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閩南·木偶戲6
第39章 閩南·木偶戲6
10分鐘前。
四名高中生的其中一個學生, 找到了游客薛田。
這四名高中生由三男一女構成。
其中有兩男一女是高一同一個班的,由于成績都比較差,暑期這會兒便在一起上學校專門給差生開設的暑假補習班。
另外一個男生比他們仨年紀都大,是這女生的哥哥, 他馬上要進入高三, 這會兒也在學校補課, 因此和他們一樣都穿了校服。
和女孩子一個班的這兩個男生,都對她有點意思。
未成年時期的男生大多幼稚,正是他倆決定比誰膽子大,想在女生面前掙個表現, 才有了來這臨湖劇院過一夜的想法,于是撺掇着女孩子一起逃課跑了過來。
女孩的哥哥比他們高一年級,得知這件事後,出于擔心自己的妹妹, 臨時翹晚自習追了過來。
四個人都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古怪的事。
大概還是年齡太小了, 在得知有邪祟作怪後,他們四人始終冷靜不下來,聽木偶制作步驟的時候心神不定的, 面對着一堆材料也就有些無從下手, 制作進度非常緩慢。@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這個時候他們發現,旁邊那組的人做得又快又好。
那組人由三個游客構成,跟他們一樣, 是不小心來到這個詭異空間的, 學生們不由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組游客中,做木偶做得最好的人叫薛田。
10分鐘前, 找到薛田的那位高中生名叫陳泊。
他是高中生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也是他們中唯一一位女生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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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能不能教教我們?我們實在有些搞不定……”陳泊如是道, “你們跟我們一樣,也是誤入這裏的,大家互相幫幫忙吧!”
“可我……我這自己都來不及……”
薛田站起來左右觀望了一下,道,“我看其他人弄得也不咋地。這第一個被獻祭的木偶,還得看我啊!我得趕緊把自己這份弄出來!”
陳泊卻問他:“但你怎麽保證,你做的木偶一定合格呢?”
“嘶……”薛田手上的動作一頓,“我怎麽覺得你話裏有話?!”
陳泊當即道:“我們剛才有幫忙大家一起找做木偶的材料。就在那會兒,我們撿到了一本做木偶的手劄,那上面記載着一首歌謠!說是能賦予木偶真正的靈魂!你幫我們忙,我就把歌謠告訴你!”
陳泊說的這首歌謠,名叫《木偶訣》。
正是找材料的過程中,他們在某個草叢裏見到了一本手劄,那上面記載着許多制作木偶的技藝和技巧,還配有手工繪制的圖譜,一看就是由木偶師傅親手記錄的。
制作木偶的大體步驟,跟李師傅說的完全相同。
李師傅沒有說到,而手劄裏有的,就是這首《木偶訣》了。
薛田想了一會兒,倒也答應了陳泊的要求,從而看到了那本手劄。
按手劄上的記載,制作木偶的時候,要一并念這首《木偶訣》,才能把自己的心血、精神、靈氣注入到木偶的身體裏。
如此,吸收了主人的心血、精神、靈氣,木偶才真正具有靈魂。
看完手劄,薛田的想法跟高三生陳泊一樣——
經過了歌謠的洗禮,這樣的木偶恐怕更容易得到邪祟的認可。
薛田要幫高中生們做木偶,還得确保自己那組的木偶沒問題,他得争分奪秒地完成任務。
大概是覺得時間太趕,他也就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和大家分享這首歌謠,只是自己在制作木偶的過程中,自言自語般唱了這首歌謠。
“我是一只小木偶,擡頭挺胸走。
“小鳥對我點頭笑,花兒為我搖搖頭。
“我是一只小木偶,蹦蹦跳跳走。
“太陽對我哈哈笑,小兔子一腳踹向我胸口……”
唱着歌謠,薛田完成了木偶的制作。
可是再後來,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火光迅猛地将他的身體,以及他手裏的木偶徹底包裹,讓他們一同在轉瞬間化作了焦炭。
這場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火散後,清風吹拂而來,焦炭立刻散作了飛灰,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
這場火驚動了所有人。
跟薛田一組的另外兩位游客,旁邊那四名高中生在火燃起來的第一視角遠遠退了開來。
直到發現火帶着薛田連同他剛做好的木偶一起消失,他們這才不約而同地緩緩走回了原地,表情皆寫着驚恐、難以置信、以及悵然若失。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一名游客,名叫黃石毅。
黃石毅是薛田的同事,兩人一起報名來這裏旅游,沒想到會誤入“副本”。
剛才做木偶的時候,黃石毅與薛田一組,就坐在他的旁邊,因此把薛田與高三生陳泊的對話全都聽在耳裏。
不僅如此,在整個做木偶的期間,他們也時不時和這幫學生說話,他也就因此知道了四個高中生彼此間的關系,以及他們為何會來到這裏。
此時此刻,黃石毅上前一步,快速将這幾個學生的來歷,以及《木偶訣》這首歌謠的事情高聲講了出來。
之後他紅着眼含着淚,将顫抖的手指對準了那位名叫陳泊的高三學生,開口道:“薛田是你害死的!是你!!
