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雖然說三系合作，然而陸教官講完話，帶他們機甲系離開，醫療系、研發系兩系學生并沒有跟上來，不知有什麽另外安排。
不過很快，她就沒空想別的事。
他們新生分成幾批，由不同教官帶隊，分別進入這片廢區中心高樓，爬至樓頂，看見天臺上放置的設備時，葉緋就嗡一聲大腦一空。
這種類似吊機一樣的東西是什麽，還有那有小臂粗的繩索要做什麽……不是她想的那樣吧？不是吧不是吧！
陸教官依然面無表情，“平地射擊不過小兒科，一名優秀士兵要适應各種場合，今天起所有人，練速降射擊！”
葉緋要跪了！
不只速降，還來個速降射擊！
這真的是軍訓嗎！她是學生，不是特種兵嗷！
葉緋內心瘋狂吐槽，回過神發現陸教官正盯着她。
葉緋眨眨眼，陸教官說：“好吧，你既然願意做第一個……”
哈？！
葉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她怎麽可能當第一個，等等……
她回頭，發現原本和她站在一排的同學已經齊齊後退兩步，一時只剩下她站在最前面，和陸教官兩眼對望。
“我、可能需要時間适應一下。”
這樓不知有多高，十九層還是二十一層，剛也沒認真數，不過站在四處無遮攔的天臺中心，風真的好大，吹得她發碎都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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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着發絲輕撓臉頰的癢意，一臉嚴肅跟陸教官說：“報告教官！我不懂怎麽做，能不能請教官示範一下？”
陸教官冷笑了聲，“示範什麽？平地射擊會不，抓着繩索下去，各層有目标靶，如果一次不會，就練多幾次。”
葉緋咬着唇，正想着怎麽辦時，就見陸教官忽然轉頭，朝隔壁大樓望去。
閻曜站在對面樓天臺邊上，身上已經綁好繩索，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握繩一滑腳一蹬，人就懸到大樓外。
陸教官哼了聲，“閻曜倒是有做學長的樣，還不快點看，你們學長給你們做示範。”
葉緋立刻跟一班同學走到只剩半截的破爛防護欄邊，眼睛緊緊盯着對面樓的閻曜。
閻曜似乎朝這邊望了下，他做了個手勢，葉緋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閻曜忽然松開手，整個人猛地下墜。
葉緋瞪大眼睛！
在空中飛快下降時，男Alpha動作極快地拔槍，繞繩的左手旋即崩直收緊，整個人一頓，擡起的右手同時朝樓層內的靶快速掃射，然後左手又一松，繼續下落。
不斷地重複下落、握繩收緊、懸空射擊的動作！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大家甚至産生一種錯覺，覺得閻曜停下不是為了射擊，而是為了控速同時腳蹬在牆面，保持身體面向樓體的平衡。
因為他出槍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根本不用瞄準，一停一頓一射擊，節奏好得可怕。
全場一片安靜，半晌，周圍幾幢大樓天臺頂齊齊響起掌聲！
“不愧是太子！好标準的速降射擊！”
“聽說太子以前去過前線！我相信了！”
“話說我們不用這麽快吧，按這标準我們誰也不及格……”
而這時站在葉緋身後不遠處的高治，則是跟夥伴們說：
“早知道剛剛我去了。”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
葉緋什麽也沒聽到，她猛地反應過來，剛剛看閻曜速降射擊的過程，自己居然一直在憋氣！
她重重吐了口氣，聽見心髒跳得極大聲。
太震撼了！
這種近距離觀看優秀Alpha的高級操作，沖擊力實在太強。
葉緋好一陣才回神，随即緊緊握住佩槍。
她猛然感覺到自己和真正機甲生的區別。
這個星際世界，前線有蟲族威脅，人類單憑肉軀不能戰勝，研發出機甲這種戰鬥兵器。
可以說，機甲是所有星際人的向往，如果不是身體條件受限，無人不想駕馭，無人不想成為一名光榮戰士。
對将來會駕馭機甲的機甲系學生來說，高空是必然征服的對象之一，速降射擊不過是這些訓練裏的基礎。
而她，只是想熬過這些訓練，想留在這裏，以此逃避一些必然的悲慘命運而已。
抱着這種想法的她，真能順利通過考核？真能改變命運？！
葉緋往樓下望了眼，樓層太高，她甚至看不清閻曜此刻是不是站在下面。
但她想，這些星際人能做到的事，她為什麽不行？
不就是高了點？
陸教官板着臉看着學生，因為這些學生還在向其他教官讨教速降射擊的要點。
雖然不滿，他還是耐心等着，這時，一道瘦小的身影走到他面前，鄭重地說：“報告教官，我想試一試。”
正在讨論學習的衆人安靜了，驚訝地看她。
陸教官也意外地挑了挑眉，如果沒記錯，閻曜那小子示範前，葉緋還一臉抗拒。
這是受到鼓舞了？
雖然覺悟不錯，但出于不多的師長良心，他還是提了一嘴：“可以套繩試試，确定再行動。”
