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查看監控
查看監控
醉仙居包廂,秦業與陳禮實聊天,談到西港打算投資建一條無縫管生産線,便把話題丢給現任總經理秦昭序。
“昭序,你說呢?”
被陳宥薇胳膊肘推一下,秦昭序眼睛才離開手機屏幕。
那通未知來電,等不到接聽,自動挂斷。
“無縫管生産線初步預計年産量五十萬噸,以出口為主,目前還在調研階段。”秦昭序拿起手機,微欠身,“抱歉,回個電話。”
包廂外的會客廳,直通觀景平臺,這麽冷的天,露臺空無一人,除了秦昭序。
他手機貼耳側,另只手熟練地單手開煙盒,摸出一根,咬在嘴裏。等會兒還要回包廂,是以沒點火,免得沾一身煙味老人家受不了。
前方江面,木質船身琉璃瓦頂的畫舫游船,由西港集團冠名,載着游客緩緩駛向渡口。尾波餘韻悠長,倒映夾岸路燈光影。
幾聲“嘟——”的長音,對面接起。
秦昭序抽走嘴裏香煙,勾着唇角,有心逗弄主動找上門的小姑娘,“溫寧安,你打電話真會挑時間。”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嗎?”
溫寧安聲音很低,從電波裏傳來,有種枝零葉落的枯敗感,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秦昭序眼底笑意淡下,“你在哪裏?發生了什麽?”
“在長喜街道,”溫寧安走出打印店,抱緊懷裏一疊尋狗啓示的A4紙,壓抑哭腔,“伊布不見了。”
秦昭序回包廂,陳宥薇偏頭低問:“打那麽久電話,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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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有點急。”
“你要撤嗎?”
他停頓兩秒,“吃完再去。”
秦昭序理智地想,自己确實對溫寧安有極大興趣,但這份興趣,不足以重到撇下兩家人中途離席。于是耐着性子陪吃飯。
服務員端托盤進屋,白瓷湯盅盛竹笙海皇羹,每人一碗,分到秦昭序時,就聽他問:“還有幾道菜?”
“先生,還有三道熱菜,牛仔粒,貝隆生蚝和海星斑。”
秦昭序點頭,讓加快上菜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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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門口複印店,溫寧安按照保安意見,打印尋狗啓示,将重金懸賞四個字放大加粗。紙面需要放薩摩耶生活照,溫寧安打開相冊挑選,不敢與伊布對視。
樓道要貼,綠化區也要貼,每家每戶信箱再塞一份。總共打印五百張,将近一本漢語字典的厚度。
溫寧安拿出錢包,照例取現金付款,收找零時,看到秦昭序那張揉皺的燙金私人名片。
“我在聚餐,結束馬上過來。”
電話結尾,秦昭序是這麽說的。
夜色寒涼,白霜攀上窗戶,溫寧安怕伊布回原地,便守在曬衣杆前等。她期盼薩摩耶像一年前一樣,在她落寞的時刻,突然出現。
那會兒,溫家生意剛出變故。
也是一月份,父母原本答應溫寧安,辦簽證去英國陪她過春節,臨到頭爽約,說年末應酬多走不開。
溫寧安與父母置氣到除夕夜,不過沒氣多久,被朋友拉去留學生自發組織的春節聚會。南肯辛頓高層公寓,一群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輕人,一塊兒包餃子。
其實明市并沒有春節吃餃子的習俗,她純粹湊熱鬧。餃子包得歪歪扭扭,下鍋裏,糊成一團不明漂浮物,拍了照片發到三人家庭群,好半天無人回應。
溫寧安算了下時差,明市這會兒是白天。給母親打電話,沒人接聽,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老話講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很不巧,她最近右眼狂跳。
北京時間晚八點,母親回撥視頻。
溫寧安被保護太好,對于生活的波折,只能聯想到父母健康問題,開門見山問:“媽媽,你跟爸爸今年有沒有做體檢?心腦血管、肝腎功能、還有防癌篩查。”
“我們身體很好,體檢也做過,你在英國照顧好自己。”
溫寧安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最近總是心神不寧,“那你把體檢報告發我看。”
體檢報告确實無礙,父親中度脂肪肝請了營養師調理,母親娘胎帶出的心髒病,按時服藥不影響生活。
溫寧安放下心來,将右眼皮跳的事情,撒嬌着同母親抱怨。
視頻中,母親微頓一下,然後笑她想太多,父親從身後經過,忽然探頭:“寧安,上次跟t你說過移民的事,我讓中介聯系你。”
“為什麽要辦馬耳他護照?我才不換國籍,以後肯定要回明市的。”
“寧安......”
