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學校和專業
學校和專業
明天就要高考了, 只要家有考生的人家都提起了心。
林家有倆考生,自然就更加緊張了,為了讓沈夢瑾和林沐倆人休息好, 嚴婉茹和林域生到了隔壁, 要抱走卷卷, “小瑾,今晚就讓卷卷跟我們睡嗎?”
“好!”
沈夢瑾答應得很幹脆,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真的會以為她是後媽。
而從卷卷出生後, 就經常嫌棄他的林沐,卻有些不舍了。
“卷卷看不到我和小瑾,晚上會哭的。”
他邊說,還走到小床邊, 去看兒子睡得香噴噴的小臉兒。
沈夢瑾翻白眼,平常也沒看出來, 這男人有多喜歡兒子,這會兒倒上演起慈父來了, 想要故意襯托出她這個親媽得狠吧。
不僅她看不過去, 就是嚴婉茹這個親媽也看不過去了, 白了他一眼,嫌棄道:“一個大男人家婆婆媽媽的。”
她走上前擠開了林沐,彎腰抱起了睡得正香的卷卷。
陡然換了一個環境, 卷卷小眉頭皺了皺,小嘴巴撇了撇, 眼瞅着就要醒過來,嚴婉茹趕緊用手輕拍, 小家夥感受到安慰,哼唧一聲後繼續睡。
“老林,把那個小包被拿來給孩子裹上。”
現在是陽歷十二月份,農歷十一月底,正是數九寒天的時候,抱孩子出門得裏三層外三層地給包裹起來,要不然容易感冒。
林域生本來就在煤球爐旁邊烘烤包被,聞言,他趕緊摸了摸手裏頭的包被,已經熱乎了,于是趕緊給卷卷裹上。
把卷卷收拾好了,他便扭頭對林沐和沈夢瑾說:“你們好好休息。”
就這一句話,多的一個字都沒有,他不懂什麽考前不要給考生壓力的道理,但他知道,已經到事情跟前了,說的再多,也沒辦法改變了,還不如平常對待。
而等他們夫妻倆離開,林沐坐在炕邊,也沒有心情看試卷了,皺着眉頭,看着沈夢瑾,憂心忡忡地問:“也不知道卷卷晚上會不會哭?”
沈夢瑾斜了他一眼,說道:“肯定會!”
聞言,林沐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隔壁,沈夢瑾伸手摁住他,反問:“你這麽着急忙慌地過去,讓爸媽心裏咋想,他們會不會猜疑咱們不相信他們,猜忌他們會虐待孩子?”
“我沒有!”
林沐趕緊解釋。
沈夢瑾剜他,沒好氣道:“可你的做法就是啊。”
等把人摁住了,沈夢瑾把臉湊他臉前,來回地打量,連他眼角的眼屎都沒放過,林沐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咱們明天還要考試,你要想,等考試過後再給你。”
沈夢瑾伸手在他頭上狠狠呼嚕了一把,咬牙切齒地罵道:“誰想了,馬上就要考試了,你腦子裏能不能想點正經的東西。 ”
林沐委屈地辯解,“那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我能不誤會嗎?”
“呵~”
沈夢瑾冷笑一聲,“合着還都是我的錯了?”
接着她眼睛眯了起來,咬牙威脅道:“別給我想這些有的沒的,你要是考不上大學的話,以後你就留在古城市,我帶着卷卷去京城定居。”
這不是讓他獨守空房嗎?絕對不可以,林沐趕緊道:“我一定全力以赴考上好的大學。”
沈夢瑾一個眼刀子過去,冷聲道:“還不趕緊睡覺,怎麽想要明天在考場上睡覺嗎?”
“我這就去睡!”
林沐趕緊答應着,然後就起身準備去洗漱,只是腳剛剛站到了地上,就又問起了兒子,“卷卷晚上哭了,咋辦?”
沈夢瑾非常淡定地說道:“哭一兩個晚上,就當鍛煉肺活量了。”
這話很冷血,很無情,根本不像一個親媽說的,而且她還冷嘲熱諷,“我咋沒看出來,你跟卷卷啥時候這麽父子情深了?”
“我去洗漱!”
