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家
回家
陸文遠到家正好能吃飯，艾秋秋高興着招呼快到家門口的陸文遠，眨着眼睛得意道：“我告訴陸江黎了，他誰都沒說，知道你今天回家，快點去洗手吃飯。”
陸江黎一本正經點頭，他可誰都沒說，媽媽好厲害，爸爸也好厲害。
陸文遠什麽都想起來了，心裏一股莫名的憋悶，他一路緊趕慢趕回來，去領導那邊報了道，就趕緊回來了，他都想起來了，艾秋秋能沒想起來？
她樂觀、堅強，就是對感情真能狠得下心，陸文遠有種挫敗感，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安靜的吃飯，他這些年一個人帶兒子，還失去了記憶，她就不想想，萬一他真的又娶了一個，那她回來之後怎麽辦？
那次相親，他确定是要娶一個的，若不是恰好遇到她，那不是一輩子的難過和遺憾嗎，害人還害己，她究竟知不知道問題在哪兒？
不管她有多少難處，只要說一聲，哪怕等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輩子，他也會等，要不要給人記憶都封閉起來，既然做的這樣果斷堅決，她又回來做什麽。
艾秋秋觀察了陸文遠的表情變化，心想她比自己預計的還要生氣，她理虧，給他夾了個雞腿，又摸摸他消瘦的臉，說：“瘦了，要吃點好的補補。”
陸文遠又沒脾氣了，吃了飯，他在廚房洗碗，艾秋秋跑進來，無所事事，也不出去，“陸江黎被大何小何帶去公社玩去了。”
她還知道制造點二人空間說話，陸文遠心裏好受了點，他甩掉手裏的水珠子，擦幹淨手，問道：“那好，走之前不是說要看記憶碎片嗎，現在看吧。”
艾秋秋本來打定主意，要說系統故障沒法看，可陸文遠這次也算九死一生回來，不想再欺騙他了。
她把記憶碎片給陸文遠看了，和他回想起來的一樣，他去過艾秋秋的世界，失去記憶帶着兒子回來，然後艾秋秋失去記憶找了過來。
“那你現在也想起全部了吧？”陸文遠問道。
“沒有，真沒有。”艾秋秋不想去讨論接下來的問題，反問道：“你想起來了，那應該知道我以前的脾氣，我都過來找你們了，犧牲很大的，你要再算以前的帳，就很沒意思了。”
“那你還走嗎？”
“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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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陸文遠不太相信，她那麽愛她的家園，能不回去？
艾秋秋心想，那也要回得去才行，既來之則安之，系統總不至于讓她那個小世界毀滅吧，面對陸文遠的逼問，艾秋秋給他劇透，齊宏東和魏慶年那邊都有點事，還是過去拉架吧。
陸文遠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媳婦有系統，預知劇情不奇怪，他問道：“他們倆家又怎麽了？”
艾秋秋解釋說：“隔壁縣有個知青，本來要被分到河灣公社，是冉小蓉找人弄關系，給他分配到交通不便的偏僻公社，你知道為什麽嗎？”
陸文遠哪能知道，但這麽做，那個知青肯定是和冉小蓉利益沖突了，魏慶年是孤兒，很珍惜婚姻，對妻子和丈母娘家一直是包容的态度，有點不分對錯的袒護，為此陸文遠現在和魏慶年，關系都沒以前那麽親近了。
他一下子想到不好的地方，“不會是冉小蓉以前的對象吧？”
這是正常人的反應，但真實情況并不是，被冉小蓉安排走的那個從首都下鄉支援建設的男知青，和魏慶年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任誰看了也會認為他們是兄弟。
“是兄弟呀，冉小蓉聽說那知青家裏條件不錯，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一個大學教授，一個在科研所，如果魏慶年認回家，上有公婆，冉小蓉就過不上說一不二的小家庭生活了。”
陸文遠：……就為這點小心思，就不讓丈夫認親，太殘忍了，這樣一想，艾秋秋沒跟着他一起回來，是為了家國大義，他剛才小心眼生悶氣，實在不應該。
“那魏慶年知道了？”
“恩，是大何小何聽到系統的聲音，加上冉小蓉給她們倆介紹好幾次對象，大小何覺得她太多管閑事煩人，想辦法偶遇隔壁縣的知青，還帶來見魏慶年，兄弟倆這才相認，估計快回來了，一會你不去，也要被人叫去拉架。”
陸文遠真是頭疼，光魏慶年家就夠折騰了，還有個齊宏東家，“那齊宏東家又怎麽了？”
艾秋秋噗嗤一笑，“齊宏東和樊墨蓮談上自由戀愛了，今天去縣裏看電影，手牽手被去捉現場的徐芬玉看見，也快回來的。”
陸文遠着實想不同，“樊墨蓮和齊宏東，他們倆怎麽會在一塊兒？”
“怎麽不能，樊墨蓮主動追的齊宏東，人家一個未婚小姑娘，倒追你們這樣的中年男人，你們還有什麽可矜持挑剔的？”
陸文遠糾正，“別拿我跟齊宏東的年紀比，我今年才二十七，不老的好嗎？”
艾秋秋笑，确實，她的實際年齡，其實和陸文遠一樣大，只是在末世吃的喝的不一樣，末世的人不容易老，和這邊的人比，面貌都要顯得年輕些。
兩人把該聊的事情都聊了一下，徐芬玉那邊拽着自己女婿和樊墨蓮回來，跑到服務社哭天搶地，要冉小蓉管管自己表妹，立刻馬上給她送走，不許再勾搭自己女婿。
樊墨蓮辦這個幼兒園心力憔悴，但她是真負責，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喜歡她，包括齊宏東的兒子，兩人能發展這麽快，也是因為小遠聽說樊老師要當他.媽媽，非常開心，願意一起瞞着外婆。
樊墨蓮可不是扭捏的女孩，直接回怼道：“我跟齊宏東商量好了，等小遠成年了，才會考慮要不要孩子，你老人家還有什麽理由反對？”
