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阮姑娘
阮姑娘
在三皇子的勸說下,葉行遠不到申時就回了府,可沒想到等他去了舒柳院,卻連新夫人的人影都沒看見。
舒柳院的下人見自家将軍來了,忙上線行禮彙報:“将軍,夫人今日睡到快晌午,然後收拾一下就帶着娘家的兩個侍女出去了,好像是吃不慣咱們府裏的飯菜,說是去松逸齋吃。”
葉行遠點點頭表示明白,随口吩咐道:“吃不慣就問問她喜歡吃什麽,做些和她口味的便成,無論怎麽說她都是府裏的女主人,合該照顧好她。我先去書房了,等夫人回來你們派人知會我一聲,我再過來。”
說完便大踏步離開了舒柳院。
下人見自己挑撥的話語并沒有什麽效果,有些不滿地癟癟嘴。她放下手裏的掃把,悄咪咪的往阮檸所居的紫竹軒走去。
紫竹軒裏,阮檸聽完那下人的彙報,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行遠哥哥只說讓廚房做她喜歡吃的,沒有說其他的,也沒露出不悅地神情?”
“回姑娘,将軍确實是這麽說的,将軍說怎麽樣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合該好好照顧她,還說等她回來讓我們派人去書房知會他一聲。”
阮檸心裏不痛快極了,她愛慕葉行遠多年,借着哥哥亡故的緣由承蒙葉行遠照顧,一直住在這将軍府裏,心裏早就把自己當做這裏的女主人看待。
本想着自己能夠慢慢打動葉行遠,甚至動過以哥哥的名頭讓葉行遠娶她的念頭,可太子突然指婚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太子是三皇子和将軍的敵人,這一點她心裏門清,因此她更是恨毒了許南清,巴不得許南清趕緊被葉行遠厭棄甚至休掉。
阮檸思索了一會,對那下人說:“你回去,等許南清回來你就跟她說将軍在書房等她,讓她自己尋過去。”
“是,阮姑娘。”
等那下人離開,阮檸起身吩咐自己的侍女春杏道:“走,我們去行遠哥哥那裏認個錯吧!”
許南清帶着鴻雁和錦書晌午出去,一直到太陽落山才回府,剛到舒柳院便有人跟她說葉行遠在書房等她。
許南清點點頭,讓鴻雁收拾了幾樣今日帶回來的點心,跟在仆人身後,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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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沒想到的是,一進書房首先看見的不是葉行遠,而是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阮檸。
說起來這也是許南清第一次見到阮檸,好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阮檸一見到她就跪在地上哭着說:“夫人,我錯了夫人,是我沒有管束好下人,才導致她們錯拿了您的燕窩粥,我在這給您道歉了,求您不要責罰下人們,求您了!”
許南清皺眉,問:“我什麽時候責罰你院子裏的下人了?”
阮檸愣了一下,回道:“夫人寬宏大量,檸兒感激不盡。”
葉行遠在一旁被吵的頭疼,阮檸老早便過來,說自己早上錯拿了夫人的燕窩粥,讓夫人發了好大的火,才嫁進來第二天就跑到外面去吃飯,讓将軍府難看。
他到不在意這些,吃飯而已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吃。
可他也不敢保證許南清會不會真的因此生氣,從而弄得家宅不寧,于是對許南清說道:“好了,一碗燕窩粥而已,你也沒必要計較,以後想吃什麽知會廚房就行。”
許南清原本确實有些怨氣,可這些怨氣在她見到葉行遠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多年不見,曾經驚鴻一瞥的少年郎如今出落得更加英俊,沙場的歷練讓他多了幾分硬朗的氣質,劍眉星目中帶着令她驚心動魄的冷冽。
許南清低頭淺笑,柔聲道:“我知道了。”
葉行遠也彎了彎嘴角,随後對阮檸說:“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我還有些話要和夫人說。”
阮檸從地上起來,對着葉行遠福了福身,嬌滴滴地說:“那檸兒就先告退了,行遠哥哥今日從宮裏回來辛苦了,檸兒親手熬了一碗參雞湯,行遠哥哥要記得喝哦!”
葉行遠不好駁她的好意,溫聲道:“你自己身子不好,以後不要做這些事了,我哪裏需要參雞湯補身子?好好照顧自己,回去吧!”
“是行遠哥哥,那檸兒先回去了。”
阮檸說着就往門口走,走到許南清身邊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對許南清說道:“檸兒身子不好,還要勞煩夫人多多照顧行遠哥哥了。”
言畢,她輕飄着腳步離開了書房。
阮檸走後,書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葉行遠想要解釋的事情太多不知該從哪裏開口,許南清猛地一與他單獨相處不免有些緊張,嘴巴像是被漿糊黏住一樣怎麽都張不開。
最終,還是葉行遠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不在舒柳院等着我,怎麽自己尋到這兒來了?”