林沐不想讨論這個話題,随便找了一個借口便遁走了,要不然他怎麽回答,對于卷卷,要說嫌棄是真嫌棄,但畢竟是親兒子,喜歡也是真喜歡,這種複雜的感情,他還是不要說出口了。
林家的兩個考生高考前插科打诨,打情罵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高考前的緊張。
遠在三山縣的縣城招待所的楚雲朵就激動地睡不着了,她坐立難安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眉頭緊鎖,嘴裏還念念有詞。
王志磊心疼地拉她坐床上,安慰道:“高考說白了,就是一個考試,你不用這麽緊張,就算這次考不好,還有下次考試呢。”
“可,可萬一沒有下次考試呢?”
楚雲朵還是緊張得很。
王志磊伸出胳膊環住她的肩膀,把她摟懷裏,溫聲安慰,“沒有就沒有吧,考大學無非就是為了獲得一份好工作,你有工作,根本沒必要擔心。”
“可你考上了大學,就要留大城市了,我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讓你放棄大城市的工作機會。”
楚雲朵又期期艾艾地說道。
王志磊環緊手臂,繼續勸,“那你就放棄工作,跟我去大城市,我能養活的了你和閨女。”
他這不是說大話,他是真有那個本事,他平常除了在隊裏掙工分之外,還跟着幾個本地的年輕人,一直往縣城倒買倒賣農副産品和山貨,工分基本上能夠維持溫飽,但倒賣的農副産品和山貨讓他攢了近三千塊錢。
這錢足夠維持他大學期間,他們一家三口在城裏的日常開銷,更何況他也不是坐吃山空的性子,到了城裏後,肯定還會找其他的生計掙錢。
經濟實力就是一個男人的底氣,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給了楚雲朵滿滿的安全感。
楚雲朵把頭靠在了王志磊的身上,神色動容地說道:“我不會把養家的重擔放一個人身上的,我會跟你一起承擔,我會努力考上大學的。”
王志磊親了親她的頭發,溫和且堅定地說:“我相信你!”
而更多的考生都是在家裏默默地消化自己的緊張,有的家庭還好,為了自家孩子的前程,高考前一天就開始勒令家裏人輕聲細語,不許吵到了考生。
但有的家庭就不成了,不僅僅不體諒考生的壓力,家裏鬧騰得天翻地覆不說,第二天早起,家裏人甚至于連早飯都不給考生做,甚至于連食材都鎖在廚櫃裏,根本不給打開,考生只能去找鄰居借吃的。
一個高考之前的世間百态,折射出了多少的世态炎涼。
而沈夢瑾和林沐倆人一覺睡醒時,外面的天色還沒有亮,但冬天天本來就亮得晚,而且天氣還非常冷,而屋裏雖然生着煤球爐,但把胳膊從被窩裏伸出來,房間裏的冷空氣還是會讓人瑟縮。
所以說,在沒有暖氣的時候,冬天起床特別考驗人的意志力,沈夢瑾沒有面對寒冷退縮,林沐作為公安,更加不可能。
兩口子眼睛睜開後,并沒有拖延一秒鐘,以很快的速度穿衣起床,用溫在煤球爐子上的熱水洗漱過後,倆人又一起在院子裏打軍體拳,直打到身體微微發熱了,這才收手。
而院子門也在這時候被敲響了,林域生在門外喊:“林沐,小瑾,吃飯了!”
“哎,就來!”
沈夢瑾揚聲回了句,正打算擡腳去開門,林沐就先她一步出去了,她便停住腳步,把剛才因為打拳打熱了脫掉的外套,再次穿回了身上。
而她剛穿好外套,院門處就傳來了林沐的聲音,他問:“爸,卷卷昨晚哭了嗎?”
“哭了。”
林域生也沒有瞞着實話實說,“夜裏嚎了兩嗓子,喝了奶粉就不哭了,好帶得很。”
雖然聽到兒子沒有鬧騰,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松動了稍許,但很快心頭就被失落填滿了,因為他的一腔慈父之心,沒有得到相應的牽挂,卷卷這個臭小子還不到一歲呢,就不大需要父母了,等長大了,肯定不會體貼孝順。
他突然有種再生一個軟軟糯糯的小閨女的想法,都說閨女是父母的小棉襖,他閨女肯定比卷卷那個臭小子貼心。
林域生可不會理會林沐那別扭的心情,淡淡地暼了他一眼,說道:“趕緊收拾收拾吃飯,提前去考場,別遲到了。”
林沐答應一聲,“就來!”
