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想到這裏,白逢春氣憤的難以忍耐,幾乎要馬上跳出箱子,将方總萬萬劍穿心。可是卻有人先他一步。
方總萬突然擡頭,對着屋頂喊道:“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你的路數我全都清楚,我的路數自然也瞞不過你!”
屋頂上飄下幾朵白色的花瓣,在空中盤旋着。這片還沒落下,那片又飄了出來,漸漸的空中的花瓣越來越多,形成了一片花雨。
花雨之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翩然如天外飛仙,正是霍英素。她如一片雪花般輕柔的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白逢春注意到,天上四散飄落的花瓣沒有一片落到頭骨圍成的圓圈裏。霍英素落地時也十分小心,特地踩在花瓣積累最厚的地方。
她負手而立,冷冷道:“我該稱你為方總萬員外,還是上梵真人?”
方總萬仰天長笑:“無所謂,都不過是個稱呼。上梵真人不過是我随口編出來的名字,居然還真有人記的。那個賬房先生用這事要挾我時,幾乎要将我吓死,我真的以為一切都暴露了。沒想到他只是要想要錢,我就做了好事,将他要的錢和他的屍體一起埋在後巷了……”
“原來全楚會館的賬房先生并沒有回老家,而是勒索方總萬不成,反被殺了”,白逢春暗自道。
方總萬毫無任何悔過之意,接着說道:“想當初我在楚地,你雖只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小丫頭,可就因為生在巫者之家,舉世聞名,每日錦衣玉食。而我呢,雖有一身本領,卻連飯都吃不飽,只能以巫鬼之術謀生,到處替人做些裝神弄鬼的勾當。”
“終于,我混的連飯也吃不上了。聽別人說京城地大物博,好做營生,就随着商隊來了京城,在全楚會館落腳。在這裏我終于想明白了自己吃不上飯的原因。是因為我不夠狠,像你們巫者整日将順應自然挂在嘴邊,那是因為你們生來就有富貴,當然可以順其自然。”
“但是我不行,沒人願意賞我口飯吃,我只能靠自己。如果還和你們一樣,遲早會被餓死。拿那什麽狗屁自然之理喂豬去吧,豬都未必會吃!既然我只會驅鬼,就只能靠鬼吃飯喽,好在京城懂的如何賺錢的鬼很多,我不會賺錢,讓他們幫我就是了。”
方總萬獰笑着:“唯一的問題是,有些會賺錢的人不想做鬼,那我只能動手幫他了。于是我在全楚會館做出了第一個幫我的鬼奴,只要殺了他,并在他的頭顱上刻上符號,他就會乖乖的聽話,幫我賺錢。”
方總萬輕松的笑着,似乎殺人這種可怕的事完全與他無關,驅鬼不過是他為生的手段,與木匠活、種菜這類活計沒有任何的區別。
“可惜第一次做畢竟有些緊張,竟将刻好符號的頭骨丢了。幸虧後來又找到了,不過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風言風語多了起來。我知道全楚會館呆不得了,只能另尋他處。”
“好在我的鬼奴也做的差不多了,兩京十三省,整整十五個,每個地方都有鬼奴替我打理生意。不消說,生意自然好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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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萬的表情雖然平靜,可眼神中卻透出極度的瘋狂,他引以為豪的秘密在心中壓抑的太久,詭異的秘密已經侵蝕了他的神志,就像一根時刻繃緊的弓弦,随時會斷。
他在不停的說着,将不可告人的秘密毫不保留的說出來,這是唯一能讓他放松的方式。
霍英素沒有顯出一絲吃驚的樣子,仿佛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她冷冷的看着方總萬,動了動嘴唇:“賀铨是你的人,為什麽要殺他?”
方總萬笑了笑,惡狠狠的說道:“他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靠着向我搖尾乞憐求生,如果不是我在全楚會館收留了他,他早就在街頭餓死了。而且他也不是無辜的,雖然我沒有明說,但他早就猜到全楚會館失蹤的人都是我殺的。可他沒有告發我,才忠心的給我當狗,他比那些鬼奴都下賤,天生就是當奴隸的命!”
“所以我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替我去死,将一切罪名都背下來。你以為只有你會用蠱?蠱術可是巫者修行的基礎。那個姓錢的捕頭也正如我所願,發現了他的‘自白書’。本來這一切可以很圓滿的結束,可惜你偏偏追着不放。”
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說道:
“我知道你這次進京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可能我經營生意的方式讓你産生了懷疑,也可能是楚籍京人發現了什麽,總之你懷疑我用巫術幫助自己發財,所以你要親眼來看看,我沒說錯吧?”
霍英素點了點頭,說:“巫鬼之術違反常理,自然會留下痕跡。”
方總萬嗤笑了一聲:“又是什麽自然之理,我現在就是理,我擁有的財富為了創造了道理!”。
接着他又平靜下來,繼續用貓戲弄老鼠般的态度對霍英素道:
“所以你一到京城我就派賀铨前去試探,我相信那時你雖然懷疑,但沒有确定是我使用了巫鬼之術。後來那個什麽碧寥應該是和你串通,演了出鬧劇來試探我,可惜我完全沒有露出破綻。你究竟是如何斷定兇手就是我的?”
霍英素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在破你的‘倒轉囚龍陣’時那些冤魂上了我的身,我感受到他們的痛苦,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方總萬顯的很吃驚,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破了我的陣,那是我畢生的傑作。如果不是陣被破了,我也不會被逼到讓賀铨替我頂罪的地步……”
“這你要來問我”,白逢春跳出箱子,站到霍英素身邊。
方總萬看了看他,點點頭道:“是我小看了白先生,我以為你只是個江湖騙子,頂多會些看陰陽算命的小伎倆,沒想到竟有一代宗師的實力。”
白逢春笑了笑,不再多說,慢慢的取下了腰間纏着的劍。這柄劍是他師父的,自從那次遇到了師叔歸淵道人的偷襲,師父就将這劍傳給了他。他一直戴在身上。
劍名“鎮邪”t,樣式奇古,長二尺七寸,平時收在腰間,柔能繞指,一旦将真氣灌注,劍身就變的堅硬無比,閃耀着刺人心魄的寒光。
“真言宗”雖然以幻術見長,但對修道之人來說劍修是必修課。而且白逢春覺的,對付方總萬,用劍更合适。一個冷血的屠夫,就應該用冰冷的利器抵在他的咽喉,讓他也感受下生命慢慢流逝的痛苦。
他抖了抖手腕,劍身斜斜的垂在身下,他的目光凝聚,緊盯着方總萬,眼神中少見的出現了殺氣。霍英素從未見過這樣的白逢春,不禁抖了抖肩膀,感到後背爬上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