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蘭因絮果(7)
蘭因絮果(7)
太陽已經漸漸向西沉了,染紅了半邊天。命運真的有些玄乎,就像那纏繞在一起的絲線,剪不斷,理更亂。顧川有些疑惑将玩家往後山裏趕究竟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呢?
“各位,考慮好了嗎?”眼看時間越來越近了,而玩家卻都沒有發聲,秦雨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終于,一番權衡之後,大家還是決定去後山。
暮色四合,暮藹從地面緩緩升起,漸漸的吞沒了白晝。濃重的黑色如浪潮般席卷着玩家周圍,耳邊還有風不斷掠過,就像有人在耳邊低聲嗚咽抽泣。
天黑下來了,玩家也走到了後山的墳地。只見一個白色引路幡在風中扭曲着。微弱的月光明明暗暗的照在墳地上,将引路幡襯得更加蒼白,加之不知名鳥類的嘔啞的鳴叫讓人的心理壓力更大了。
“這個紙幡是新插的。”秦雨走上前去,在引路幡前蹲下身來,用手指撚了撚引路幡下的土,得出了結論。
一行人聽到這話也湊近觀察起來。确實如秦雨所說的一般,紙幡的竹棍也是很新的,完全沒有長期風吹日曬的痕跡。
“有人來過的,但可能很着急。上次沒有這個紙幡,而且紙錢的灰燼也不見了,而且還多了一團燃燒紙錢的痕跡,這周圍的草都快被燒禿了,不過雜草的根部沒有被燒掉。”顧川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處明顯是被火燒過的雜草的痕跡,試探性的推測一下。
“那我們還能呆在這裏嗎?”阿青的聲音帶着點壓抑的哭腔,正好一只黑色的鳥掠過頭頂,傳來尖銳細長的叫聲。
“四處看看吧,不要走散了,小心為上。”秦雨似乎随口應答道。
“系統,在嗎?”顧川在腦海中戳了一下系統。
“咋了?”系統有些防備,它感覺顧川可能在話裏給它挖坑,畢竟之前是出現過這種情況的,它那時被顧川哄得都找不着北了,就連那些未被證實的東西都和顧川說了。
“跌入命運的人在所謂大道的指引下是可以自救并且救人的嗎?”顧川想起了陶鳶在離開之前說的那段話,模模糊糊的問道。
“宿主,你這話有些奇怪诶。你什麽時候開始信這些東西了啊?”系統似乎沒有想到顧川會問出這樣的話。
“就是很好奇。”顧川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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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就是被月亮照到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寺廟。”阿青手指顫抖的指着遠方。
衆人順着阿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并沒有發現阿青口中的寺廟,只看見蒼白的月光照在一大塊空蕩的土地上。
“被魇住了嗎?”顧川想起了自己前兩次的經歷,在心裏默默地推測。
秦雨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盯着阿青手指的地方。
過了一段時間後,秦雨将一張空白的卡片丢在了地上。
“我們所見的就是真實嗎?”秦雨突然就問出了這一句。
“不一定。”燕歸也看着有月光照耀的地方,似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你們最近做夢了嗎?”顧川又問出了之前問過的話。
衆人疑惑顧川為什麽會問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但還是都回答了,玩家在這幾天都沒有做過夢。一個人可能是巧合,但所有人再說巧合的話就可能有些勉強了。
顧川突然被點醒,系統剛開始播報的是【蘭因絮果副本已經開啓了】,‘已經’很值得玩味;桃源村中極為割裂的建築風格;失效的技能卡;大家都沒有做過夢;還有秦雨剛剛說的話。
這些好像都連成一條線了,若是身處幻境抑或類似幻境的情景就極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了,游戲故意模糊了關鍵信息讓玩家誤以為自己是在真實世界,這是祂一貫的把戲。加之玩家住的地方和整個桃源村相比極為格格不入,‘疾行’卡牌無緣無故的失效似乎作證了玩家在真實世界裏可能被禁锢在原地;眼見不一定為實,若是在夢中那有該如何清醒過來呢,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所以,我們會不會還在做夢呢?記憶是否是真的還是被篡改過呢?如果醒不來的話,我們只能在一個又一個夢境中沉淪。”顧川将自己的推測說出了口。
“輪流守夜吧,明天還要去慶典現場。”秦雨的話将衆人拉回到了現在。
***
第五天,慶典開始了。
玩家們從後山溜了下來,又回到了桃源村。
桃源村張燈結彩的,慶典就和過年差不多熱鬧。慶典十分盛大,但天色卻越來越晦暗了,就好像走進了兩個極端。
玩家躲在暗處,就看着這場被稱之為慶典的活動,慶典的氛圍讓玩家感覺自己像置身于大型傳銷組織一般,瘋狂且無序。