他以為葉緋綁上繩索後，應該會說需要點時間适應适應。
畢竟她整個臉都白了。
但陸教官小看了葉緋，她深吸口氣，戴上黑色半指手套的左手學着閻曜繞繩縛緊，右手按在槍套上，沒什麽血色的唇微阖，“報告教官，我準備好了。”
負責放繩的教官回頭看了眼同僚，陸教官皺着眉，卻還是點頭，“批準。”
繩索放下，身體一瞬間失控落下，巨大的恐懼抓住心髒！
葉緋猛地握緊繩索，右手拔槍，朝樓層裏彈出來的靶射擊。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她的大腦是空的。
全憑着一股一定要做到的信念，她機械地重複收緊放松的節奏，到底有沒有射中目标已經管不着了，只感覺身體在發熱又在發冷。
直到腳踩到地面，她還拿着槍對着前方，負責看顧的教官走過來拿走槍，拍拍她的肩膀，“做得很好！”
葉緋呆了三秒，擡頭對教官勉強一笑，下一秒卻躬下身，直接張嘴吐了。
教官愣了下，朝一個方向喊：“醫療員過來！”
幾個抱着醫療箱的學生和教官先跑過來，後面還跟着擔架，葉緋剛站直，看見這個架勢立刻努力把泛起的胃酸壓下去。
“沒事，我沒事，你們冷靜點。”
醫療系的幾個學生拿出儀器對她照了照，充滿期待地看着她：“你身體有點虛哦，不然跟我們回去檢查下身體？”
敢情他們還就等着傷員出現呢。
葉緋也想休息，但絕不是以躺在擔架上被人擡走的方式。
她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和登記的教官說了聲，在對方驚詫的眼神裏，又蹬蹬蹬跑進剛剛速降下來的樓裏。
第一次速降射擊，或許完成了速降，但離射擊還差得遠。
既然目标不是糊弄過去，而是真心想在這個充滿競争力的地方争一席位，那必然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畏高、恐懼，這些情緒遲早要克服，眼下現成的練習機會就擺在面前，她為什麽要推掉呢？
葉緋回到天臺，找了個安靜角落閉上眼睛默默回想剛剛的動作，複盤完了，就去排隊。
一次又一次，有時她沒什麽事，有時會撐着牆吐，但吐完又跑到樓上再一次排隊。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已不再是驚訝，而是服氣了。
原以為是個甜心軟妹，結果是訓練狂。
不過狂有狂的好處，在葉緋一次次訓練的刺激下，和她同個天臺的學生們也咬着牙，跟着一遍遍練習。
在速降射擊這項考核裏，很多人受傷，甚至完成不了，他們這棟樓的學生，安全率和完成質量是最高的。
陸教官宣布訓練結束。
解散後，她避開人群走到角落，挨着牆滑坐在地休息。
這幾天她經歷的挑戰有點大，現在暫告一段落，她懸在半空的心還需要點時間回落。
葉緋大腦放空地仰望天空。
黃昏的天色帶着點紅，雲朵飄啊飄，看起來真悠閑……
就在葉緋抱膝呆呆望天時，忽然嗅到一陣淡淡的沉香氣味，很快，氣味由淡轉濃，表面聞着溫和，內裏卻充斥一股涼薄的硝煙味道。
葉緋轉頭，看着出現在巷子口的身影。
是三系彙合第一天，那個她覺得眼熟的銀灰色頭發Alpha。
男Alpha臉色微紅，手撐着牆，看見她時有些意外，随即斂了斂眉，“抱歉，我沒想到這裏有人。”
葉緋站起來拍拍衣服，好奇地看着他。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別人信息素失控，這就是所謂的易感期？
空氣中的氣味确實有些濃烈，甚至感覺頗具攻擊性，但對葉緋來說，也只是嗆鼻一點的香氣，沒什麽感覺。
不過她知道，在這個ABO世界，易感期和發情期是很私人敏感的時期，禮貌起見，她不應該留在這裏。
反正她已經排解完情緒了，于是點點頭就走，準備把地方留給對方。
擦肩而過時，她聽見一聲極細的喘息氣，壓抑而痛苦，她頓了頓腳步，倒退兩步回來，在對方防備的眼神裏快速托了一把對方快要滑倒的身體，順勢将人放坐在地上。
“……”
葉緋飛快後退，“牆上有釘子，撞上去要破相的，你坐着，我去找人……”
“不用。”
“哦，那就、保重。”葉緋摸摸鼻子，轉身快步離開。
她走後，小巷子裏濃烈的香氣很快收斂、變淡，如果不是空氣中有殘留，幾乎聞不見了。
還虛弱坐在地上的楚翊清把玩着一個扭扣般的小裝置，若有所思看着葉緋離開的方向。
離開的葉緋回到廣場時，敏銳地發現氣氛變了。
廣場附近停了許多軍車，裝甲車、步兵戰車、通信車、甚至還有幾部裝着儀器設備的軍卡。
還多了不少陌生面孔，不知是什麽人，教官正和他們激烈地争辯着。
學生們的神情各異，好奇、興奮、緊張、忐忑、甚至蠢蠢欲動。
葉緋本想找人問問怎麽回事，這時集合哨子響了。
大家快速集合，然後看見對面站着的教官們一個個繃着臉。
陸教官冷着臉走到學生面前，宣布實訓最後一輪新規則：
——奪籌生存淘汰賽。
給所有人5小時藏匿時間，然後開始籌搶奪戰。
即從淘汰賽開始，籌就是所有機甲系學生的目标，此前不允許任何形式的争搶規則沒有了。
葉緋心頭猛跳，不禁轉頭。
幾乎所有機甲生都雙眼發光看着她，看着系在她手腕上明晃晃的數十個籌。
那勢在必得的赤`裸祼眼神，就好像看見下一刻就能宰的、弱小無助的肥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