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周媽媽一路走一路哭, 當天到小兒子墓前燒紙,告慰孩子在天之靈。家裏人都陪着,從墓園出來,一家人都卸去了心頭大石。
周俊慧擦幹眼淚呼出胸口濁氣:“媽, 一切都朝前看。我以前不懂事都是我不會說話。這事兒不是你的錯, 是那個姓孫的太壞了。他如今已經得到懲罰,你也放過自己吧。”
周媽媽眼淚又湧出, 被女兒伸手給抹去。她重重點點頭, 回頭看看墓園, 深呼吸一口又擡頭看看天。
今兒是大晴天,夕陽無限好, 如錦緞般鋪撒在天地間。她有多久沒關注過身邊的美好了,逝者已逝, 一切都該朝前看。
“希望岷山來世投個好胎。”放下心中的執念,獨留一份兒期盼與祝願。
“會的。咱們岷山那麽善良, 來世肯定投個好人家。”
洛蘭伸手牽住婆婆:“向前看。別哭了。害死岷山的人已經伏法, 我們該欣慰才是。”
女人抽噎着點頭:“嗯。”
一家人了了一樁大事, 回家讓婆婆去休息平複心情,她們幾個到廚房做飯。平時只顧學習的周俊芳今兒也來幫忙,洛蘭這才發現這姑娘居然不會做飯。
“不是, 你從來沒做過飯啊?”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 她皮膚白嫩笑起來兩頰有梨渦, 可愛漂亮的女孩這誰能扛得住。難怪從小沒下過廚,要是她有這麽個閨女, 她也舍不得她進廚房。
“你就幫忙剝蒜就好。”
“好。”
時間晚了沒割到肉, 今兒包素餡兒餃子。洛蘭負責弄餡兒,她一邊幹活一邊關注周俊芳, 發現這姑娘做事那叫一個仔細。
剝蒜而已嘛,她弄的比繡花還精細。一點一點撕開外皮,再一點一點剝去裏層,最裏頭一次薄薄的膜也仔仔細細撕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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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爺啊,她這都将雞蛋出鍋,粉條剁碎,木耳切碎放進去了,她那兒幾瓣蒜還沒剝完。
女孩發現了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還一臉問號。“嫂子,我哪兒做的不對?”
“沒。”反正已經剝好了,下一步就是搗碎。你總不至于……算了,還是多說兩句吧。“你拿來我給你切一切,這樣搗起來快。”
“好。”
她拿着刀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将蒜瓣給切了裝蒜臼子裏,将搗蒜錘連同蒜臼子一起遞給她。女孩禮貌的跟她道謝,然後端着蒜臼子一下下認真的搗蒜。等她這跟周青山包了餃子,她那蒜也終于搗好了。
別說,搗的那叫一個細膩,都成泥了。連一絲蒜絲都不見。裏頭加了醋,一家人圍坐一起吃餃子。
周俊慧剛才也在包餃子,自然知道這蒜是誰搗的,吃了一口就開口說:“小妹真是太沒脾氣了,這蒜搗的一點都不辣。”
當地一個傳言,脾氣火爆的人搗的蒜辛辣,要是這蒜都不辣啊,那搗蒜這人指定是個好脾氣。這話得到周家人一致認可,今兒這蒜是真不辣。
周媽媽看着小女兒乖巧的臉,不禁又開始犯愁。這孩子太乖了些,偏又趕上這麽個時候。以後可怎麽好?
“青山,你妹妹的事兒你上心。”
“知道了。”
做父母的大概都是如此,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小兒子的事兒剛落地,這又開始愁小閨女。說完她又轉頭看向大閨女。
“俊慧,你也不小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該提上日程。你們單位有沒有看上的,媽找人去給你說說。”
周俊慧看一家人都看自己,神情有一瞬間的緊張。“媽、怎麽又提這個。別急,別急,我又不是過三十了,你急什麽啊。”
“怎麽不急,你那同學有的都生孩子當媽了,你還在這吊着。”
“吊什麽啊,說的跟上吊似得。”周俊慧低着頭嘟囔,完了深呼吸一口好像下了什麽決心。“別急,我估計也快了。”
“是嘛。你有對象了?哪兒的人,什麽工作,多大?”
