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夢川雅集
第65章 夢川雅集
“江總。”
“好看。”
林青對着鏡子,無法直視自己滿身的大logo。
江寒滿意地上下打量,給她打氣:“年輕,穿什麽都好看。”
林青坐在車後,乖覺地拿着晚宴手包,頂着一下午化妝師發型師造型師捯饬的明豔妝容。
“我覺得自己就像個電線杆子,渾身上下貼滿了小廣告。”她嘟囔着。
“忍忍就過去了。”江寒輕輕安慰。
二人坐車趕往“夢川雅集”。
汪載舞和梁夢早就衣着精致得體,雙雙站在展廳裏,迎接各路貴客。
逮着空,汪載舞捅了捅梁夢的胳膊:“今兒打扮得挺像個人哈。”
梁夢白了他一眼:“我哪天不像人?”
“我是誇你今天特別漂亮。”
“哦,你不誇,我還就不漂亮了?去死。”梁夢給他一臂肘,杵回去。
汪載舞望着來來往往的佳麗,有些感慨地小聲對梁夢道:“欸,你說。你往我旁邊一站,我咋就那麽別扭呢?你剛一挎我胳膊,我那感覺就跟亂-掄似的。”
梁夢對一個過去的富太太竭力微笑着打完招呼,立刻變臉警告汪載舞:“快把你那破嘴給老娘閉上。今晚要是玩兒砸了,以後我就再也不跟你玩兒了。等一下你得務必讓所有人相信,我倆就是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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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組CP。”汪載舞雙手交疊在小腹前,用腹語道,“我聽說等下你姐和江寒都要來!還有林青。今兒晚上指不定有什麽大熱鬧看呢!”
“江寒也要來?”梁夢一凜,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我剛在賓客名單上看到他了。女伴填的林青。”汪載舞解釋。
梁夢按捺不住錘了他一下:“這麽重要的事,你不早說?”
“早說又如何?”汪載舞不覺得這是個事兒,“那你現在還演不演?”
梁夢嘆了口氣,沒吱聲。
演!
肯定得演。
汪載舞是對的,告不告訴她,對結果沒任何影響。
“我聽說今天晚上壓軸拍賣的,是意大利設計師波爾塔的作品,一只鑲嵌紅鑽的蝴蝶胸針。”
“賣什麽都行。我又不買。”
梁夢低頭假意看手機屏幕,其實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紅。
“你不買,有的是人想買。我聽說,波爾塔已經90多歲高齡了,這個應該是她的絕版之作。”
梁夢不以為然道:“前一陣剛去了‘銘心’胸針展,珠寶胸針看得夠夠的了!這些東西,動不動就幾千萬,甚至上億。我不感興趣。有這些錢,我還不如把我的涼茶給做做好。”
汪載舞問:“那我爸把寶泉牌子租給你的事兒,怎麽樣了?”
“八九不離十。這不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嘛。”梁夢提醒汪載舞,“你不會真以為,你爸情願我當你們汪家的兒媳婦兒吧?”
“他情願,那我也不能情願啊!跟着梁總混,三天餓九頓。”
“去!”
汪太将這次“夢川雅集”的地點訂在國際會展中心。
所有的邀請函都是純金24K特制的,奢華無比。
夜幕下,燈光璀璨中,林青一邊走,一邊心虛。
她聽說過上流社會的浮華,卻沒想到見識了,發現比她想象的還要浮華。
來往的女眷各個勝似明星。
她越走越怵,江寒感覺到了,夾緊她的胳膊,提醒:“支棱起來。”
“江總,這展覽中心,我就書展的時候來過。這也太高大上了。還有,這輩子我還沒走過紅毯呢,這兩邊的閃光燈還一直閃……”
“放心!走就是了。沒人認識你。那些照片你不要,遲早也會銷毀的。不必在意。”
“這樣啊。”
“最多就是流出去,上個財經新聞,三生的市值再降一點。反正現在也快見底了。”
“我天!”
林青不停地倒吸涼氣,感覺光着的兩條腿更冷了。
林青越哆嗦,走得越慢,江寒盡量遷就她。
“哎呀,翡翠碧玺都看膩了。這次雅集怎麽又搞這些?”
身邊傳來幾位富太太的對話,言語刮進林青的耳朵裏。
“我也是。今年流行珍珠,上個月我剛入了禦本木和TASAKI的滿珠。但這汪太的雅集,總要過來捧場的呀。”
“就是!店裏賣的有什麽稀奇。就是蘇富比佳士得上拍的都沒什麽稀奇。這種雅集上才能買到好貨呀,外頭的都是撿剩下的。”
“我聽說,這次汪太下血本了。光是組織這個活動,就花了一千多萬。安保費用不得了哦!”
林青聽着,越發自慚形穢。
她用唇語對江寒:“把我賣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千多萬?”
真是有錢燒的。
江寒呵呵幹笑兩聲,不與夏蟲語冰,提醒林青:“你要慢慢習慣。”
“習慣不了。”林青反嗆,“每次你讓我操作期貨,我那個心都騰騰的!我得不停地做自我建設:這是投資,這是投資!等一下,裏面拍賣的是天價珠寶,數字後面的0,可能比我的命都長。江總,您得考慮一下窮人的心裏承受能力!”
