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短暫分別
短暫分別
杭州之行匆匆結束, 回明市途中,溫寧安接到張俊秋電話,演出計劃有變, 深圳場臨時加演,團隊提前動身前往深圳彩排。
“明天幾點飛機?”秦昭序問。
“上午九點半。”
陳竹發來信息, 網上值機, 邀溫寧安坐同一排。溫寧安埋頭選座位, “接下來全國巡演, 應該沒空回明市,六月見啊秦總。”
将近兩個半月見不到。
秦昭序轉頭看她一眼, 指尖規律拍打方向盤,不置可否。
當天晚上, 整理完行李,溫寧安被伊布纏住, 薩摩耶跳到她身上, 讓陪着玩拔蘿蔔。考慮到離家時間太長,溫寧安心生愧意,坐回客廳地板陪它玩游戲。
薩摩耶叼出蘿蔔滿地亂扔,溫寧安負責整理,将蘿蔔一根根插入坑內。
機械無聊的動作重複, 半小時後,溫寧安哈欠連連, 等秦昭序走出浴室, 解脫似的将蘿蔔遞到他手裏,“你買的, 你負責。”
秦昭序今天格外好說話,系上睡袍帶子, 迎着伊布期盼的目光,接下重任。
溫寧安徑直去浴室,舟車勞頓,浴缸特地加過凝神助眠的精油。打開按摩循環功能,白色水花翻滾激蕩,她延長泡澡時間,琢磨伊布差不多玩累了,這才披浴巾出浴缸。
客廳沒動靜,伊布果然鳴金收兵回小窩,溫寧安很滿意,轉身推開卧室門。
房間幽暗,秦昭序坐在床頭,聽到聲音擡起眼眸。
做的次數多了,眼神對視就能明白對方意圖,溫寧安接收到秦昭序暗流湧動的目光,心頭一緊。昨晚車內動作施展不開,他應該沒過瘾,
秦昭序認為這方面沒必要克制,盡管相差七歲,仍以典型的、男人看女人暧昧潮熱的目光,同她調情,說脫光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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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安立在床尾,絲毫不服輸 ,擡手落落大方剝掉睡裙肩帶,絲綢布料細膩光滑,順着皮膚堆疊腳踝。每一個動作,每一道步驟,都像妖精在勾魂。
她慢慢地走向前,一條腿先跪抵床沿,還沒上去,就被秦昭序拽到床中央。
他很兇,亂七八糟的下流話也比往常多,溫寧安仰起脖子的間隙,心想,這大概預支了未來兩個月的量。
消耗大半宿,終于結束。
黑漆漆的房間,溫寧安睜着眼睛發呆。身體疲倦至極,提醒她該休息,精神卻因秦昭序略顯過激粗暴的動作而亢奮。
溫寧安原本以為自己偏好柔和體貼的方式,事實證明,還是更喜歡秦昭序床上花樣百出折騰人的瘋勁,就是後遺症吃不消。
溫寧安深吸口氣,推推身邊男人,“秦總。”
秦昭序“嗯”一聲,輕輕睜眼。
溫寧安翻身趴在他身上,“我睡不着。”
沒有丁點光亮,她卻精準捕捉秦昭序面部輪廓線條的變化,他應該是笑了一下。
溫寧安手抓着秦昭序兩側肩膀,離開些距離,望着黑暗中幽靜縱容的一雙眼睛,再次重複,“真的睡不着,怎麽辦?”
秦昭序嗓音沉着啞然,手掌在她腰臀摩挲,故意道:“寶貝,讓我緩緩。”
溫寧安:......
耳尖燙熱,從他身上下去,“淫者見淫,我才不是那個意思。”
秦昭序又笑,側躺着,橫臂摟住她,“哦,我是那個意思。”
溫寧安一陣無語,腰窩還在附近隐隐作痛,秦昭序掐得太用力。她不止一次察覺,秦昭序喜歡從後面按住她。
自打真正與男人發生過關系,溫寧安便開始留心這類“小知識”。網上看到一個未經證實的說法,聲稱愛用後方姿勢的男性,通常喜歡尋求刺激,內心狂野,不怎麽熱衷保持親密關系。
秦昭序聽完這番論調,着實想笑,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真實原因是——
“你的背很漂亮。”
繃緊的肩頸線條流暢脆弱,背脊單薄,受不住力道時肩胛骨縮起,像即将破繭的蝴蝶,長出翅膀就會飛走。
秦昭序總是忍不住下重力按t住蝴蝶,這種掌控感令他快感加倍。
溫寧安兀自走神片刻,乖順地挨近他,“秦昭序,我的背不會長出翅膀,下回按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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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昭序親自送機,伊布也跟過去。
薩摩耶傻乎乎地趴在後排車窗,望着溫寧安拖箱子進機場出發樓,殊不知即将與主人迎來兩個多月的分別。
秦昭序看到溫寧安與劇團的人彙合聚集,便發動車子離開。
三小時後,收到溫寧安信息。
“秦總,我落地深圳了,伊布還好嗎?如果它心情難過,給它吃點零食吧,麻煩啦。”
秦昭序看向陽臺,伊布正在咬它的狗窩,感受到身後注視,薩摩耶松口,搖着尾巴跑到他腳邊。
秦昭序回複:“它心情不錯。”
遠在深圳的溫寧安關閉手機,投入劇場彩排。深圳本來只有兩場,然而明市首演之後,口碑迅速發酵,引來不少隔壁港澳劇迷。主辦方與劇團經理商量,雙方都同意加演,遞交的審批申請很辦下來。
回下榻酒店的第一晚,少了秦昭序,溫寧安不太适應。說起來,平日住江瀾邸,秦昭序也經常出差,她并不覺得有什麽,這回卻有點想念。
淡淡憂愁沒持續多久,就被劇團工作填滿。不僅深圳,天津也要加場。溫寧安忙得馬不停蹄,偶爾抽空才回一次秦昭序消息,睡前若還剩精力,就和伊布視頻。
視頻的末尾,秦昭序鏡頭轉向他自己,“最近怎麽樣?”
