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冬青從昨天開始都待在房間裏,沒有踏出房間半步。
如果是往常,白逢春簡直不敢相信。她早就叫嚷着到處閑逛去了。就算在院子裏她都待不住,嫌棄家裏太憋悶了。
最近幾天她不知怎麽轉了性,家門都不出,一心待在房間裏。
白逢春實在按捺不住,敲了敲她的房門問道:
“冬青,你在嗎?為何一直待在屋子裏?今天天氣不錯,出來透透氣吧。”
房間裏依舊無人應答。白逢春決定進去看看,他先打了聲招呼:
“你是不是病了,我要進來看看”,說罷推開房門。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香氣,白逢春仔細辨認了一下,那香氣應該是胭脂一類的東西發出的。
很快他就找到了香氣的源頭,香氣來自冬青案上的一個青瓷壇子。冬青正從那壇子裏取出些東西抹在臉上。
她見白逢春進來顯的很慌張,拿過手巾在臉上抹了抹,接着向外推白逢春,邊推邊嚷道:
“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再不出去,我變成狐貍咬你……”
白逢春無奈退了出來,對付冬青他總是顯的那麽無奈。雖然二人名義上是主仆,但其實并沒有主從之分。
他與冬青不過是機緣巧合,結成了言之契,說白了是契約關系。言之契可以讓二人形成共生關系,相互保護。
建立契約後,施法者可以影響被施法者的行為,但這種影響是相互的,特別是像白逢春與冬青這種長期的契約,二人會相互影響,慢慢的理解對方所想。
正因為這樣,白逢春無法強迫冬青做她不願做的事。冬青初入人世,經常做些十分頑皮出格的舉動,白逢春也只能盡力規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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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将房門掩好,臉上還帶着一絲驚慌。白逢春好奇的問:
“你往臉上塗了些什麽東西?”
冬青難得的有些扭捏,答道:
“那是霍姐姐送我的,說是對皮膚有好處……”
霍英素?白逢春不理解,冬青現在的樣子說白了,是他在“冬青”這個名字下施下的幻術,只是改變了別人眼中她的樣子,而沒有改變她真實的形象。
既是幻術,那相貌就是暫時的,如此精心的對待一幅暫時存在的皮囊,是否有意義,白逢春想不明白。
如果擁有強大的意志确實可以将外在的形象固定下來,就像氣質可以改變外貌一樣,狐貍這類擁有靈氣的生物,的确可以通過內在的力量改變外貌。不過白逢春并不懂其中的訣竅。
他突然發覺,冬青的樣子好像确實有些改變。之前更像年紀很小的女孩兒,現在似乎成熟了些,變的更像女子了。
冬青對着鏡子照了照,似乎也很滿意。蹦蹦跳跳的出門去了,結果剛到門口又退了回來。原來錢善武來了,差點和他撞了個滿懷。
錢善武笑着調侃道:“這一大早的你風風火火的要幹嘛去?你這麽愛跑腿,幹脆跟着我幹捕快得了,看你腿腳勤快,一定是一把好手。”
冬青白了他一眼,道:“我去當捕快,你做什麽?怎麽t好意思搶了你的飯碗”,接着又換了副嘴臉問道:
“你一大早就往這跑,是有什麽發現?上次說的那個案子找到點什麽線索沒有?”
錢善武不理他,自己在院子裏坐下。他剛才來的太急,跑的氣喘籲籲的,此刻才緩過氣來。
“這些天我發動全城捕快,尋找那個上梵真人的線索。可這人真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我為此事還特意去詢問了十幾年前當值的前輩,可他們全都沒有印象,真是奇了怪了……”
他摸了摸腦後,一臉懊惱。
“一個大活人還能消失了不成?”,冬青好奇的說。
白逢春也覺得奇怪,照理說年代隔的再遠,一個人既然在這世上存在過,肯定會有人記的。他做過的事也肯定會留下痕跡,消失的如此徹底的人很是少見。
他思考了一番,質疑道:
“人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反過來說,既然一個人沒留下任何痕跡,是不是可以說,這個人原本就不存在?”
“什麽意思?上梵真人不存在,那頭骨和全楚會館鬧鬼的事怎麽解釋?”
錢善武不理解白逢春的意思,他只得繼續解釋道:
“這世上說上梵真人存在的,只有那個賬房先生。如果他說了謊呢?也許這世上原本就沒有這麽一個上梵真人,這一切都是他編造的。”
“可他為什麽要說謊?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我想了想,有兩種可能”,白逢春沉着的回答:“第一種,是賬房先生就是上梵真人,或者說就是他口中做上梵真人的事的人,因此才要将一切推給一個不存在的人。”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錢善武搖搖頭,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個膽小的男人掐訣念咒、搬弄屍骨的樣子。
“的确,所以第二種情形的可能性大一些。那就是賬房先生已經猜出了全楚會館鬧鬼的真相,也認出了這一系列事件的真兇。但他為包庇兇手,才故意捏造出一個不存在的人物,轉移我們的注意。”
錢善武沉吟着,“這第二種可能聽起來更像那麽回事,不過,這裏面還有說不通的地方。”他用手指敲擊着桌面,慢慢分析道:
“如果他知道兇手是誰,為何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動作?難道他是兇手的同夥?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一直守着全楚會館,當他的賬房先生,難道心中毫無悔意嗎?”
白逢春也覺的說不通,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也許他是在我們去找他的那一刻才想通了真相,随機應變編出了個故事應付我們,等我們走後他再去找兇手。”
錢善武仔細回想了下他與賬房先生的對話,一開始面對自己的提問他顯的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隐瞞。後來說起店裏鬧鬼的事又一股腦的道出,還提到了頭骨和上梵真人,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
“據我看,他要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編造出一個完整的故事是很困難的,所以說的肯定大部分是事實,只是在他想要隐瞞的地方稍加改動。頭骨與鬧鬼的事他完全可以不提,但他還是說了,證明這件事可能是他來不及編造,照實說的。而提到上梵真人完全是為了解釋上面提到的鬧鬼的事,很有可能是編造的。”
“如此說來,兇手一定就在當時全楚會館的住客中。”白逢春總結道。
錢善武點點頭,認同白逢春的分析。他猛地的一拍桌子:“不管怎麽說,那賬房先生一定知道實情。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将他捉拿歸案,再慢慢查問。”
說着一陣風的沖了出去,不消說,定是捉拿賬房先生去了。
可惜沒過多久,他又像是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冬青見了打趣道:“這是怎了,大捕頭?抓犯人時沒打過人家,讓人跑了?”
錢善武沒好氣的說:“要是見到沒打過還好,可惜的是見都沒見到。全楚會館的掌櫃說,賬房先生和我們談完後,就向他請辭,說要告老還鄉。他苦勸無用,只好放他走了。走時也沒說他家鄉在何處,現在完全找不到人了。”
他癱坐在椅子上,完全沒了之前的活力。賬房先生這麽一走,案子的線索就全斷了,不知從何查起,也難怪錢善武灰心。
白逢春安慰他道:“人雖然沒找到,不是還有賬簿嘛。在賬簿裏仔細找找,說不定能發現些線索。”
“也只能如此了”,錢善武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