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市
夜市
蔡豪作為采訪嘉賓的當期節目，一經上線，僅用不到兩天的時間，直接打破節目往期創造的最高播放量。
上線的當天晚上，相關詞條的熱搜上了三個，甚至有人詳細總結了蔡豪分手事件的時間線。
未能修成正果的校園戀情，青雲直上卻忘了曾經許諾的負心人，消散在風中的滾燙誓言，這是多少經過青春的人們身上的剪影。
輿論話題發酵的勢頭，一發不可收拾。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是把雙刃劍。
餘幼汐特意開彈幕看了這期的《绮談》，并且去了D站看了二次創作的視頻，彈幕中一片混亂，各種言論都有。
痛罵蔡豪的，心疼那個女孩的，祝福她重新出發的，惋惜這段青春愛情的，原諒蔡豪的，批評節目“翻炒”老話題，質疑節目要流量不要親人的，感嘆自己感情經歷的，還有@陌生人名，說欠他/她一聲道歉的……
凡此種種，應有盡有。
餘幼汐本科讀的傳媒學，紐大的傳媒專業是一門跨學科的專業，在文化教育與人類發展學院下學習，在學習的過程中，可以接觸到文化研究、社會心理學、歷史政治和視覺文化、數字媒體技術等知識。
在數字傳媒時代的大衆心理學，是她曾經和同學們一起做過的研究課題。
針對這些言論反饋，她心中早已準備，完全能夠消化。
周二下午按慣例做前一期的反饋總結，同事通知說，某瓣平分已經徹底跌出8分，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節目那時還是8.1分。
會後唐绮佩留下餘幼汐和陶楚靜，問她們現在有什麽想法。
陶楚靜咧嘴笑：“負面言論已經很多了，那我說個正面的。節目知名度打出去了，不再是冷門高口碑綜藝了。”
餘幼汐眉頭緊皺，說：“這周要去南安出差了，我一直在猶豫采訪稿中有兩個問題，要不要再改改。”
唐绮佩豪爽地大笑出聲，打開會議室的門，喊新招的實習生小宜，讓她幫忙去樓下星巴克買下午茶，犒勞大家這兩天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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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期采訪對象是南安醫科大附院的一位援非醫生。前年她毅然報名援非，她所在的科室除了她自己，只有當地一位的醫務人員，基本沒有接受過醫學教育。她幾乎每天都需要忙到深夜。
今年剛回來工作，在兩個月前，她再次接到當地合作醫院的邀請，她決定明年再次前往非洲，成為新一批醫療隊隊員。
因為她這周只有周六休班，單人采訪定在休息這天。初版策劃的臺本打算，将鏡頭從周五上午門診開始切入，下午她還有一臺手術，可以作為中途的一個串場。
周四中午收拾行李出發，這次出差為期三天左右。秦婉柔聽說餘幼汐要去南安出差，不忘叮囑她說：“一直聽說南安的雲栖寺求願靈驗，如果有時間，別忘了去求求事業和姻緣。”
秦婉柔每年春節都要去西郊的绀園寺，上香祈願。黎晏每年最頭疼的事情，就是春節陪母親去绀園寺。
虔誠的香客，不許兒子将車子開到寺院門口，讓他在山下停車，然後一步步親自走到山上的寺廟。
餘幼汐眉眼彎彎，微笑着點頭答應，心想哪裏會有時間去，甚至可能都沒有時間在市裏逛一逛。
周六下午采訪結束，聚過餐，餘幼汐晚上沒打算再吃飯。想着如果餓肚子的話，點個外賣，或者去酒店對面的便利店買宵夜。
晚上七點多，苒苒發消息說，她和小袁還有另一位同事準備去逛夜市，問她要不要一起。餘幼汐眼眸一亮，簡單收拾了一下，跟着他們去逛夜市。
同屋的陶楚靜傍晚回來，倒在床上直接補覺。這次異地外采，大大小小細枝末節，她都需要兼顧，統籌各項步驟。合上攝影機鏡頭的那一刻，眼見她也垮了一大半精氣神。
所以，餘幼汐沒叫陶楚靜，打算在夜市帶些小吃回來，等她睡醒起來吃。
幾個人打了兩輛計程車，浩浩蕩蕩地殺到河道旁的夜市。夜市在景區附近，價格不算親民，但是小吃種類豐富，夜晚燈火旖旎，靜處水聲潺潺，鬧處人聲喧雜。
剛走過一座小拱橋，街邊店門口排着相當熱鬧的隊伍。餘幼汐仰頭看招牌，發現這家店賣的是紙皮燒麥。
她特別喜歡吃燒麥。當時讀高中的時候，北津中學附近有家賣薄皮燒麥的小店，她每天早上在家早餐吃的都不多，故意留着胃口，等到了學校，跑出去吃薄皮燒麥。