“媽,連珠炮一樣的問,讓人先回答你哪個。”
“別跟我啰嗦,你趕快說說,到底對方是做什麽的?”
“我沒說我有對象了,我是說我感覺我可能也快了。你會不會聽話啊。”
“去、”周媽媽白她一眼:“我還以為你有對象了呢,說半天在這兒跟我打哈哈呢。”
周俊慧嘻嘻一笑也不多話,但洛蘭注意到她神情有一瞬間的失落。這姑娘到底在幹什麽,正常談對象的話也沒必要瞞着家裏啊。
周俊芳乖乖巧巧的,吃完飯拉着媽媽撒嬌。“媽,我今兒跟你睡行不行?”
周媽媽拍她一下:“都是大姑娘了,你這樣讓媽可怎麽放心啊。”
女孩愛嬌的摟着媽媽胳膊,将腦袋緊緊的貼在上頭。“不放心就把我一直放在身邊,這樣不就放心了嘛。”
周媽媽搖頭失笑,拿小女兒沒辦法。這孩子從小就乖巧,又長的可愛漂亮還是家裏的老小,她們兩口子難免偏疼些。渾然不覺的就将她養成了這個樣t子,家裏接二連三出事後這孩子沉默了好一段,如今又會跟她撒嬌了。
“要獨立啊,媽媽不可能跟你一輩子的。”
“媽媽、我們學校裏有同學說要下鄉,到廣闊天地去。以後高中畢業不分配了,都得下鄉。下鄉是去做什麽啊,種地嗎?”
“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周媽媽急了,成天只顧沉浸在悲傷往事中,對身邊的變化感知太遲鈍。
“就是這個月開始啊。雖然好多同學都說不想下鄉,可也有很多想去的。媽媽,種地難不難?”
“我的天,那苦哪是你能受得了的。”
周媽媽急了,拉着她去找兒子兒媳。今兒晚上是周俊慧收拾的碗筷,洛蘭兩口子洗漱完已經躺在了床上,聽到她叫門,倆人趕快把衣裳又穿上。
“媽,怎麽了,什麽事急火火的?”
“俊芳啊,以後怎麽辦?沒法考大學的話,她難道要去種地嗎?”
原來這事兒啊,洛蘭默默松口氣。讓婆婆和小姑子坐,“我跟青山商量過了,最好的辦法是讓她下鄉兩年。然後我想辦法讓人推舉她上大學去。”
“能行嗎?”
“想法是這麽個想法,但這個推舉啊一般都是推舉工作中突出的人。但你別太擔心,到時候咱們想想轍呗。”
“為啥非得下鄉去才能被推舉?”
“規定。”
好吧,周媽媽閉嘴了。這是大環境,不是哪個人能改變的。人生在時代的洪流之下,單憑哪個人都無法逆流而上。要做的是順勢而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別犯愁,車到山前必有路,活人總不會被尿憋死。”洛蘭一向積極,給婆婆倒了水遞給她:“沒有哪個當父母的能跟着孩子一輩子,農村也沒想像中那麽可怕。”
周媽媽嘆口氣:“我也是農村人,我不是歧視農村。是俊芳、要我去我肯定沒問題。可這孩子,她生來就沒種過地。”
“鍛煉一下未必是壞事。”她們在想辦法給俊芳找其他的,但事情沒成之前還是沒說,免得辦不成讓人失望。
“我也知道是這麽個理。”她喝了水将水杯放下,“行了,不打擾你們休息。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那就迎着上吧。退縮也沒用。”
周青山和洛蘭對視一眼,都為母親的狀态感到欣慰。是啊,人活着就怕失了精神。只要有這股子不怕的精神,那什麽都打不垮你。
家裏最擔心的一個如今好像安穩了,兩口子夜裏睡的都格外香。放下了心事一家人都輕松許多,吃了早飯該上學上學該上班上班,婆婆留在家裏。
“蘭兒,你中午回來吃嗎?”
