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勇闖內娛第二十四天
第24章 勇闖內娛第二十四天
導演組聽到鄭總跟鄭付尤仿佛複制粘貼般的話後, 齊齊沉默了一下。
“哈哈,”導演李旭瑞主動出聲,尴尬地笑着, 打破了這略微有些怪異的沉默,轉頭看向鄭總, “怪不得您跟鄭付尤這孩子能是父子呢。”
他看着跟鄭付尤幾乎一模一樣臺詞的鄭總, 尴尬地笑了兩聲:“你和小尤……确實真像啊。”
——不僅臺詞差不多,連說話的語氣都幾乎一樣。
導演組:“。”
聽到導演李毅旭瑞的話, 導演組的衆人表情變得像是便秘般複雜。
而鄭總聽到導演李旭瑞的話後,則是更高興了。
鄭總鄭友前一路發家,走到現在幾乎什麽都不缺,對自己的兒子鄭付尤格外寵愛。
導演李旭瑞的誇獎讓他心中無比舒坦, 他興奮地問着導演李旭瑞:“是吧, 你也這麽覺得?”
看到對方點頭,他興致勃勃地對着導演李旭瑞喋喋不休地開始說着:“不過,他們都說,那小子像我。”
“從小,他就跟我差不多……”
聽到導演李旭瑞和鄭總的對話, 導演組的其他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你看看,怪不得人家李導能做導演, 咱倆就不行, ”副導演趙毅寧壓低了聲音,小聲跟總策劃林薇莉說着, “這情商, 就是不一樣。”
“咱倆到時候得學着點。”
導演組壓低了聲音小聲交流着。
Advertisement
“我們倆脾氣都直, 話也多,”鄭總說了不少, 最後笑呵呵地對導演李旭瑞說着,“你們別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導演李旭瑞聽到這話後,飛速擺擺手,一邊說着,一邊給鄭總倒了杯茶,“到時候,他倆表演完,您不介意就行。”
“哪裏的話,”鄭總搖搖頭,喝了杯茶,“我和那小子,氣量還不至于小成那樣。”
“不多說了,趕緊把人叫進來,我們一起看看兩個孩子的表演。”
聽到鄭總的話,導演組衆人對視了一眼,在心中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就這樣吧。
大家都盡力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
跟試鏡房間內詭異的氣氛完全不同,聽到自己名字被叫到後,池路斐淡定起身。
“加油。”池路斐起身時,楚淮晏正好路過,對着池路斐溫聲說着。
“必須的,”聽到楚淮晏的話,池路斐難得覺得有朋友關系,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等我試鏡結束,繼續跟你聊天。”
像是沒想到池路斐會這麽說,楚淮晏點點頭,眼中也帶上了笑意:“嗯。”
“收着點,”楚淮晏看了依舊在争分奪秒看劇本和人物小傳的鄭付尤一眼,對着池路斐提醒着,“別太狠了。”
看在楚淮晏的面子上,池路斐勉強地點了點頭:“我這次想認真演。”
“就收一點點。”
對上楚淮晏有些擔憂的眼神,池路斐一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邊安慰着:“放心。”
“我有分寸的,”池路斐對着楚淮晏點點頭,“都沒出什麽意外的。”
“不會死人的。”
畢竟,在《無限逃生》劇組裏整天通過吓人來提高大家的演技,沒有一個人被吓死,大家都誇他辦法。
感覺自己已經拿捏的爐火純青的池路斐對着楚淮晏笑了笑。
在一邊聽完全程的蘇澤白:“……”
不行了。
跟池路斐聊天簡直太恐怖了。
蘇澤白想着池路斐剛剛說的話,感覺楚淮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走鋼絲,他在一邊聽着都緊張。
下次楚哥跟池路斐搭話,他已經不想旁聽了。
對心髒不太友好。
看着池路斐歡快離開的背影,蘇澤白看了眼臉上依舊帶着笑意的楚淮晏,倒吸了一口涼氣。
跟池路斐說這種有些試探邪神底線,讓對方不傷人的話題居然都能如此淡定,确實不一般。
蘇澤白一邊在心中默默想着,一邊看着面不改色,像是跟池路斐關系還不錯的楚淮晏。
确實牛。
蘇澤白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怪不得他楚哥能拿影帝。
這就叫演員的專業素養!