“那首歌謠有問題……薛田就是念了這首歌謠才會死!
“你你你……你明明跟我們一樣,是不小心闖進來的,怎麽會有時間有精力撿什麽手劄?你跟邪祟是一夥的!薛田是你故意害死的!”
“不……我不是什麽邪祟的同夥,我真的是高三的學生。我們四個都是學生!我們是不小心走進這裏的!
“薛……薛大哥死了,我也很難過。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陳泊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別裝無辜了!那手劄怎麽回事!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黃石毅想到了什麽關鍵點,神色變得激動起來,語速也快了很多。
“我負責做木偶的衣服……你找薛田那會兒,我急着完成自己的任務,沒有多想,也沒有阻止他,現在……現在我想到哪裏不對了!
“如果你真的撿到了所謂的,可以保證讓木偶能被邪祟喜歡的歌謠,為什麽你不把歌謠叫給其他人?因為你不敢!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有對邪祟的經驗,那些選手更是各個身懷絕技。所以你不敢把那手劄給他們,你擔心他們發現歌謠有問題,繼而發現你心懷不軌!!!
“所以你只能找上我們這些普通游客!你只能找上薛田!
“薛田是被你害死的!他是被你害的!我們不能唱歌謠!唱了反而會招來邪祟的殺意!!!
“我就說,普通的高中生怎麽會這麽巧跑來這裏!你是邪祟的同夥……不,你們全都是邪祟的同夥!
“什麽兩男争一女比誰膽兒大的故事……是你們四個編來騙我們的!”
薛田比黃石毅早一年進公司,當過黃石毅的帶教。
也因此他對黃石毅來說很重要。
此刻黃石毅無法接受他就這麽被害,情緒顯得無比激動,整個人不止地發起抖,差點倒起氣來。
旁邊的人趕緊上前按住他幫他順了幾口氣,他這才勉強冷靜了幾分。
黃石毅的話無疑讓高三學生陳泊成為了衆矢之的。
幾乎所有人都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他。
“我……我不是……那手劄……我絕對不是什麽邪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一邊流着淚,陳泊一邊按住了自己的頭,好像自己也弄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的情緒已近乎崩潰,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把手劄拿出來扔在了面前的地上,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節目組這邊,薛凝離他離得近,當即把手劄撿起來,緩緩翻動着。
這期間,只聽黃石毅再道:“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只把手劄給薛田看了!為什麽你不敢給別人看!為什麽你自己沒有唱那首歌謠?!”
陳泊低聲回答:“我……我撿到手劄後,就忙着聽安排做木偶了。我是找上薛田之前,才剛剛把歌謠看完。至于後來我……”
黃石毅根本不信他的話。“狡辯之詞!你就是故意害死薛田的!!”
這個時候站出來的,是陳泊的親妹妹陳玫。
她個頭頗矮,也就1米55左右,并且今年只有16歲,不過整個人的氣勢很強,張開雙臂擋在哥哥面前,竟有幾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我們就是普通高中生,請不要血口噴人!”
“不是我們血口噴人,而是你哥哥欠我們一個解釋。”
“對啊,如果是清白的,就解釋清楚!”
“來啊,解釋啊!”
“你們必須解釋清楚!”