“不了,我就食堂吃一口得了。”
“要不趕明兒你也跟俊慧一樣帶飯?”
“也行。”
周俊慧拿着飯盒陷入了思考,她今兒煎的雞蛋是不是讓媽媽看到了?不管了,得跟他好好談談。看他到底幾個意思,沒住的地方不是這麽偷偷摸摸的理由吧。
婦聯的工作沒多少體力勞動,但需要很多的口水。上午接待了倆大姐,洛蘭說的口幹舌燥感覺要冒煙了。中午的時候拿着飯盒和劉姐一起去食堂,路上忍不住吐槽。
“不會每天都有這麽多人來求助吧?”
“不會。好多人其實還沒意識到什麽叫婦女保護,被欺負了也想不到該反抗,該求助。”
“是,我們村裏人就沒幾個知道的。知道了也只會說家務事告訴旁人也沒用,家醜不可外揚。”
“是啊,就知道欺壓女性。女人是受委屈的那個,憑什麽不能說。”
“對,有些事就得鬧大了才好處理。”
“嗯。你今兒接待的這個是什麽情況?”
“跟丈夫吵架,說是婆家把她趕出來了。我說陪她一起回去,她答應的好好的,我就上了趟廁所的工夫,回來沒影兒了。”
“是那個穿藍衣裳的女人?”
“對,就她。沒工作單位,目前有仨孩子。我問她她丈夫為什麽跟她吵架,她支支吾吾的不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行了,既然她自己走了,你就別管了。”
“你倆走哪兒都一起啊。”
正說着話,劉主任端着飯盒過來了。她們坐的桌子是個四人桌,她和劉姐坐對面,劉主任過來坐到了她旁邊。她往一側讓一讓,倆人中間空出來好大的位置。
“主任、你不是帶飯的嘛,今兒怎麽也吃食堂?”劉姐開口閑聊。
“別提了,老娘嫌棄我,飯也不給做。”
“為啥啊這是?”
“催婚。”
“哈哈、”劉姐笑的開懷,指着領導開玩笑。“老母親急着抱孫子了吧?”
“倒是沒提過孫子,只說我這光棍再不結婚,以後她死了沒人給我洗衣做飯。”離了,再婚挑三揀四依舊沒個着落。
劉主任說着看向洛蘭,洛蘭低頭吃飯這話題根本不插。三十的人了,你居然不會洗衣做飯。你媽說的沒錯,她死了你不餓死也得埋汰死。
別看她生在農村,可她爹卻是會做飯的。家裏大哥也會,就二哥笨的啥也不行,當初結婚多花了幾十的彩禮呢。
外頭亂歸亂,但日子該咋過還得咋過。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先用眼神詢問男人,得到他安穩的眼神後,她才能放心。
晚飯後她發現周俊慧鬼頭鬼腦的藏着東西出了門,她在系統的催促下也跟在後頭。一路跟到一處小樹林,她躲在拐角處一棵大樹後。
周俊慧焦急的等待着,大約等了有十幾分鐘,一個男人偷偷摸摸的跑了過來。周俊慧急的開口埋怨。
“你怎麽才來?”
“拉着我打撲克,才脫身。”
“王喜寬,咱倆的事兒你到底打算怎麽辦?我媽催好幾回了。”
“我這、主要是沒地方住啊。”
“那也不能就這麽偷偷摸摸的啊。先告訴我家人,大家想想辦法。”
“能有什麽辦法,住房又變不出來。你家也沒地方住。”
“那怎麽辦?”