而這時候沈夢瑾已經拿着他的外套過來了,遞給他,讓他穿上後,倆人一起往隔壁林家走。
“哇哇——”
才走出自己家門,還沒有走到隔壁呢,就聽到了卷卷那嘹亮的大嗓門,卷卷已經十一個月了,平常營養好,小家夥發育也好,哭起來嗓門也夠大,傳播的距離也夠遠。
沈夢瑾到底是親媽,心一緊,腳步加快了很多,而林沐畢竟是受過訓練的,先沈夢瑾幾步到了林家。
進門就跑進了堂屋,走到了嚴婉茹跟前,伸出胳膊,心疼地道:“卷卷,不哭,不哭,爸爸抱!”
“哇哇——”
卷卷繼續哭,理也不理他。
他強行去抱他,結果小家夥小胳膊小腿兒掙紮得厲害,根本就不讓他抱,自顧自地繼續大張着小嘴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都能夠看到他的扁桃體了。
林沐心疼又着急,忙問:“媽,卷卷這是咋了?”
“卷卷起床沒看到媽媽,想媽媽了。”
嚴婉茹回答了林沐的話之後,胳膊動了動,把懷裏的卷卷換了個姿勢抱着,卷卷營養好,現在已經有二十三斤了,長時間抱着的話,胳膊肯定會酸脹,再加上小家夥非常不老實地折騰,嚴婉茹抱着就有些吃力了。
“卷卷,媽媽來了,媽媽抱。”
沈夢瑾終于來了,進門還沒有走到跟前,就開始哄孩子。
本來還在哭的卷卷,聽到媽媽的聲音,立刻不哭了,睜着被淚水洗得晶瑩剔透的眸子,委屈地看向媽媽,然後小身子便向她傾斜過來,沈夢瑾趕緊接住,抱着孩子奶香奶香的小身體,沈夢瑾心軟成了水。
而卷卷到了媽媽懷裏後,小手便開始扯媽媽身上的衣服了,他的意圖很明顯他要喝奶,沈夢瑾寵溺地用手指頭點了點他的小鼻子,說道:“你是想媽媽呢,還是想喝奶?”
回答她的是小家夥的“哼唧”聲,而且小家夥掀衣裳掀得不順利,白皙的小臉兒很快便急紅了,大有再掀不開衣裳,喝不到奶就哭的節奏。
沈夢瑾哭笑不得,跟嚴婉茹和林沐說了一聲,便進裏屋去給小家夥喂奶了。
等再出來,卷卷已經恢複到了先前可愛有活力的樣子,林沐看得眼酸,臭小子辜負了他的一片慈父之心,虧他先前還那麽地擔心他,緊張他。
不僅他冒酸水,嚴婉茹看着小家夥這副樣子也酸,她過去摸了摸小家夥的頭,笑罵道:“你個小白眼狼,虧我整天帶着你,結果還是向着你媽。”
而卷卷以為奶奶要抱他,小身子一扭,把頭藏在了媽媽的肩膀上,用小屁股對着嚴婉茹和親爹林沐。
嚴婉茹氣地輕輕地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你個小白眼狼。”
“啊啊啊。”
卷卷被打了,雖然不疼,但小家夥明顯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他扭臉就指着嚴婉茹,看着沈夢瑾開始告狀。
嚴婉茹哭笑不得,笑罵道:“你個告狀精,話都說不囫囵呢,就想着告狀了。”
雖然如此說,但嚴婉茹的心裏不僅不生氣,還有點兒小自豪,她小孫子腦袋瓜聰明啊,将來肯定跟他媽媽一樣有出息。
她伸胳膊不顧小家夥的掙紮把人給抱了過來,并且跟沈夢瑾和林沐,說:“你們趕緊去吃飯吧,今兒考試,別遲到了。”
沈夢瑾答應了,拽着林沐就離開房間去廚房吃飯,他們剛出門,屋裏就響起了卷卷的哭聲,林沐扭頭就要回去,卻被沈夢瑾給攔住了,“哭兩聲沒什麽大不了的,再不去吃飯,考試可要遲到了。”
林沐嘆口氣,只能跟着媳婦兒去了廚房,今天的早飯是熱幹面,再配上一根油條和倆雞蛋,熱幹面是主食,而油條和雞蛋是為了讨一個好口彩,但沒有湯水,這也是為了防止考試過程中去廁所。
“嗯嗯,這熱幹面正宗。”
沈夢瑾吃了一口熱幹面就開始誇了起來。
作為今天早飯的主廚林域生,聽了兒媳婦兒的誇贊,嘴角有些上揚,是人就喜歡聽好話,林域生也不會例外。
而他嫌棄地看了眼只知道埋頭幹飯的兒子,越來越覺得礙眼,都是當爹的人了,沒一點眼色,怪不得卷卷不喜歡他。
