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對于們親事,阮冬青本就充滿了懷疑(bushi)
其實是反對
別看她一天天懶迷日眼的,什麽事都推給她姐,但是這人非常黏着姐姐的,兩個人本來年紀也就差了三歲,打小一起長大,感情那是非常好了
她雖然結婚了,但是住在家裏沒啥區別,她姐要是嫁了,是真不一樣了
再加上她一個自由戀愛的人,對于相親這種老古板那是相當不看好的,她姐這麽優秀的人,沒人配得上!!!
為了她姐不嫁人(的幸福),她絕對得調查得清清楚楚
但是很不幸,在鎮上問了好些認識的人,明察暗訪,得出的結論都是差不多的
大家都覺得賀成軍是個能幹人,哪哪都不錯,簡直是丈母娘眼中的金龜婿,萬千少女的夢中情夫,值得一嫁
至于什麽喝酒打牌,沒聽說過,人正正經經的,簡直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丈夫人選
也不奇怪,他們鎮上有工作能賺錢還是适齡的人就這麽些,只要不是大奸大惡的,在別人眼裏那就是相當好的婚嫁對象了
至于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毛病,哎呀,這夫妻嘛,不就是要相互體諒的嗎?這婚都結了,孩子都有了,忍一忍,忍一忍,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個鬼啊
阮冬青完全不能忍
打探了大半天了,就得到這麽個‘噩耗’,阮冬青蔫巴巴坐在路邊的石塊上面,雙手撐着下巴,渾身沒什麽勁了
“小樹哥啊”她一腦袋搭在旁邊的肩膀上,有氣無力,“我咋感覺不對咧,姐這次不會真的就嫁人老吧?不安逸”
“只是打聽一下,合不合适還不是要姐姐看老才曉得?再說老,哪個說我們就打聽完老?”陶桉樹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這時候看着還有些樣子了
“走,我帶你去那邊打聽打聽,這找好人打聽不一定對,但是找爛人肯定莫得錯”
陶桉樹牽着她的手站了起來,看着她孩子氣的樣子,彎下了腰,臉上咧出燦爛的笑容,細碎的頭發随着微風擺動,一雙桃花眼熠着微光,看起來好看得不得了
他這人說不上勤快,性格也說不上強硬,品行也說不上多好,但是長相是一等一的好,對阮冬青也是一等一的好
“來,小樹哥哥帶你去”
他逆着光,朝着阮冬青伸出了手,整個人仿若發光一般,阮冬青怔愣幾下,然後狠狠點頭,牽着他的手站了起來,眼波盈盈,臉蛋泛紅,宛如春日桃花一般豔紅
你看我,我看你
粉紅泡泡再次揚起
老夫老妻的小兩口牽着手忽然不敢對視,帶着些羞澀的,一步一步
一步兩步
一步三步
總算是想起
“花兒”
崽子呢,崽子呢?
崽子正坐在石頭上面,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倆不靠譜的爸媽
“我要回去跟婆說,你們不管我”花花生氣了,氣呼呼瞪着他們
“你們太過分老”
夫妻倆讪讪,又趕緊湊過來哄着這脾氣大的小崽子
什麽乖乖軟軟哦,那都是假的,這小崽子不得了的,一點都不好惹
**
鄉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老實肯幹的人,也從來不缺能幹人,只是機會太少太少了,在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很多老實能幹,也只能在地裏發揮餘地
但是鄉下也從來不缺爛人
游手好閑、偷雞摸狗、吃喝嫖賭
和這些人比起來,只是懶得不喜歡幹活的陶桉樹簡直就是那地裏白淨清爽的小白菜,其他人,就是那葉子芯子都黃了蔫了發黑腐爛的老菜幫子
這些人自有一個圈子,也自有秘密基地,尤其是賭博的小地方
畢竟,這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打,被公安找到就算了,這要是被自家人跑過來掀了攤子,那他們還要不要面子了?
這打牌的秘密基地很隐蔽,外面還有專門的人把手,一旦有人過來
“哎,桉樹啊,你啷個過來了?”守門的黑虎樂了,“怎麽的,你也想打兩盤?”
