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愛人即犯賤
第28章 愛人即犯賤
抱了一會兒,梁醒從江寒的懷裏掙脫,嘴角重新勾起的是冷漠挑釁。
“江寒,你可以逃避。但是我勸你想清楚,梁夢一旦和小汪相親成功,他們就會發生一切該發生的!他們會先浪漫約會,然後甜蜜準備婚禮,新婚去泡溫泉旅行,小汪陪大肚子的梁夢産檢。到那時,你會在別墅看見牆上他們的結婚照,在庭院裏看見他們手挽着手出雙入對……”
縱然這些年,江寒每天都在心裏建設。
但梁醒的言語挑釁和刻意具象化地描述,還是如同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梁醒太明白畫面化的殺傷力有多大。
“你甘心嗎?”
如果江寒這麽容易被刺激,那他就不是江寒了。
梁醒走後許久,江寒都獨自枯坐在座位上。
他明知梁醒今天突然前來找他,一定是別有目的。
但他垂垂不甘的眼眸和攥緊的拳口,都應了他是不甘心。
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看一眼都為偷。
何況是苦戀了這麽久的人。
江寒自願踩入梁醒的圈套,陷入無限焦灼。
……
寶山墓園。
Advertisement
助理撐着一把黑傘,遮着手捧一束白花的梁醒。
青松綠柏間,她伫立許久,一句話也沒有說。
面前的灰色墓碑上,刻着“慈父梁有仁,慈母寧豔紅之墓”。
梁醒蹲下,用手輕輕撫摸着“寧豔紅”三個字,梁母去世前的那個晚上,那些回憶,就像字刻在墓碑上,撫之不去。
“這是啥?!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啥?”
梁母憤恨地抖動着一張信紙,質問伏在書桌上寫作業的梁醒。
“馬上就初三了,我說你怎麽一模成績這麽差?!原來心思都花在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上!”
梁母恨鐵不成鋼。
梁醒羞愧得将頭埋進胳膊。
寫給江寒的情書被發現,“早戀”的她實在是沒有臉面對梁母。
“你才多大?就動這種心思?你還要不要點臉?!”
梁母漲紅着臉,抖着情書繼續罵。
“江寒?江寒他是個什麽東西?他就是給我們家打工的!他也配?!”
“沒有你爸,江寒就是個二流子!梁醒!我們收養你,是為了讓你給二流子寫情書的嗎!”
梁醒淚眼婆娑地忍着,聽着梁母氣急敗壞地一聲聲謾罵!
聲音高了,梁父聽見了。
他默不作聲,鐵青着一張臉,走進來脫下鞋子,拿鞋底對着梁醒劈頭蓋臉就一頓錘!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樣的不要臉!都特麽不要臉!賤貨!”
“爸!爸!別打了!”
梁醒捂着臉,咬着袖子一聲不吭。
她已經不太記得梁母是怎麽把梁父拉走的。
她只記得他們進房間後,爆發了更激烈的争吵,還伴有扇耳光的聲音。
直到夜深。
梁母才散亂着頭發,紅着眼睛和臉頰,衣衫不整地從房間出來。
她一看見梁醒,眼淚珠便止不住地湧出來。
梁醒獨自坐在床上,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望着梁母。
梁母伸手過來,梁醒以為要打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但她搖晃的身體卻被梁母一把摟緊懷裏。
梁母幾乎是在痛哭!
她不敢發出聲音,只是眼淚鼻涕全糊在梁醒的後背,數九寒天黏膩膩地冷。
“醒兒,你現在還太小,早開的花早敗。以後長大了,談戀愛你給媽記住!一定要找有能力、有出息、有本事的男人!優秀的男人才配的上你的愛。”
小梁醒很懵懂,對于江寒的感覺懵懂,對于梁母的話更加懵懂。
也許是年幼,被父母的反應吓到了。
當天晚上,梁醒就發誓要忍痛掐斷對江寒的好感。
第二天,梁父梁母雙雙墜樓。
同時,她看見江寒跌跌撞撞從吊車上滑下來。
坐在地上的江寒,伸出手,渴望梁醒能拉他一把。
二人對視良久,最終,梁醒咬牙含淚走了!
就在轉身的那一霎,梁醒不痛了。
她與江寒,縱然從此天天相見,卻也已是天涯路人。
長大後的梁醒,新婚之夜,她和江寒背對背并排躺在床上,也問過自己:愛過江寒嗎?
答案是:沒有。
青春懵懂的好感不能算是愛。
感覺褪去時,過境遷的相對,不過是對彼此餘生的消耗。
現在的江寒,符合梁母當年對未來女婿的一切要求:有能力、有出息、有本事,足夠優秀。
但可惜,梁醒終究不是梁母,梁父的那一聲“賤貨”,就像醜陋的烙印,永遠烙在了梁醒的心上。
愛一個人,就是犯賤。
……
澳洲。
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某綠茵無垠的高爾夫球場內。
盧舟掄直手臂,幹淨利落地揮出一杆兒!立刻贏得了滿場喝彩!
“老虎伍茲的動作也不過如此!”
“這個盧舟,真是後起之秀。”
“盧舟上屆比賽能拿冠軍,實至名歸。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放松。”
“是啊!‘放松’對于一個高爾夫球手來說太重要了!”