而跟着池路斐一起來試鏡的經紀人董永柯和小助理郝嘉樂,則是聽兩人的對話,聽的感覺有些雲裏霧裏。
“董哥,前幾天公司有事,我沒來,”小助理郝嘉樂有些疑惑地問着董永柯,“池哥……很吓人嗎?”
“池哥這麽溫柔怎麽可能吓人,”小助理郝嘉樂一臉不理解,“他們在說什麽吓死人?”
同樣一臉懵逼的董永柯:“……”
“我也不知道,”董永柯沉默了一下,對着郝嘉樂小聲說着,“先別想這麽多了。”
“咱們去試鏡房間門口等着,等池哥一出來,咱們不管他表現的怎麽樣,一定要鼓勵,一定要誇獎,一定要安慰。”
想到昨天池路斐以為自己沒過第一輪試鏡時露出的表情,董永柯有些心疼,繼續叮囑着小助理郝嘉樂:“池哥能到第二輪面試,已經很不容易了。”
“倒是也不用問池哥表現的怎麽樣,容易給他心裏壓力,”董永柯昨晚回家也反思了一波,對着郝嘉樂細細地說着,“反正現在池哥肯定有個角色了。”
“戲份多點少點的角色都無所謂,”董永柯越說越高興,語氣中帶着驕傲,“能在《逃離》這種劇組露臉,已經是池哥演藝生涯的大進步了。”
“我懂!”郝嘉樂用力點頭,符合着董永柯的話,“明白!”
董永柯對池路斐拿下反派兇手這個角色依舊沒抱太大希望,但是畢竟他們池哥靠着運氣和實力過了第一輪試鏡,怎麽都會在劇組裏拿個角色。
“到時候看看池哥能拿什麽角色,咱們一起慶祝。”董永柯一邊說着,一邊美滋滋地暢想着。
而池路斐絲毫不知道試鏡房間外衆人的情緒變化,此時此刻,他看着試鏡房間裏的導演組的工作人員們以及投資商派過來的幾個代表,充分吸取昨天第一次試鏡的教訓,老老實實地等着導演組提問。
但導演組的人哪裏敢提問。
昨天池路斐試鏡的表現,讓他們現在甚至都不太敢直視池路斐的眸子。
一邊的鄭付尤的投資商爸爸就坐在中間,他們也不敢提問。
一時間,兩邊都沒說話,氣氛陷入了沉默。
池路斐眨眨眼,有些迷茫地打破了這沉默。
他看向導演李旭瑞,語氣中帶着真誠的疑惑:“李導,試鏡前不是要提問嗎?”
“我準備好了,可以提問了。”池路斐主動要求地說着。
池路斐也确實準備好了。
昨天晚上跟楚淮晏聊天的時候,對方跟自己說了很多有關試鏡前跟導演交流的一些技巧,也跟他說了一些問題應該怎麽回答。
想到這,池路斐期待地看着導演組,等着對面的提問。
對面的導演組再次集體沉默。
甚至有些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們努力地降低着存在感,像是在學生時期聽到老師突然要點名起來回答問題時一樣,生怕池路斐跟自己對上眼神,然後直接點名,讓他們給自己提問題。
因為導演組不約而同地垂下了腦袋,所以沒什麽動作的投資商們顯得格外明顯。
在中間莫名突出的鄭總:???
“李導,你多問幾句,我不是很懂這些。”鄭總鄭友前倒是沒有在劇組裏指手畫腳,看着池路斐看過來的期待的眼神,轉頭看向導演李旭瑞。
被不幸點到名的李導:“……”
他還能問池路斐什麽問題。
問他怎麽演變态演的這麽逼真?