“耍哈,耍哈,我家冬冬有點稀奇,帶她來看哈”陶桉樹和黑虎很是熟悉
雖然說他不參與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這些人超有意思都好吧,一起吹牛可比和村裏那些正經人有意思多了
而且這些人有些是爛到根子了,大部分其實也只是普通小毛病,還是能處一處的
“我兒豁?你确定你帶進去了,老輩子不得過來掀我攤子?”黑虎躊躇
這個老輩子指的就是秦言,她輩分大,像黑虎這種備份小的,大多這麽叫,就像他一個二十好幾的人了,要是叫花花這個小崽子花兒婆,那也太尴尬了
“你們自己過來就算了,把花花老輩子帶過來搞啥子?”對着花花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經常幹壞事的黑虎都有些尴尬了,再兜裏摸了摸,掏出塊不知道是誰抵的花生糖,單獨包裝好的,巴掌大一片
“老輩子吃”
花花眨巴眨巴眼睛,轉頭看向了自己爸爸媽媽,見他們點了點頭,這才雙手把東西接了過來,聲音軟綿綿的
“謝謝孫孫”
黑虎:……
阮冬青陶桉樹夫妻倆望天
這小崽子記性真好啊
花花就不知道這些尴尬了,她在村子裏輩分大咧,已經習慣有各種年紀大的孫子孫女侄子侄女了,和人打了招呼,就一只手捏着那邊花生糖,跟着這不靠譜的夫妻倆進了裏面
剛入大門,一股難聞的刺鼻味道就撲面而來,緊接着是響亮帶着激動的聲音
“出這個,這個”
“靠,你小子怎麽有這個牌”
“贏了”
……
十來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圍城一團,看着最裏面的桌子,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那叫一個激動,聲音刺得花花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那是相當烏煙瘴氣了
“哦豁,花兒不怕,老漢給你捂耳朵”裏面亂糟糟的,陶桉樹把花花抱在了懷裏,捂住她的耳朵,然後帶着人擠到裏面去了
他眼就看到之前王哥提過的黑娃,這會兒黑着臉在坐在桌子上,一看就是打牌輸了的
黑娃叫黑娃也很簡單,他們這邊的人普遍偏白,他打小長得黑,叫着叫着就是這個名了
“黑娃黑娃,快出來問你個事”陶桉樹喊人
“問個屁,邊去”黑娃黑着臉,把牌一扔,加大聲音,“再來”
“哎”眼看着這些人又要開始了,陶桉樹一屁股占了前面的位置,道,“我來我來,這把打老你跟我去擺龍門陣塞”
黑娃臉色本來有些陰沉的,但是看到陶桉樹坐了過來,神色一動,和旁邊的對視一眼,皆帶上幾分異樣
“你确定要打?我們打的可是五毛錢不封哦”
這種算的話,一局輸贏怎麽也得幾塊錢
“莫得問題,就是五毛錢嘛,打老你等下要跟我說事噻”
陶桉樹樂呵呵笑着,他長得白皙,更是少有下地時候,又注重打扮,在這一群邋遢無所謂形象的賭友裏,就像是一堆竹筍苗裏竄出的小青竹,別提多無辜又單純了
黑娃幾個眼神對視起來,帶着賭友的默契,然後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直接開打
這五毛錢不封頂的,哪可能只是五毛錢的事哦
“等哈”陶桉樹突然開口,在衆人不耐煩中,像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帶着些清澈的愚蠢
“讓我來洗牌嘛,我還是第一次打牌,聽說有新手運”
“那你怕是要多打幾盤哦”黑娃爽快把牌遞了過去,周圍人也是議論紛紛,仿佛已經看到這人把底褲都輸光的模樣了,但是沒人提醒他,全都是看熱鬧的
這些打牌的人啊,那都是一個帶一個,一點點帶起來的,指望他們有良心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們看來輸錢都不是事,這以前就有人想要帶着陶桉樹打牌,畢竟他有工資,但是奈何他頭上是村支書,還有個秦言這麽個兇丈母娘等着,這人自己也是個愣頭青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上當
現在主動送上門了,那可沒有放過的道理
黑娃等人打了這麽多年了,那都是有默契的人,你一個眼神我一個眼神,你一張牌我一張牌,一個個就看着對面的陶桉樹從一開始清澈的愚蠢到緊張到焦急到
“哎,我這個牌,是不是贏老?”陶桉樹眨巴眨巴大眼睛
黑娃幾個:……
“好多錢來着?五塊錢,不封頂,剛才是十二塊老,再翻個倍,二十四塊?”陶桉樹樂呵呵的,轉頭看向一邊緊張兮兮的阮冬青還有小崽子
“冬冬,我再打幾盤都可以給你買個自行車老”
“真噠?”阮冬青眼睛一亮,随機又糾結了起來,“不過還是算老,萬一輸老咧?”
