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蔔嘉雖然是學習委員，但是這個崗位其實并不适合她，班主任的原話也是：“蔔嘉，讓你當學習委員，是為了督促你學習。”
是的，她其實算不上班級中最努力的那一批，在老師眼中的成績好的學生之中，她的努力程度堪稱地板，甚至是地下室，只要她認倒數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倒數第一。
但和那些天天玩耍完全把書本抛之腦後的人相比，蔔嘉又算得上努力。
她就是這樣擰巴，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動。
有時她覺得身為中華學子實在是太慘沒有人權，覺得父母的要求過分到離譜，只關注她的成績根本不關注她，從而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恨不得把手裏的卷子全扔了，一張也不想寫，課也不願意聽。
有時她又覺得，若是她不學習，怎麽能上好學校，不上好學校将來就業的時候該怎麽辦。若是不努力，她對得起父母的期待嗎？對得起父母為她租房子花的錢嗎？對得起每年的學費嗎？
好吧其實沒有學費，她有獎學金。
總之，她矛盾又擰巴，整個人顯得深沉又別扭，完全沒有這個年齡段該有的青春活力。
偏偏，無名是個極其有朝氣的人。
還很自律。
還願意帶着別人自律。
比如，他熱衷于打斷蔔嘉偶爾的偷偷小憩。
當今天被第五次打斷睡眠之後，蔔嘉在晚飯時間趁着其他同學都去食堂吃飯，眼疾手快地拉住也要離開的無名，終于怒了。
她憤怒地越過自己親手畫下的線，用筆尖戳着無名的本子：“無名，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無名表情無辜又茫然：“啊？上課睡覺是不好的，這是一種不尊重老師的行為。”他好看的眉頭擰在一起，“而且，學生的本分不就是學習嗎？老師說我們要互相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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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班主任的原話是讓蔔嘉幫自己學習，但是沒關系，他每次叫醒蔔嘉之後不也都問了蔔嘉習題嗎？
他可真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蔔嘉指了指自己桌子前厚厚一摞書：“你說什麽鬼話呢？我坐最後一排，有這麽多書擋着，老師還能看見我？”
無名拽着蔔嘉離開座位。
“哎，你要帶我去哪？我跟你說，吵架不犯法但是打人可是犯法的，我是年級前十，在學校那都挂上號的，你可不能說不過就打人啊，你輕點，疼。”
結果，蔔嘉只是被拽到了講臺上而已。
她懶散地倚着講桌：“幹嘛，玩cos班主任的游戲？”
無名沒有說話，他只是雙手捧着蔔嘉的腦袋向着左邊歪去。
那邊，正好是蔔嘉的座位。
講臺本就比其他地方高出一截，再加上人站着時視線的高度，兩相疊加之下，學生課桌顯得那樣低矮。
哪怕書已經堆了一個頭高，書後的風景也能夠一覽無餘。
無名放下手，像個青春年少的教導主任：“有什麽感想？”
蔔嘉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之後痛定思痛：“我應該再把書加高二十厘米！”
“好像不夠，三十吧。”
無名：……
這人怎麽不受教啊？
他氣得跳腳：“你，你，你天天睡覺，該不會成績都是抄出來的吧？”
蔔嘉冷哼一聲：“呵，蠢貨的想象，那是因為我聰明！懂嗎，比你聰明！”
兩個人正在講臺上幼稚地雞同鴨講拉拉扯扯，去吃飯的同學陸續回來，在門口探頭探腦。
同學甲：“他們怎麽站在講臺上。”
同學乙：“這男的誰來着？”
同學丙：“今天來的轉學生，學習委員的同桌。”
“哦~哦~哦~”
“天啦，學習委員和她的同桌早戀啦！”
蔔嘉：？？
告你們造謠信不信。
誰要和天天看着不讓人睡覺的教導主任早戀啊！
教導主任，蔔嘉在心底反複念着這四個字，只覺得有些熟悉。
好像，她以前還用這個詞形容過人。
不，形容過兩個人，不對，似乎是一個人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蔔嘉覺得自己最近精神大約是有些錯亂。
可能是累的。
果然今天不适合認真讀書，是應該擺爛的一天。
偏偏，無名對那些造謠的人視而不見，依然堅定不移地在講臺上和蔔嘉拉拉扯扯。
