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趙瑞走近, 只聽李旭喊了他一聲,又轉向老太太,驚訝道, “……真是騙子?”
老太太也看了他一眼,笑着沖他點了下頭算打招呼, 才回李旭道, “媒婆和打死人的殘疾男人已經執行死刑了, 報紙上也有報道,我特意留了一份,就想着哪天能再遇上你姐姐, 告訴她這個喜訊,沒有她,那天火車上的三個姑娘可就遭殃了。”
趙瑞一聽就知道是什麽事兒,李旭給他講過他和江南在火車上這段經歷。
只見李旭擺手, “您可千萬別這麽說, 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您說是我姐的功勞,她可不會認。我姐這人較真兒,她沒實際出過力, 不會居功。倒是您, 巾帼不讓須眉、老當益壯,還有善心, 只聽我姐講個故事也願意調查, 您才是積大德了。”
誇完老太太,李旭又可惜道, “我姐還沒考完試,不然也能親耳聽您說一說這些人的下場了。”
老太太好奇問, “你姐姐在哪裏上學?”
李旭驕傲挺胸,“滬市F大!”仿佛考上F大的是他自己。
老太太有些驚訝,又贊嘆道,“F大是名校,看來你姐姐成績不錯。”
李旭笑誇道,“那是,我姐從小到大成績都好。”
“那你呢,在哪所學校?”老太太問李旭。
現在正是大學生放假時間,老太太以為在火車上的李旭也是返鄉的學生。
李旭聞言,知道老太太誤會了,忙抓抓腦袋解釋道,“您誤會了!我不是讀書這塊料,從小坐不住,要不是跟我姐同屆,有她監督,我估計連初中畢業證都拿不到。能在這兒遇上您,是去外地辦事回來。”
老太太聞言自覺失禮,又安慰李旭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也不是只讀書一條出路。”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又閑聊了會兒,火車啓動了,年輕男人提醒老太太回床位去,擔心她年紀大了在搖晃的車上站不穩摔了。
老太太聽勸點頭,轉頭跟李旭要了一個聯系地址,自己也給李旭留了一個,“我跟你姐姐投緣,希望能再見面,你們如果遇上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兒,也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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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意外,原本想推拒,不過又想這是給他姐的,給他姐留條後路也好,就接下了。
老太太接過李旭的地址一瞧,竟然是安城的。
回頭看了一眼孫子的對象,這才發現她神色有異,卻不露聲色,笑着同李旭介紹道,“你們也是安城的,那不是巧了,我們小程也是安城的。”
李旭早就發現程怡心了,只是沒空理她,聽老太太這麽一說,不懷好意道,“确實巧,我跟這位程同志以前還是親戚呢!”
他特別樂意給算計過他姐的程怡心找點小麻煩。
“以前?”男人不解出聲,越過老太太問道。
親戚怎麽會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李旭朗聲笑道,“我姐跟她親哥離婚了,現在不就沒關系了?”
男人聞言尴尬,沒想到牽扯到別人的隐私。
老太太看了一眼程怡心,暗道難怪瞧着她不自在,原來是有這樣的內情,想來從前姑嫂有些矛盾,因此不再停留,同李旭告了別,就走了。
李旭看着他們拐進一出軟卧隔間,才跟趙瑞可惜道,“老太太是個好人,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孫媳婦。”
程怡心和老太太的孫子一看關系就不一般。
趙瑞卻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別胡說。”
李旭驚訝回頭,沒想到趙瑞居然會跟他聊八卦,他瑞哥不是最不喜歡碎嘴了嗎?
趙瑞沒理他,回到床上,頭枕雙手,閉眼休息。
陸笑笑的繼父姓韓,不姓梁。
不過瞧老太太那一身氣度,來歷定是不凡,陸笑笑的母親确實如江南所說,運道極好。
而找到床位坐下休息的老太太,看着孫子歸置行李,把準備跟着幫忙的程怡心拉坐下,笑道,“小程,讓梁孟來吧,你別動手。”
又問她,“雖然有些冒昧,但我能問問你哥哥嫂子為什麽離的婚嗎?”
