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宿主體驗完畢, 消除宿主存在痕跡,即将送回。】
林觀因神思恍惚中,聽到了超i系統傳來的的機械音。
她終于要回去了。
還好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一場由她親身體驗過的噩夢。
她心裏還是既無奈又生氣,以至于她在翁适醫館醒來時嘔出一口污血。
但讓林觀因擔心的不是魏攸北, 而是超i系統告知她的話。
消除她的存在痕跡?
難道是說這一切是真的嗎?可林觀因明明知道這只是一場格外真實,但仍舊虛假的往事。
……
錢玉詢覺得林觀因自從醒來後, 就特別喜歡跟着他, 就連他去洗青菜喂兔子,她都要跟着一道。
他覺得, 如同翁适所言, 這是她更喜歡他的表現。
喜歡到寸步不離,像是時時刻刻監視着他, 他一旦有不軌之心,她就要用刀劍殺了他。
錢玉詢喜歡這樣的她。
但他也略微有些苦惱, 并不是厭煩她跟着自己, 而且在想,如果她說着要與成親的話, 該怎麽辦?
他不能拒絕顧客的要求,尤其是林觀因的要求,因為他自己還挺樂意的。
Advertisement
但他之前的存款都拿去養那個破小孩了,如今身上的銀子似乎不太能讓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成親不能沒有銀錢。
要不,他還是抽空再去接幾單任務多攢一點錢。
翁适告訴過他, 像林觀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就是要無限滿足她的願望的, 不然就會被別人搶走。
錢玉詢壓根沒思考過林觀因會被別人搶走的可能性,她十分喜歡他的, 不是麽?
雖然她不說,但錢玉詢總能感覺出來,她離不開他。
這約莫就是女孩子害羞,不應該戳穿她。
林觀因坐在火爐前烤着雙手,看着錢玉詢用雪化成的清水在清洗菜葉,長指捏着白綠黃的大白菜菜葉,浸入木盆裏。
這一些,他做得很熟練。
“錢玉詢,”她托腮,仰頭叫他的名字,“我知道了你的生辰,你信不信?”
他剛到希夷閣的時候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那年他滅了邬家滿門,也許就是那時偷偷養了一個邬家的小孩。
林觀因不知道他偷偷養的是誰,邬家的人,她大多都只見過一兩面,畢竟邬大小姐嚣張跋扈的名聲在外,就算是親戚也不太和她親近。
“生辰是什麽?”錢玉詢将菜葉子放到一旁,将手中的水珠擦幹。
“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啊。”林觀因說。
從她離開他的第一年後,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他過生辰,當然一歲時候的記憶也不會留存在他的腦海中,所以錢玉詢根本不會知道這是什麽日子。
林觀因看了看窗外紛飛的雪,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距離她給自己預留的時間,也只有不到兩個月,想來是等不到他六月份的生日了。
錢玉詢屈腿坐到她身邊,也伸出手來,用同樣的姿勢烤火,雖然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很冷。
“什麽時候?”他稍微裝得有點好奇,其實也并不在意。
“六月初六。”
“我記住了。”他唇角上揚,得寸進尺,“所以我會有新的生辰禮,是麽?”
“我盡量。”林觀因只得先這麽說,因為她也拿不準日後會怎樣發展。
安靜寧和冬日氛圍被關如冰一聲驚呼打破,林觀因拔腿就跑到她的房間裏,錢玉詢慢條斯理地跟在她身後。
百裏承淮終于睜開了眼,關如冰癡癡地望着他,聲音顫抖:“承淮哥……”
百裏承淮只是瞥了關如冰一眼,眼中似乎隐藏着掙紮和不舍,但說出口的語氣卻冷硬:“你怎麽在這裏?是你救了我?”
林觀因還沒想好要如何獲得百裏承淮的信任,他就突然醒了。
他本就和關如冰是青梅竹馬,但林觀因卻沒想到,他對關如冰的态度竟然這麽冷漠。
冷漠中又帶着一份克制和懊悔。
百裏承淮突然将視線落在門邊的林觀因身上,他不知道哪來的判斷力:“是這位姑娘救了我。”
“不、不,”林觀因搖了搖頭,指了指關如冰:“是她救的你。”
她可沒有冒領別人功勞的想法,本來就是一個炮灰,給自己加戲就不太好了。
雖然說要攻略百裏承淮,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跟随原劇情那樣走,她領下救他的功勞。
林觀因回頭看了錢玉詢一眼,他面無表情地盯着百裏承淮。
關如冰或許是被百裏承淮的突然醒來,驚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與百裏承淮敘舊還是問他的傷情。
百裏承淮從榻上站起來,無視關如冰的攙扶,徑直走到林觀因面前:“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某無以為報。”
“都說了不是我救的你!”林觀因為自己辯解。
不會是因為改變了一部分劇情,但是還沒改變百裏承淮的記憶吧?
