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白
臨近期末的時候，每天除了固定的三點一線外，還外加上了看書複習的這條緊急任務線。
沈念經過幾次去圖書館，都遇上座無虛席的慘痛經歷後，她索性将看書地點，直接改成了離寝室最近的食堂，看書看餓了，還可以原地點餐。
開始的時候是四人複習小分隊，但嚴格意義上來講，其實就只有兩個人，沈念和王珊珊，偶爾同班的張文煜也會過來坐坐，給上課經常開天書的兩人，劃劃重點。
李怡是因為嫌棄食堂，實在太過接地氣，煙火氣太重，陳丁婄則是兩天打魚三天撒網，也不知道她一天在外邊幹嘛，只是有天晚上，她在寝室裏說漏了嘴，她們才知道，陳丁婄這幾天，原來都是在和胡文昭約會。
瞞着大家暗戳戳的已經約了幾次了，就目前的形勢看來，陳丁婄是最有望成為寝室裏第二個脫單的人了。
218寝室的全都是藝術生，專業是廣播電視編導，在她們的課程表裏，沒有讓人抓耳撓腮的高數，再加上她們寝室裏，也沒有那種要争第一第二的學神，所以總的複習起來，也就馬馬虎虎吧。
大一上的課程幾乎已經上完了，還有幾天就是元旦假期，假期回來後，還有十幾天的最後‘預習’時間，就要陸陸續續的開始進行考試了。
沈念元旦節肯定還是得回家一趟的，雖然她很清楚，舊年的最後一天晚上，她媽肯定不至于一個人跨年，但她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
而事實上，2014年的最後一天，她媽才剛吃完飯，就被一通電話給叫了出去。
她媽雖然沒有明确透露對方的身份，但看她一臉開心的模樣，出門前還特意補了個精致的妝，就多半是去見男朋友了。
沈念估摸着，看她媽當時的樣子，今天晚上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收拾完飯桌後，沈念就打開了電視，播放着跨年晚會的節目，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癱在沙發上，就開始愉快得玩起了手機。
客廳裏回蕩着，從電視機裏傳來的陣陣音樂聲，而窗外回應着的，是煙花爆竹忽大忽小的炸裂聲，到處都是一副熱熱鬧鬧的樣子。
沈念卻是一個人在家裏，百無聊奈的和林語昕發發牢騷。
手機屏幕冷不丁的一黑，從手心處傳來的震動聲，在提醒着她，有人在撥打電話，而來電人顯示的是江谌。
“喂？”
Advertisement
江谌那邊有些吵，聽起來他像是在外邊，不僅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還有煙花爆竹近距離炸裂的聲音，不時還聽見了一兩聲汽車經過的疾馳聲。
“你在哪呢？”江谌語調輕快的問道。
沈念半眯着眼，淡淡的回答道“在家。”
“你要不要出來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江谌回頭看着身旁正在放煙花的一群人，那一團團嗖地飛上天空的光束，驟然炸裂開去，在他漆黑的眼中，印出了一片璀璨的紅光。
沈念遲疑的咬了咬唇，問道“非得現在嗎？”
他們約好的見面地點，是在沈念小區附近的一座公園，沈念剛到那沒多久，就看見面前停了一輛車。
江谌從車裏走了下來，他的手裏還提着一個白色的紙質袋子，裏面的東西豎躺在袋子裏，還向外冒出了一小截，而冒出的那一部分，正好是煙花的頭頭。
“煙花？”
江谌點了點頭，笑着将煙花從袋子裏取了出來。“剛剛陪親戚家的小孩玩了一會，這是剩下的。”
沈念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你還會陪小孩子玩啊？”
“怎麽？不像嗎？”
“恩。”沈念毫不留情的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那麽有耐心的人。”
江谌有些無奈的眯了眯眼，辯解道“我哪有啊？我要是真沒耐心的話，我也不會...”