吃過早飯,夫妻倆彼此為對方檢查了一遍考試要帶的證件和筆等物件,這才又各自騎着自行車離開,他們兩口子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沈夢瑾的考場在東邊,林沐的考場在城西。
第一場考試科目是語文,沈夢瑾走到自己考場所在的學校,便看到了考場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大多數是考生,也有過來陪考的人,因為這個年代的人一般都很獨立,所以陪考的人并不多。
考生們有穿着大棉襖的,又穿棉大衣的,還有窮的只穿了補丁摞補丁的單衣的,雖然七十年代貧富差距并不大,但也不是沒有。
而七十年代的高考,還有個特殊的現象,考生的年齡跨度很大,有三十來歲的老大哥,也有十幾歲的小年輕,十年的特殊運動,耽擱了不少學子的青春。
一個年輕男同志激動地朝着她走過來,在她身前一米的地方站住,激動地說:“沈主任,你也在這個考場啊。”
沈夢瑾朝着他笑了笑後,問:“是啊,咱們日化廠在這個考場的人多嗎?”
那個男同志扭身指了指,“咱們日化廠在這個考場的還有五個人,他們就在那邊。”
日化廠的職工對于這次高考非常積極,全廠一共才五百來號職工,報名參加高考的就有七十號人,是古城市所有工廠和單位裏報考人數最多的,當然人數多了,她在考場能夠遇到的熟人就多了。
她擡眼望了過去,竟然看到了王光輝也在,真是夠巧的。
而王光輝幾人也看到了她,五個人一起走了過來跟她打招呼,“沈主任好!”
沈夢瑾朝着他們微微颔首,“你們好。”
其中一個職工激動地帶着顫音地道:“沈主任,我有點兒緊張,咋辦?”
“其實考試的時候,适當的緊張反而更能激活大腦的靈活度,所以不用怕,你緊張反而說明你的狀态很好。”
沈夢瑾笑着安慰道。
而其他人還頭一次聽說這麽個理論,王光輝更是不可置信地問:“副主任,這是真的嗎?”
沈夢瑾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道:“我騙你們有什麽好處?”
當然沒任何好處了,大家這才松了口氣,而其中有一個激動地人腿都在發抖的人,腿也終于不再抖了。
而她的這番話很快便在考生中流傳,有考生贊嘆道:“沈主任懂的真多,聽了她的話,我也不緊張了。”
有人感慨了兩句之後,緊接着又有人提出了疑惑,“沈主任那麽厲害了,怎麽還要去上大學啊?”
“越是優秀的人對自己要求就越高,沈主任應該也是如此。”
這話一出,大家看沈夢瑾的眼光都變了,那是一種膜拜大佬的目光,現在的沈夢瑾在他們的眼裏就是大佬。
大佬沈夢瑾卻絲毫未覺,再說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大佬,要真是大佬,她早就跟小說裏的其他女主一樣開挂了,有過萬的存款,再有好幾套房子,再認識幾個牛逼哄哄的大人物。
可她呢,房子是借錢買的,牛逼哄哄的大人物,一個都不認識,就是普通的優質人脈,還是她費盡心思才謀劃來的,平常也是很用心地去維系。
“叮鈴鈴!”
校園裏響起了鈴聲,這鈴聲一響,他們就能進考場了,而且很巧合的是,沈夢瑾和王光輝被分到了一個考場,不過他們的座位并不在一起。
雖然不能夠考場作弊,但是看到沈夢瑾在,王光輝心裏頭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樣,非常的踏實。
很快監考老師便來了,先說了考場紀律,接着開始紛發試卷,沈夢瑾拿到手裏試卷後,看了看這試卷的質量,有些驚訝了,這質量怎麽跟他們日化廠招工考試時候的試卷質量一毛一樣啊,全是油墨印刷的。
書寫試卷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是滿手黑,不僅如此,如果不注意的話,手還能夠把試卷上的字跡給蹭掉。
“唉!”