“依我看……得先把他們幾個綁起來,必須要限制他們的行動!”
……
陳玫被噴,兩位跟她同班的男生立刻當起了護花使者,擋在了她和她哥哥面前。
至于另外六名游客,自然要繼續維護枉死的薛田。
雙方當即吵得不可開交。
【2:45】@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2:44】
……
沈明燭瞥一眼視野裏的倒計時,摸了一把自己手裏剛被做好的木偶,開口道:
“他們吵他們的。我們得先送一個木偶去臨湖劇院。不然來不及了。”
他話音剛落,巫浔竹直接從他手裏接過了木偶。
“交給我。我去獻祭木偶。”
司星北聽罷這話,抱着一個木偶跟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吧。一來,萬一有什麽事兒,我們可以互相照應;二來,萬一你手裏的木偶不受喜歡,我這裏還有一個能頂上。”
“好。不過你可以再多帶幾個木偶。”
巫浔竹說到這裏,再看向沈明燭,像先前那般喚他:“小燭。”
沈明燭:“嗯?”
巫浔竹道:“這裏就交給你了。”
沈明燭輕輕一點頭。“好。”
巫浔竹和司星北當即帶着數個剛做好的木偶離開。@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其後,走到沈明燭身邊的是江欣語。“小仙兒,要幫你做什麽嗎?”
“走,我們去找那個李師傅問問話。”
片刻後,沈明燭在江欣語的引導下,找到了李師傅。
“他做活兒比我們細致太多了。他才剛剛把偶頭裏的右眼做好。那右眼……似乎還用到了鑽石一類的東西,非常漂亮。”
走至李師傅身邊,江欣語這般對沈明燭小聲道。
“知道了,多謝。”沈明燭道。
小刀鑿木頭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持續不斷地響着。
在這樣的聲響中,沈明燭用那雙沒有焦距的瞳孔“看”向面前的人。
“李師傅,你知道《木偶訣》嗎?”
“我當然知道……噓!”
李師傅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沙啞。
又鑿了一下木頭,他用很沉的語氣再次開口:“可不能念這首歌謠啊……可不能!”
“為什麽?”問話的是江欣語。
李師傅暫停了手裏的活,忽然擡起頭來,用那雙眼皮上滿是褶子的眼睛望向江欣語。“你想想,這首歌謠的第一句是什麽?”
李師傅眼皮上的褶子掉了一部分下來,以至于遮住了一半的眼白和瞳孔。
他的雙眼從這些褶子後方盯着人的時候,沒來由讓人覺得遍體發涼。
江欣語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這才開始回想歌謠的內容。
剛才陳泊把手劄交了出來,由薛凝撿起。
薛凝翻開的時候,江欣語也上前看到了那上面的內容。
那首歌謠并不難記,江欣語這會兒很快就回憶起了上面的內容,當即開口道:“第一句是,我是一只小——”
“別念!”
江欣語話音未落,立刻被沈明燭阻止。
側過頭,江欣語看見了沈明燭無比嚴肅的臉,當即緊張起來。“小仙兒,有什麽問題嗎?”
沈明燭道:“你仔細想想這句話的內容。”
琢磨數秒後,江欣語想明白了,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這句歌謠的第一句便是:“我是一只小木偶。”
難道說,唱出這只歌謠的人,會被邪祟當做木偶來燒掉?
這就是薛田被燒死的原因?!
李師傅“嘿嘿”笑了兩聲。“讓你們按我的步驟來!怎麽能不聽呢?!我可曾讓你們唱什麽歌謠?沒有啊!
“很久很久以前,還沒有這些怪事的時候,我們做木偶的時候,确實會唱這首歌謠來讨個彩頭……
“那會兒我們認為,做木偶的時候唱了這首歌,木偶就能活過來……
“但自從有了邪祟,這歌就唱不得了。唱過的人都會被燒死!
“所以啊……地上的東西不要亂撿。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不要亂做。
“想活命的話,要按我教的來!按我教的來!”
江欣語當即對沈明燭道:“我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大家!”