“這是魔怔了?”顧川看着不斷揮動雙手,嘴裏不停的嘟哝着的村民,內心吐槽着。
“宿主,你想過小白會是從哪裏來的嗎?”系統突然将話題扯到小白身上了。
“不太清楚,但它給我的感覺就和當初你來的時候差不多,很熟悉的感覺。”顧川回憶起在幻境中第一次見到小白的情景。
“啊?”系統有些震驚,他沒有想到顧川居然給出這樣的理由。
顧川目光微移,看見有個村民湊到村長跟前,在村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有股不妙的感覺湧上的顧川的心頭。
事實正如顧川所預料的那般不妙,只見有好幾個村民手上拿着各種農具,直接朝着玩家們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跑回後山!”看到這情況顧川也顧上別的了,扯着嗓子向周圍玩家提醒到,自己也往後山的方向跑。
到了後山地界,村民依舊緊追不舍,他們揮舞着手上的農具,氣焰高漲,陷入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
“阿青,這裏。”顧川看見阿青要被村民追上了,順手拉了阿青一把,帶着阿青一路狂奔。
一旁的燕歸看見落在後面的顧川,也默默的往顧川身邊靠近了點。依靠後山有些複雜的地形,三人暫時将村民甩在了身後。
“去哪裏?”燕歸看着顧川,似乎在等她來做這個決定。
“顧川,我跟着你一起走。”阿青眼圈似乎有些紅了。
顧川想起昨天夜裏秦雨從手中掉落的卡片和意義不明的話語,準備賭一把,她的語氣有些瘋狂,很難在一瞬間平複自己的情緒波動:“賭一把,去阿青說的那個被月光照到的寺廟。”
三人依靠着記憶走到了那個地方,顧川眼前還是空無一物,她問了旁邊的燕歸和阿青是否看見了寺廟,燕歸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面前就是一塊空地。阿青則說自己看見了寺廟。
“要不我來帶路。”阿青有些試探的問。
于是,燕歸和顧川就跟着阿青走入了他們倆眼中不存在的寺廟裏了,一旁還有着阿青對周圍環境的描述,“很普通的寺廟,有點和那個神婆在的那個破廟有些相似,但是比那個破廟新了很多。”
阿青忽然停住了,“這邊有個木門,不過和周圍比起來舊了很多,要推開門嗎?”
正當三人猶豫的時候,突然就聽到有人在用中午敲打寺廟的門,“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一道催命的魔咒。
“進。”顧川當機立斷。
沒有辦法了,退路已經斷了,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這是?”顧川看見眼前出現了陶鳶的身影,她身穿着一身紅嫁衣,歪頭對着顧川笑着,笑容天真爛漫,卻又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
一陣白光閃過,顧川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在一輛車上,一輛去往桃源村的大巴車上。她經歷過的一切就好像一個夢一般,一切就和剛開始的時候一樣。
導游又開始介紹了,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模一樣的話術。只不過少了在幻境中死去的人,顧川沒有看見那個黃毛。
“旅途有些漫長,為了讓各位游客不那麽無聊,我們來做個游戲吧,獲勝的人會獲得一個小獎勵哦。”導游的眼神中有着隐藏不住的惡意。
“那輸了的人呢?”顧川朝着出聲的人的方向看了過去,是秦雨,不過現在的秦雨看起來氣勢似乎更強了。
“這只是個小游戲,怎麽會輸呢?”導游依舊笑眯眯的,“哎呀,人數不夠了,還少了個人,游戲進行不下去了,真是可惜呢。”導游環顧四周,發現人數不夠了,但他臉上的表情絕不是可惜的表情。
“那就講個故事吧。”導游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有一個村的人們十分害怕巫蠱,村裏人對沾染蠱的人都避之不及。有一個姑娘,長的十分标致,村裏有好多小夥子都暗戀她,追她的人幾乎從村東頭排到了村西頭,可謂是風頭正盛。但有段時間村裏面的人都躲着她,就好像她身上沾染上了什麽讓人避之不及的東西。而且有時還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的,就好像她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一打聽才知道這個姑娘是個放蠱女,專門給別人下蠱的。”
顧川感覺這個導游意有所指,但卻缺少一個将其串聯起來的線索。
在導游講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正好就到了桃源村。
“那麽,作為本次旅游團的第二批游客,祝各位旅途愉快了。”導游将玩家送到門口後留下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究竟身是夢中客,還是已是夢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