她嘆氣,國家窮啊,連高考這麽重要的考試都沒辦法成批量地印刷質量好的試卷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先檢查了一遍試卷,看看是不是有缺字少字的情況,好在試卷雖然質量不好,但字跡比較清晰。
她這才在試卷上寫上自己的考號和姓名,再拿着準考證對照了下,便開始做題。
她這幾年都沒有放下過學習,所以哪怕語文并不是她擅長的科目,她也做得很順,這些題目對她來說沒難度。
有難度的是作文,她文采并不是很好,寫不出來文采斐然的文章,只能盡量把字跡寫得工整些,讓改卷老師給她多打幾分印象分。
所以寫作文的時候,她盡量一筆一劃地寫,盡量把字體寫得工整幹淨,因為寫字慢,所以做卷子就慢了,等快要到交卷時間,她才寫完,一點兒也沒有那什麽穿越女提前半個小時交卷的潇灑。
沈夢瑾倒不以為意,她只是穿越了,又不是靈魂升級了,不能穿越了就無所不能,她的智商一般,能有好成績全靠努力學習。
而交了試卷出了考場後,日化廠的職工就圍了過來跟他對答案,“沈主任,第一道選擇題你選的哪個啊?”
沈夢瑾微微一笑,“高考沒有結束前,最好不要對答案,要不然影響了心情,也會影響後面幾個科目的發揮。”
她的這個觀點,考生們也是頭一次說,有路過的陌生考生疑惑地問:“沈主任,你怎麽懂那麽多?”
“這是常識,只要生活中注意觀察,就能夠發現規律。”
沈夢瑾再次笑着道。
考生們不明覺厲,看着沈夢瑾的目光更加佩服了。
沈夢瑾卻不在乎這些目光,心裏雖然有那麽一點點的虛榮,但最多的還是理智,她只是普通人,只是因為靈魂來自後世的原因,這才在這個年代稍微占據了那麽點點的優勢。
她帶着疲憊回到文化巷的家,林沐已經回來了,他的考場離家比較近,所以回來的比她快,而他此刻正在抱着兒子舉高高,“卷卷,想不想爸爸?”
回答他的是卷卷銀鈴一般的笑聲,“咯咯咯……”
不過和爸爸玩得再高興,等看到媽媽後,還是朝着媽媽伸出了小胳膊,扯着小身子要媽媽抱抱。
等到了媽媽懷裏,再一次去扯媽媽胸前的衣裳,他要喝奶。
沈夢瑾嘆氣,說道:“等高考結束後,就給他斷奶!”
小家夥也快一周歲了,吃奶吃到一周歲也很可以了。
林沐很贊同這個提議,說道:“早就該給他斷奶了。”
比起兒子來,他更加關心媳婦兒的身體。
“啊啊啊。”
小家夥也不知道是聽懂媽媽要給他斷奶了,還是着急吃不到奶,急地又開始彪嬰語。
沈夢瑾趕緊抱着他去房間喂奶,林沐在後面跟着,到了屋裏,看着小立春吃奶時候那又快又急的樣子,他不由去戳了戳他鼓鼓的小臉兒。
可卷卷還以為老爹要跟他搶奶喝,小短腿竟然朝着老爸踹去,林沐氣地拽住他的腿,用手拍了拍他的腳,笑罵道:“臭小子,我是你爹,竟然敢踹我,是想大逆不道啊。”
“咿呀!”
卷卷停住吃奶,用小胖手指着老爹向老媽告狀,這個壞蛋老爹欺負寶寶。
沈夢瑾伸手拍了下林沐,怼了一句,“孩子在吃奶呢,你發什麽癫。”
卷卷看老爹被打了,心滿意足地繼續喝奶。
林沐沒再去打擾他吃奶,反而笑着打趣道:“臭小子這不吃虧的樣子真像他媽。”
沈夢瑾眼睛眯了眯,問:“像我,不好嗎?”
“好,當然好!”
