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
第35章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
高手過招,點到為止。
梁醒亮明自己的态度,便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告辭。
她走出去幾步,江寒突然擡起痛苦的表情,不甘心地問了一句:“我們之間,非要如此嗎?”
梁醒轉過臉,眼神冰冷,不屑地凝視了江寒一眼。
一對假夫妻,暗地裏,相互間還要查來查去。
梁醒以前不這樣,有很多年,她也曾經依賴過江寒,江寒也把她當妹妹看。
一個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場愛情;但長大後誰也無法穿越童年,從小長大的發小情誼,江寒有的,也就是梁醒和梁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梁醒變得對江寒越來越疏離冷漠,倆人之間,逐漸砌上了厚厚一堵牆。
過去的事,梁醒一直在查。
她突然讓梁夢接手龍泉的業務,應該也是為了騰出精力去挖真相。
那麽,她到底又知道多少?
“梁夢不能和汪載舞相親。”梁醒只是淡淡,“但我不希望她知道真實原因。她的事,還勞煩你多費心。”
撂下這句,梁醒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梁父梁母的死因,這些年一直不清不楚,梁醒從沒放棄,但她不想讓梁夢插手。
過去的事,她只查到一半,江寒隐隐擔心,梁醒這麽繼續查下去,那些塵封的陳年舊事終有一天,會一一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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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落落的房間裏,遺留下江寒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外表風華,人前鮮衣怒馬,萬般得意;但又有誰知道,他內心往事洶湧,孤獨寂寞和受傷。
江寒過成今天這樣,他求仁得仁,不怪任何人。
他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事業成功的必然代價。
江寒的第一桶金,來得有多污穢,今天他才徹底弄清楚。
梁醒已經知道了梁母和汪賢成的關系,再查下去,她早晚也會查到江月明。
江寒很早就發現,梁母和自己親爹之間的暧昧關系,他們這種不清不楚的糾葛持續了很多年。
江母很早就跟別的男人跑了,所以江寒對親媽的印象幾乎為0。
小時候,他因為年齡小,不管大人的事兒;等他大一些了,開始早戀,又覺得感情的事兒很難講,于是也懶得過問江父的情感生活。
但他沒想到的是,梁母和親爹暧昧不清的同時,還出軌了汪賢成。
江寒永遠記得,有天江父回來,把家裏所有的現金存折産證都找出來,交給他的場景。
“兒子,以後都靠你了。你爹退休了,不幹了。”
當日,江父鐵青着一張臉,鄭重其事地将家夥什兒都交給兒子,然後就吩咐穿得像小混混的江寒去小區門口買酒。
那天,就着一盤花生米和兩盤鹵菜,江家父子,喝了許多。
全程,江父沒說一句話。
此時,江寒的頭從指縫間擡起。
他猛然驚覺,似乎就是那頓酒之後,江父和梁母就算在街上照面碰到,也再沒講過一句話。
倆人擦身而過,梁母總是眼神放空,仿佛江月明是一團空氣。
他爸也總是垂着頭,似有愧色,還經常加快前行的腳步。
江寒心痛如刀絞!
這些年,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白手起家”,化成了笑話。
江寒一直以為,當年是因為自己鞍前馬後屁颠屁颠地替汪賢成拎包,解決棘手的問題,用勤快和聰明感動了汪賢成。
汪賢成作為一個前輩,才願意帶帶他,并把開發西城的這條重要消息,暗地裏遞給了他,帶他賺錢。
江寒的左手手臂至今又一刀很深的傷疤,是為了給汪賢成擋鋼筋,被人刺傷的。
那時候,汪賢成的事業還沒有現在這麽大,充其量不過是本城最大的一個包工頭。
年底工人為了讨薪鬧事,把汪賢成堵在工地上。
那時的汪賢成也才四十歲左右,年輕氣盛,沒說幾句就和工人們爆發了沖突。
江寒十幾歲,一個沒有文化的小混混,一心想要出人頭地。
他沒學歷、沒背景。
他知道,要想讓老汪看見自己,就必須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投誠拜碼頭。
于是,在有個工人失去理智,拿鋼筋刺向汪賢成的時候,江寒毫不猶豫地脫下皮夾克,撸起袖子,沖上去,替汪賢成擋了一下!
血流如注,所有人都被江寒的義氣驚呆了。
果然,從醫院打了破傷風針出來,汪賢成立馬就對江寒态度不同了,不再頤指氣使,而是拿他當幹兒子待。
所以,江寒一直覺得,自己的第一桶金,是替汪賢成擋了一刺,用血換來的。
琥珀色的液體再次順着江寒的傷疤流下,威士忌杯順着他無力的手臂傾斜。
江寒冷峻的側顏,嘴角勾起一絲複雜的笑。
笑意苦澀且轉瞬即逝,他自嘲地仰起頭,眼裏又噙住了淚。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義薄雲天從來換不來榮華富貴。
汪賢成當年把開發西城的小道消息告訴江寒,也許只是因為江父退出了和梁母的暧昧關系,給汪賢成騰了空間。
可笑。
太可笑了。
江寒從未覺得人生竟然如此荒誕可笑過。
他環視檀宮精致的裝修,望着自己坐擁的一切,然後用力,狠狠将手裏的杯子捏得粉碎!