冉小蓉氣的不行，問妹妹是不是瘋了，“那麽多大小夥子你不談，偏看上個結過婚有孩子的，你腦子有坑？”
樊墨蓮不服氣，“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他三十來歲，年紀不算太大，津貼高，能對丈母娘縱容到這個程度的，人不壞，我就圖他婚後給我管，圖個穿衣吃飯不愁，不行嗎？”
說得冉小蓉啞口無言，等丈夫回來，想跟丈夫抱怨幾句，卻猛然看到跟在丈夫身後的男知青，那年輕人和丈夫樣貌像極了，一看就是親兄弟。
……
家屬院鬧了一陣子，樊墨蓮和齊宏東結婚了，酒席擺得很熱鬧，徐芬玉越來越不受女婿和外孫的待見，後來聽說是樊墨蓮答應每個月給她彙十塊錢，彙滿一年，徐芬玉才提前回了老家。
冉小蓉這邊，魏慶年跟親爸媽認了親，和父母商議再三，決定轉業回京一家人團聚，只有冉小蓉不願意，但是她一個人的意見可不作數，婆婆給她的工作安排到科研所食堂，和魏慶年的單位分開。
樊墨蓮留了下來，她倒也遵守承諾，短期內沒有要孩子。
九月份開學，艾秋秋給陸江黎送去學校，把螺蛳醬廠交給公社，推選姜紅枝任廠長，設立銷售科，然後接手了縣裏倒閉停産的日化廠，和真假千金一起，先後推出了不傷手、去油污強的洗潔精，很快全國的市場都打開了，真假千金也找到了自己的理想。
到年底的時候，季秋梅生了個小閨女，兩口子高興的傻笑，只是她婆婆過來的時候不高興，還想要孫子，第二天就被周懷業送走，六九年這一年過完，時間到了七十年代，一直到恢複高考，艾秋秋都沒有提過回家的事。
陸江黎有天分，加上從系統這邊學到的知識，七七年第一屆高考，他考上了首都的大學，何思蔓早已是日化廠的廠長，她選擇圓夢也參加了高考，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何霏雪一樣，不過兩個人的大學相隔幾百裏，只能靠電話和書信交流。
到八零年經濟政策寬松之後，艾秋秋下海經商，到陸江黎大學畢業，她已經積累了百萬的財富，這才八十年代，百萬是很大的一筆錢，能夠買到的物資巨多，她都一點一點囤在商城裏。
陸江黎大學畢業，分配進了科研所，這些年，爸媽的感情越來越好，模樣也沒怎麽變化，畢業典禮，不少同學都不相信這樣年輕的夫妻會是他爸媽。
跟爸媽一起拍了畢業合照，陸江黎再也無法忽視媽媽臉上那藏不住的思鄉之意，他知道，媽媽在等他長大，現在，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能再把父母拴在身邊了。
陸江黎和爸爸媽媽徹夜長談了一次，表示自己可以接受父母長時間去外地旅游的事。
還說：“你們要覺得那個地方好，留下來定居也挺好的，爸、媽，我希望你們倆在一塊，不要再為了我，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有人一年一年的等你們。”
艾秋秋本打算等兒子結婚後再走的，“可是，你終身大事沒定下來，我們怎麽放心？”
陸江黎是個大小夥子了，聞言笑：“媽，你越來越像這邊的原住民了，你們要這樣想，我反而負擔重，我想先報效祖國，等緣分到了，也不會抗拒婚姻。”
陸文遠很欣慰，他雖然舍不得，但艾秋秋已經為了他們父子，留在這裏等了一年又一年，是時候陪她回家了。
正好八十年代大裁軍，他主動轉業，不過沒有接受地方給安排的工作，和艾秋秋一起經營了一年的事業，賺取了更多的錢，買了更多的物資。
艾秋秋還給兒子在他工作城市的核心位置，買了一套院子，又去經濟發達的城市，買了一套小洋樓，有這兩套房子在，兒子将來衣食無憂，“再買幾套門面收租吧。”
陸文遠笑道：“兒子能養活自己。”
艾秋秋說：“他對做生意不敢興趣，只喜歡研究，我要給他保證物質生活，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投入喜歡的研究裏去。”
鋪子買在步行街，北上廣都買了，最後公司賣了一大半股份給大何小何，留了兩成給兒子分紅。
安排好這一切，艾秋秋放慢了腳步，和陸文遠用了一年的時間，游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最後一次和兒子團聚告別，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園。
《正文完》
後記：
陸江黎有了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在他三十歲這年，遇到了真愛，兩人情投意合，決定步入婚姻，九十年代确實如媽媽說的那樣，經濟高速發展騰飛，到兩千年，他和妻子決定要個孩子，在三十六歲這年，生了對龍鳳胎。
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更加思念父母，在另外一個家園，他的爸爸媽媽，一定過得非常幸福吧。
寶寶滿月的這天，他和丈母娘一家帶着寶寶去拍滿月照，聽攝影師說照相館老板換了，今天優惠，可以打七折。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陸江黎突然慌亂，好像下來的會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他忍不住一直看着樓梯口，真的讓他看到了闊別十六年的父母，他的爸媽和走的那年沒多少區別，歲月沒有在他們的臉上留下痕跡，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他們找到回家的路，回來看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