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好
和好
周六下午秦婉柔發消息讓回家喝湯, 她又煲了一上午的湯。餘幼汐剛進家門，發現黎晏也在家。
秦婉柔将便攜保溫桶塞到黎晏的手裏，催促道： “你趕緊拿了湯, 開車回公司吧。”
黎晏笑得無可奈何，他接過保溫的雞湯桶, 随手放在旁邊的桌上, 勾唇解釋：“我這周在家休假。”
秦婉柔哼了聲：“今天是什麽日子？平時怎麽催你都不回來。”
說完看見從地下車庫，乘電梯上來的餘幼汐, 走上前招手叫她，趕緊過來喝雞湯。
“瞧您這話說的, 讓外人聽了還以為我這個兒子多不孝呢。”黎晏為自己打抱不平，慢條斯理地笑說。“我可每周都回家了。”
秦婉柔白他一眼：“你都待了多久？每次和你爸談完事人就走了。”
黎晏扶着秦婉柔的肩膀, 笑道：“這兩天我都在家行了吧。”
有人在旁邊作壁上觀，黎晏自是要将她拖下水。
“餘幼汐, 你上個周回家了嗎？”
黎晏稍提起眼睑, 看向餘幼汐飄然問道。
餘幼汐暗忖黎晏拿自己當擋箭牌, 雖不是回嗆他, 卻也加重語氣，強調道：“我每周都回, 還經常在家裏住一晚。”
黎晏雙臂環抱在胸前, 姿态悠閑十足, 含着淺笑的黑眸盯緊着她：“你今晚在家裏住嗎？”
上個周在家住了, 餘幼汐起初沒打算這周留家裏住，眼下黎晏忽然這麽問，多少有些賭氣上頭。
“在家住。”嘴巴比腦袋反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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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晏斜眸看了眼過來, 眉眼着染笑色，笑意中含着又壞又混的痞氣, 像玩世不恭的少年放學後，在校門口等到了喜歡的女孩，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張揚恣肆。
“甘拜下風。”
說着沖餘幼汐敷衍地拱了下手，意思是她贏了。
餘幼汐瞅着黎晏的一言一動，總感覺自己被他算計了。
沒錯，确實中計了。她感到追悔莫及。
秦婉柔擡手拍了黎晏一下，微笑說：“又欺負你妹。”餘幼汐也瞪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黎晏側身躲遠，指出這家裏有人偏心。
好久了，家中有難得和諧的一幕。
餘幼汐晚上下樓，到廚房切黃金蜜瓜吃。嚴阿姨還沒睡，聽見廚房的聲響，披着衣服走到廚房。
“嚴阿姨，我只是想吃塊黃金蜜，您不用管我。”餘幼汐拿着刀具，朝急匆匆走進廚房的嚴阿姨笑說。
嚴阿姨快步走到櫥櫃前，伸手接過餘幼汐手中的水果刀具，說道：“怎麽不叫我來呀？你去外面好好坐着，等我切好端給你。”
餘幼汐哭笑不得，飯菜她不會做，切個水果還是得心應手的。
餘幼汐伸手拿起另外半塊瓜，說道：“我幫您把這半塊瓜，放到冰箱裏。”
“祖宗啊，不用，等着吃就行。”嚴阿姨說着将她拿起來的瓜，奪了下來，重新放回桌上。
餘幼汐沒辦法，只好站在旁邊陪她，順便等着吃瓜。
嚴阿姨邊切邊唠叨：“你們一個兩個都住在外面，平時想給你們切水果，都沒有機會……”切好一塊黃金蜜，拿起來遞到餘幼汐嘴裏，她笑眯眯地張口咬下，不住地點頭說好甜。
“廚房亮着燈，我就知道有人在偷嘴。”
不知什麽時候，黎晏支身懶懶地倚着門框，好整以暇地望着廚房裏面，尤其是餘幼汐那張靈動的小臉，一臉玩味地說道。
餘幼汐轉過身，不理會黎晏的話，繼續看嚴阿姨切水果。嚴阿姨笑說：“見者有份，兄妹一人一份。”
自從前幾天在翠園吃飯，散席後，結伴一起回家，兄妹倆的關系融冰不少，連家裏其他幾人都察覺到了。
嚴阿姨切完水果，收拾好臺面，要回自己房間，說是在看一部現代劇。
“主角是那個……”
嚴阿姨離開廚房的時候，回頭吞吞吐吐說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演職員的名字。
餘幼汐随即懂了，掩下內心輕輕起伏的酸澀，柔聲含笑問：“是不是我哥的女友？”
嚴阿姨聽見餘幼汐的答案，抿嘴笑着點了下頭，還忍不住瞥了眼黎晏，才回房間去了。
餘幼汐端着果盤，轉身準備也離開廚房，随口笑問：“哥，你看了青菱姐的新劇嗎？”
才轉身，就被旁邊的人伸手擋住了去路。餘幼汐腳步一頓，擡眸疑問地看向，将她擋在他和櫥櫃之間的黎晏。
黎晏單手撐在櫃邊，微欠着上半身，上身罩着一件寬松的黑色連帽衛衣，蓄長了的鴉黑碎發垂在眉眼前，微咬着牙根，目光灼灼地攥緊她有些驚慌失措的視線，語氣輕挑笑說：“我看沒看她的戲，你很關心？”
餘幼汐受不住這樣灼眼的注視，別過頭，嗓音有一點發梗：“……她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我不就有一丢丢好奇嗎？”
“一丢丢？好奇？” 黎晏緩緩地在唇齒間，重複餘幼汐的話，再湊身靠近幾分，距離近到能看清她臉蛋上的細小絨毛。“只有一丢丢嗎？”
餘幼汐的呼吸随着黎晏的靠近，而變得緊促，甚至嗓子眼發緊到有點幹渴，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溺進他眼底了。
她應該立即将他推遠些，可是手上還端着果盤，只能被動地面對他掌握主動權的靠近。