林沐的求生欲瞬間上線了。
沈夢瑾這才放過他,眼神溫柔地看着卷卷喝奶。
林沐也目光慈愛地看着小卷卷,然後說了一句跟卷卷不相幹的話,“小瑾,咱們對對語文試卷答案吧。”
“不對。”
沈夢瑾毫不猶豫地拒絕,然後把在考場外說的理由又說了一遍。
林沐好奇地問:“怎麽什麽事兒到了你嘴裏,都能扯出一大套道理來。”
沈夢瑾斜了他一眼,非常傲嬌地表示,“因為本來就有道理啊。”
林沐不說話了,要不然沈夢瑾又有一通的大道理給他講。
很快嚴婉茹和林域生便做好了飯菜,因為家裏有倆考生,他們分外注意營養,口味也是做比較清淡的,清炒豆芽,大蔥肉餡的菜莽,還有熬得奶白奶白的魚湯。
“爸、媽,辛苦了。”
沈夢瑾坐到了餐桌前,第一時間就是跟公婆道辛苦。
林域生和嚴婉茹臉上都有了笑容,嚴婉茹更是嗔怪地道:“一家人這麽生分幹啥。”
接着又問:“今天考試咋樣?”
沈夢瑾笑了笑,謙虛地回道:“反正題目都做了,至于能考多少分就不好說了。”
“把試卷填滿就好。”
嚴婉茹笑着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了林沐,林沐咽下嘴裏的魚湯,回道:“我也把試卷填滿了。”
嚴婉茹接着沒再問考試的事兒了,只是不停地給倆人夾菜盛湯。
接下來的考試,他們倆的待遇都跟第一天雷同,不同的是考試的科目,以及考場,再就是考場上的人。
數理化對于沈夢瑾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但就是這樣,沈夢瑾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還是每次都到時候才交卷,她想考華國的頂尖名校,就不能太掉以輕心了。
至于她最弱的科目政治,她自學也有幾年了,不敢說能跟數理化考得一樣好,但她敢保證絕對不會拖後腿。
“沈主任,現在能夠對試卷答案嗎?”
交卷之後出了考場,就有人過來跟她對答案。
這次沈夢瑾沒有拒絕,接着她身邊便圍了一圈的人,大家聽着沈夢瑾的答案,跟她一樣的歡天喜地,跟她不一樣的則如喪考妣。
沈夢瑾安慰道:“我的答案也不一定對,所以大家也不要太憂心了。”
但盡管她如此說,那些人還是沒有展顏,沈夢瑾是誰啊,把一個普通的肥皂廠拉拔成為能夠出口創彙企業的牛人,她研究的産品在國外都暢銷呢。
這麽厲害的人,她的答案怎麽可能是錯誤的。
其實她也就說了那麽一句場面話,別人有沒有被安慰到,她根本不在意,她就是一冷情的人,善良之于她就是一種選擇,對自己有利,她不介意惠及更多的人,對自己沒有利益,她會看心情做。
顯然此刻,她沒有心情去安慰別人,她只想回去問問林沐考試考得咋樣?他的考試成績,會決定他們夫妻未來的選擇。
“小瑾。”
她着急忙慌地騎車回家,在半路上遇到了來接她的林沐,林沐一看到她,就笑着打招呼。
而沈夢瑾看到他,沒有鋪墊,直截了當地問:“你考得咋樣?”
“感覺還成,除了物理題目有一道題沒把握,其他的都還好。”
林沐的神情還算放松。
沈夢瑾見狀放下了一半的心,接着就開始跟他對答案,對的是數理化的,這些試卷上的題目,她有絕對的把握。
他們邊走邊說,到了家門前,總算對完了答案,林沐的題目雖然沒有全對,但是扣分不多,立刻加起來,也就能扣掉不到十分。
她說道:“只要語文和政治你發揮正常,京城的公安大學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林沐松了口氣,非常誠懇地說道:“小瑾,謝謝你,要不是你平常督促我,我也不會去考大學。”
沈夢瑾微微一笑,“我們之間還說這個嗎?”
林沐雖然沒有小說裏男主那樣無所不能,甚至于還有點兒幼稚,但是他夠包容,也夠體貼,而且該丈夫做的事兒,他一樣沒落下。
再說他的家庭,雖然大家都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大面上卻是和諧的,沒有胡攪蠻纏特別不講理的。
其實她也就是普通人,能夠遇到林沐,她真的很幸運。
夫妻倆說着話就走進了林家,嚴婉茹正抱着卷卷在院子裏,卷卷看到他們,就扯着小身子要抱抱。
沈夢瑾沒有立刻去抱他,考試過後,手上沾了不少試卷上的油墨,她得趕緊洗洗才能去抱小家夥。
卷卷看媽媽不抱他,便急了,竟然還喊了一聲,“麽~”
沈夢瑾一愣,接着就是激動,她不可置信地問:“剛才卷卷喊我媽媽了?”
