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育才高中(18)
育才高中(18)
“喻溪,這件事情呢,學校這邊會嚴肅處理的,但是你打人也是不對的……”老師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顧川的耳邊,但随着老師越往後面說,顧川感覺老師似乎在漸漸遠離自己,這位老師的聲音就好像自天邊而來一般。
顧川凝神看向面前的老師,她感覺這位老師的臉像是逐漸扭曲了一般,就如同記憶中的畫面被打碎,而那畫面就如同一池春水被驚動了一般。
時間的流動變快速了,顧川看着自己四周不斷變化的景象,心中已經有了結論。在這期間,顧川,或者說是喻溪過去又遇到了類似的事件,一次兩次的還好,總有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可次數多了之後,許多的謠言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越到後面呀,越來越敷衍了。顧川附在喻溪的身上,細微的感覺到這具軀體的顫抖與崩潰,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繩索緊緊的勒住脖子一般,掙紮不得,也動彈不得,只能淚流滿面。
顧川把自己的雙手放到脖子上,緊緊的閉着自己的雙眼,她感覺到有淚水自眼角流到臉頰,随後順着下颚滴落在衣領上,形成了一個深色的圓形。
等到那股窒息感過去後,顧川才睜開了眼睛。一睜眼,入目的便是一張只寫了姓名與準考證號的試卷。試卷的開頭便是“XXXX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統一考試”,是高考。顧川想起了那張報紙和林越發給她的消息,她湊近試卷,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看見試卷上所寫的姓名。
顧川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黑色中性筆,想要在這張空白的試卷上寫下幾個字。顧川很順利的将筆握在手中,可就在她寫字的時候,她的手就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劇烈的抖動了起來,那支黑色的中性筆從顧川手裏掉到了地上,還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
顧川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邊上的透明筆袋,悄悄的松了口氣,還好,喻溪帶了備用筆。
顧川又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筆,最終還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向監考老師尋求幫助。監考老師看見了之後,走到了顧川的身邊。顧川小聲的說明了情況,等到監考老師把那支掉落在地上的筆撿起來放在顧川的桌子上後,顧川再次嘗試拿起筆,可惜,失敗了。
“所以,就算在夢裏,或者說這個虛幻的回憶裏,你也不願意改變過去的一分一毫嗎,喻溪?”顧川在心底默默的問道。可當她擡頭看見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她感覺到一股悲傷直直的湧入心頭,她沒有辦法改變當下的局面,只能順着記憶的足跡,亦步亦趨的走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顧川感覺到這具軀體的手開始動了起來,在空白的試卷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答案。
打鈴了,試卷上也寫的密密麻麻的了,目光所及之處,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筆,等待監考老師收卷。顧川看着眼前這張寫滿答案的試卷,又想起天臺上的成績單,此局她也無能為力,只能跟着喻溪記憶的進程而不斷的往前走着。
顧川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不過,這次她感覺到周圍十分的寒冷,不斷有刺骨的風從她走位掠過,凍得顧川打了個哆嗦。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了,在鈴聲響起的霎那,顧川看清了答卷上的名字,是喻溪。就如同顧川所想的一般,這場幻夢就是喻溪的過去。
可也就在這一刻,顧川被彈出了喻溪的軀殼,懸浮在半空中。時間不斷的流逝着,顧川如走馬觀花般的浏覽者喻溪的記憶。
最後時間節點定格在了一個天臺上,“嚴禁攀爬”的标語熟悉的如同昨日所見。顧川眼睜睜的看着喻溪手裏攥着一張紙,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天臺上。喻溪坐在了天臺的邊緣,将手中的紙往後一抛,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她眼眸含淚,整個人直直的墜落下去了,如同一只斷翅的蝴蝶般,向死卻無法活下去。
Advertisement
顧川飄到了教學樓的正中間,看見教學底下的血跡如同一朵朵擁簇在一起,開得正豔的紅花一般。
可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顧川還呆在這個世界裏。她飄在半空中,看着這件事的後續:隐瞞,大爆,這件事情被刊登在一個報紙上了,引來了一衆目光,可卻沒有人為她來申冤,所有的錯都被歸結于心理脆弱這個理由上面了,這似乎是個萬能公式,那裏有用,哪裏搬。随後,這件事便成為時間洪流之中一粒微小的塵埃,毫不起眼;也只有在泛黃的筆記本裏的只言片語中,在一屆又一屆學生的口中才可以窺見這件事情的一角。
當年的人還沒有逝去,可這件事似乎已經風化殆盡了,無人為喻溪來讨一個公道了。顧川飄在半空中,看着這場以夢為名的回憶逐漸崩潰,被黑暗一寸一寸的吞沒,随後便出現了白晝。
“好久不見吶,顧川。”似詠嘆般的語調從遠方傳來。
“喻溪?”顧川試探性的問道,“你回複記憶了?”