江寒無奈,只得想了個巧宗兒,安慰道:“要不這樣,等下進去,無論看到什麽價格,你都直接減去4個0。把單位‘萬’拿掉!”
“這主意不錯。”林青握着手地認同,“安保花了1000,好像還行哈。”
她昂起頭,夜幕和西歐古建築間,邁着沉着的步伐,跟随着江寒,一步一步踏上了鋪着紅毯的臺階。
大廳裏燈火璀璨,一束光照耀着她的眼眸。
林青此刻不禁感慨,大學時候,她曾經以為曾瑞就是她這輩子能接觸到的財富天花板。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江寒那句:錢外有錢。
奢靡生活永遠沒有天花板。
所以,無謂在這些浮華裏迷失了自己。
“哎呀!汪太!您今天是在是太美了!”
汪太站在大廳中央,尊貴得宛如英國女王。
她今天身穿一件Valentino紫色高定,搭配全套的寶格麗蛇形首飾,顯得整個人富貴逼人又神采奕奕。
“欸,她拎的包我怎麽不認識啊?”林青小心翼翼地悄悄問江寒。
江寒白了她一眼:“不認識的,一律按麻袋處理。”
林青看出了江寒嫌棄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于是不再問這種低級問題。
不一會兒,林青就發現了不遠處的梁夢。
她沒忍住,又好奇地煩江寒:“怎麽梁夢又和汪載舞站在一起?”
江寒回答:“這不是廢話。今天他倆是一對!”
“那盧舟怎麽辦?”林青脫口而出。
江寒像看外星人一樣瞪大了眼睛看她!
半晌,他面如朝霞地應付完兩個生意夥伴,才回過頭壓低聲音噴林青。
“你丫是不是虎!今天梁夢的官配就是汪載舞!那個盧舟,讓他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那盧舟和汪載舞,還是盧舟更帥一點,看着跟梁夢更登對!”林青不服氣地說。
江寒看看她,發現她嘴上确實沒有把門的。
“你有正事兒沒正事兒。”聽了這話,江寒明顯惱了,“”注意儀态!腰杆子挺起來!我江寒的女人,能不能有點風骨?”
林青挺了挺背,又對江寒做了個對嘴拉拉鏈的動作,表示她今晚一定乖乖的——做個有“風骨”的啞巴。
這時,汪太也看到了江寒,領着一幫富太太走過來。
大廳裏顯少男賓。
因為大佬們一般都非常忙,他們會把自己的黑卡交給自己的太太,卻不會親自陪着來。
也許他們工作的這一會兒,就又能給自己的太太女兒多賺一條卡地亞的項鏈了。
能陪着來的,不是入贅的女婿,就是剛戀愛正膩歪着的情侶。
“喲!江寒啊!好久不見。”
林青明顯感到,汪太是故意拿她當透明人,刻意裝沒看見略過她,走向了江寒。
“嫂子。”
江寒也很會來事兒,一句“嫂子”喊得汪太花枝亂顫。
“這麽多人呢。叫什麽嫂子,怪難為情的。”汪太道,“我家老汪昨天還念叨你呢,說你現在接手了淩雪。怎麽樣?現在?”
林青看過淩雪SOHO這個月的業績報表,就那麽個破爛尾樓,一個月虧了江寒3000萬。
要是她,肯定現場表演手撕汪太。
但江寒就是江寒,不漏聲色,淡定地微笑作答:“要不是我哥忙不過來,這好事兒也輪不到我啊。謝謝。”
那一聲“謝謝”,林青在一旁聽着,感覺江寒的誠懇程度像是對救命恩人。
這個圈子的social濃度,超出了林青的想象。
另外幾個富太太幫着起哄:
“那江寒你要請客啊!”
“就是!必須請!”
“淩雪我都好久沒去兜過了!現在成江寒的産業了。那必須去支持。”
“江寒就是年輕有為!事業做得這麽大,還長得一表人才。”
“就是……”
全程,所有人,都拿林青當空氣,對着江寒吹捧不止。
林青就像是照片上被裁掉的人,所有人只看得見合影,看不見她。
“拿錢辦事、拿錢辦事。”
林青心裏盡力安慰自己,希望能枉顧被孤立的事實。
反正也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的人,想到這些人以後也許一輩子不會打交道,林青又把腰杆挺了挺直。
正在營業。
但無論她如何努力地面帶笑意,滿面春風,美目流轉,伫立在那裏,卻總像一尊蠟像館裏的蠟像。
所有人當着她的面交談,拿她當背景板合照,又或是擺出各種親密親昵的姿勢,将冰冷的手機直直遞了過來。
直到梁醒款款出現,這個局面才被打破。
見梁醒孤身一人,從遠處孑然走來,所有人熱絡的寒暄才在一瞬間停止。
幕藍夜色中,梁醒今天身穿一件白色的ICICLE新中式高定,挽着缂絲手提包,整個人顯得極其恬淡且與世無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