“絕對的‘放松’,來自于絕對的自信。”
“這個賽季結束,他回國接幾個代言應該完全不在話下。”
盧舟的經紀人聽着身邊的議論,笑意止不住地從眼角溢出來。
他太有眼光了,發掘出盧舟這麽一顆“明日之星”。
只要今天晚上的最後一場比賽,盧舟穩定發揮,這個賽季的大滿貫得主毫無懸念就是他了。
這還是華人選手,甚至整個東亞選手,在國際賽場上的最好成績。
盧舟身上的絕對自信,沒有第二人。
但如果,這種自信消失?
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經紀人立馬轉念,關心則亂,不去想這些不吉利的東西。
……
汪家。
汪太:“我是頂頂不情願這趟相親的!梁家,那是個什麽人家?我們載舞人長得帥,留學回來的!各方面都優秀,怎麽就輪到那個丫頭片子了?”
汪總:“不懂就別逼逼。”
汪太不服氣,滿臉嫌憎。
“先不說梁家些年的風言風語,就憑梁夢‘無父無母’這點,我就不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八字太硬,克死了全家。我們載舞幹幹淨淨一表人才,何必去蹚這渾水?送上去給‘克’啊?”
“你少說話。”汪總合上手機蓋兒,“你兒子好?你兒子八字也不軟啊。”
汪太立馬不吱聲了。
老公這是在點自己。
誰家的鍋底都是黑的,汪家也有汪家的隐疾。
汪載舞有個哥哥,叫汪載歌,和梁夢同歲,十八歲那年留學時死在國外了。
汪家對外說是病死的,但其實是自殺。
也是汪載歌死後,汪總才轉變了“狼性教育”的方式,對汪載舞極盡縱容。
汪太經歷了喪子之痛,對汪載舞更是變态極致溺愛,把僅剩的一個兒子幾乎寵成了“媽寶男”。
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汪太也能立馬聯系發射衛星的公司。
老汪的言下之意,這兩個八字硬的人,正好一對。
“不說這個。”汪太轉移話題,“那個梁醒,什麽層次?沐恩堂撿了送到孤兒院的棄嬰!血統上就來路不明!跟她結親家?她也配?!”
說完,汪太從烈焰紅唇間往波斯地毯上啐了一口。
“血統?”汪總直接白眼收拾自己老婆,“你家有王位要繼承啊?”
汪賢成惱怒地擡起屁股:“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趕緊去準備,讓你兒子晚上給我精神點兒!搞砸了相親,停他半年卡,看他怎麽浪!”
“诶!不是,老汪……那梁家給你下蠱了,怎麽突然擱你這就成了香饽饽了!……老汪!老汪!”
汪太扯着脖子,從客廳追到黑色邁巴赫前,也沒能說動汪賢成。
“媽!”
這時,汪載舞從二樓扶梯上穿着卡通睡衣下來,頂着一頭蓬松的亂發,手裏搓着發泥,一看就是剛睡醒。
“哦呦!你個死孩子!”
汪太一把把他拉過來:“我都為你操碎心了!你居然還睡眠質量這麽高?”
“什麽事啊。媽。”汪載舞繼續搓發泥。
“都是你爸爸呀!讓你去跟龍泉的那個什麽梁夢相親!”
汪太郁悶地撩裙擺坐在客廳沙發,一臉怨氣。
“我都答應了江海銀行的陶太了。她女兒剛從帝國理工留學回來,一米七四!小姑娘白是白的來,啧啧啧!胳膊上的細肉,真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噢!高中麽,和你一樣,四外呀!這才是正經的大家閨秀。你爸爸也是豬油蒙了心了,那個梁夢,就是個僞名媛……搞什麽搞!”
汪載舞默默聽着親媽的抱怨,無動于衷。
對他來說,無論是陶家的大家閨秀還是梁夢,都激不起他內心的任何漣漪。
汪載舞比梁夢還小兩歲,作為魔都的頂級富二代兼地球投胎小能手,他的人生可謂是自由又暢快!
汪賢成五十多歲,但商場上走出來還是人帥條正;汪太小家碧玉,伶俐本地女;結合二者基因,汪載舞看外形完全就是妥妥的偶像練習生。
他還有錢!
這些年,汪載舞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他見慣了莺莺燕燕,吃透了形形色色的讨好,整個人目前阈值已經非常高了。
能打動他的東西不多,也許富貴閑适地過好每一天,就是他的人生KPI了。
“媽,你至于為這些小事生氣嘛!你看你看,都長皺紋了!下午我們一起去做個皮膚護理,正好我也要補水。”
汪載舞摟着親媽,随便哄一哄。
汪太無奈,晚上的相親肯定還是要去的,她是不敢得罪汪總的。
“萬一那個梁夢纏着你怎麽辦?”
她極其不放心地拽着自己兒子的袖子問。
畢竟兒子在很多親媽的眼裏,那就是完美無瑕、人間精品,哪個女孩會不愛?
“媽!facial約的時間快到了!人操心,容易老!”
相親對汪載舞來說,還不如“做facial”事大。
汪載舞不是娘炮,卻是處女座,他追求完美,對自己各方面要求極高,包括外表。
加之從小被人捧着長大,性格還有些龜毛,誰能搞定他也是蠻不容易的。
汪太不情不願地起身,拎起一只稀有皮的Birkin,挽着兒子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