餘幼汐安靜地看着黎晏，忽然似開竅道：“我不好奇了……”
黎晏不禁挑了下眉，探究般地端詳餘幼汐片刻，冷哼了身，緩緩收回攔在她身前的手臂。
餘幼汐從他身旁走過，撇了撇嘴。
他既然不喜歡大家當面提他女友，她不好奇了，還不行嗎？
端着果盤上樓，走到自己房間門口，餘幼汐聽到身後有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回身看向身後。黎晏也端着另一份果盤，單手插在口袋，上樓回房間。
見她回眸看他，黎晏睇眸掠她一眼，沒什麽溫度，但也不像之前那般冷冽，而是他一貫淡漠懶散的姿态。
餘幼汐在原地不動，一直看着黎晏，等他主動開口說話。
黎晏上了最後一節樓梯，在她面前兩米遠的地方站住腳步。
“有話就說。”沒好氣地開口。
餘幼汐咧嘴笑了下，好明媚地望着黎晏，莞爾問道：“哥，我們是不是和好了？”
黎晏垂眸看着這麽多年，仍然只能到他胸口位置的女孩，薄唇若有似無地淡淡勾起。他長高了，她也長高了，但又好像沒差。
他裝聽不懂，聲音沉沉的，問道：“什麽和好了？”
餘幼汐拆穿他，語氣都有些焦急：“唉，你不要裝糊塗啦，你上次在翠園，和我說那句話……不就是原諒我了嘛……”
你說，汐汐，我們一起回家吧。
你知道這句話的意義，一字不差地又講出口，這就是和好的意思呀。
黎晏再想板着臉，眼眸裏的笑意也藏不住了。他低頭輕咳了聲，又在餘幼汐殷切的注視下擡起頭，慢條斯理地俯下身，視線和她齊平，慢悠悠開口說：“餘幼汐，你這不挺聰明的嗎？”
那怎麽看不出來，朝夕相處的我，白天夜晚心都在你身上。
從過去到現在。
餘幼汐見黎晏承認原諒了她，笑逐顏開說道：“沒錯，我就是很聰明呀。”說完，轉身向自己房間跑去。
手還沒觸到門把手，頓覺紮起的發尾好像被用巧勁拽住。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她不想理，執意往前走，身後那人并未松手。頭皮沒有痛意，但就是扯不開。
“哥——”
餘幼汐無奈又生氣地轉過身，嬌嗔着喊道，和從前一樣。
黎晏松了手，臉上溢過寵溺的笑意，淩厲深邃的五官也柔和了幾分。
“誇你一句，你就上天了？”
餘幼汐擡起頭，眼眸清澈地凝望着黎晏：“哥，以後你都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
黎晏本不想給她這份承諾，他太了解餘幼汐了，說不定哪天，她還是會因為她的那個姑姑，再次忽然飛走了。然而，他看到了，她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滿着期待的光芒。
“不會。”黎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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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幼汐坐在書桌面前，策劃文檔已經打開了将近一個小時，她卻仍舊一行字都沒有看進腦子裏。
腦海裏面在打架，一邊是黎晏今晚和她說的每一句話，含笑望着她的每一個眼神和瞬間。另一邊是提及薛青菱這個名字時，他那與對其他人不同的反應。
他是有女友的啊，而且女友還是一個相處起來特別舒服的人。如果真心而論，她很喜歡薛青菱。
陶楚靜發來新消息，問她有沒有改進的想法，餘幼汐這才從沉思中出抽回思緒。
伸手拾起餐叉，叉起一塊黃金蜜，機械地張口吃到嘴巴裏，緩慢地一下下咀嚼。
黎晏說徹底和好了，餘幼汐心裏喜出望外，兩個人的關系終于可以回到從前了。
在回國前，她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他們之間就是兄妹關系，希望能和好如初，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可是，感情它好像一只貪食的怪獸，一口又一口，永遠沒有餍足的時候。
那顆原本以為燃燒成死灰的心，居然百折不撓地起死回生了。
她不該這樣的，反複愛上最不應該愛的人。像她這樣，終将墜入深淵地獄。
餘幼汐拿起手機，點開薛青菱的朋友圈，昨天她剛發了新戲殺青的照片。她捧着兩束花，明豔精巧的臉龐綻放着燦爛的笑容。
配文說，謝謝最親愛的你。
最後一張圖，單獨拍了一束花，中間放了一張印刷的小卡片，卡片寫着“殺青快樂”，署名是一個“黎”。
餘幼汐靜靜地坐着，低頭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口中水果的甜膩味道，都已經消褪無味。
她深吸一口氣，猶豫要不要給薛青菱點贊。最後還是沒有點贊，退到聊天界面，找到秦心落的名字給她發消息。
——心落姐，你幫我介紹男朋友吧。
秦心落那邊很快回了消息。
——？！什麽情況，上次我和你說，你還非常堅決地拒絕我。
——……現在又想了，我想要試試戀愛的滋味。
——我還沒有談過戀愛過。
下面跟着一個【大哭】的表情包。
餘幼汐看着聊天界面的消息，唇邊漸漸漫出笑容。她要轉移注意力，讓自己開心起來，不再多愁善感。
——歐了，交給我，保證讓你滿意。
秦心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