看見了這家店，餘幼汐便走不動道了。不好意思讓同事們等她，于是對苒苒笑說：“你們先去逛吧，我在這裏排隊，等我吃完去找你們。”
她現在只想吃這個了。
其他同事們想去吃網上很多人打卡的牛肉米粉，于是愉快果斷地決定，誰先吃完直接找對方。
大約排了十幾分鐘的隊，餘幼汐終于買到了心心念念的紙皮燒麥。還被一同排隊的女生推薦，買了隔壁那家的酒釀圓子。
店門旁邊有随地擺放的小折疊桌，她沒有猶豫，直接坐下蘸着料汁，大快朵頤地吃燒麥。
正吃的中途，秦婉柔打來電話，問她吃沒吃晚飯，餘幼汐笑說自己正在夜市吃宵夜。
夜市人聲嘈雜，說話的聲量也跟着揚高。
“吃的什麽呀？聽起來很開心。”
餘幼汐将手機鏡頭打開，拍皮薄如紙的燒麥給秦婉柔看。
“紙皮燒麥，一屜共六個，已經被我吃掉四個了，特別好吃。”餘幼汐笑說，“還有酒釀圓子，口味也可以。”
秦婉柔說：“看起來就像很好吃诶，南安那邊肯定做的正宗。酒釀圓子，嚴阿姨也會做哦，等你回來嘗嘗她做的。”
餘幼汐笑問：“是嗎？那我回去一定要嘗嘗。”
因為在外面，又是吵鬧的夜市，簡單聊了兩句，秦婉柔說讓餘幼汐好好游玩放松。
“你們吃晚飯了嗎？”餘幼汐問道。
秦婉柔說：“家裏正在吃飯呢，你哥今晚也在家。”
餘幼汐剛吃了一口酒釀圓子，聽見秦婉柔說黎晏也在，嘴巴瞬間停止了咀嚼。
黎晏周六回家吃飯，她忘記了這回事。
秦婉柔說完，将鏡頭調轉，正對着餐桌對面的黎晏。他正在和旁邊的黎祎堯講話，突然面對母親擎過來的手機鏡頭，冷峻俊秀的臉龐閃過一絲詫異，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疑問。
“給汐汐看看你。”秦婉柔說。
黎晏眉心微擰，一臉的抗拒意味。
餘幼汐很快反應過來，先一步乖巧和他打招呼：“哥，晚上好。”
黎晏聽見她的聲音，目光看向秦婉柔的手機攝像頭，和另一端的她對上視線，懶洋洋地開口問：“在吃的什麽？”
“紙皮燒麥，還有酒釀圓子。”餘幼汐回。
他今晚很給面子，寒暄道：“好吃嗎？”
餘幼汐又回答一遍：“好吃。”
談話到底為止，秦婉柔已經将手機鏡頭，移到黎祎堯那兒。
“黎伯伯。”餘幼汐打招呼的口氣，明顯比剛才輕快很多，嗓音中也滿是笑意。
黎祎堯的聲音就溫暖很多，典型的慈父口吻：“汐汐，明天回來嗎？”
餘幼汐說是。
黎祎堯問道：“航班幾點，需要去接你嗎？”
“不用，我和同事們一起，還要去一趟新聞大廈。”餘幼汐說。
黎祎堯炫耀似地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沖鏡頭抿嘴笑道：“你幹媽，今晚允許我喝一點紅酒。”
餘幼汐捧場地輕“哇”了一聲，說道：“那應該是您最近表現的很好。”
黎祎堯點了點下巴：“勉勵我的。”
電話兩邊的人都在笑着，擡頭的片刻，餘幼汐看見迎面街上，小袁匆忙跑過來的身影，似乎過來找她。随着身影靠近，看到他手裏還擎着一個一次性紙餐盒。
餘幼汐仰頭望着他。
“幼汐，你……”小袁說着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餘幼汐笑說：“對，在和家裏人視頻。”又問他：“有事找我嗎？”
小袁聲音打磕巴，解釋說：“那邊街上有賣包漿豆腐，苒苒說你喜歡吃，買了份……讓我過來送給你。”
餘幼汐伸手接過，笑說：“謝謝，麻煩你送過來了。”
将桌上那份打包的紙皮燒麥，提着袋子遞給他，讓他順便帶給大家嘗嘗。
小袁提着燒麥離開了，餘幼汐重新坐下視頻。
秦婉柔聽見小袁的話，問道：“包漿豆腐是西南小吃嗎？”
“對哦，讓我嘗嘗南安的這家正不正宗？”餘幼汐說，說完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
黎祎堯接着之前沒說完的話題，問道：“汐汐，這次出差工作累不累啊？”
餘幼汐剛要回答，就聽見那邊傳來黎晏輕飄飄的說話聲。
“工作累的話，還會有力氣逛夜市？”
聽聽吧，萬惡的資本家說的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平時工作一定很輕松，否則怎麽還會有空，陪明星女友逛街吃燭光晚餐。
餘幼汐在心裏罵他。
餘幼汐選擇不回應黎晏的話，但是秦婉柔把他罵了。
秦婉柔反思：“我怎麽就生了個不說人話的兒子？”
餘幼汐沒忍住，噗嗤輕笑出聲，消了一點氣。
黎晏真讨厭。
所以，最後離開夜市的時候，除了給陶楚靜帶的宵夜，餘幼汐又買了兩屜紙皮燒麥。
讓美食消弭掉黎晏帶來的不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