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第35章
第 35 章
深夜的圖書館靜悄悄的,林嘉靠在書架上揉着自己的腳,因為剛開始跑的時候沒脫掉高跟鞋,不僅崴了腳,後腳跟那塊也磨出了一個水泡,疼得走路困難。她邊揉着邊緊盯着牆壁上的那扇門,門消失了。
先回宿舍,找到其他人就沒事了,林嘉咬牙扶着書架站起來,她的高跟鞋落在了樓梯間,此時只能光着腳走,地面冰涼。這是一間普通的閱覽室,前後各兩扇門,有三排桌椅,和四排不是很高的書架。書架上面擺放的是五花八門的雜志,看起來特別新,應該沒怎麽被翻看過。
心跳聲在空蕩的房間回響,偌大的圖書館裏就只有她一個人,林嘉害怕得抱緊了懷裏的塑料袋。
“咯吱。”
林嘉伸手拉開了門,目光觸及外面,吓得驚聲尖叫。門外是一間閱覽室,與現在她在的這間一模一樣。她連退幾步,不小心碰到了書架,撞得書架子上的雜志跌落了三本。與此同時,門外那間空無一人的閱覽室書架突然抖動,三本雜志掉下。
《紐約客》, 《大西洋》,和《經濟學人》。
一模一樣。
林嘉更害怕了,慌張跑向閱覽室的另一扇門,拉開門又是一間閱覽室。她不信邪的從書架子上抽出一本雜志丢到地上,那間閱覽室也丢下一本雜志。
它們在模仿它。
林嘉無比清醒的認知,突然脊椎升起一陣寒意,她擡頭看向那間閱覽室,閱覽室靠門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朦胧人影,不清晰,卻像是她自己。
“吳蔚!救我!”她哭喊着,求助似的拍着曾經有門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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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是什麽
它是砂,是岩,是銅,是鐵,是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多種礦物顆粒。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存在土的地方,它就是萬物,吳蔚此時就在萬物之中。她被埋在了土裏,像是嬰兒在羊水裏。
倒生樹的第一個枝桠全部變成了泥土,吳蔚也變成了一灘泥土,這種變化不是揮拳一樣要調動身體機能,而是她本來就應該這個模樣,沒有一個人會耗費力氣維持自己的人模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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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跡在泥土之中,沒有泥土排斥,她本能而自然的在牆裏面穿行,仿佛擡腿走路。
潔白的牆壁先是出現一個人形輪廓,而後是像是對畫布上由淺及深的繪色,吳蔚從牆壁上浮現。
面前有三個林嘉。
額……三個連在一起為什麽沒有消失掉這不科學吧。
“吳蔚,救我,她們是怪物!”左邊的林嘉崩潰似的哭着撲向吳蔚,腳一軟倒在了地上,仍擡頭看着吳蔚。
“吳蔚,救我,她們是怪物!”中間的林嘉崩潰似的哭着撲向吳蔚,腳一軟倒在了地上,仍擡頭看着吳蔚。
“吳蔚,救我,她們是怪物!”右邊的林嘉崩潰似的哭着撲向吳蔚,腳一軟倒在了地上,仍擡頭看着吳蔚。
吳蔚嘴角抽搐,如果被關在門樓梯間的時候,她還有些生氣,現在就只剩下無奈了。不過,她可沒興趣猜出哪一個真是林嘉,手一揮直接用泥沙裹住她們,弄成兵馬桶似的三個泥塑,只留鼻子位置的兩個孔洞給她們呼吸。然後帶着她們就往外走。
走過一間閱覽室,她推開門,門裏站着個林嘉,正一臉驚恐看着她向後跑。吳蔚沒當回事,手又一卷裹住了一個放在後面牽着,繼續往前走,走了半天,攢了十幾個林嘉,也沒找到電梯在哪裏。
吳蔚停下腳步,左右看了下,終于發現這閱覽室一模一樣了。
這時,閱覽室對面的門打開了,一個牽着十幾個兵馬俑的吳蔚出現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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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斌今年正正好好七十歲,五房太太都為了他生兒育女,兒女們開枝散葉,如果李家已經是港市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他也沒什麽特別追求了,只盤算着哪天再點次七星燈續命。
“誰,誰在哪裏”李建斌一進卧室就看見有人站在落地窗前,一個不請自來的人絕不會懷揣着善意。如果是年輕的時候,他肯定無所畏懼的直接沖過去将其制服,可是如今,他望了眼自己的輪椅,真是年老體衰。
李建斌穩住心神,略帶不屑的笑道: “小子,好大的膽,是誰派你來的老四還是老六他們兩個盼着我死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窗前的人不說話,明月流轉,照到了他的身上,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的白色笑臉,左眼山羊角,右眼五芒星,嘴則是數個意義不明的詭異字母拼成。
“你……到底是誰派來……”李建斌有些慌亂,他是知道這些神秘力量的,甚至他能活到現在,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在關鍵時刻借助了這種手段。但為什麽這個人會出現在他的卧室,難道他的兒子也要用這種手段對付起他,就像當年他對付他的岳父
李建斌一時猜不到主使者是老四老六中的哪一個,心一橫說道: “是老六派你來的吧,真是有出息了。”
窗臺上的人轉過身,眼睛一明一暗,語氣淡如水: “繁星樓的出口在哪裏”
繁星樓……李建斌瞳孔放大,這個名字不是秘密,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因為它現在都是被稱為大王樓的,海市財經大學的學生則直接叫它圖書館。
知道繁星樓,就是為當年的事而來。
李建斌反而不慌了,當年的事在上流圈子裏幾乎是人盡皆知,但又如何呢他帶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就足夠讓他們閉上嘴。幾十年都過去了,又能翻起什麽水花
“我原來高估你了,還以為你是我那幾個孽子派來的殺手,原來不過是個刨根究底的蠢貨。”
李建斌從輪椅扶手下面取出手槍,他的手皮膚松弛,布滿了褐色的老年斑,但握住槍時特別穩。神秘手段再高明的人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槍都打得死,他試過幾次。
祝九驚手伸向後腰,深藍的匕首泛着星光,與他手腕的靈擺互相呼應。
李建斌搖着頭說道: “都什麽年代了還動刀兵,我這種老頭子都是用槍的。”
說着他勾動扳機。開了槍。
“嘣!”