“對,他剛才喊了,我也聽到了。”
林沐肯定道,接着他又走到卷卷面前,激動地道:“卷卷,喊爸爸。”
卷卷不搭理他,眼睛直盯着媽媽,林沐不死心,繼續放慢了語速,道:“卷卷,跟我喊,爸、爸。”
他的激動再一次沒有回應,而這時候沈夢瑾已經洗過了手,過來抱住小家夥,她也再次激動地道:“卷卷,再喊一聲媽媽。”
卷卷也沒有如她的意,用小胖手指着樹枝上的麻雀彪嬰語,“啊咦喲……”
沈夢瑾不死心地跟林沐做了一樣的操作,放慢語速道:“卷卷,來跟媽媽一起念,媽、媽。”
“咿呀!”
卷卷雖然有回應,但卻不是沈夢瑾想要的。
而嚴婉茹看他們失望,便笑着安慰道:“卷卷還小,現在只是無意識地發出這個音節,等再過一兩個月喊人就利索了。”
沈夢瑾雖然失望,但也知道孩子說話這事兒急不得,看着卷卷的小臉,溫聲道:“我不急。”
逗弄了孩子後,嚴婉茹再次問他們考試如何,沈夢瑾神情很輕松,說道:“我覺得還成,只要不出意外,京城的大學不是問題。”
嚴婉茹臉上有了笑容,他們老林家要出大學生了,但比起兒媳婦,她更加在乎林沐,眼巴巴地看向林沐。
林沐抿唇一笑,“我也覺得自己考得不錯。”
嚴婉茹的笑容更加真誠了,她生養了五個孩子,雖然都有正經工作,日子過得也都不錯,但沒有一個大學生,這是她心裏的遺憾,此刻終于圓滿了。
她撸了撸袖子,說道:“我去買菜,今天我們好好地慶祝慶祝!”
可惜她的慶祝願望很快就夭折了,因為家裏來了好多的考生,他們都是來找沈夢瑾對答案的。
先前的九十九步路都走了,沈夢瑾自然不會吝啬最後的熱情,非常耐心地跟大家一起對答案,如若遇到有争議的題目,她還會把自己的解題思路說出來了,跟大家一起計算。
這樣熱熱鬧鬧地折騰到晚上八點左右,大家這才陸陸續續地離開。
沈夢瑾這才長長地嘆口氣,所以說她不是大佬,大佬哪裏有她這麽累的。
晚上哄睡了卷卷,夫妻倆終于能夠躺在床上了,林沐的聲音在黑夜裏響起,“小瑾,你打算報考什麽專業?”
“化工。”
沈夢瑾很是幹脆地回答道。
她其實有想過換專業,比如報考經濟系,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報考原來的專業,這樣她投在學業上用的精力,就不用太多了。
明年就要改革開放了,雖然改革開放的頭幾年,經濟形勢還不是很自由,但是她也能私底下做生意了。
她如果想要在改革開放後開辦工廠,那麽啓動資金就不是小數目,林家是工薪階層,可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去支撐她折騰,想來想去,還是報考原來的專業為好。
對于沈夢瑾的選擇,林沐都尊重,因為高考,夫妻倆已經好久沒有親近了,于是他的手就伸了過去。
黑夜裏的粗喘聲響起時候,外面也下起了雪,大風卷着雪花漫天飛舞,旋轉着落在了大地上,然後再用力地吹在了一起,給冬日寂靜的夜裏平添了不少的活力。
高考過後,沈夢瑾和林沐再次回到了各自的單位上班,畢竟通知書還沒有來,他們要站好最好一班崗。
“小瑾!”