“爸爸,我真的不想辦。”溫寧安轉移話題,“伊布呢?讓它和我視頻。”
溫詠廣與鐘文茵對視一眼,鐘文茵用口型說:晚點告訴她。溫詠廣嘆口氣,轉身把薩摩耶抱到手機前。
溫寧安在華人圈聽說過這類小國護照,基本都是允許投資入籍,且對資金來源監管不嚴的國家,諸如聖基茨,瓦努阿圖,塞浦路斯,還有父親說的馬耳他。
有些人管這叫“電閘護照”,按溫寧安的理解,這些護照只用于海關的通關閘口。中國不支持雙國籍,那些人心存僥幸,既要享受海外身份的便利,同時保留國內戶籍。
溫寧安沒細想過父親為何如此提議,直到有一天,接到公司律師電話,說她父母因為一些經濟問題在接受調查。
與此同時,溫寧安的海外賬戶收到大筆英鎊彙款,溫詠廣同她發短信,“先別回國”。
溫寧安聯系不上人,便打律師電話,對方支支吾吾,說公司出事了。她當即向教授請假,查詢直飛明市的航班,商務艙尚有餘票,她刷卡購買,界面跳出支付失敗的提示。
軟件綁定的信用卡,是母親的附屬卡,她打銀行客服,對方告知,主卡被停掉了。
十多個小時航程,溫寧安終于回到家。
溫家在明市沒有親戚,溫詠廣生意上的朋友,怕惹到事,一個也不來。公司律師陪溫寧安整理文件證據,她聽得一頭霧水,只知道家裏在銀行貸了一大筆錢,現在還不上,房子、車子、存款都得被凍結。
律師也頭大,急着去下個地方簽字調文件。
溫寧安幫不上忙,也見不到父母,靜靜坐在二樓陽臺,聽春申江面的貨輪鳴笛,從黃昏到午夜。
“汪汪汪!”
大門口,薩摩耶叫得撕心裂肺。
溫寧安如夢初醒,恍然記起,回家後還沒見過伊布。她跑下樓,大門剛開條縫,伊布就擠進來撲到她身上。
身後是家裏以前的保姆阿姨。
“寧安,你回來了啊。先生和太太之前給我結一筆錢,讓我退休養老,順便照顧伊布。”
狗不能坐大巴高鐵,阿姨約了輛順風車,中途停在高速服務區,只上個廁所的功夫,伊布竟然跳窗跑路。
保姆吓一跳,高速車來車往,別出個好歹。她和伊布共同生活多年,感情很深,立刻給順風車司機雙倍價錢,讓返回去追狗。
不出所料,伊布果然跑回了春申西岸的溫家。
保姆在小區門口下車,喊了聲“伊布”。伊布扭頭,以為又要帶它離開,撒腿就往小區裏奔,保姆只好在後邊追。
“想不到你回來了,哎。”保姆面色複雜,看大小姐的眼神帶着憐憫,“你最近.....肯定有很多事,伊布我來照顧,你還要上學呢。”
伊布仿佛聽得懂人話,嗚咽地拱溫寧安肩膀,它不願離開。
“阿姨,我來照顧它。”
“寧安,警察肯定要來找你配合調查......”阿姨自知失言,停下了後半句。
溫寧安抱緊伊布,“沒關系,爸媽會沒事的,我也可以帶它去英國。”
保姆不忍心說更殘忍的話,千言萬語,只能祝她一切順利。
明市每年誕生成千上萬精英富豪,同樣也有家庭企業破産分割,再正常不過。只是這溫小姐,從小在玻璃罩長大,能撐過去嗎?
空落挑高的溫家客廳,溫寧安和伊布依偎。
關車門的聲響打斷溫寧安思緒。
秦昭序下車急,沒熄火沒關車燈,只拿了條圍巾。
溫寧安微微眯眼,秦昭序逆光而來的身影逐漸清晰,圍巾纏上她脖子,一擡眸,就看到秦昭序眼神中流露的隐約心疼。
“怎麽站樓下?”
“等警察,等伊布。”
“過年了,警力不夠,丢狗的事情肯定放後邊處理,這沒辦法。”他很自然地牽起溫寧安的手,“小區裏再找一遍。”
溫熱厚實的掌心,将她全部包裹。
溫寧安怔愣地看着相交的手,又擡頭望秦昭序。
他安撫地笑笑:“天冷,走吧。”
秦昭序能想到的辦法,溫寧安都試過一遍。保安吃過小年夜飯,還是相同說辭,監控要有民警在場的情況下才允許觀看,這是規定。
溫寧安不自覺地握緊秦昭序的手:“要不我直接去趟附近的派出所。”
“你去也沒用,還得等。”秦昭序邊說,邊拿出手機,通訊錄找到張清華,“張叔,幫我個忙,找一找這家......”擡頭看眼保安亭挂牌,“恒通物業公司的負責人,嗯,我這裏有點事......”
他松開溫寧安的手,去邊上打電話。
保安頭探出亭子,“小姑娘,那是你男朋友?口氣很大啊,還要找我們負責人。”
溫寧安想否認男朋友的說法,但剛才兩人牽着手,否認反而解釋不清。
秦昭序交代完,回溫寧安身邊,“伊布身上有定位器之類的嗎?”
“有,”溫寧安打開一款手機APP,“信號太弱,搜不到。”她試探地問,“有辦法看到監控嗎?”
秦昭序複又牽起她,“可以。”
保安心說你真敢吹牛皮,公司三令五申,不準随便給人看監控,一定要......叮鈴鈴,黑色呼機響了。
他放在耳邊接聽,不知對面說什麽,他不可思議地反問:“按規定不是不允許嗎”
對面罵他榆木腦袋,說這是恒通老總交代的。保安迷茫了,這一老破小街道的小小保安亭,還能驚動老總?
他看看監控屏,又看看秦昭序,食指左右揉了下鼻子,對溫寧安道:“小姑娘,外面冷,你站亭子裏吧,我去上個廁所。”
秦昭序拇指輕按溫寧安手心,“進去吧。”
電腦屏幕,正是下午五點至今的監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