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業的第16天
失業的第16天
“神！神祂出現了！”
“我們的神回應我們了！”
“祂沒有抛棄我們！”
……
村民們紛紛跪在地上喜極而泣。
他們的頭頂, 剛從玄妙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的汝彌卻小小地“咦”了一聲。
她看着腳底下突然變得迷你的NPC們，滿臉疑問。
她的神民怎麽突然變小了？
難道是對面的薔薇聖所使陰招了？
她立刻環顧四周，然後驚喜地發現——不僅是她的神民, 薔薇聖所的NPC、周圍的房子、樹木……也都等比例縮小了。
她甚至還看到了自己那個正呆呆站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的角色模型！
……等等, 她的角色模型？
汝彌終于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
她就說自己的視角怎麽這麽高呢？
她現在好像……在自己的神像（角色模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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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
汝彌把目光轉向了村民們。
不知道是不是神像（殼子）也屬于NPC的關系, 她現在的視野和她作為玩家時看到的完全不同，比如, 聖所和村民NPC的身上此刻都分別散發着不同顏色的光芒，并且聖所NPC身上的光芒亮度顯然要大于村民NPC。
汝彌輕輕地擡起了手。
那就幫幫他們吧……
她運起了自己的神力，溫暖的光芒從神像上浮現，變成星星點點沒入村民們的頭頂。
原本還微弱的光芒瞬間變亮。
“這是神的恩賜！”
“這是神的庇佑！”
村民們也感受到了身體上的變化，激動地叫喊着。
他們的臉上滿是感激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狂熱的虔誠, 握着武器的手激動地顫動。
“拿起武器！為我們的神而戰！”
他們興奮地沖向了聖所的NPC們。
有了汝彌給的buff加成, 原本場上一邊倒的局勢也被扭轉了過來, 雙方打得十分有來有往。
“不是說他們的神已經隕落了嗎？”
面對來勢洶洶的村民NPC, 聖所的NPC面色十分難看。
“既然已經開戰了，那就只能不能回頭了。”
領頭的祭司一揮手, “準備神降儀式——”
後排的幾個祭司立刻上前站位, 一齊揚起了手裏的權杖。
他們的嘴裏默念着祝詞, 代表着技能的光效開始在他們身上凝聚。
眼看着她的神民們身上的光又要被聖所的人蓋過去, 汝彌趕緊再次擡起了手。
只是……預想中的光芒沒有落下。
嗯？
汝彌緩緩低頭。
一層淺淺的光薄薄地覆在她的手上, 并且還在她的注視下, 顫顫悠悠地……熄滅了。
汝彌, “……”
見鬼, 她怎麽“熄火”了？
“快！攻擊！”
“他們的神不對勁！”
熄滅的光芒被聖所的人眼尖地捕捉到了，他們立刻發出了大膽的猜測, “祂的力量可能還沒完全恢複！”
“這是我們的機會！”
“一鼓作氣，攻下村子！”
*
“西瑞斯，你好。”
遙遠的金色宮殿內，冰冷的機械聲再一次突然響起，“游戲公司讓我來詢問你——”
“為什麽提前放出了新的資料片？”
依舊在搖晃紅酒杯的西瑞斯動作一頓，“哦？為什麽不能？”
系統冷冰冰道，“因為按照原本的計劃，新的資料片應該在神格現世後才放出。”
“根據已經規劃好的劇情，拂花村的神明隕落，殘留在神像裏的神力引來了附近陣營、組織等的觊觎。”
“拂花村的村民苦苦支撐但是依舊不敵，最終沒能護住神像，村子全部覆滅。”
“搶到了神像的陣營原本只是打算取用神力，但卻意外發現殘留在神像裏的，不僅有神力，還有神明隕落留下的神格。”
“神格現世，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神明隕落會留下神格，并且，這個神格——”
“可以被争奪。”
“因為有了拂花村的這個先例，神明（NPC）們為了神格，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才會選擇開戰。”
“而戰争需要戰士，需要力量，所以才會開始招攬暫無信仰的游民。玩家才有機會加入這些神國陣營中。”
“但這些——”
“你全部都沒有放進新的資料片內。”