“好。”沈明燭點點頭,順勢坐在了李師傅跟前。
他沒有再多問什麽,只是默默聽着李師傅鑿木頭的聲音。
只不過他的眉頭微微皺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欣語很快回到了大隊伍那邊,當即将《木偶訣》這首歌謠的相關禁忌告訴了他與林寶蘭等人。
此時,游客和高中生已經吵得不可開交,為防他們打起來,林寶蘭暫時顧不得歌謠的事,趕緊帶着兩名攝影師上前,擔任起了勸架的工作。
鄭方則帶着江欣語和薛凝去到一邊,壓低聲音和她們商量起來。
“所以……”他警惕地瞥了一眼陳泊,“黃石毅說得沒錯,那個高三生真的有問題?甚至說,那四個高中生,全都有問題?!”
越想,鄭方越覺得這個推測合理。
“陳泊是不是跟邪祟一夥的,先不說,但有一種可能是,他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就跟上個副本的汪高一樣!
“對他來說,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把這個手劄給到我們所有人,忽悠我們大家全部唱《木偶訣》,這樣我們就能通通被邪祟幹掉。
“但這麽做畢竟有風險。他擔心被我們選手中的高人發現,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他幹脆能害一個是一個,先拿薛田開刀。
“他們畢竟都是學生,是最不容易引人懷疑的。即便殺了薛田,他也有機會憑學生這層身份糊弄過去。
“但幸好我們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薛田那位叫黃石毅的同事也不錯,他把事情分析得很清楚,我們這才能立刻鎖定陳泊!”
“嗯,我挺同意你的看法。至于具體怎麽做,我看我們要再找小仙兒、司大神他們商量一下。那個巫先生好像也挺厲害。”
江欣語再看向薛凝,“對了,女巫姐姐,你怎麽看?”
“稍等。”
薛凝擡起頭,看向了空中的月亮。
雖然不知道到底身處怎麽樣的空間,但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今夜月圓,月光的力量會非常強大。
思及于此,薛凝拿出一個水晶球。
“我會請求母神賜予我力量,讓我能夠用這水晶球追溯這手劄裏隐藏的秘密。”
薛凝盤腿坐了下來。
她的左手拿着一本手劄,右手則拿着水晶球。
“麻煩大家暫時保持安靜。五分鐘後,我會告訴你們我看到了什麽。”
說完這句話,薛凝右手舉起水晶球放在了右眼前,左手則舉着手劄将它放到了水晶球的後方。
她的左眼閉上了,右眼則專注地盯住了水晶球的內部。
見狀,鄭方下意識做了個縫嘴巴的動作,然後趕緊舉起DV對準了薛凝。
薛凝并不理會不遠外游客和學生們的争執,也沒有理會鄭方的拍攝,和江欣語專注地望着自己的眼神。
她只是在念過咒語後,專心看起了水晶球裏的內容。
随着一顆心漸漸變得安靜,薛凝的大腦緩步進入了類似于冥想的狀态。
水晶球的一邊是她的眼珠,另一邊則是那本記載着《木偶訣》的手劄。
此刻,她隔着透明的水晶球看向那本褐色的手劄,發現它漸漸消失了實體,而化作了一塊褐色的團狀物。
很快,這個團狀物像是活了過來一般,不停地抖動着。
不久後,它生出了許許多多的纖細絨毛。
這些絨毛遍布這個褐色團狀物,像褐色的蒲公英在盛放,也似小刺猬剛剛長出刺的樣子。
須臾之間,這些纖細絨毛忽然全部開始瘋狂生長起來。
——它們竟全都長成了密密麻麻的線!
透明的水晶球內部赫然被繁多的、頭發絲般的淩亂線條所填滿了。
“這、這……不好……太不好……”
薛凝向來情緒穩定,這個時候臉色卻罕見地發了白。
見到這一幕,鄭方和江欣語不由都慌了。
“你看到什麽了?”
“女巫姐姐,沒事兒吧?”
“線,這個世界……好多線……到處都是線……”
說完這句話,薛凝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立刻放下水晶球。
與此同時她把右眼捂住了,像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以至于受到了反噬一般。
見狀,江欣語趕緊上前幫她把水晶球、手劄等物品收拾好。
之後她想要扶住薛凝。
卻發現薛凝已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你照顧薛凝!我趕緊去找小仙兒!”
