，BMW S 1200rr。
這車性能很好，被廣大摩托車迷稱為超級戰馬。她暑假找人學摩托的時候就知道，這車價格不菲。
曉莘星又想起來剛才大爺大媽們說的話。
別說，還挺酷的。
曉莘星走回家，開門就看到她爸正在和後母聊天。
曉俨看到她，原本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語氣帶上了冰度：“你怎麽回事？！又逃晚自習？讓你在學校好好讀書你怎麽老不聽？！”他給曉莘星申請了走讀生的晚自習，沒想到她說不去就不去，這讓他在教導主任那邊怎麽說？
因為曉俨的一句話讓家裏原本和諧的氣氛又陷入死寂。
站在門口的女孩不說話，慢慢脫鞋。
“哎呀，別這麽兇嘛，莘星，你吃了嗎，要不要給你煮點東西？我鍋裏煲了湯。”後母李欣站起來，圍上圍裙，笑着走到她面前。
曉莘星拎起書包，和李欣擦身而過。
“你什麽态度？阿姨問你話呢！”曉俨站起來呵斥她。
李欣連忙站過去拉住曉俨，面上作出一副尴尬和難為情的樣子，“沒事啦，莘星吃了就好。”
廚房裏的高壓鍋發出“汽汽”的聲音，打破了客廳燈光下三個人的沉默。
曉莘星直徑走進房間，鎖上門，身後曉俨的聲音被隔在門後。
眼前的小房間簡單幹淨，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一個小書架和衣櫃。
她放下書包，一頭倒在床上，把眼睛眯起來。
臉上的淡漠和冷度慢慢化去，顯得柔和又疲憊。
房間雖小，但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小鳥回到了巢穴。在家裏這是唯一一個讓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躺了一會兒，她扛過睡意，坐了起來。她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裏放着一串斷的手鏈，做工精致，深藍色水晶在臺燈下反射璀璨的光芒。
這是她親媽留給她的東西。初一那年，她母親就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了。
曉莘星眼前浮上一層水汽，她止住了思緒，合上盒子。
肚子“咕咕”叫了一聲，她站起來，想去廚房自己煮點東西，走出門就聽到隔壁房間三個人的聲音。
“之紀，媽媽煲的湯你先喝一點，看你晚飯都沒喝湯。”是李欣在說話。
李之紀是李欣的女兒，今年初一。
“對啊，你媽媽今天早早出門就為了買只鴨子，專門給你吃的。”旁邊的曉俨也站在旁邊附和。
曉莘星随意一撇，就透過掩着的門的縫隙看到李之紀房間裏三個人溫馨的畫面。
“好好好，我喝，謝謝爸媽……”曉莘星不再聽，直接走到廚房。
打開高壓鍋，裏面只剩下一點湯，冰箱裏還有些剩菜，她頓時索然無味。索性拿了一包泡面，走進房間。
打開包裝，倒入調料包，沖進熱水，水汽氤氲，曉莘星的心思回到了初三暑假剛來安城的時候。
曾經的她，和媽媽、奶奶生活在鄰省的江城，父親在安城工作。初一時母親因病去世，初三結束後被父親接到安城來讀高中。
本以為有父親的陪在身邊自己會很快樂，但沒想到，一過來就看到家裏出現了兩個陌生人。原來父親在母親去世一年後就再婚了，對方是一個帶着女兒的單親媽媽。
她發現三個人已經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了，自己的出現就好像硬生生破壞了一個美好的三口之家。
李之紀的刻意刁蠻，曉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态度，讓她陷入恐慌。而李欣的和顏悅色，讓她以為或許自己的出現沒有那麽糟。
直到來的那天晚上，她偶然聽到父親房中傳來後母的聲音：“你幹嘛把你女兒接過來，和之紀睡一個房間，多擠啊，你不是不知道之紀她身邊一有聲音就睡不着。”
“好了，明天就讓她搬到旁邊的客房去……”
原來……和顏悅色只是客氣，沒有人能接受她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因為她打破了他們原來的生活秩序。
那天晚上，她默默把行李搬到客房？房間積了點灰塵，沒有仔細裝修過，但總比和李之紀擠在一間、受人臉色要來得好。
……
泡面的香味溢出，曉莘星停止了回憶。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天就大亮了。曉莘星醒來，關掉冷氣把窗戶打開，新鮮的空氣漫進屋內。