到了廠裏,她剛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就碰到了董靜,因為高考,她們倆好久沒在一起說話了,她停住腳步,扭頭淡淡地暼了她一眼,涼涼地問:“我還以為你單方面打算跟我絕交呢。”
董靜尴尬地笑了笑,過來拽沈夢瑾的袖子,“小瑾,我,我以前不敢來找你,怕你勸我考大學。”
沈夢瑾把她的手拿開,恨鐵不成鋼道:“你瞅瞅你那沒出息樣。”
董靜只是笑,反正她學上夠了,再也不想上學了。
面對這樣的董靜沈夢瑾也很無奈,嘆口氣道:“只要你以後不後悔就成。”
董靜見她不生氣了,這才小聲地跟她分享她收藏的瓜,“你知道嗎?我昨兒回娘家,聽說你媽又被你爸打了。”
沈夢瑾對于這個消息早就見怪不怪了,那個楊柳也真是有本事,把沈昌平和李美香攪和地分居了,而且沈昌平自從搬出去後,工資也不給家裏交了,除了他自己的開銷,其他的幾乎都給了楊柳,李美香因為這個沒少跟沈昌平鬧騰,被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董靜見她對這個瓜不感興趣,便又再次分享了一個瓜,“你知道嗎?沈夢珍跟桑建新吵架了,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聽說沈夢珍蹲在地上哭,但是桑建新不僅不哄她,還黑着臉走了,聽說沈夢珍哭得可傷心了。”
沈夢瑾挑眉,問:“他們不是一直很恩愛嗎?怎麽吵架了?”
董靜湊近她,悄咪咪地說:“聽說沈夢珍要參加高考,但桑家人都不同意呢。”
沈夢瑾感慨,其實劇情裏的每一個角色都不會多餘,原劇情裏的原主作為女配,雖然作天作地招人恨,但她替沈夢珍攔了渣男啊。
對于沈家的事兒,只要不關系到自己,沈夢瑾都不想去投入精力去關注,她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好多事兒需要處理呢。
董靜的兒子就在托兒所,她便好奇地問:“對了,你家小寶在托兒所咋樣?”
到現在嚴婉茹和林域生倆人都沒有給她一個準話,到底要不要跟着去京城幫忙照顧孩子,她是不可能讓卷卷成為留守兒童的,所以托兒所她也得打算起來了。
“托兒所的保育員挺負責的,我家小寶都沒有紅屁股。”
如果小孩兒的尿布不及時換的話,孩子會紅屁股。
董靜家的小孩兒沒有紅屁股,說明老師照顧得好,聞言,沈夢瑾終于松了口氣,其實托兒所也不是不可行。
跟董靜告別後,她心裏頭去了一件心事兒,步子都輕松了很多,剛進技術科的門,就聽到周敏麗清脆地喊,“副主任,你回來了!”
沈夢瑾朝着她點頭,問:“其他人呢?”
周敏麗朝着實驗室努嘴,“都在實驗室呢,大家都想盡快把洗潔精研究出來,這樣就算去上大學了,也能心無挂礙。”
沈夢瑾點了點頭,開始為郭廠長着急,按照昨晚大家估摸的成績,技術科大概有一半能考上大學,那麽空出來的位置,就該郭廠長頭疼了。
不過她沒有去幫郭廠長解憂,她都要離開了,還是不要大包大攬了。
“喲,大學生回來了!”
比起周敏麗等人的激動,楚越看到沈夢瑾心情就複雜了,說話聲音硬邦邦的。
沈夢瑾不跟他一般見識,反而笑着說:“我備考的這些日子辛苦楚主任了。”
“知道就好。”
楚越的回話再次硬邦邦。
而周敏麗等兩個領導打了招呼後,便問:“副主任,你打算報考什麽學校?”
沈夢瑾:“清大。”
這所學校曾經是她的夢想,可惜本科沒考上,後來考研究生又沒有考上,這次她感覺考得不錯,終于能夠圓夢了。
周敏麗敬佩地看着她,不愧是他們副主任,考大學也要考頂尖的。
而她的意願後來被周敏麗一宣揚,很快便引起了大家的廣泛讨論,“沈主任這麽心大啊,雖然她厲害,但是世界上不缺聰明人啊。”
“我覺得沈主任肯定能考上。”
廠裏職工們為了沈夢瑾考大學的事兒分成了三派,一派不看好,一派支持,一派中立,茶餘飯後這件事就成了大家挂嘴上的談資。
而随着沈夢瑾去填報志願,這件事也很快成了古城市人民群衆的談資,他們的意見跟日化廠一毛一樣。
不過這些就不是沈夢瑾關心的了,趁着過年,大伯子林河一家回來了,林深一家也過來團聚,人都齊了,她便再次問起了嚴婉茹和林域生,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去京城幫他們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