鄭方顧不上拍攝,趕緊跑了。
與此同時。
漆黑一片的、只亮着幽幽數盞鬼火般的大殿內。
一名黑衣人沖進大殿,立刻朝山澨單膝跪下。“0893號維度塌陷了。我們……我們撐不住了,恐怕要您親自去。”
山澨霍然起身。“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可那邊……”屬下語帶猶疑,“你要用全部力量維系0893號維度的話,那邊怎麽辦?魔像會不會失控?”
山澨面無表情地負起手來,微微斂眸望向虛空。
“随着裏水鎮被侵蝕程度的加深,我原本也做不了什麽。我能看見一切,卻始終不能貿然幹預這段因果。
“魔像靠我的一縷氣息而存在,原本就是我的一部分,就算失控了……那還是我。沒有問題。我只是不能把更多的力量借給它而已。
“至于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他……那位大人他……還能回來嗎?”
山澨沒有立刻接話。
他擡手劃開一道空間裂縫,那是通往0893號維度的路。
擡步進入裂縫的那一剎,他才道:“如果想着他念着他的人足夠多,他就可以回來。否則——”
否則,他這一世為人的這一段路,就是我陪着他走的最後一段路。
這句話,山澨沒有說出口。
他一言不發地負手踏入了活物般的裂縫。
·
臨湖劇院。
巫浔竹把他和沈明燭一組做的木偶放到了戲臺上。
與此同時司星北去了後臺随意播放起一盤戲曲磁帶。
之後兩人迅速離開了劇院,一起站到了大門外,望着戲臺上的情景。
磁帶是老帶子,放出來的戲曲有些跳幀,因而顯得格外怪異。
沒有關閉的聚光燈打在戲臺中央,照出了木偶的身體與臉。
巫浔竹的技藝顯然非同一般,在極短的時間內,竟做出了頗為好看的木偶。木偶的臉遠遠稱不上精致,但也頗為栩栩如生。
随着戲曲的播放,這木偶看起來越來越靈動,就好像真的在吸收了戲曲的熏陶後活了過來,它的眼神似有無限的含義,甚至讓人錯覺它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下一刻,熟悉的火柴劃動的聲音響起。
木偶燒了起來。
大火依然來無影去無蹤。它只帶走了木偶,連戲臺都沒有傷到一點。
“走吧。看來暫時對付過去了。我們剛才做的木偶挺多。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可以讓一部分人繼續做木偶,另一部分人則趕緊探索起來。”
司星北說着這話,朝身邊的巫浔竹看了一眼。
他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似乎看到巫浔竹的眼睛變暗了幾分,與此同時他整個人的氣質、精神頭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就好像是一部分靈魂抽離了身體似的。
但當他仔細朝巫浔竹看去,又發現他眼神的變化,似乎只是因為轉過了身,瞳孔沒再被劇院裏的燈光打到的關系。
“巫先生,你沒事兒吧?”司星北道。
“沒事。”巫浔竹神态自若地走下臺階,往斜對面庭院的方向走去。
司星北跟上他,想到什麽後,又開口:“之前你跟我師弟說話,我聽到了一部分。”
巫浔竹腳步不停,也沒有回話。
司星北又道:“沈明燭誤會你年紀大,是因為他看不見你的樣子。希望你不會覺得他冒犯到了你。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挺沒情商,思維還挺跳脫。”
巫浔竹不語,不過腳步放慢了一些,側過頭多瞧了司星北幾眼。
司星北沒來由覺得他這眼神有些奇異。“你……”
卻聽巫浔竹微微偏了一下腦袋,用一種莫測的語調說出一句:“他是我的。”
司星北不解。“你、你說什麽?”
“我說,主人是我的。”
這一刻,巫浔竹像一個脫離了理智掌控的人,成了一個只被某種原始而又本能的欲望所驅使的軀殼。
“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的主人是誰?”
巫浔竹笑了笑,眼神裏出現了不加掩飾的惡意、惡劣,甚至還有幾分癫狂。
那一瞬間司星北幾乎以為他被邪祟附體了,當即将七星劍握在了手裏。
“沒什麽。司先生,我們走吧。”
巫浔竹轉身繼續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