林觀因向關如冰無奈攤手。
錢玉詢卻在她身後冷哼一聲,感嘆道:“看來他是腦子有病啊。”
林觀因回頭攥着錢玉詢的手腕,踮腳貼近他,低聲說:“好像确實!要不我們先溜?”
林觀因不知道是不是劇情的偏差,還是百裏承淮故意為之。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都不想牽扯進百裏承淮和關如冰的愛恨糾葛之中,她只想完成她的炮灰任務而已!
“承淮哥,你真的不願意再見我嗎?”關如冰神情受傷,她手中端着的藥碗還散發着一股苦澀的味道。
她走近百裏承淮,那藥碗就向門邊靠近了幾分。
林觀因往後一躲,她最讨厭的藥味!
“不願。”百裏承淮斬釘截鐵地回答她,“百裏家已經覆滅,你作為關家小姐,不應該再和一個邊關士卒有任何關聯。”
“那我如果不是關家小姐呢?”關如冰将瓷碗擱下,在百裏承淮面前拿出她的希夷閣令牌,“我早就不是關家的人,現在我是夷十二。”
林觀因拉了拉錢玉詢的袖子,小聲道:“走吧走吧,我們幹嘛要在這裏當電燈泡?”
錢玉詢雖然不知她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也點了點頭,牽着她回到了自己院子。
“錢玉詢,你說,要怎樣才能得到一個人的信任呢?”林觀因糾結道。
她要怎麽給百裏承淮舉薦魚讓真,讓他去搶奪遼州的軍權。
“信任?”錢玉詢倒了杯熱茶,放進林觀因手裏暖着,“把你不信任的人殺了就行,剩下的……”
林觀因默默瞪了他一眼,他卻突然笑出聲,笑得花枝亂顫,眼睫都彎了起來,似乎是故意這麽說着逗她玩的。
“你想我怎麽做?”他直截了當地問。
林觀因的思緒也沒有理清,一方面她不想摻和進百裏承淮和關如冰的愛恨之中,另一方面如果要走這個炮灰路線的話,又不可避免地和他接觸。
唯一的辦法就是她先将目的告訴關如冰,至少要讓關如冰幫她,但關如冰又是希夷閣的人,她身後又有着魏攸北。
這還真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我有個辦法……”
林觀因小聲和錢玉詢商量了一番,錢玉詢手握長劍出了門。
關如冰不知和百裏承淮談了什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門口看雪花飄落,眼眶還紅紅的。
林觀因搬了個小木凳坐到她旁邊,裹緊了身上的小披風。
關如冰看她一眼,以及她身上的新披風:“錢玉詢買的?”
“你怎麽知道?”林觀因驚訝,将雙手縮進披風裏。
關如冰無語,“你又沒錢,不是他買的還能是誰買的。”
“你這話聽着有點傷人,”林觀因咕哝道,“罵人不能罵窮知道麽?”
關如冰沉默着,将下颌擱在膝蓋上,幾乎要将自己蜷成一團,一個極盡保護自己的姿勢。
林觀因看着她的樣子,清了清嗓,問道:“你要不要和我合作一下?”
關如冰直起身,“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
林觀因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是真的合作,不是之前那樣。”
關如冰沉默一瞬,接着說道:“你能幫我讓承淮哥重新醒過來,我是很感激你,但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全告訴你。”
林觀因猜測關如冰是和系統做了什麽交易,才如此痛苦,不能說的大概就是系統的事情了。
“那你先聽我說,”林觀因抱着手臂,縮在披風裏,“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回家,但是我有兩個任務必須得完成才能回去。”
“關于承淮的?”
“是,”林觀因毫不猶豫地點頭,“但我絕對不會和他産生任何感情糾葛,你應該能懂。”
關如冰看着靜寂的院子,笑道:“你将錢玉詢支走了,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林觀因注視着關如冰的神情,咬牙道:“你不會幹這種損人的事吧?再說了,我這是魂魄來的,你就算殺了這個身體,又殺不了我。”
聞言,關如冰忽然靠近她的身邊,用極低的聲音告訴她:“誰告訴你只是魂魄?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你自己長什麽樣子?”
驀然間,一股寒意從林觀因背後蔓延,寒意爬上她的肌膚,她呆愣地轉頭看關如冰。
關如冰和自己見過的編劇長得一模一樣,有可能是身穿。
但她不是穿成的茵茵嗎?
超i系統明明在穿來的第一時刻就給她說過,她穿成的是《将軍的心尖寵》中炮灰茵茵的身份。
但她的确沒有在鏡中見過這個身體的真實面容,她每一次照鏡子時,裏面的面容都扭曲得讓人看不清。
就連在錢玉詢的回憶之中,她作為邬臺蘭出嫁時的梳妝,也是這般模糊。
這難道不是因為這古代的銅鏡質量不好嗎?