昨天他們還特地給警局打過電話,确認池路斐還确實是個良民。
導演李旭瑞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硬着頭皮開口了。
“那個,昨天咱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對着兩人笑笑,眼睛一閉,下定決心般地高情商地說着,“兩位表現都很優秀,對角色的理解也很都很深刻。”
“我們直接開始試鏡就行。”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
不如早死早超生。
導演李旭瑞在心裏默默想着。
“那我先來,”池路斐還沒來得及說話,鄭付尤就上前一步,搶在池路斐之前,信心滿滿地說着,“我先試鏡。”
“你沒意見吧?”鄭付尤看着池路斐,轉頭問着他的意見。
池路斐忙不疊地點點頭。
導演組也忙不疊地點點頭。
“沒問題沒問題!”屋子裏的衆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着。
“那我開始了,”鄭付尤看着池路斐,揚了揚頭,進入狀态前,甚至還好心地提醒了池路斐一句,“別被我的表演吓到。”
與此同時。
看着鄭付尤開始表演,鄭總也壓低了聲音小聲問着導演李旭瑞:“這池路斐……看着細胳膊細腿的,怪柔弱的。”
“看着還沒我們小尤長得吓人。”鄭總仔細打量着池路斐這張過分好看的臉。
他看着對方文文靜靜,柔柔弱弱地站在鄭付尤面前,怎麽看怎麽覺得導演組對池路斐的反應太誇張了。
這樣的小可憐的精致模樣,怎麽可能吓人。
簡直是危言聳聽。
“到時候……我們家付尤如果把人吓哭的話,我就先替他道個歉,”鄭總一邊小聲說着,一邊把導演組提前準備好的紙巾拿到了自己身邊,“我昨天看了小尤的表演,确實挺吓人的。”
也不知道這個叫池路斐的,能不能頂住。
鄭總看着池路斐那張我見猶憐的臉,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
導演李旭瑞:“……”
你還是擔心一下你兒子和你自己吧。
李旭瑞在心裏默默想着。
他看了眼跟鄭付尤一樣自信的鄭總,沒說話,只是貼心地把紙巾向着對方的方向再次移了移。
鄭總沒主意導演李旭瑞的動作,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正在表演的鄭付尤身上。
鄭付尤已經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次試鏡的依舊是長鏡頭對戲,不僅要有反派兇手殺害被害人的片段,還需要自行發揮折磨受害人的片段。
鄭付尤已經進入了反派兇手的狀态。
他看着池路斐,“桀桀桀”地笑了幾聲,對着池路斐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
池路斐震撼地瞪大了雙眼。
這個世界的人……表演風格都是這麽抽象誇張的嗎?
池路斐震撼地看着鄭付尤,默默向後退了一步,內心有些嫌棄。
——有點辱變态了。
變态哪有這樣笑的。
而池路斐臉上震驚,極大程度讓鄭付尤感到自信。
他本以池路斐會故意不配合自己搭戲,甚至昨晚他都已經做好了池路斐如果不配合的預案,沒想到池路斐今天這麽配合他。
鄭付尤贊賞地看了池路斐一眼,繼續拿着道具匕首走進池路斐。
池路斐沉默了一下,沉默地後退了一步。
——感覺多接近一點,都是對變态的不尊重。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心中愈發自信。
——池路斐這自然後退的腳步,這一臉害怕的表情,絕對是被他吓到了。
他看着池路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繼續“桀桀桀”地笑了幾聲,繼續說着臺詞:“被我抓到,你還挺幸運的。”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再次露出了那自以為變态的笑容。
池路斐沒說話,只是看着鄭付尤的笑容,慘不忍睹地閉上了眼。
游戲裏,有些沒有大腦的邪物,确實可能有這種表現。
池路斐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一邊的導演組也沉默了一下。
鄭付尤這種大開大合的表現方式也不是不行。
平心而論,鄭付尤演的不算差,起碼把應該表現的都體現出來了。
但是……昨天看過池路斐表演以後,他們總覺得這種表演方法有些懸浮,看起來有些過于浮于表面。
這種有些用力過猛的表情,簡直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衆人——
“看,我在演變态。”
“看,我要來吓唬你了。”
導演組看着正在“虐殺”着池路斐飾演的受害人的鄭付尤,總覺得不太夠味。
試鏡的一個片段,是反派兇手滿滿折磨,在受害人的身上一刀刀割着的場景,池路斐看着鄭付尤下刀的位置,實在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個鄭付尤,也太不專業了。
他“下刀”的地方,幾乎全是皮下脂肪。
這些位置,用刀紮起來根本不算痛,也根本死不了人。
池路斐甚至覺得,這都不太算是折磨。
開始池路斐還以為鄭付尤是想完美地避開血管和髒器,想要從不致命的傷開始,一點點加重,慢慢地折磨,還覺得有點意思,直到後來,他發現好像并不是這樣。
池路斐也不知道鄭付尤演了多久,他表演的兇手反派終于玩夠了,用匕首插到受害人心窩的時候,他才徹底确定下來。
确定了。
這個鄭付尤,專業能力也太差了。
連哪裏致命都找不到,怎麽好意思演反派兇手。
心髒那麽大個位置,膈肌上方,胸腔中部,在兩肺之間,更偏向左肺,不同人可能稍微有些差異,但是照着那位置,基本差不多。
但是這麽好找的一個位置,鄭付尤居然都能歪了。
應該再稍微偏左下方一點的。
現在這位置……不僅沒刺到心髒,甚至連肺都沒刺到,完全避開了致命部位。
要是反派兇手真是這種方法,受害人被抛到野外估計還能頑強爬行到警局。
——這反派演的,實在太不專業了。
池路斐看着匕首的走向,忍不住在心中判斷着。
“怎麽樣,”池路斐還在在中默默糾正鄭付尤表演時的專業性錯誤的時候,對方結束了表演,一臉自信地問着池路斐,“害怕了吧?”