“輸啥子,桉樹第一局都這麽好,後面肯定贏,我們再來幾把”黑娃幾個咬牙說道,臉上青筋都快冒起了
丢人丢大了,本來想坑人結果自己吃大虧,不贏回來真不要面子了
“好啊”陶桉樹仿佛也忘了自己一開始的話,陷入賺錢的興奮中,意識不到賭博的可怕
一把接一把,很快,他就陷入了賭博的陷阱
原本該是這樣的
但是現實中,黑娃等打牌的包括所有圍觀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桉樹再桌子上那幾沓錢
瞠目結舌
不可置信
就算是新手運,也不能好成這樣吧?
“好了好了不打了,沒意思”當着所有人的面,陶桉樹把手裏的牌一扔,在黑娃幾個陰沉的臉色下,從裏面掏出一塊錢,然後把牌錢往前面一推,十分灑脫地起身往外走
“這塊錢拿去給花花買糖吃,其他的你們自己看着辦,黑娃,走,擺龍門陣去”
衆人臉色驟然變了
那可不是一塊兩塊,那裏面得好幾十上百了吧?
黑娃作為輸得最多的人,目光深深地看着陶桉樹,深吸一口氣,在其他人躊躇的目光下,抓了一把錢跟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在門口開開心心的一家三口
“爸爸爸爸你好厲害”
“小樹哥你也太兇老”
“嘿嘿,一般一般,運氣好”陶桉樹滿臉得瑟
“說吧”黑娃深吸一口氣,狠狠抽了支煙,走了過來,道,“擺撒子”
“賀成軍你曉得吧?他欠你錢?”陶桉樹開門見山,“不應該塞,別個自己有工作”
“他啊”黑娃神情深邃了一些,又吸了口煙,呼了出去
“臭臭”花花捏着鼻子,嫌棄得很
“……小崽崽娃懂撒子?”黑娃嘴上說着,手上快速掐了煙,剛才的深邃也沒有了,沒好氣道,“你們打聽他搞撒子?”
“你管我們咧哦,說就是老,我都跟你打牌老”陶桉樹擺了擺手
“啧”黑娃聽着這話就更沒好氣了,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道,“愛說不說,他欠我錢是真咧,打牌打輸老不找我借找哪個借?去縣城裏打牌鎮子也就我了,而且吧,這個人不得行”
“哪裏不得行?”阮冬青有些急切
“哪裏不得行?”黑娃哼了一下,眼神逐漸猥瑣了起來,道,“你說哪裏不得行?”
“你不講我啷個曉得,你”阮冬青不樂意
“好老好老”陶桉樹瞬間懂了,嘴角一抽,拉開自家媳婦,然後給了黑娃一腳,沒好氣道,“我日你先人板板咧,給老子好好說話”
“切,愛信不信,我就曉得這麽多,你去城裏頭打聽打聽就曉得老,這龜兒子一天打牌打得大,輸老曉不得多少錢老”黑娃甩了甩腿,然後把手裏的錢直接塞到陶桉樹懷裏
“這些給你,莫說老子們坑你,你小子鬼奸咧,故意來坑我們的吧?別個講你手腳快得很,聽說以前,是在賭場長大咧,莫不是真的哦?”黑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陶桉樹,覺得有些人不可貌相
“運氣好運氣好”陶桉樹嘿嘿一笑,就當沒聽到這個話,打聽到消息,就拉着阮冬青和花花離開這裏了
倒是阮冬青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出去了還在埋怨
“撒子撒子不得行哦,都不講清楚點,撒子人哦”
“就是那個不得行”陶桉樹撓撓腦袋,尴尬道
“哪個那個?”阮冬青懵
“那個那個”陶桉樹眼神示意
“那個……啊?”
刷一下,阮冬青臉頰又紅了起來,聲音宛如蚊蟻,低下腦袋不好意思了起來
陶桉樹也轉過了腦袋看着那邊的藍天白雲,耳尖有些發紅
花花看着再次冒出來的粉紅泡泡,面無表情,小手成爪,小小年紀,已經感受到了成年狗的狗
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