“昨日便沒能相見,我便直接過來了。”
葉行遠自知昨晚是自己對不住她,解釋道:“昨夜南邊來了急報,我沒來得及去舒柳院,直接在三皇子殿下那裏商議完軍務宿下了,委屈你了。”
“咦?”許南清疑惑,問道:“可是岳姑娘說昨夜阮姑娘突發心悸,将軍去了阮姑娘那裏才分身乏術沒有到舒柳院來的。”
葉行遠愣住,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似乎阮檸的病和南邊的急報一樣來得突然,自己喝的醉醺醺,是否交代清楚也不敢确定。
但要說新婚夜撇下新娘去別的女子屋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葉行遠連忙同許南清解釋。
許南清聽完,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柔聲說:“我自是信你。只是你昨夜沒有來,我們也沒有喝合卺酒,總是覺得不夠圓滿。”
葉行遠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你既已經嫁進來,你就是我将軍府的夫人了,那些虛禮沒有完成便罷了,不重要。”
沒想到他是這種态度,看來他娶自己确實是不情願的。
許南清心裏有些難過,垂下眼睑沒有接話。
可這幅樣子在葉行遠眼裏,不過是女子溫順乖巧的體現,之前阮檸總是這樣在自己面前。
想來,也是差不多的吧!
葉行遠見狀繼續說:“後日回門的禮我已經着人備好了,太子允你嫁進來是什麽用意我不想知道。眼下你既成了我将軍府的人,我該給你的體面和尊重都會給你,你若安分守己便好,但你要是生了些其他不該有的心思,我也不會姑息,你可明白?”
葉行遠的話是在敲打她莫要動了吃裏扒外的心思,可在許南清的耳朵裏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是在告訴自己他不會對她付出真心,不會喜歡她嗎?還是告誡她不許動了把阮檸送出府的心思?
許南清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說:“我要嫁于你,自然是真心實意心喜歡你,你要納妾要通房我都不會阻攔,但你也不能上來就冤枉我,說我生了不該生的心思呀!”
葉行遠的臉色當即沉下來,嗔道:“什麽納妾什麽通房,你在說什麽胡話?我葉家有家訓,男子不納妾,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
不納妾,難道......
後面的事許南清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她以為自己一片真心感天動地,誰成想居然破壞了他人的姻緣。
可如今她是正兒八經的将軍夫人,她一定要争一争,她就不信長久地相處葉行遠會兩眼空空。
葉行遠見許南清臉色不佳,想着或許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便放緩了語氣,與她解釋:“阮檸是原先我的副将阮峰的親妹子,阮峰突圍時為救我死在了沙場上,臨走前托付我照顧他唯一的妹子。阮檸還沒及笄就沒了親人,我便把她接到府裏,當妹子一樣看待,僅此而已。”
許南清點點頭,說:“我知曉了,既是将軍的妹子,那我也會把她當妹子一樣好生照顧的。”
葉行遠見她溫順乖巧,也松了一口氣,說:“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以後若有什麽事派人來書房知會我便成,這書房總是人來人往,你還是少來為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許南清知道他心裏還是對自己存有戒心,怕自己真的是個後院密探,急忙開口道:“我不會,我不會把府裏的事情跟我家人和太子殿下說,我不是探子。”
這話被直白的說出來,葉行遠也愣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的女子,說道:“是與不是,不在于說了什麽,而在于你怎麽做,不過我這書房也沒什麽機密,你若真是探子,我到也不怕你。”
“我......”許南清還想反駁什麽,卻被葉行遠打斷。
“行了,我這還有些事要處理,你早些回舒柳院休息把。”
許南清洩了氣一般的耷拉着肩膀,手裏揪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問:“那将軍今晚宿在何處?”
“就住這裏啊,旁邊就是我平時休息的地方。”葉行遠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你我二人已經成親了,難道......難道還要分開休息嗎?”許南清說完,臉上飛起了紅霞。
葉行遠擰眉,聲音有些冷淡:“你越界了。你想嫁進來當将軍夫人,我允你這個名分,旁的你莫要多想,溫柔鄉對我沒有用。你回去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莫要擅自來書房。”
說完,便低下頭處理公文,不再理她。
紫竹軒那邊,阮檸回到院中便覺得心裏不痛快。
要是以往在阮家,她肯定早就把房間裏的東西摔個遍了。可她現在在葉行遠的将軍府,不能任性妄為。
又想到方才葉行遠的态度,她有些憂心忡忡地問春杏:“春杏,你說行遠哥哥待我真的會同其他女子不同嗎?”
春杏當然是撿好聽的說:“那是自然,姑娘你之前可曾見過将軍身邊除了下屬外有其他女子?您不僅住在紫竹軒,将軍還默許您出去結交貴女呢,可見不是一般的用心呀!”
她阮家小門小戶,從到了将軍府便以散心為由到處結交貴女,有幾個家裏想攀附葉行遠的姑娘在她面前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她便飄了起來,真的把自己當将軍府女主子來看了。
如今許南清進了府,她便更是氣惱,對許南清甚至到了憎惡的地步。
好在将軍不是自願娶她的,想到這,阮檸稍稍松了口氣。
她暗下決心,自己定要想想辦法,早晚讓将軍把許南清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