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第50章
第 50 章
“原來我的眼睛在這裏。”
伏衰輕聲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想要取出吳蔚的雙眼。吳蔚看着那根手指靠近，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想往後躲，卻無法動。
手指碰到了她的眼睛，吳蔚的淚水不斷湧動。
就在此時，一只手握住了伏衰的手臂，殷馳光滿臉流血，手卻緊緊抓住了伏衰。伏衰手輕輕一抖，殷馳光如同整個就飛出撞到了牆上，緩緩的滑了下來。
“部長!”吳蔚想喊就什麽也喊不出來，害怕是什麽感覺，它會讓你整個人僵硬的凍在原地。
“殷部長，你是聰明人，為何還要做無用功。”伏衰輕笑着搖頭， “你害怕成了這樣，同我這種以驚懼為手段的人争鬥，不是螳臂擋車嗎要不是有你做前車之鑒，這小姑娘也不至于從一開始就怕我吧”
殷馳光臉色慘白，渾身抽搐。伏衰再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着他。
“小姑娘……你知道他為什麽害怕嗎”伏衰轉頭對吳蔚說道。
吳蔚當然回答不了，也無法回答。
“他害怕我說出真相來，他害怕自己的事情敗露，他害怕水落石出後将遭受的唾罵。”伏衰的神情略顯悲哀，可嘴裏吐出的話依舊充滿諷刺， “所以啊……他一見我就害怕，怕到無法裝成一個沉着老練的部長，怕到無法理智對待葉茴……小姑娘，你的朋友，葉茴可是被他殺死的。葉茴，多麽無辜的女孩，只因為要逼我出來，他就殺死了她。”
“這麽冷酷，這麽心狠手辣，殷馳光啊，你多年不曾改變。”
伏衰搖搖頭，再次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吳蔚的眼睛，而吳蔚的眼睛開始躁動不安，甚至躍躍欲試，想要離開她的眼眶。
“別擔心，我只是要拿出我自己的眼睛。”伏衰溫和的安撫說道。
“啊啊啊啊啊!”吳蔚終于發出了聲音，卻是痛徹心扉的慘叫，接着她看見了伏衰手心的一雙血色眼睛。
看見了……她感覺到恐怖。
Advertisement
伏衰拿起眼睛，分別放回了自己的眼眶，他對吳蔚眨了下眼睛。
“你在想什麽，想我殺了誰那個叫何……何異的小孩子仔細想想，我利用了他，但他是我殺的嗎”
“何異，是誰殺的”
是部長下的指令，呂媛介出手致命，而她是幫兇……吳蔚看着伏衰，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他控制，可此時她卻也感到了無比的理智。
“摒棄了情緒才是最理智的，不對嗎”伏衰嘴角揚起弧度， “讓我猜猜殷馳光是怎麽告訴你的，情緒維度很容易獲得，卻難以控制，出現的瘋子多，所以一般正統超維者只以元素為本維。”
“這麽說也有些道理，可是啊……情緒維度在升維時需要格外小心，但也比元素超維者更加理智，不會被感情關系這些因素影響到……小姑娘，先入為主，把最先接觸的當成正義的一方，是很可笑的事情。”
“當然，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伏衰自嘲的笑道。
吳蔚突然就可以動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發現确實還在，難道她确實有兩雙眼睛伏衰拿走了一雙，卻還留了一雙。她看向伏衰，與此同時，看到了祝九驚和呂媛介。
祝九驚神色淡淡，呂媛介臉色慘白。
“唉，你終于來了。”伏衰嘆了口氣，對祝九驚說道， “殷馳光叫你走，你卻還是來了。我們的事情，該解決了吧。”
他一揮手，整個世界變得幽暗，變得肮髒而泥濘，所有人都仿佛進入了世界的倒影裏面。
吳蔚站起身，四下環顧周圍，這裏的一切都和之前的一切，完全一樣。
像是世界的倒影，嚴謹的複刻品，因為一個無人使用而變的腐朽。
“歡迎來到舊世界。”伏衰微笑着說道。
舊世界……走向新世界……吳蔚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聯系，卻怎麽也想不到，她走到呂媛介的身邊，走近了才看見呂媛介被無數細密的水線綁着，她不是跟在祝九驚身邊，而是被抓在祝九驚身邊。
祝九驚看到她，松開了水線。吳蔚接住站不穩的呂媛介，擡頭卻發現他的眼睛，湛藍如海。
“這個世界如何”伏衰挑眉看着他們舉動交流，嗤笑着對祝九驚說道， “為了不看到這個世界，你弄瞎自己的眼睛，真是令人佩服。”
祝九驚波瀾不驚的看着伏衰，淡淡說道: “過往都是過往。”
“眼不見，心為淨。”伏衰搖頭冷笑道， “果然是你啊，果然是你啊，當然你坐視不管，今日何必又過來。”
祝九驚說道: “我又逃不掉。”
“逃不掉……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當初逃得掉才任由他放棄世界的嗎!”伏衰氣得笑出了聲，他伸手指向殷馳光，一條藤蔓就蜿蜒而出，捆緊了殷馳光的身體，狠狠摔打在地上。
“這個藤蔓……”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呂媛介震驚的看着藤蔓。
吳蔚不禁後退了一步，這個藤蔓和祝九驚用來編織桌椅的藤蔓幾乎一樣，只不過祝九驚的翠綠，生機勃勃，伏衰的腐爛惡臭，布滿黏糊糊的液體。
這一刻，她們無比清楚的意識到，祝九驚和伏衰的關系匪淺。
祝九驚的神色依然冷淡，伏衰卻變得瘋狂起來，完全不見之間的潇灑從容。他一雙血眼望着祝九驚說道: “我們在末世裏摸爬滾打，從無名小卒到掌握大權，共同努力建立了一套能維持人類社會秩序的制度。我們經歷了生生死死，無數次挑撥離間，都沒有背叛彼此。我信任你，卻沒想到殷馳光一句話，你就輕易背叛了我，背叛了整個世界。”
“這個世界再難熬也是我們的世界，世界裏都是活生生的人。殺死所有生物，然後複制一套生物，再新開一個世界，重啓世界線，聽聽，這是什麽鬼話啊，哈哈哈哈，你居然相信了，同意了。”伏衰捂住眼睛，血淚從手指間流出。
“祝九驚，你為什麽為什麽”
“我想看見溪水在森林間流淌，僅此而已。”祝九驚反問道， “人們掙紮在末世求生，死了也是解脫不是嗎”
“或者，你看現在的世界，那些我們認識或是認識我們的人，都還在，他們生活都是如此平淡而美好。”
“不!”伏衰憤怒的看着祝九驚，眼裏血色如火焰， “這些人都不是他們，就算有一樣的身體，相同的記憶，但是他們是另外一個人了!”