江寒啊,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
梁夢跟着林青回到酒店式公寓。
她跟沒事兒人一樣,洗澡、吹頭發、敷面膜。
林青實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真大。”
梁夢瞥了她一眼,繼續對着鏡子,用美容儀導入精華。
“你想說什麽?”她問。
林青趕忙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道:“老板,我長這麽大都沒進過派出所。大大的良民!今天為了工作,頭一回。”
梁夢笑了:“那你想怎麽樣?讓公司給你頒個見義勇為獎?”
“那倒也……不必。”林青賠笑,又往梁夢身上湊了湊,趁機提出了自己的訴求,“老大,看在我替你兩肋插刀的份兒上,公司裏直播這塊,能不能讓我來牽頭去做?”
“嗯?”梁夢警惕起來。
她一向公私分明。
林青的這個“讨賞”看似審時度勢,但其實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了。
但林青又不得不這麽做。
剛梁夢去洗澡的空檔,她思考得很清楚。
她不能打工打得迷了本心!
今晚的事引以為誡,梁夢的私事一塌糊塗,和江寒、大梁總的關系又撲朔複雜。
林青作為一個小助理,如果只是一味地替她處理這些雜事,那她就會逐漸淪為保姆和馬仔。
她要想在龍泉立足,還是得有業績。
業績靠人做了才會有,她得讓梁夢給她派工作上的活兒。
不得不說,她的這個思路,多少和當年的江寒有異曲同工之處。
同樣的底層出生,讓他倆都明白,他們手裏沒有任何父輩留下的資源可以和別人交換,所以,任何機緣巧合下的表現,都要趕緊折算成相應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
梁夢繼續塗抹精華,沒接茬。
雖然今晚林青忠心耿耿的表現可圈可點,但梁夢也不可能因為一時的感動,就公私不分,胡亂給她指派活兒。
她不是昏君。
林青再機靈能幹,畢竟是個00後,很多事情缺乏經驗。
“你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梁夢沒同意。
林青很郁悶。
她終于理解李白就算高力士給脫靴,仍然懷才不遇的憤懑了。
唐玄宗将滿懷整治報複的李白,僅僅當成是一個風花雪月的文人。
就像梁夢僅僅是把林青當成是一個可以陪着她的八面玲珑“小助理”。
郁悶……
第二天一早,
林青被一陣微信提示音震醒。
她翻了個身,擡起手機一看,是盧舟!
十條連環消息,都是問她:在哪?醒了沒有?
林青開心地一骨碌坐了起來!
她給盧舟回:在你家,剛醒。
開門。
盧舟只回了簡單的兩個字兒,然後便沒了聲音。
開門??
林青沒反應過來,然後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掀開被子,從沙發上起來,赤腳跑到大門背後,從貓眼裏一看,門外竟然真的站着盧舟!
林青激動地拉開門,然後又合上。
突然見到盧舟,她實在是太激動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是你家啊。”林青笑道,“你有密碼的呀!”
盧舟往裏看了一眼,腳邊還放着行李箱,他一笑道:“你不是說家裏有客人嘛。”
這一句“家裏有客人”,莫名讓林青感覺到異樣的親切,仿佛她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那你也可以按門鈴。”
“怕吵着你睡覺。”盧舟害羞地笑笑。
“那……快進去吧。”
林青被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拉着盧舟就要進屋。
盧舟卻謹慎地一把拽住她,提醒道:“別別!不太好。你的客人萬一是女生,我就這麽貿然闖進去,不合适。”
“啥叫萬一,那必須是女生啊!”
倆人笑着開玩笑。
盧舟不好意思地撓頭,一時分不清這座房子到底是誰家。
但林青冷靜一想,這梁夢自從住進了這裏,就不拿自己當外人,經常臉上敷個黑色蕾絲的面膜,穿個卡通動物珊瑚絨的睡衣就滿屋子跑來跑去。
林青都被她吓死過好幾次。
誰知道外表高冷女神的女總裁梁夢,在家卻是這副作妖的鬼樣子。
“那……我們去哪兒?”
林青倒被整的沒了主意。
還是盧舟提議:“對面有個全季,你先陪我去把行李放了,然後我倆找個地方好好吃頓早餐。”
“好呀!”林青推出行李就走。
走出去幾步,她突然又感覺到不對,駐足認真詢問盧舟道:“不對啊!這是你家?怎麽變成你有家不能回,還要去住賓館了?還有,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嘛!怎麽突然提前了這麽多?”
盧舟無奈又不失尴尬地一笑,反問林青:“我正想問你呢!昨晚到底怎麽了?咋給整到警署去了?”
林青不以為意一揮手:“別提了!工作上的事兒。咱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