“我再想辦法。你別催嘛。”男人說着話上前将周俊慧摟進了懷裏,還非常流氓的親了一口。這還沒結婚呢就這樣,洛蘭對這個男人感官不好。
周俊慧半推半就,最好還是任由他摟着自己。“你別光花言巧語,倒是拿出個主意來啊。就算先不結婚,但也別這麽偷偷摸摸吧。”
“這樣多好玩,你不覺得這麽更有情調嘛。”
“什麽呀、”沒想到周俊慧也會這麽嬌嗔。“我不管,我媽再催我就要告訴她了。你找個機會到我家去。”
“行。到時候再說。你別急,現在時機不到,等到了我一定跟你結婚,風風光光把你娶回家。”
男人一再推拒結婚大事,卻是油嘴滑舌的已經親了上去。這種少兒不宜的場景洛蘭躲在樹後沒再看,心裏暗自咬牙。周俊慧這個傻丫頭,就這樣的男人你居然還跟他進行到了這一步。
一個男人占你便宜、不止不跟你結婚,甚至都偷偷摸摸的沒讓旁人知道。就這樣的人,他真的打算跟你共度餘生嗎?
她真的很想出去将這個小姑子拖回家,幸好周俊慧自己還有點兒分寸,沒做出更進一步的事兒來。跟男人膩歪一陣後兩人出去分開,她自己在黑暗中往回走。
傻姑娘啊,傻姑娘。這麽黑燈瞎火的他都不送你,這是把你放心上的表現嗎?
洛蘭默默跟着她,一路看着她回了家。在家門口站着不進去,來回的度步。這傻姑娘還想什麽呢,該跟家人坦白了吧。
“俊慧,不進去在這兒幹嘛呢?”她從黑暗中走出,盡量聲音輕柔了,可還是吓了周俊慧一跳。
“沒、沒事。”
她走近:“你、你是遇到什麽事兒了。有什麽為難的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你。”
姑娘,話我都給你說到這地步了,你就趕快交代吧。誰料周俊慧還是沒接茬,笑着說自己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
這姑娘在外頭跟她這麽說,然後進屋後先回了自己房間。她自己選擇隐瞞,洛蘭也不好戳破。這事兒關系到一個女孩的臉面,自己不能貿然插手。
翌日,廚房裏婆婆開心的跟她說悄悄話。“俊慧有對象了,說是過幾天來家。”
“是嘛,那很好啊。”
看來這姑娘是這麽跟母親說的,洛蘭聞言點頭。要是真能順利結婚也好,哪怕對方條件不好,但耐不住當事人自己喜歡。
“是啊,她再一成家,我又了一樁心事。”
“嗯,你也別催她,到時候這不都好了嘛。”
“是。對了,南屋老太被她兒子背回來了,癱了。t”
“該。”
“就是這麽着估計又恨上咱們了,一個院裏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是她不仁在先,又不是咱們害她。”
“反正以後離南屋遠些。她閨女說是過幾天回來,以後留下照顧她。她閨女性子跟她幾乎一模一樣,這麽多年鄰居,跟院裏人基本都吵嚷過。”
“哦,我知道了。”
上午出門上班的時候她在南屋門口碰到了老太的兒子,男人看她一眼後轉身去打水,她推着車子出了門。周青山跟她一起出來的,倆人到路口準備分開。
“今兒開資。”他簡短的說了這麽個消息。
“上交嗎?”她含笑望着他。結婚第一次開工資,他這話的意思應該是給她支配吧。
“給媽生活費,剩下的都是你的。”
“基本不剩了吧?”
“還是有餘量的。爸那邊還在領補助,俊慧也會交生活費,俊芳一個人讀書花不了多少錢。”
“好,知道了。”
結婚的錢,那是多年積攢。家裏婆婆病好的話以後能省一筆醫藥費,她這裏還有工資,最主要的是積分。
哦,查看一下積分。好哎,昨兒的已經到賬,又加一筆。她目前日常生活吃飯穿衣絕對能靠積分過的不錯,但她的目标不止與此。之前是一直想着房子,如今這形勢擁有的越多越麻煩,就目前這樣就挺好。
洛蘭:系統,我想買塊布。
系統:就這樣,你自己挑。
洛蘭:怎麽有氣無力的?