程怡心緊張,擔心梁家打聽到以前的事兒,對她有意見。心裏又恨江南,怎麽哪兒哪兒都有她,真是陰魂不散。
但她從梁孟口中得知老太太對那位火車上的“姑娘”印象極好,因此不敢像跟別人交流那般避重就輕誤導、在這位精明的老太太面前耍小心眼,只将她知道的事情如實說出來,“家裏也不清楚,哥哥嫂子突然就通知我們要離婚,然後兩人很快辦了手續,嫂子也馬上換了工作,搬離了我們家。”
程家确實至今不清楚江南為什麽和程登臨離婚。
老太太聽了,沉默一瞬,笑着點點頭,并沒再追問什麽,似不再感興趣。
程怡心見狀,暗暗松了口氣。
其實老太太內裏思緒萬千,小程這幾句話可透露出來不少問題。
她的哥哥是公職人員,草率離婚可是會影響前途的,即使小夫妻倆商議好了要離婚,但小程的父母呢?為什麽沒有阻攔勸解,而讓他們輕易、快速地辦成了手續,這可不正常。
在她看來,江南願意為幾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得罪人,人品一定是過硬的,那麽她離開的程家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老太太不動聲色打量着和梁孟說話的程怡心。
梁孟自小養的嬌慣,下鄉幾年吃不好又饑一頓飽一頓,壞了胃,回城後雖然看了大夫、小心調養,但總不見好,去年九月去學校辦事兒,犯了胃潰瘍倒在半路上。
多虧遇上了提前返校的小程,小程把他送到校醫室,又在校醫幫助下一起送到了醫院,因為不知梁孟的名姓,聯系不上他們家人,她就在醫院照顧了梁孟兩天,直到梁孟醒來。
梁孟也因她的救命之恩和悉心照顧生了情,兩人走到了一起。
梁家知道她是烈屬有兩個孩子,但只要梁孟喜歡,小程品性沒問題,他們家就不反對。
如今看來,可能是有些問題。
老太太将目光轉向梁孟,需得好好跟梁孟談一談才行。
這一切,在學校緊迫複習的江南暫且不知。
考試周,圖書館的座位越來越難搶,江南和吳慧等人選擇到教室自習。
這天也是,因為好幾門課沒有課本和講義,同學們只能組了學習小組,将各自的筆記合在一處,查缺補漏,305寝室也如此,還有同學擔心自己與小組成員的筆記有疏漏,對完自己的,又輪着轉到別的小組身後核對。
江南只覺身後的人來來往往,就沒停過,但不知從何時起,身後就沒再換過人。
她也沒太在意,甚至沒回頭,只想也許這位同學筆記差得比較多?
直到——
“奸夫淫.婦!”一道中氣十足又尖利的聲音在教室外響起。
所有人且未來得及反應,就是一陣推桌子摔椅子的混亂動靜,以及同學們的驚呼聲。
江南回頭,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又是那位耿介同學,而從後門進入後,一副捉奸模樣的婦女同志,直沖他們而來,劈頭蓋臉打了耿介兩下,大罵幾聲“不要臉”,就朝江南撲過去。
此刻,她口中的“奸夫”是誰,“淫.婦”又是誰,已經有了定論。
同學們俱是一臉震驚,只來不及互相交流,就見江南被打了。
江南身邊坐了吳慧,左右都是桌子,退無可退,只得用手擋臉,生受了這位女同志兩下。
中文系的同學們這才反應過來,男同志忙圍上來拉人,女同學勸這位女同志,“同志,有話好好說!”
但顯然這位女同志已怒火沖頂,完全聽不見人話,“奸夫淫.婦”地喊着,看那架勢是要生撕了江南和耿介,力氣也大得很,男同學都被推倒了好幾個。
幸運的是,江南身邊很快被騰開了位置,她被蘇丹、吳慧護着,暫時拉離了“戰場”,女同志雖然沒被制住,但被其他同學纏住了。
江南這才回過神,四處掃了一圈,只見耿介瑟縮在人群後,根本不敢上前,注意到江南看他時,還露出一臉愧疚,仿佛兩人之間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眼下這局面,他覺得對不起江南一般。
江南被他這表現惡心得不行,又看了眼毫無理智的女同志,撥開蘇丹保護她的手,徑直沖着耿介走過去。
在耿介的驚訝與期待中,一腳将人踹翻在地,追上去沖着他的大腿骨和膝蓋骨一直踢。
她打人從不打肚子,因為內髒脆弱,容易出人命,腿骨就不一樣了,斷就斷了,能接回來,她頂多賠醫藥費,她賠得起!