“也對。”祝九驚走向伏衰， “那你打算做什麽把所有人帶到舊世界嗎讓末日再度降臨”
聽見祝九驚問題，伏衰的眼神突然冷靜下來，他說道: “你和殷馳光能謀殺整個世界，不代表我能，我只不過想要和你們解決下，我們的私人恩怨罷了。”
“比如殺了他，再殺了我”祝九驚站在伏衰身前，看着伏衰的眼睛， “你執意留在舊世界，所以新世界裏沒有你，我拿走了你的眼睛，來平衡新世界的質量，是我的錯。但是你的執意，是冥頑不靈，這是新世界才是一切生命的希望。”
“祝九驚，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伏衰不屑的輕笑了一聲， “這是另一個世界，所有生命都被殺死了，你親手扼殺了所謂的希望。”
“或許，你對于被當成世界之鑰感到開心嗎整個世界都眷顧你，除了你自己沒人能殺死你。”
祝九驚搖頭說道: “我們熟知彼此，你知道被當成珍惜保護動物對待，于我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不必這麽諷刺我。”
“我在諷刺你”伏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距離， “我是要你站在這裏。”
話音落地，一枝無比粗壯的藤蔓連到了祝九驚的身上。
看見藤蔓一寸寸包裹住祝九驚，伏衰輕聲說道: “去為舊世界的所有生靈道歉吧，你做錯了。”
“不!!!”吳蔚和呂媛介大喊，卻被禁锢在原地。
“你不能殺死我，何必做出這麽一副姿态”
藤蔓蠶食着祝九驚的軀體，祝九驚卻有些不在乎，他湛藍的眼睛盯着伏衰，神情極為冷靜平和，任由藤蔓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伏衰笑道: “你拿走了我的眼睛來充當新世界的我，我也可以拿走你的眼睛再重啓世界線。”
“你不能。”祝九驚說道， “為了平衡，我弄瞎來為我自己。你拿走了我的眼睛，也要弄下你自己。”
伏衰無所謂的點頭: “不錯建議，就這麽辦吧。”
他走到藤蔓前，摳出了祝九驚的眼睛。
吳蔚無力的癱在地上。
伏衰蹲了下來，看着她說道: “既然我的眼睛被法則丢在了你身上，那這一切就從你卷入這件事情的那天開始吧。”
他捧起一把沙子，整個世界颠倒了過來，砂礫一點點落下: “我等這天，等了好久。”
新世界又成了舊世界，萬物回流。
——————————————————————————
咔嚓，火車到站了。
海市站不是火車時刻表上終點站，卻是實際上的終點站，整個車廂的人等待了一路，就是為了來到這裏。
吳蔚和邢談香背着包下了綠皮火車，艱難的拉着行李箱走到地鐵站。
地鐵上人群擁擠，吳蔚被擠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到站，和邢談香相扶持的站着，竟然有種逃出升天感，
“蔚蔚，我們先去宿舍吧。”邢談香拿出清涼油抹在太陽穴兩邊， “我有些惡心，明天再去報道吧。”
“好。”吳蔚點點頭，正準備上電梯，突然看見一輛平衡車連帶着人向她撞來。
“快讓開!”那個人喊道。
吳蔚下意識的抓緊背包，準備一腳踹上去，不知怎麽，她感覺自己是有足夠的力氣去踹開平衡車，可是她剛伸出腳，就被撞得整個人向後倒去。
一雙手扶住了她，避免了她跌倒在地。
“吳慮，你以後小心點，撞到了人，快滾過來給人家道歉!”
她擡頭看見一雙湛藍的眼睛。
————————
完結:為了不看番外的妹子把這段話拿過來吧
當初就想寫個加錯陣營的主角。
伏衰和祝九驚的故事很簡單。
問題是:你是什麽什麽是你你的獨一無二是什麽
魂穿後肉體不一樣，你還是你嗎重生後經歷不一樣，你還是你嗎如果以靈魂論，塑造你靈魂是你此生的經歷嗎
無可救藥的末世，殷馳光拿到批準，關閉舊世界，複制全部生靈，開啓新世界。
伏衰認為就算集體走向的結局是毀滅，但沒到那一天就是活着，殷馳光的新世界開啓了，也不是那些人。祝九驚則認為，只要有一樣的經歷，一樣的記憶，一樣的身體，這些人就是那些人。
祝九驚把一切都存放在眼睛裏，因此祝九歌就是祝九驚，什麽都不變。
伏衰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