池路斐:“……”
“演的不如我也沒事,剛剛你這麽配合,肯定會給你個還不錯的角色,”想到剛剛自己那“酣暢淋漓”的表揚,又想到池路斐配合的動作,鄭付尤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着池路斐繼續說着,“放心,既然你沒給我搗亂。”
“到時候我也不搞事了。”本來還有些小心思的鄭付尤對池路斐保證着。
于此同時,鄭總看着鄭付尤的表現,也滿意地點點頭:“小尤這次表現不錯,比以前有進步。”
“他為了這個角色,都沒什麽偶像包袱了,”鄭總欣慰地看着鄭付尤,“連大表情都做的很到位。”
導演組:“……”
導演組看着試鏡完非常滿意的鄭付尤和鄭總,又看看已經在醞釀情緒的池路斐,根本笑不出來。
他們看着鄭總和鄭付尤,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也行,現在多笑笑。
過會池路斐試鏡的時候,兩人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我雖然這次表現地還不錯,但是你也別太有壓力,”鄭付尤試鏡完後一身輕松,還在跟池路斐說着,“你演就行了,演不好也不……”要緊。
鄭付尤還想跟着池路斐說些什麽的時候,導演李旭瑞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行了,池路斐準備。”
像是想到了什麽,導演李旭瑞看着鄭付尤,掙紮着最後提醒了一句——
“鄭付尤……你先靠邊站站。”
鄭付尤:???
鄭付尤聽到導演李旭瑞最後的“良心提醒”後,身子沒動彈,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看着表情齊刷刷變得嚴肅了的導演組,心中有些疑惑——
李導怎麽回事?
怎麽聽起來,像是針對他?
鄭付尤還在愣神的時候,池路斐已經進入反派兇手的狀态了。
進入這反派兇手的狀态對他來說很簡單,池路斐的眼睛微微垂了垂,再次擡起來時,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跟剛剛站在鄭付尤旁邊柔柔弱弱的狀态完全不同,池路斐光是這樣站着,還沒什麽動作,身上的陰森感就已經在這狹小的試鏡房間中蔓延開來。
“還真別說,這個池路斐……好像确實有點東西。”鄭總一邊小聲地跟身邊的導演李旭瑞說着,一邊看着瞬間變了眼神的池路斐,眼神中帶上了些驚訝,忍不住看的更認真一些。
李旭瑞沉默地點了點頭。
昨天看過池路斐試鏡的導演組們對視了一眼,他們看着池路斐變了的眼神,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心中既害怕又有些期待地想着——
對了,就是這種變态的調調。
終于要來了。
池路斐并不知道導演組在想着什麽,此時此刻,他正看着站在他對面的鄭付尤,那雙漂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想到接下來的試鏡片段,池路斐有些期待地笑笑。
——等到折磨受害人那一步驟的時候,他準備糾正一下鄭付尤的知識錯誤。
畢竟他能感覺出來,鄭付尤就只是單純的傻了點,話稍微多了一點,人還是挺講義氣的,就是被那只花孔雀忽悠瘸了。
畢竟楚淮晏在試鏡之前特地提醒他了。
這次試鏡,他還是稍微收一收,別把人吓出問題來。
自己還會幫對方糾正專業問題,跟他對戲,可能會稍微有點害怕,但是肯定不虧。
池路斐看着鄭付尤,大發善心地想着。
但池路斐不知道的是,他光是站在那裏,還沒開始表演,導演組就已經感受到一陣涼意了。
導演組的微信群裏,已經有人受不了開始發消息了。
【什麽情況?我怎麽感覺今天池路斐的眼神更吓人了?!】
【我也感覺,他身上變态的氣勢都快溢出來了。】
【真的!本來演的就夠變态了,怎麽池路斐一晚上還超進化了啊?】
也有人一邊低頭發着消息,一邊看了眼站在池路斐對面的鄭付尤,忍不住繼續在群裏發着消息。
【知足吧,起碼我們不是鄭付尤,還得直面池路斐的暴擊。】
【是這樣的,我都要憐愛鄭付尤了,明明是投資商的親兒子,卻這麽想不開,非要跟池路斐一組。】
他們看向鄭付尤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也不知道池路斐現在還好嗎,提前點蠟燭默哀.jpg】
【同默哀。】
【加一。】
就像導演組的群聊中讨論的一樣,鄭付尤現在感覺很不好 。
——準确來說,是特別不好。