因為房間采光不是很好，站在窗邊，飄進來的風顯得不怎麽熱。
洗漱完畢，曉莘星來到學校，還未走到班級，就聽到身後傳來風風火火的聲音，“星姐，星姐！”
轉頭一看，是一個男生跑了過來。
“星姐，你可要為我們出口氣啊！”
“發生什麽了？”曉莘星停下腳步，吸了一口豆漿。
“昨天東哥被一個轉學生打了！”東哥全名叫許東，在致卓私立也小有勢力。他和曉莘星同年級，跟她相處還算和睦，沒有什麽沖突，有的時候還會求她幫幾個忙。
昨天他和他手下兩個小弟被一個剛轉來致卓私立的高二學生給打了，現在三個人都在醫院。眼前這個男生也是許東手下之一。
“為什麽不報警？”曉莘星問。把人打進醫院這種事完全可以找警察。
男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歸一句話：“星姐，東哥就求你幫忙出面教訓一下那個轉學生，那人一來學校就要這樣，要不管管他估計要上天了！”
曉莘星按着眉心，自己不想摻和這事，許東平時就愛麻煩，這次不知道出了什麽原因會被打成這樣。
“這種事，你們東哥應該不會想讓我插手。”一個男的被打，失了尊嚴，應該是自己報仇啊。
“星姐，這可真是東哥說的啊，不信我打電話給他！”男生把手機掏出來，曉莘星也不阻止，撥通了電話就聽到許東哀求的聲音。
許東說昨天他和幾個小弟在路上走着，不小心沖撞了那個轉學生，雖說道歉了可是對方還是得理不饒人，最後直接打了起來。
三個人竟然打不過一個人……曉莘星也是很無語。
挂斷電話後，她問：“那個轉學生在哪一班？”
“高二六班，星姐你現在就過去找他嗎？！”
“你放話出去，今天傍晚放學，讓那個轉學生在班門口等着。”許東既然低頭求助，自己不好不答應。
“好好好！”男生飛快地跑走了。
沒過一會兒，他就像廣播站一樣，到處傳播“星姐放學後要收拾高二六班的轉學生”這個消息，幾乎整個高二的人都知道了，甚至還有人去高二六班偷偷看那個轉學生到底長什麽樣。
曉莘星來到班級，看了一會兒英語書，身旁就坐下一個女孩。
“羽惜？”
白羽惜，曉莘星高一的同桌，現在的同班同學，是曉莘星在這所學校唯一玩得好的女性朋友。和她的性格相反，白羽惜是個特別軟萌的女孩，大家都認為她們倆不是同一世界的，卻沒想到兩個人處得很好。
白羽惜拿着書包和早餐，在曉莘星身邊坐下。曉莘星眼裏閃過驚喜，問道：“你怎麽搬過來了？昨天不是還坐在第三排？”
“我坐過來陪你呀。第三排離老師太近了，我不喜歡。”白羽惜放下書包，往嘴裏塞了一口燒賣。
曉莘星不多說什麽，微微彎了眉眼。曉莘星把白羽惜的豆漿打開，遞她到面前。
兩個人正安靜吃着早餐，彭宇就從後門沖了進來，喘着氣問：“老大，你要收拾那個轉學生？”今天彭宇一進高二這棟樓，很多人就找他打聽情況，大家都以為他知道這件事。
“沒想到那個人做事效率這麽高。”曉莘星沒有否認。
“老大，咱們為啥管這破事啊，這個許東，什麽屁.事都敢提出來。”按着老大以前的性格，這種替人出頭的事根本不會答應的。
“之前他求我很多事，我都拒絕了。何況。這次我又沒答應要怎麽教訓。”
就是說，無論最後是出手教訓還是口頭教訓，許東都不能說什麽。
曉莘星合上書本，拿起桌面上的垃圾站起來，轉頭往垃圾桶方向走去，不知想到什麽又折回來對彭宇說：“你再放話出去，今晚放學，其他人敢在高二六班門口等着看熱鬧的，自己掂量着後果。”
彭宇點頭。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彭宇和宋昊還是來到九班等曉莘星。
彭宇拿過她的書包，笑嘻嘻說：“老大，我幫你提。”
曉莘星松了手，問他們：“你們見過那個轉學生了嗎？”
“沒有。”其實大家都不期待那個轉學生是誰，只期待老大會怎麽教訓他，好像好久沒有……看老大打架了。
曉莘星他們特地等了十分鐘再下樓，一方面是避過人流高峰期，一方面也是給那個轉學生一個态度，讓他等着。
曉莘星看着走廊人少了很多，站起來，手插着口袋，語氣輕松，“我們走。”
走到樓下，就看到安靜的走廊裏一個清逸俊冷的男生慵懶地靠着欄杆，指尖火光閃爍，白煙沉浮，側臉在霞光的照耀下明暗分明。
這樣的人，即使站在衆多人群中都是顯眼的，何況現在的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
男生轉頭看着她走近，狹長的眸子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挑眉問道：“聽說你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