他用其他同學也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蔔嘉，我們打個賭吧。”
蔔嘉：“啊？”
無名臉上重新挂起大大的笑容：“賭這一次月考，我的分一定會比你高。如果我贏了，你的學習委員之位就得讓我坐。”
同學甲&乙&丙等看戲群衆：“我去，新來的小子狂啊，一來就敢挑戰我們班級第一的地位。”
蔔嘉嗤笑一聲：“神經病，誰要和你賭。我現在就把這位子送你，求求，快拿走。”
初來乍到的好學生對于這個崗位還不太了解，他以為這是一種嘉獎，一種無上的榮耀，沒成想，別人只把這個當做一個枷鎖。
他短暫的沉默了，在腦海之中飛速搜尋能夠讓對方滿意的賭注。
他伸出食指指向自己：“不然，用我當賭注？如果我輸了，我随你處置。”他一邊說着，一邊雙頰泛紅。
蔔嘉瞳孔巨震：“神經病啊你！”
圍觀群衆：“啊，果然，學習委員的春天要來了。”
是不是應該告訴班主任？這裏有人偷偷早戀。
這個鬧劇以兩人各被班主任罵了一頓而告終。
但是那個賭卻偷偷留在了蔔嘉心裏。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時間就已經來到了一個月之後。
中間仿佛被人按了加速鍵，等蔔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坐在了考場上。
考場是以年級為單位，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績分為考試座位，蔔嘉成績常年名列前茅，自然在第一考場，而無名座位新來的被分到了最後。
整整兩天，失去了同桌關系的兩個人變得毫無交集，只是偌大校園裏的兩只孑孓獨行的螞蟻，奔赴在各自的戰場之上。
四天之後，成績公布。
在蔔嘉的高中年代，成績還是可以被廣而告之的東西，哪怕是月考，老師也會專門制作好長長的表格，第一欄是每
個人的姓名，第二欄是總分的班級排名，第三欄則是總分的年紀排名。
這個表格的制作總要慢一點，先一步出現的是各科成績，用着泛黃泛灰的便宜紙張打印的試卷随着鮮紅的分數一起，分發到每一個人手中。
本來總表只是會慢一節課的時間而已，可在此時，同學們卻得知了一個噩耗。
班主任站在講臺神情悲痛的說道：“同學們，由于機房電路出了故障，所有電腦都無法開啓，今天我們拿不到總表。”
她很悲傷，她們班這次考得很好，她現在就恨不得拿着總表去其他班主任面前炫耀，結果偏偏拿不到。
三班那個老頭子已經炫耀一個月了，現在該她了，憑什麽耽誤一天！這不公平。
然後，同學們理解不了班主任的悲傷。
最後一排的男生脫口而出：“老師，那我們是不是不用讓家長簽字了？”
年輕的班主任一個粉筆頭扔了出去，音量拔高：“做夢，明天就修好了。尤其是你，必須要簽，父母兩個都得簽，看看你那數學，都考成什麽德行了，還不好好聽課！”
高大威猛的高中男生十分懼怕自己瘦小的班主任，他縮着脖子，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他只是嘴快罷了，他真沒想得罪老班。
只是，這些聲音都沒有進入蔔嘉的耳朵之中。
她默默地算着自己的分數，同時憑借自己絕佳的視力偷窺着同桌的分數。
不僅如此，她早就偷偷打聽過其他班尖子生的分數。
有些人就是這樣，嘴上說着不在意，實際上比誰都在意。
她性子不太認真，總是這裏丢個解，那裏丢個單位，明明寫出了正确答案卻時常因為馬虎扣分。最後出成績的是理綜裏相對簡單的化學，反而是她容易丢分的科目。
如果只算前幾科，她比同桌略勝一籌，但是加上化學呢？
她這次大約是心情受到了影響，尤其不認真，化學竟然扣了整整十分。
她焦急、心癢、抓耳撓腮，偏偏她的好同桌就是不肯翻開化學試卷。
這人是不是在耍她啊？
等了整整一節課之後，蔔嘉終于看到了同桌的化學成績。
比她高七分。
總分比她高一分。
果然啊，人敢打賭都是因為有點本事。還好她聰明，沒有答應那莫名其妙的賭約。
蔔嘉食指和拇指撚着試卷，她雖然一直拿不到學年第一，但她卻一直是班級第一，但是這一次，她的班級第一沒了。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陌生到她一時之間沒有意識到會發生什麽。
直到第二天，拿到月考完整的總分排名後，看着那大大的家長簽名欄，蔔嘉才終于想起，哦，原來還要家長簽字的。
她拿着成績單，這幾日頭一次在放學時在座位上磨磨唧唧，收拾書包的動作慢騰騰，仿佛要把每一本書盤包漿之後才放進去。
無名撐着腦袋坐在一邊看着蔔嘉：“怎麽，打賭輸了傷心？”
蔔嘉翻了個白眼，糾正道：“我可沒跟你打賭。”
無名猛然湊近，湊到蔔嘉眼前：“你就一點勝負欲都沒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