“啪。”西瑞斯不緊不慢地放下了酒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但你沒有發現，我現在這樣做效果更好嗎？”
“你說的‘效果更好的資料片’難道指的是，”系統陰陽怪氣的，“你那只放到玩家找到了拂花村的傳送陣、然後就沒頭沒尾結束了的資料片？”
“呵。”西瑞斯也絲毫不服輸地嘲諷了回來，“當然。”
“你沒有發現這樣留個懸念讓玩家猜測，比起你們原定的、全部講得明明白白的劇情，更能引起玩家的興趣嗎？”
他拉開玩家的世界頻道，“你看——”
「世界」我說一個數：現在任務什麽進度t了，友友們？有麽有前線記者彙報一下？
「世界」千年等一回：沒錯，怎麽就沒動靜了？新版本呢？
「世界」千年等一回：為了能夠第一時間跟上新版本，我就差住游戲裏了！
「世界」瓜田裏的猹：報——聖所的人到了資料片裏的傳送陣，然後他們就在外面鼓搗了一會兒，就和大佬一樣消失了。
「世界」小星星12138：然後呢？
「世界」瓜田裏的猹：然後就沒了。
「世界」小星星12138：啊？？？
「世界」熱情小夥兒：我證明猹說的是真的，因為我也在現場。
「世界」熱情小夥兒：聖所的NPC應該是進入傳送陣走了。
「世界」全世界最強：這種好機會你們就這麽看着，沒跟上去？！
「世界」來個蟹黃堡：……這個游戲的老實人怎麽這麽多？
「世界」我不明白：大哥，要不你自己來試試？
「世界」我不明白：我們連跟在聖所NPC後面，都要保持3米以上的距離，不然就會直接對你開紅。等我們跑到傳送陣上的時候，傳送陣的光都熄得不要再熄了。
「世界」我不明白：（游戲截圖）
「世界」我不明白：你沒看見大佬的隊友也都還在這裏嗎？
「世界」你壓到我腿毛了：對啊！還有大佬的隊友呢！
「世界」陽光大草莓：對啊！我們可以直接問大佬的隊友啊！@乳酸菌布蕾
「世界」乳酸菌布蕾：謝邀，我們也不知道大佬在哪。
「世界」來份比奇堡：你們不是組隊了嗎？
「世界」乳酸菌布蕾：（隊伍截圖）
「世界」乳酸菌布蕾：只能看到大佬血量十分健康，沒有出現過波動。
「世界」邪魅狂卷冷少：快看，大佬的位置顯示的是“未知”！
「世界」為愛擺爛：是不是新地圖！！！
「世界」千年等一回：新地圖！新版本！
「世界」黑暗小廚娘：啊啊啊啊游戲能不能搞快點搞快點！
……
“看到了吧……”
“這效果是不是比你們之前規劃的還要好？”
西瑞斯洋洋得意地關掉了世界頻道聊天框。
反正他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等不及了，所以放一半的資料片勾引玩家，催促他們盡快推進任務。
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你可以游戲公司查查，這段時間玩家的上線率和在線時長……”
“是不是比之前更高？”
系統沉默了片刻，“但你這麽做……”
“萬一後面的劇情發生了變動——”
“不可能！”西瑞斯驕傲地擡起下巴，“我絕對不會出錯！”
他，西瑞斯，可是一直以“0bug”的戰績傲然于AI界的神話！
他，唯一的“神”！
“放心，整個游戲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找到了拂花村的游戲監控，拉開了屏幕給系統看，“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
只見監控畫面裏：
薔薇聖所的騎士沖在前面銳不可當，而後面的祭司們正在舉行神降儀式，眼看着儀式即将完成。
而他們的對面，拂花村的村民還在苦苦支撐；他們的背後，高高在上的神像垂着眼睛悲天憫人，卻對他們所接受的苦難毫無反應。
——勝敗昭然。
“怎麽樣？”西瑞斯關掉監控，語氣中帶着對自己的十足自信。
“只要有我在，游戲絕對不會出問題！”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
……放心不了一點！
看似毫無動靜的神像裏，汝彌現在急得就差原地打轉了。
她原以為等自己加入戰局之後，馬上就能扭轉局面。
結果，她的神力卻不夠支撐她再次給村民NPC們賜福（buff）。畢竟她本來就是因為力量散盡才陷入的沉睡，再加上這個時代，神明都能變成游戲NPC了，她根本無處補充力量。
但對面聖所的神降儀式卻已經快要成功。
她甚至已經看到了在神光中若隐若現的神象。
聖所NPC的士氣也因此大增，攻擊得也更加猛烈。
她的神民連連後退，但是哪怕如此，他們還是死死地擋在了神像的前方，還是依舊相信着她——
相信她會庇佑他們，相信她會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絲絲縷縷的金色信仰不斷從他們的身上溢出，在空中彙成金色的絲線，義無反顧地飛向她，悄無聲息地沒入神像。