和她是身穿、魂穿又有什麽關系?!
“你怎麽……”
林觀因的話還沒問出口,便被關如冰用手指擋住:“噓,它們雖然不會時時監視,但一旦觸發……還有把你心跳放平一點,別太緊張……”
她的話沒說完,林觀因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觀因深吸幾口氣,雙手抱臂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怎麽知道的?”林觀因問。
“我去見過,不然怎麽做的交易?”關如冰扭頭看她,狐疑道:“你還真不怕我啊?”
林觀因說的都是實話:“剛開始不怕,現在有一點了。”
關如冰從懷裏拿出一塊小方銅鏡放到兩人面前:“你能看到我,我能看到你。”
“但是我們都看不到自己。”
林觀因下意識看向她手中的銅鏡,那銅鏡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竟然真如關如冰所言。
她拿過關如冰手中的小銅鏡時,面對着自己的臉,其中便是模糊不清,面容扭曲。
但當她斜照着關如冰的面容時,銅鏡之中卻能很完整清晰地呈現。
林觀因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
關如冰将銅鏡收回懷裏,“現在信了吧。”
“這……真的不是什麽仙俠故事嗎?”林觀因萬分懷疑。
她怎麽覺得這一切似乎只有在荒誕詭谲的仙俠世界中才會出現,這還是個正常的古代世界嗎?
“你別想多了,這就是我創作的一個普通古代言情故事而已。”關如冰聳了聳肩。
這、還普通?!什麽言情故事,這明明是個鬼故事!
林觀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與裹挾着身體的寒意對抗。
“那我在這裏死了,就是永遠地死了?”林觀因不解。
但她最後一個任務就是替百裏承淮去死啊!
這樣一來,不管她的任務有沒有完成,她不都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關如冰打量了她一眼:“這就要看你和他們的交易是什麽了。”
什麽交易?
交易是要雙方都同意的,才能叫做交易!
她林觀因從來就沒同意過穿書這一件事,她根本就是被超i系統綁來的!
林觀因能說她和超i系統之間,根本不存在交易的情況麽?
在這樣嚴寒的天,她的後背已然被汗浸濕。
“我求你幫我,”林觀因拉着關如冰的袖口,小聲道:“我真的想回家。”
關如冰垂頭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顫抖得不停,她決定和林觀因坦白:“不是我幫你,是我們互幫互助。我需要百裏承淮毫無顧忌地愛我,你需要做什麽?”
“我……”林觀因望向關如冰認真的眼神,決定賭一把,“我要跟着你的劇情進行,讓魚讓真輔助百裏承淮奪取遼州的兵權。”
“最後……”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被系統幹擾屏蔽了。
系統允許她們交換信息,卻不讓她說出最後一個任務,是為了什麽?
關如冰朝她眨了眨眼,岔開話題:“你要放棄錢玉詢了嗎?回家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為什麽突然提到他?”林觀因聲音沉悶。
她還在想着系統為什麽要屏蔽她最後說出的話,根本沒有感覺到冰冷徹骨的寒意向她襲來。
“因為他就在你身後啊。”關如冰朝她身後招了招手。
錢玉詢将馬的缰繩系好,也不管昏迷着趴在馬上的魚讓真,他拿着劍走到林觀因身後。
正好将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要回家了麽?回哪兒?一個人,還是帶他一起?
他們的三月之約還沒有到期,應該是會帶着他一起的吧。
錢玉詢莫名有些期待,他還不知道家是什麽樣子,林觀因的家又是什麽樣子。
但她要是帶他回家了,是不是就說明,她快要想嫁給他了?
錢玉詢有些煩惱,他還沒接到單子賺錢,看來這得快點提上日程了。
他蹲在她面前,冰涼的手向上攤開,放在她的膝頭。
林觀因下意識握上去,“好冰。”
他故意沒有用內力,他想讓林觀因替他暖一暖。
“你要回家了?什麽時候?”錢玉詢問。
林觀因轉頭看向院外還趴在馬背上的魚讓真,她垂眸躲開他的眼神:“幫他們把事情辦完……就準備回去了。”
“這樣啊,”他輕嘆一聲,語氣興奮,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壓制不住,“那我幫你,讓這件事快點辦完好不好?”
林觀因握着他的手突然緊了一下,“……也不用這麽着急。”
“可我有些着急了。”
錢玉詢從懷裏取出一個小金鎖,金鎖上刻着的是“觀音”兩個字,是林觀因見他第一面時,“獻”給他的。
他一直沒有賣出去,誰知道在他那裏一放就放了這麽久,最後還是得還給她。
錢玉詢滿意地點頭:“還是你戴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