“很可惜,并沒有。”
“那你……”顧川想問喻溪有沒有放下,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遇到這種事情可能需要一輩子來療傷,可喻溪的一輩子卻如煙花般,稍縱即逝,顧川實在是無法将這句話問出口,她不想再把已經結痂的傷口給活生生的撕開。
“所以,因為那群人,就把自己給逼瘋了嗎?”顧川問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一切都是我的選擇,那麽你會阻止我嗎?”喻溪朝着顧川笑着,她的笑容十分的燦爛,顧川卻感覺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我的天吶,這個鬼魂的怨氣怎麽越來越重了啊!簡直就要把這個人包成了個黑乎乎的團子了”小白在顧川的腦海中炸開了鍋。
“黑乎乎的團子?”顧川有些疑惑,她再次看向喻溪,并沒有看見小白形容的黑乎乎團子的怨氣,目光所見之處只有喻溪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自己的對面。
“看不見嗎?就是她周圍啊,都快怼到面前了。”小白有些着急,手舞足蹈的向着顧川描述着,顧川看見腦海中的白團子不斷抖動着的絨毛。
顧川順着小白剛剛所說的話接着說下去了:“你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了,你和葉瑜都是受害者。那現在這條路真的如你所願嗎?”顧川看着喻溪,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受害者成為加害人,越來越多的人跳了下去,我不否認那群人身上的罪行,可……”
顧川還是說不下去了,只能定定的看着喻溪。喻溪沒有回答,只是走上前去,輕輕的推了顧川一把。顧川感覺到了一股失重感,她不由自主的一蹬腳。
也在這一瞬間,顧川睜開了眼,她發現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斜靠在牆壁旁邊。顧川看向周圍,對上了一臉關切的葉瑜,她想起了這場夢中的喻溪。
随後,顧川又看見了伏在辦公桌上的餘光,餘光也在這時擡起了頭,悠悠轉醒,但眼神有些晦澀,還是不是撇到在另一個方向的葉瑜。
三個人坐在不同的地方,相顧無言,直到校醫将藥拿了進來才打破了三人之間奇怪的氛圍。顧川接過校醫遞來的藥,輕聲道謝後就和餘光一同離開了醫務室。餘光在關上門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葉瑜一眼。
在返程的路上時,餘光停在了原地,看着顧川,神色複雜的問:“所以,葉喻是和喻溪有聯系的,對吧?”
顧川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
玩家們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就連與其他人鬧的不愉快的蔣和和他的兩個跟班也來了。
餘光講述了自己的猜測,向衆人說明了葉瑜可能和喻溪有聯系,但餘光的話說完之後,衆人還是沒有回應。
神出鬼沒的喻溪和什麽都不清楚的葉瑜,似乎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來解決面前的局面。一籌莫展間,蔣和提議直接将葉瑜給殺了,然後将鬼魂形态的喻溪給引出來,一絕後患。
唐钰首先站出來,他有些激動,雙臂撐着桌子,整個人都往前探去,言語之間俱是不同意:“我不贊同,這樣的話和劊子手有什麽區別。”
顧川随意的攤開了雙手,表明自己是站在唐钰這邊的,不會去主動攻擊npc的。
“不過就是一串數據罷了,怎麽,還産生了感情?”蔣和露出鄙夷的神色,接着說,“你們是不是太過于理想主義了,就只是一個副本而已,還動了真感情了?只要失去了‘籠’的束縛,玩家和npc不就是你死我活的狀态嗎?”
蔣和又一次把目光放到了唐钰身上,嘲諷道:“唐钰你不過是個異類,怎麽,還想兩邊都讨好啊?”
但話沒說完就被餘光給打斷了,顧川的眼神掃過唐钰,餘光和蔣和三人,暗暗的感覺到了什麽,看來每個人身上似乎都藏着點小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