他聽到導演李旭瑞的提醒後,心中還正在嘀咕的時候,冷不丁地對上了池路斐的那雙眸子。
——然後他整個人已經不太好了。
鄭付尤像是被定住了般看着池路斐那雙好看的眼睛。
此時此刻,他根本無心關心池路斐的眼睛到底好不好看,對上池路斐的眼神,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如墜冰窖。
一陣涼意從心口開始蔓延。
鄭付尤很難形容池路斐剛剛看他的眼神。
他心中一陣發涼,完全不敢相信有人能演出這種眼神。
當他對上池路斐的眼神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真的見到了反派兇手。
——善于僞裝,窮兇極惡。
他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物,而像是在打量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甚至……是像看一只随時都能捏死的蝼蟻。
鄭付尤忍不住後退一步,強忍住從自己身上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栗感,努力跟池路斐對視着。
看到鄭付尤的表情,池路斐像是被取悅到了,拿着道具匕首緩緩走近,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試鏡片段中要求的臺詞。
“被我抓到,”池路斐笑笑,語氣愉悅而又變态,那雙好看的眸子也閃着光,“算你運氣不錯。”
同樣的一句話,稍微有些尴尬和做作的臺詞,被池路斐就這樣帶着愉悅和輕佻的說了出來,卻讓在場的衆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變态。
好像……漂亮的變态犯罪愉悅犯。
導演組的衆人一邊打着冷顫,一邊努力繼續看着。
池路斐臺詞對導演組的沖擊力,遠遠沒有對鄭付尤的沖擊力來得大。
聽到池路斐剛剛說出的臺詞後,鄭付尤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打了個冷顫。
他看着池路斐,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快逃”。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就這樣一步步地緩緩走近,甚至感覺……池路斐像是真的要殺了他。
鄭付尤的腿有些發軟,看着逐漸逼近的池路斐,忍不住想後退了幾步。
但他還沒來得及退,就被一只漂亮的手壓住了。
那只漂亮的手看起來像是虛虛地壓在了他的肩上,但卻力道極大,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那雙好看的眸子,突然有種被毒蛇盯上的危機感。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放心,”像是看穿了自己在想什麽,鄭付尤看到池路斐笑笑,緊接着,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繼續說着劇本裏的臺詞,“我還沒玩夠。”
“先不殺你。”
鄭付尤完全被池路斐帶進了那情緒中,聽到池路斐的話後,竟然真的松了口氣,有種“小命保住了”的放松。
不對。
這是試鏡。
鄭付尤咬着牙,拼命地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然而——
他看着池路斐,就像是見到了貓的老鼠,根本控制不住本能的害怕。
池路斐還在繼續表演着。
因為劇本上沒有寫折磨受害人的臺詞,池路斐只能一邊給鄭付尤示範着,一邊小聲地給對方進行着“科普”。
“第一刀,可以先刺這裏,”池路斐一邊說着,一邊用道具匕首虛虛地點着位置,難得好心地給一邊試鏡,一邊順便對方講解着,“這裏是胃和肝髒中間,脂肪層也比較厚,疼,但是死不了。”
鄭付尤面色發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栗。
明明池路斐看起來好看又柔弱,那雙拿着匕首的漂亮的手,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但鄭付尤卻感覺對方真的像是拿了個匕首,想對自己下手。
“能聽懂麽?”因為擔心順手的教學耽誤自己的試鏡,也怕真的把鄭付尤吓出什麽事,池路斐并沒有給對方介紹地特別詳細。