……等等。
不對啊！
汝彌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眼下明明有這麽多的信仰沒入神像，為什麽她的力量還是沒有恢複？
很顯然，從之前她還能賜福來看，她的力量并沒有出問題。
那麽，問題就在——
這具神像殼子上。
汝彌從戰局上移開目光，在界面找了找。
果然，在自己神像的頭像旁，她找到了一個數值條。
數值條有點像玩家頭像旁的血條，只不過顏色是金色的；且這個金色的數值條還在汝彌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往上竄。
速度和信仰金線沒入神像的數量成正比。
——村民們的信仰都被收集到了這裏。
怪不得她的力量沒有恢複！
這個條條偷走了她的信仰！
汝彌憤憤地點開了“小偷”的詳情：
【信仰值：由虔誠神民的信仰轉化而成，可為神明提供力量】
數值條後面還跟着一個小小的圖标，汝彌就順手點了一下。
【是否釋放當前已儲存的信仰？】
【是】
【否】
……咦？
汝彌的眼睛一亮。
竟然還能物歸原主？
那還猶豫什麽？
當然是——
選擇【是】啊！
汝彌飛快地按下了選項，金色的數值條開始迅速倒退。
大片大片的金色信仰湧入汝彌的體內，一股股的溫暖力量開始在她的身體內游走，像是甘霖落到了幹涸的土地，又像是火焰點燃了冰冷的雪夜……感受着身體內充盈的力量，汝彌舒服地舒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信仰是來自NPC的關系，這些信仰十分純粹。
當然，不是說以前她從真實的（人類）神民那裏獲得的信仰不好。但鑒于人類一直是一種十分複雜的生物，以前她獲得的信仰裏總會夾雜着一些別的情緒。
而對于神明來說，越純粹的信仰能帶給神明越強大的力量。
——神民的信仰，是神明的戰甲。
純粹的金色光芒如流水般絲滑地覆蓋在汝彌身上，她緩緩從神像中浮現了出來。
巧合的是，對面聖所的降臨儀式也剛好在這一刻完成。
那巨大的神象也睜開了祂的眼睛。
兩個神明就這樣在數萬年後的（虛拟）時空裏，遙遙對視了一眼。
這一刻，無論是村民，還是聖所的騎士祭祀，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們激動地仰頭看着空中兩個巨大的神象。
很好……
汝彌眯起了眼睛。
對面竟然還是個“老熟人”。
但顯然，現在對面的這個“老熟人”并不認識她。
他只是掃了汝彌一眼，就漠不關心地移開了目光，按照程序設定對着她的神民緩緩擡起了手掌。
于是，汝彌也動了。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在空中一點。
巨型的手掌就像是被突然按住了暫停鍵，被迫停在了空中，無法再前進一毫。
風和時間都停在了她的指尖。
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汝彌又翻過手腕，手指虛虛撚起。
金色的光芒從她的指尖溢出，緩緩凝聚成了一枝花枝的模樣。
她握住了那金色花枝，然後，輕輕地在空中一掃。
扇形狀的金色光芒以汝彌為圓心擴散了開來。
“沙沙——”
“沙沙——”
凝滞的空氣再一次開始流動。周圍的樹木，遠處的花田，仿佛應召一般，齊刷刷地開始搖曳。
汝彌垂着眼睛，用另一只手虛虛拂過金色花枝上的花葉。
下一秒，所有的花瓣樹葉齊齊脫離了枝幹。它們循着風的軌跡飛到了汝彌的身邊，乖巧地圍繞在她的身側。
“拂花為劍……”
“這就是‘拂花神女’……”聖所的祭司神色巨變，“快！快撤——”
但是，已經遲了——
金色的神象披着她金色的戰甲無悲無喜地擡起了眼睛，拿着花枝的手輕輕往前一揮。
那些柔軟的花瓣瞬間化成利刃，帶着尖銳的呼嘯，帶着一道道殘影，狠狠砸向了聖所的神象。
“咔——”
細密的裂縫出現在了神象之上，并如蛛網一般迅速散開。
在神象扭曲的面容中，在聖所祭司絕望的怒吼中，他的身軀從胸口突然炸開，崩裂成一塊塊的流光碎片，從空中緩緩落下。
就像是——
為汝彌的歸來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在村民們的歡呼聲中，汝彌也悄悄地散去了自己的神象，回到了神像裏。
既然村子的危機解除，事情告一段落，她下意識地拉開操作面板，準備下線休息。
“t咦？”
她看着被她拉開的、但是完全陌生的操控面板，突然有點茫然。
奇怪……
這上面怎麽都是一些“發布任務”、“設置任務獎勵”這類的按鍵？
她的下線按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