江谌的話沒來由得停了下來，沈念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這句話的後半段，她有些疑惑的擡頭望着江谌。
“沒什麽。”江谌的目光有些閃爍，他輕嘆了口氣，看着沈念一副認定了的模樣，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新年快樂。”江谌将袋子裏的煙花取了出來後，重新将手中的袋子遞給了沈念。
“謝謝。”沈念沒有去看袋子裏放的到底是什麽，只是下意識的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唔，我沒有準備新年禮物，那我也祝你新年快樂吧。”
江谌低頭望着沈念，許久後，他才輕笑着說道“沒關系。”
‘咚～’的一聲巨響，天空中一團又一團的紅色光亮沖上天空，又忽地炸裂開去，那一束束光束，瞬間變成四散的光暈，驟得點亮了漆黑的夜晚。
江谌微低着頭，突然問道“你想知道生日那天我許的什麽願望嗎？”
沈念突然停下了腳步，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袋子，在這黑夜之中，她的目光落在一片黑暗的樹木前，仍舊是輕輕晃動。
江谌深吸了口氣，他別過頭去，看向公園的深處，他的話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卻又格外的認真。“沈念，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在說出這番話之前，他的視線一直都是落在沈念的身上，但在這之後，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直視她的目光，只是自顧自的緊繃着臉，以免被她發現，他現在有多緊張。
沈念只覺得鼻尖有些癢癢的，她輕吸了幾口氣，但這樣的感官卻依舊沒有好轉，眼眶就像是被一些細細的小刺爬過，雖不致命，但總有一種麻麻的感覺。
對她而言，這不是毫無預感，在這之前，她也曾經想過，如果...如果有一天，發生這一幕時，她應該如何回答，只是那早就已經想好的答複，她卻是始終說不出口。
她說不出口，我不喜歡你。
事實上，沈念只是沉默的望着他，望着他眼中的期待，望着他的緊張，然後下定決心似的狠狠咬了咬牙。
“江谌。”沈念半垂着眼，她的聲音很輕，嗓音的末端處還有些沙啞，而這些輕微的沙啞聲，卻正好掩飾了她此時那些難以控制的情緒。“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喜歡的類型，是成熟、穩重的，是會明白她的想法，會照顧她的敏感，照顧她的沒安全感，而最重要的，是她和他在一起時，她能看到未來，而不是一段虛無缥缈，保質期不足一年的愛情。
對于他，對于江谌而言，她曾經陷進去過一次，而那一次，她用了近六年的時間，才走了出來。
如果再來一次，她實在不敢想象，她最後到底該怎麽辦了。
“沈念，你在說謊！”
空中的煙花在這瞬間全部熄滅，沈念擡頭的時候，只能看見江谌眼中的點點光亮，他雖是依舊站在原地，但他的聲音卻滿是顫音。“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沈念下意識的埋下頭，以此來逃避江谌的目光。“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要回家了。”
沈念剛想轉身離開，卻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力的抓住，她不過是片刻的愣神，卻突然迎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甚至能夠清楚的聞到，來自于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江谌将沈念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的一只手環在沈念的腰間，他抱得很用力，以至于她有些難以呼吸。
他在她耳邊沉聲說道“念念，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沈念只是無意識的張了張嘴，卻在這瞬間，感覺到眼眶處一片滾燙的潮濕，鼻尖依舊有些酸酸麻麻。
他總是這樣，無端的走入她的生活，然後再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轉身離開。
就算...就算七年前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她也始終無法釋懷。
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明白，不管以前的事情，她是否真的放下，但在內心深處，她始終是怪着他的，不講道理的怪他，怪他每次的突然出現，怪他霸道蠻橫的走進她的生活後，最終卻又毫不在意的離開。
他說，他知道，知道她是喜歡他的。
如果這個知道，他能更早一點，如果他的喜歡，能來得更早一點，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他。
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已經晚了，江谌。
沈念的目光一陣飄忽，直到腰間的禁制忽地消失，她才緩緩回過神來。
江谌眉頭緊鎖，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怎麽哭了？”
他的眼中滿是心疼和自責，有些慌張的伸出手，然後小心翼翼的用手背輕輕擦掉沈念眼中的淚水。“我就有那麽讓你讨厭嗎？”
沈念微張着嘴，她的鼻尖酸酸的，鼻子被堵得難受，她只能張着嘴呼吸，只有這樣才能讓那些情緒都統統堵在胸腔和鼻尖處，才能讓自己不哭出聲音來。
她不讨厭他，從來都不讨厭他，她只是難過，很難過而已。
難過她曾經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少年，以前卻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名字，難過她曾經在意了那麽多年的少年，他們以前的每次相遇，全部都只是巧合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