怕對方聽不懂,池路斐甚至貼心地問了一句。
“聽……聽懂了。”鄭付尤緊咬牙關,強撐着沒讓自己看起來太抖,斷斷續續地說着。
池路斐滿意地點點頭,繼續一邊演,一邊繼續好心地教着鄭付尤。
“第二刀,可以刺這裏,”池路斐拿着道具匕首點着鄭付尤的上腹部示意着,“這裏主要是腸子,要是喜歡的話……劃一刀,腸子會流出來。”
池路斐一邊說着,一邊用道具匕首輕輕地劃了一刀示意了一下。
鄭付尤的臉色更白了。
甚至肚子也跟着痛了起來。
他聽着池路斐的話,甚至感覺自己的肚子像是跟着對方的動作被劃開,然後血和腸子流了一地的場景。
鄭付尤就這樣池路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他說的話,掌心已經滿是冷汗。
“但我不喜歡,”池路斐一邊說着,一邊搖了搖頭,眉毛微微皺了皺,表情中還帶着一絲嫌棄,“畫面太髒,沒有美感。”
鄭付尤渾身僵直,兩只手因為害怕死死地握在一起,臉色白得像是剛從地裏挖出來,看向池路斐的眼神中也帶着滿滿得驚恐——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池路斐對這些這麽具體啊?
他們演員,真的要清楚到這種程度麽?
池路斐還在繼續演着。
“不致死的地方……手臂、大腿、小腿都可以多來幾刀,”池路斐拿着道具匕首,對着鄭付尤比劃着,想到對方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甚至貼心地多補充了幾句,“這幾個地方是動脈,注意避開。”
“其實……割到了動脈也不要緊,流血而死,相對比起來還能多活幾分鐘。”池路斐想了想,看着鄭付尤那驚恐而又求知若渴的眼神,繼續緩緩補充道。
鄭付尤看向池路斐的眼神更驚恐了。
他想捂住耳朵,打斷池路斐的話,讓對方別說了,可是身體卻因為害怕,變得軟綿綿的,甚至像是已經失血的受害人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他看着池路斐,無比後悔自己提出的想跟池路斐一起試鏡的決定。
他自己活了這麽多年,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變态。
池路斐給他的沖擊力,屬實有些太大了。
跟他理解的小打小鬧不同,真正的變态是刻在骨子裏的。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有些害怕地想着。
明明是正常的語氣,也沒有什麽用誇張的表情,但就是處處都透露着像是反派兇手一樣的變态。
鄭付尤感覺自己已經跟受害人完全共情了。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看着那變态的反派兇手,內心無比恐懼,卻又無法逃脫。
——鄭付尤看着還在試鏡中的池路斐,甚至害怕到感覺自己好像遇到真的變态了。
一邊的導演組看着池路斐的表演,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變态。
實在是太變态了。
池路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導演組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聽着池路斐那具像化的描述,已經感覺自己渾身開始痛了起來。
甚至連原本看的興致勃勃的鄭總鄭友前,面色也都有些發白。
導演李旭瑞有些震撼地看着池路斐,實在無法想象,對方小小年紀,竟然能把反派兇手這種變态感刻畫地如此具有帶入感。
在劇本裏是沒有寫反派在折磨受害人時的臺詞的。
一個是因為臺詞過多,可能會破壞反派兇手的神秘感和變态感,另一個是後續确定演員後,可能劇本會根據演員的臺詞習慣進行微微的調整。
而真正厲害的演員,是可以根據人物小傳自己理解,在片場上即興發揮的。
導演李旭瑞努力地繼續聽着池路斐加的臺詞,忍着害怕,在劇本上瘋狂同步記錄着。
——太貼了。
這幾句臺詞發揮的太妙了。
這小聲低喃般的感覺,這變态而又專業的科普,讓受害人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刀刀被折磨……簡直是天才般的發揮。
也怪不得他們都被池路斐代入戲了。
