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三十三
時間回到梁韻怡和董晟結婚之後的第三年。
這一年的教師節, 已經升入初中的孩子們正讨論着放學後回苗苗小學看望老師。
董子辰因為要掃地，離開教室晚了些，待他氣喘籲籲地跑到校門口與王壯壯他們彙合, 見王壯壯已經快手快腳地買了一堆好吃好喝的。
“奶茶和烤腸？”董子辰哭笑不得, “這是你自己要吃的, 還是要送老師的？”
“就不能是我們與老師同享美食嘛！老師也是人啊, 我就記得蔣老師特別愛喝奶茶，幾乎每天下午都去門衛室領外賣。”他說着, 把一杯奶茶分給董子辰, “你等會兒要去梁老師那兒吧, 這杯是送梁老師的。”
近來因為老爸又出差去了, 董子辰只好又住去了叔叔家。初中離苗苗小學只隔了三條馬路, 他便每天放學後回小學, 跟着梁韻怡回去。
…………
待到梁韻怡從校長室那兒開完會, 回到辦公室，就瞧見子辰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邊悠哉悠哉地喝奶茶, 一邊翻看着一本作文本。
“剛才王壯壯他們來看你，但你不在, 他們就先走啦，讓我代為轉達——”子辰清清嗓子, 模仿王壯壯的嗓門兒, “漂亮的梁老師，祝你教師節快樂，早生貴子！”
“啊呀, 你們這群小孩兒……”梁韻怡不禁笑了。雖然她只為曾經的1班代課過一個月，但因着靜怡和子辰的關系, 她和1班的孩子們也格外親厚一些。
子辰指了指面前的作文本，“我看見攤開的這本正巧是楊曉軍的，就仔細讀了讀，他寫得很不錯啊。”
言語間，他有些得意洋洋，因為這次作文的标題是《我最崇拜的xxx》。大部分學生寫的不是科學家就是球星，或者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而楊曉軍筆下那位熠熠生輝的主人公是——
沒錯，正是曾經的1班大隊長，苗苗小學優秀畢業生之一，曾經給過他親切指導，傳授他‘武功秘籍’的董子辰！
董子辰看着字裏行間滿滿的崇拜和向往，臉都要紅了，不禁也關心起楊曉軍的近況。
梁韻怡就坐下喝了口水，“曉軍的爸媽正式離婚了，誰也不要孩子，就協商每個月出一筆錢，正式把孩子寄養在他舅舅家。聽聞這次錢給得很到位，他舅舅幹脆把養曉軍當成一份職業，上心多了。況且兩人相處久了，感情加深，他舅舅現在是真的在意曉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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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你确定他舅舅這次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子辰人小鬼大地問她。
梁韻怡捏了捏他的臉龐，好氣又好笑道，“我确定！上學期考試前，他舅舅雄心壯志地要給曉軍全面複習，結果反倒被功課難倒，就拿了一摞筆記來請教我。我看着那些他整理的錯題集，看得出，這回他對曉軍是真用心了。”
“那就好。”
“曉軍也平靜地接受了父母離婚的事實……也許，只是佯裝平靜而已……反正他現在把全副心思放在了三年級競選大隊長上。不過以他的成績，中隊長足以，但大隊長還是有點兒懸。所以他鉚足了勁兒地要強……可能這樣……”
可能這樣，才能讓他忘卻一些其他的煩惱吧。
子辰頓了頓，“嬸嬸，如果競選結束後，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盡管提。”
“明白。”梁韻怡柔聲道，“子辰，你可真是個好孩子。”
“嘿嘿，一直都是！”子辰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可是……”梁韻怡卻忽然秀眉一挑，“剛才我在走廊上其實遇到王壯壯了，他不僅祝我教師節快樂，還說給我送了一杯奶茶呢！請問董子辰同學，我的奶茶在哪兒呢？”
她笑着指了指子辰手邊已經半空的奶茶杯，“是不是這一杯呀？”
“哎呦喂，露餡了。”子辰哈哈大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卻不甘示弱道，“嬸嬸，既然你都遇到王壯壯了，那他有沒有當面祝你早生貴子啊？”
梁韻怡臉一紅：還真有，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祝福完後就跑啦！
子辰繼續道，“可是想要早生貴子，就要調整作息，清淡飲食，才能養好身體啊。中醫都說你內火太旺，一定要少吃甜膩油炸的食物，所以這杯奶茶我代為效勞，是真心實意地為你着想。”
的确，自從正式帶班之後，梁韻怡的工作量猛增，班內的各種事宜搞得她如陀螺般沒日沒夜地忙碌，身體也弱了不少。結婚三年，她與董晟也開始計劃備孕，便找了個老中藥先調理身子，而這番清淡飲食的話，也的确是老中醫反複叮囑她的。
“好吧，”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你說得有理。”
“道理本來就站在我這邊。”
“可中醫也說了，偶爾吃喝一點也無妨……等等，”她正說着，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你是怎麽知道老中醫說我內火旺，要少吃甜膩油炸的？”
“額……”子辰一愣，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梁韻怡默默地倒吸一口冷氣：要知道有關備孕的話題，涉及中醫調理，涉及自己的月事周期，她自然不會當着孩子的面說。那子辰是怎麽知道的？
思來想去，十有八九是他倆以為子辰在次卧裏睡着了，就在客廳裏閑聊時，被子辰聽見了吧。現在想來，就連楊曉軍的舅舅曾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這個話題，她也不曾當面告訴過子辰……
想到這兒，梁韻怡臉頰一陣微紅，清清嗓子道，“我下班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
這天晚上，子辰慣例早早就進次卧睡覺去了。雖然他煞有介事地把房門關得緊緊的，但這扇門的隔音真的很差，隐隐約約還是傳來了客廳裏，叔叔和嬸嬸的對話。
叔叔是剛回來的，近來咖啡館承辦了一系列活動，反響很好。他慶功完回到家，聲音裏帶了淡淡的酒氣，
“老婆，我回來了。”
“你喝酒了？”
“慶功宴，做老板的總得陪着喝一點兒的。今天合夥人問我，什麽時候打算要孩子。我說随時準備着呢……老婆……”
“哎呀，一身酒味兒，你先去洗澡。”
“收到！我洗好了等你！”
“不行不行，你今天喝酒了，而且我也不在最佳排卵期。”
“老婆，有些事情不是光為了生孩子的……我，我，我真的，特別特別愛你……”
“啊呀你說輕點兒！”
“怎麽啦？”
“你忘啦，今天子辰在家！”
“他不是睡了嘛，門都已經關了。”
“那也不行，我和你說……啊呀，先回卧室，我們關上門再說……走啦走啦……”
………………
一個月之後，苗苗小學新一輪大隊長的競選結果出爐了。
楊曉軍意料之中的落選，而就在t他郁郁寡歡之際，卻意外地從梁老師那兒收到一份禮物——
是一張用舊了的大隊長标志，背面用記號筆寫着原主人的名字——董子辰。
子辰還寫了一張卡片給他——前路漫漫，不要輕言放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