系統:昨晚沒睡好。
洛蘭:你個系統還需要睡覺?
系統:我也是需要休眠的啊。
跟它逗了幾句嘴,她騎車到單位後停好車開始看系統那些布料。天會越來越冷,再做的話不是棉衣就是罩衣。
系統:別那麽老土,這麽多成衣你直接買不就得了。
洛蘭:我還是土點兒吧。
槍打出頭鳥,這道理絕對真摯。在這個随便扣帽子的時代,做事還是謹慎些好。扯布自己做衣裳,樣式比不上系統的,但穿着放心。
要不要給婆婆小姑子挑?這是個問題。她坐在自己座位上仔細挑選,在旁人看來就是在發呆。劉姐過來拍她一下,指指手裏的大茶缸。
“怎麽不泡茶?”
“哦。”
“哎,跟你說個事兒。”劉姐湊近她,兩個女人開始八卦。“我婆婆啊,昨兒一大早就找我麻煩。拿着個發黴的饅頭非要讓我吃。結果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
“我堅持不吃,她還嘟囔我。就這我也堅決抵制沒吃,她怕可惜自己吃了,昨兒晚上拉肚子折騰了一宿。我的娘呀,我們說帶她去醫院,她怕花錢堅決不去。今兒早晨,拉虛脫了。”
“現在怎麽樣?”
“在醫院,她兒子陪着呢。”
“這可真是,沒省下還得多花倆。”
“可不,肉疼的在病床上抹眼淚。我就說了兩句她就不該吃那發了黴的饅頭,我家那個哎,居然跟我吵架。我真是、讓他們母子自己待着吧,老娘不管了。”
洛蘭搖頭失笑沒接話,劉姐将自己泡好的茶給她倒了些,這才開始吹着茶葉沫子喝水。
“哎,沒聽你說過,你家婆婆怎麽樣?”
“挺好的。”
“別太實心眼。不是姐挑撥,這天底下啊婆媳是天敵,它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洛蘭沒再多說,她來到這個家這段日子,婆婆對她的确是挺好的。她也從來沒想過婆婆要對她比對自己的親閨女還好,有王家前婆婆做比較,只要不找事兒的都是好的。
今兒開資,她們單位也是如此。不過她來的時間短,這個月沒她的。劉姐拿着錢票開心的很,第三季度的票發下來了。
洛蘭回家老公将信封給她,裏頭同樣的有錢有票。他們家的糧食供應是在一個糧本上,買糧只需拿糧本就好。所以發的票證沒有糧票,只有布票和其他生活所需。
“還有煤票啊。”
“冬天了嘛。”
男人粗心的很,将錢票給她後也不多過問她怎麽支配。反正是全部上交了,該怎麽用你自己看着辦。
她将生活費給婆婆,一氣給的兩人份兒。婆婆又給她推回了一部分。“先給一半就好。你這剛工作,工資下個月才有。”
“夠的,你就拿着吧。家裏這麽多人吃飯,冬天了該買煤,到處都要用錢。”
“好吧。”
周青山結婚,她自己又病,将家裏積蓄也花了個差不多。手裏那麽一點點積蓄,留着以防萬一。其實那一點點錢也許做不了什麽,但總比一分沒有強。
還得換煙囪,家裏兩處住處加廚房就是三處。去年的煙囪她撿好的留着幾節,今年給兒子兒媳換新的吧,他們就湊合用舊的。
周媽媽收起了錢回屋,進門看周俊慧在,不由的開口問:“周末他來,給他做什麽飯合适?”
周俊慧也将生活費給了母親,“做紅燒排骨吧,我起大早排隊去買。”
“行。這個月的肉票一頓排骨估計就沒了,你一定挑好的買啊。要不,讓你哥夜裏就在那兒等吧,排骨不好買。”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起大早,三點就去。”
“穿厚點兒,天氣冷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