“好累啊。”溫寧安躺在酒店大床,“秦總,你都不來看看我。”
“五月中旬,劇團是不是在重慶演出?”秦昭序說,“我正好要去趟江津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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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說快不快,溫寧安跟在張俊秋身邊,日子充實到忘記時間流逝。
張導對溫寧安這個彩排助理盡心盡力,給演員講戲示範,讓她一道學習。閑暇時光,溫寧安還得排她僅出場三分鐘的彩蛋。
劇團抵達重慶江北機場,當地主辦方派了大巴接人。
酒店隔壁,是家社交平臺非常有名的火鍋山莊,演出前一晚,有人提議去吃重慶火鍋,被全票否決,唯恐鬧肚子半夜集體進急診,最後選了一家口味清淡的潮汕菜。
秦昭序比她晚到一天。
一個在劇院忙演出,一個在西港生産基地視察,仿佛置身兩個世界。
重慶只排了兩場《哈姆雷特》,第二場結束,張俊秋叫住溫寧安。
諾大的劇場空間,只餘她二人。
張俊秋電腦翻出一個視頻,是溫寧安在英國時演的易蔔生劇本,社會問題劇《玩偶之家》的片段。
劇本女主人公叫娜拉,為了丈夫海爾茂治病,僞造父親簽字去借錢,海爾茂卻擔心妻子的做法影響自己的名譽地位,對妻子惡語相向。但當債主受到感化退回借據時,他對妻子立刻又換了一副嘴臉。娜拉看透他的自私自利,不甘心在家當傀儡,憤而出走。
這部劇的社會意義原大于作品本身,追求人格自由獨立和個性解放的娜拉,是易蔔生塑造出的戲劇史上少有的女性藝術典型。
溫寧安在學校劇團裏飾演娜拉,為此研究過多個版本的《玩偶之家》,模仿演員表演精華。
她自認為發揮超常,當時的教授卻評價她“流于虛浮”。
張俊秋則重複上回的說辭——“匠氣過重”。
溫寧安心裏有些不服氣。
張俊秋推崇表現派而非體驗派,她知道溫寧安觀點一致,問:“你對表現派如何理解?”
溫寧安:“始終保持理性,依靠對于角色的理解,以及精心設計的技巧,來扮演角色。”
張俊秋點頭,溫寧安的回答中規中矩,并沒有錯。從狄德羅到法國演員哥格蘭,在表現派的觀點中,演員有“兩個自我”,第一自我就是演員本身,處于支配地位,第二自我是創造物,應被第一自我完全控制。
而溫寧安的短板,在于過分專注對于技巧的設計,忽略了體驗和理解角色這個過程。
“就算是表現派,也要體驗角色感情,試圖理解角色。”張俊秋問,“你為什麽沒有更偏好體驗派呢?”
溫寧安想,因為這世上沒有完全的感同身受。
打個比方,今天的角色是扮演遭冷眼的乞丐,敬業的演員衣衫褴褛上街乞讨三個月,所體驗到的情緒,是乞丐本人真實的情緒嗎?溫寧安認為不是,人離不開“本我”,再怎麽體驗,身上總有自己的影子,還不如依靠大量的精細技巧,精準控制舞臺上的另一個我。
“技巧只能保證你不出錯,如果想更上一層,那就要去試圖理解和體驗角色。”
技巧人人可以學會,演得多了,就變成浮于表面,比如溫寧安。
“你演《玩偶之家》前,有看過魯迅和曹禺對娜拉的評價嗎?”
“沒有。”
“不妨看一看,演員能走多遠,就看她對劇本人物的理解程度。而理解力的提升,仰賴大量知識攝入與思考。”張俊忽然問,“寧安,你有考慮過繼續讀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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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工廠,冶金區域的一氧化二氮催化裂解系統進入調試階段,張清華陪同秦昭序視察。
廠長向秦昭序彙報工作,張清華走到一旁接電話。
“喂,溫小姐,有事嗎?”
“張叔,我在工廠門口,能麻煩接我一下嗎?秦昭序電話打不通,我找他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