“啊啊——”
耿介倒在地上,又疼又震驚,連連發出哀嚎聲。
一時間,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南和打滾的耿介。
這是怎麽回事兒?不是說江南和耿介是“奸夫淫.婦”嗎?江南這是……惱羞成怒?原來她是這麽兇悍的人嗎?
中文系所有同學仿佛陷入了頭腦風暴,問題一個接一個,根本停不下來。
而江南,聽着混亂的教室徹底安靜下來,才停下腳,轉頭看向那位女同志,微喘着氣兒問道,“冷靜了嗎?”
顯然,打人打累了。
女同志不說話,江南就當她冷靜了,又問,“誰告訴你我跟這種垃圾有關系的?”
說着,又鄙夷地重踢了耿介一腳。
耿介疼得悶哼,所有人才回過神,蘇丹忙上前将江南拉退幾步。
可不能打了,再打要出事兒了!
那位女同志則震驚地看看江南又看看耿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江南又問了她一遍,她才喃喃道,“沒、沒誰……”
“沒誰?!”江南怒目揚聲,“沒誰,你上來就打我,還往我頭上扣帽子!”
女同志遲遲說不出話,眼看周圍人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理喻地用眼神譴責她,才委屈哭道,“耿老三寫信回家要跟我離婚,我一來就瞧見他一直盯着你看,我就、我就……”
江南聽完閉了閉眼,輕呼一口氣,才道,“首先,我跟耿介同學沒有任何關系!在一個半月前,我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一個半月前班上臨時開了英語課,他請教過我幾次問題,我們才有了交集,但英語班結束後,我們再沒說過話!”
她看向女同志,“我說得夠清楚嗎?”
女同志點頭,這麽說是她誤會了。
其實江南不解釋,她也信的,畢竟沒見過下手這麽狠打相好的女人。
“其次,他要跟你離婚的理由是什麽?”江南又問。
女同志聞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耿老三這個陳世美,他說我們是包辦婚姻,強行綁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他希望我去追尋自己的感情,呸,說的好聽,明明是他有了二心,他想追求別人……”
江南聞言,越發看不上那團垃圾,甩開蘇丹的手,又打算上去踹耿介,一旁的幾位男同學趕忙上前将耿介拖起來,班長也連忙上前,攔住江南,低聲勸道,“江老師,差不多行了,再打你就有麻煩了。”
江南氣不過,只能揚手将手上的鋼筆沖耿介砸過去,指着他鼻子罵道,“上床爽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是包辦婚姻?考個大學,自以為跨越階層了,就看不上糟糠之妻,憑你也配!”還敢勾搭她,壞她名譽!
“!”
江南的話語再次震得所有人腦袋發暈。
“江南,說什麽呢!”蘇丹低聲警告道。
江南回頭,就見雙手堵耳朵的徐馨馨和一圈面色發紅低下頭的未婚女同學,暗惱自個兒嘴快,于是,招手道,“小朋友們先出去吧,等事情處理好再進來。”
這話一出,原本緊張嚴肅的氛圍瞬間消失不再,同學們差點沒憋住笑。
江南這口氣也出得差不多了,轉向女同志道,“我建議你找學校,去年學校就處理過不少你這樣的案例,校領導有經驗,不會讓你吃虧的。”
女同志震驚地看着江南。
自己打了她,她還幫忙出主意?
“還有問題嗎?”江南見她沒反應,問道。
女同志愣愣搖頭。
而後,男女班委各帶着耿介和女同志去找輔導員和校領導。
女同志離開教室前,驚奇地回頭看了一眼江南。
而教室中剩下的人,不約而同給江南鼓起掌。
江南好笑,理理自己散亂的頭發,鞠了一躬,“感謝大家捧場。”
然後招呼大家整理好教室,繼續學習。
徐馨馨看着拉桌子的江南,不住跟楊玲感慨,“沈悅之真是幸運啊,沒把江姐惹急,不然就她那小身板,怎麽扛得起江姐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