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勇敢小白,不怕困難
街道上人影憧憧,隔着一層玻璃,隐約能聽到路人交談的聲音。
飲品店內更不用說,取餐的外賣員,做飲品的店員,拿着號碼紙排隊的人,人一多起來,空氣都變得燥熱沉悶。
靠近角落的位置,似隔絕了喧嚣。
南宛白一手扶着奶茶杯,另一只手在露在外面的吸管上捏來捏去。
這個動作,她大概做了有幾分鐘了,塑料吸管都被捏出白色的痕。
“導致你風評被害,是我的錯,對不起。”
解西池手指一顫,擡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南宛白,那股子煩躁感不僅沒消,反而愈發嚴重。
他抓起手機塞進口袋裏,身子往後仰了仰完全靠在椅子靠背上。
南宛白心虛得沉默。
解西池似乎不太爽的“啧”了一聲,聲音微啞,“誰讓你說這個了?”
不知是不是店裏太忙,他的那杯檸檬水帶着點苦味,像是檸檬籽沒有去掉,被不小心弄碎了,混着糖漿,都沒能散去。
喝的不多,嘴裏卻泛着苦。
安靜持續了幾秒,解西池眉頭蹙起,眼神透着不贊同的意味,“你要是覺得不對,那就去想辦法改變,要是覺得對,就堅持自己的想法,很簡單,對吧?”
說着,他眼皮動了動,移開視線,表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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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你有錯。”
所以,不用和他道歉。
至于為什麽突然說“不公平”。或許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是委屈吧。
人在委屈時,需要什麽?
解西池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對不起”和“沒關系”。
“南-宛-白。”他叫她。
一字一頓,像在耳邊呢喃。
南宛白呼吸一緊,終于擡起頭來,屏着呼吸和他對視。
她昂首挺胸,帶着視死如歸的架勢,“我覺得你說的對。”
解西池:“……?”
緊接着南宛白就像是倒豆子一樣,噼裏啪啦把壓着的話,一口氣說出來,“一群聽風就是雨的傻叉,我們兩個清清白白的三好學生,都能被腦補成打架鬥毆的不良少年,就沒有一點自我思考能力嗎?”
解西池:“不是……”
南宛白咬咬牙,右手攥成拳抵在桌上,“明明是他們妄下定義,為什麽我們非要解釋不可?”
解西池嘗試接話:“我……”
“說我下戰書?怎麽不說我花錢找人卸你腿呢。”南宛白仍在吐槽。
看起來憋很久了。
解西池驀地停住,幾秒後,啞然失笑,“往前推幾十年,還可以卸,現在法治社會,可不行。”
南宛白被他調侃的話一噎,冷哼了聲,咬着吸管喝奶茶。
解西池就那麽看着她喝。
奶茶杯是透明的,上面印了個黑色Q版小人logo,能看到挂在杯壁上的糖漿,和杯底的珍珠。
小姑娘明顯還在氣,時不時吸上來幾顆珍珠就會停下來,用力嚼着,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解西池笑容越發愉悅,肩膀輕顫。
在學校裝“不熟”固然不爽,可沒有什麽比獨守秘密,更讓人欣喜的了。
小狼崽子會在他面前收斂尖牙,展露出旁人所不知曉的一面。在外界時,則像是啓動了某種自我保護裝置,不容任何人近身。
這是不是就代表,他是特殊的。
在少女的世界裏,是否有一杆無形的秤,始終偏向名為“解西池”的方向?
即使無從可知,依然有跡可循。
解西池因為沒睡好早上又一堆破事帶來的頭昏腦脹,這會兒全散了。
南宛白疑惑地看他,不明白哪裏戳到了他的笑點,沒好氣道:“你還有心情笑呢?”
解西池斂着笑,輕道:“窩裏橫。”
“你才窩裏橫,讓我知道是誰亂造謠,我打不死他。”南宛白一邊虛張聲勢的用手比劃,一邊憤然道:“傳言也不全是假的,我可兇了!”
解西池實在是受不了這一幕,笑得眼睫都跟着顫。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聲音極輕的說了一句話,仿佛風一吹,便會消失在空氣中,無法傳遞過來。
解西池嘆出口氣,擡頭望向窗外,很散漫地開口,“嗯,我等着。”
她說:“我會改變那些亂七八糟的看法,也會——”
“公平對你。”
其實,不公平也無所謂,有時候,不公平何嘗不是一種偏愛。
帖子雖然被删了,但熱度依舊在,甚至傳到了老師那邊,不等南宛白找出始作俑者,老胡頭先發來了消息。
幾乎是同一時間,解西池收到了一模一樣的消息。
【來辦公室。】
短短的四個字,傷害性不是一般的大。
南宛白單手捏着手機一言不發,表情別提多悲催了。
內心仿佛有個搖旗吶喊的小人,沒等擊潰敵軍,先被天降正義給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只剩兩個字。
完了。
南宛白臉色蒼白,下意識拉住身旁人的衣服。
解西池垂眼,望着女孩緊攥的手指,頗為無奈,一擡手抽走她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消息,半開玩笑悠悠道:
“小白,記得你說過的,不解釋,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謠言定能不攻自破。”
南宛白一臉“你不如殺了我”表情,沒吭聲。
解西池揶揄笑道:“勇敢小白,不怕困難,保持住你剛才的氣勢!”
南宛白絕望地搶回自己的手機,而後絕望地把手機塞進口袋裏,最後絕望地雙手插兜往學校走,留給解西池一個絕望的背影。
像脫離狼群的狼,落寞卻又堅韌,特別執拗。
解西池唇角微揚,默默跟在後面。
怕什麽?
回頭看看,不是你一個人在往前走。
好似任何事,只要和“南宛白”三個字扯上關系,就會被賦予不同的意義,随之而來的是——
又酸又澀又甜的心情。
就像那杯加了糖的檸檬水。
辦公室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老胡頭板着的臉,不是一般的嚴肅。
南宛白面上沒有表情,身子不争氣地抖了抖。
“才開學幾天,你們就給我整出事來,還下上戰書了,把學校當什麽,菜市場?今天幹一架,明天氣不順把屋頂掀了呗?全校給你們當見證人!”
老胡頭顯然氣得不輕,就差拍桌子了,他接手這個班級才一個學期。
正是年輕氣盛的階段,有點小摩擦很正常,一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誰能想到這次居然跟校園//霸//淩扯上,那就不得不重視了。
人家男生女生在一起是青春萌動早戀發芽,這倆到好,争着當校霸呢。
氣歸氣,老胡頭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番,确定沒傷後,松了口氣,問道:“說吧,怎麽回事?”
南宛白本能地斜睨了眼身側的解西池。
“砰。”老胡頭一拍桌子,音量拔高了些,“你看他幹什麽?來之前沒商量好啊,用不用再給你們點時間串供?”
南宛白收回視線,低着腦袋,幹巴巴道:“……不用。”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直到懶散的少年音響起,“老師,我們也是受害者。”
南宛白抿了抿嘴,在心裏對解西池豎起拇指。正所謂一人奮起,全員參與,有些時候,往往就缺個領頭的帶動起來。
她想起自己在飲品店的豪言壯語,勇氣回歸,被打倒的小人原地複活,手指前方。
沖呀!
南宛白沖了。
“老師,我們是清白的。”
老胡頭:“???”
解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