槍炸膛,彈閘飛出打到李建斌腦袋上。
白色腦漿和紅色血液潑到牆上,流到地上,半點沒沾到祝九驚身上。
祝九驚手指摸過匕首泛着寒光的鋒刃,潔淨無暇,還沒割過皮肉沾過血。他垂下眼睛,收起匕首,靈擺在指尖搖晃,還是沒有規律。
華國道術分為山醫命相蔔五種,其中算命屬于“命”類,占蔔則屬于“蔔”類。命類是通過生辰八字推算一個人的運勢起伏,而占蔔則是遇到明确問題時,用來得到答案的。兩者差別極大,方法也有很多,靈擺只是其中不起眼的那個。
靈擺從誕生那日起,它的作用就是尋找和判斷。尋找水源和礦産,判斷食物是否安全,比起占星學或是靈數學,使用靈擺得到的答案來得太過簡單了,不夠精密。但對于祝九驚來說,這個問題顯得無足輕重,他從未擔心過得到答案的是否有問題。
靈擺無序擺動,祝九驚閉上眼睛,換了一個問題,是什麽在幹擾他
靈擺直直指向他自己,祝九驚神色不變,過了片刻,靈擺突然指向落地窗。他把銀鏈纏鬥手腕上,走向紗簾飄動的落地窗,月光慷慨灑在地面,一個輕盈的人跑出了李家的半山別墅,他回過頭,與祝九驚有七八分相像。那餘下的一兩分區別,只是眼睛的瞳色。
祝九驚的眼睛是海藍寶,他的眼睛是琥珀。
占蔔只有自己能影響自己。
祝九驚的手指顫抖,靈擺掉落在地上,靈石碎成星光,銀鏈漸漸生鏽腐化,浮現在衣服上的笑臉也慢慢散去。整個人如同投映似的虛幻感也不見了,這一刻他腳踏實地的落在地上。
“伏衰……”祝九驚輕笑了一聲,仰頭看向星辰,目光卻在星辰之上, “你真的認為能實現你的理想嗎”問完,他又自己回答道: “我覺得不能,絕不可能。”
烏雲遮住明月,天地黯淡。追逐逃竄海魚的虛無之鯨似乎感到了什麽,從伊麗莎白港的海水中躍出。
祝九驚安撫的摸了下鯨魚,讓它自己回去玩,随手撿起地上一個撞癟的子彈,綁在生鏽的鏈子上,開口問道: “繁星樓的出口在哪裏”
靈擺無風自動,指向西方,祝九驚跟着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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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蔚側首躲過拳頭,從沒有想過自己這麽難纏,對方只是全然的模仿自己的行為舉動,她都覺得有些應接不暇,在這一刻終于明白那些手下敗将的感覺。
自己跟自己打,不斷複制自己,模仿着自己,這到底是什麽古怪地方
吳蔚撞上一個林嘉,順手把人丢到地上,摔得疼但傷勢不嚴重,看在紀恒的份上,她盡量會把林嘉活着帶出去。等等,是不是少了什麽
吳蔚扭頭看向身後,那裏沒有不存在的人影。她伸手抓住那個剛被他丢出去的林嘉,控制着沙子往她身體裏鑽,沙子擠進血管,擠進骨關節,林嘉痛得撕心裂肺,吳蔚認真專注看着沙子從她身體又滲出來。
沒有血跡,就是她打空的人影身體,痛苦是模仿的動作,內裏卻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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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Yamadadada銅鑼燒的營養液。
今天有點難受,遭受了血光之災,少更亂點。
白天随機掉落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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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在後面了,已經買了的寶貝們不用多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