導演李旭瑞看着身邊表情努力鎮定,手掌卻緊緊握住桌子,臉色也有些發白的導演組的其他人,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着。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投資商來的原因,導演李旭瑞總覺得,池路斐的眼神,也比昨天更讓人感到害怕了。
他咬咬牙,努力控制住池路斐給他帶來的那種讓他從心底感到害怕的顫栗感,繼續看着兩人的表演。
導演李旭瑞看着臉色煞白,身子像篩糠般抖着的鄭付尤,深深憐愛了。
不過鄭付尤的表現确實出乎他的意料。
直面池路斐演反派兇手,雖然害怕,但卻沒叫停,堅持了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導演李旭瑞看着鄭付尤,甚至有些考慮讓對方來演受害人。
畢竟已經見識過池路斐的演技了,有了心裏準備,應該……就沒有那麽害怕了。
——也不知道小尤還能撐多久。
鄭付尤已經不行了。
他垂着腦袋,根本不敢跟池路斐對視,整個人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忍不住顫抖。
他感受到池路斐手中的道具匕首劃過他的下巴,冰冷的道具刀背接觸着他的皮膚,讓他感覺自己像是真的被刺了好幾刀,馬上就快要死了。
“如果想要致命傷的話,”池路斐還在一邊演一邊科普着,“咽喉。”
池路斐點了點鄭付尤的咽喉:“這裏可以一擊致命。”
“當然,心髒也行。”池路斐說完,手腕一轉,手中的匕首瞬間變換了方向,到了鄭付尤心髒的位置。
“看好了,這裏才是心髒。”想到剛剛鄭付尤最後刺的過分離譜的位置,池路斐用道具匕首示意位置的時候,着重地點了一下。
可落在鄭付尤眼裏,他看着池路斐,因為過于害怕,一時恍惚,仿佛真的看到了池路斐微一用力,那把匕首就這樣直接深深地刺入到他的胸膛中。
鄭付尤面色慘白,甚至感覺胸口一陣疼痛。
鄭付尤也不知道自己胸口的疼痛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他看着池路斐,已經徹底帶入了受害人的角色,感覺對方就是要殺他的那反派兇手。
鄭付尤看着池路斐,終于忍不住,崩潰地惶恐地大叫着,他用盡了全身力氣爬起來,一把推開了池路斐拿着匕首的手。
他的瞳孔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着,身子抖的厲害,但他顧不得那麽多,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跑。
他要趕緊逃跑。
鄭付尤感覺自己的眼睛視野突然變得狹窄,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的爸爸。
太好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鄭付尤感覺自己爸爸的臉色好像也有些發白,但看到周圍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心中突然有了安全感。
因為剛剛的奔跑,鄭付尤甚至有些氣喘籲籲。
他一邊喘着氣,一邊回頭确認池路斐真的沒追出來,急切地對着他們說着——
“報警!”
“趕緊報警!”
“池路斐……他要殺了我!”
與此同時。
第二次試鏡的房間外。
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的小助理郝嘉樂,已經貼在門口聽了半天。
因為試鏡房間隔音效果不錯,小助理郝嘉樂聽了半天,只聽到了剛剛裏面發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和鄭付尤兵荒馬亂的喊叫。
郝嘉樂眨眨眼,有些疑惑地嘀咕着——
“怎麽回事。”
“不就是試個鏡麽,裏面怎麽這麽激烈?”
他一邊嘀咕着,一邊趴在門口仔細地繼續聽着。
鄭付尤驚恐的喊叫聲傳了出來。
郝嘉樂沉默了一下,轉頭看着同樣在門口等着的董永柯,以及站在不遠處的楚淮晏和蘇澤白。
“我剛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看池哥這次要試鏡的劇本。”
郝嘉樂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三人,發出了靈魂疑問——
“池哥這次試鏡的《逃離》……居然是恐怖片嗎?”
董永柯:“……”
楚淮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