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7章
解西池同學,苦了你了
早高峰,公交上學生多工作黨也多,你擠我一下,我擠你一下,三月份那股子涼氣,都變成了悶熱。
時不時到站停下的瞬間,人群一擁而下,随之而來的是前門一擁而上。
南宛白這次沒那麽好運氣,可謂是在夾縫中生存。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深黑的眼睛裏是一片死氣,面如死灰。
好多人。
外面站牌下排隊等着上車的人也有很多,車裏響起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掃碼聲。
“叮”個沒完。
身後的人推推搡搡,直到車子再次啓動,才算是安穩下來。
南宛白百無聊賴地數着馬路上不斷倒退的樹木。
一棵樹,兩棵樹,三棵樹……
城市開展綠化建設,不光樹多,花園草坪也多了不少,每隔幾米,就能看見修剪好的樹。樹幹上,還塗有白色的漆,看起來整整齊齊的很有排面。
“擠什麽啊,別擠了!”一道怒吼聲響起。
南宛白思緒一斷,目光空洞。
她數到多少來着?好像是三十七?還是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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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重頭來吧。
車窗擦得并不算幹淨,估計也沒怎麽仔細擦就上了路,能看見上面有着細小的灰塵顆粒。勉強能夠倒映出車內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一堆。
南宛白的身子随着車子左右搖晃,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
繼續下去,她覺得自己能變成不倒翁。
抓着黃色拉手的手,已經開始酸疼僵硬。
恰在此時,後面有人撞在南宛白身上,她整個人往前撲了一下,手撐在車窗旁邊的留白處,才不至于摔倒。
“對不起啊。”有人跟她道歉。
南宛白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個穿西裝的男人,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麽。
公交車上,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一般都不會太計較。
直到南宛白第三次被撞到。
她手腕長時間拉扯疼得要命,繼續裝作無事,說不定又要有第四次第五次。
南宛白艱難地往旁邊移動,目光沉冷,餘光忽地發現西裝男跟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眼眸微擡和對方視線撞上。
西裝男避也不避,直直看着她。
南宛白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就是真的蠢。
偏偏她是個社恐人士,要她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開口發言斥責對方的行徑,顯然不太可能。更不要說,對方完全可以解釋為“不小心”。
争辯解釋這種事,南宛白不擅長。
不然也不會任由學校謠言傳得那麽離譜。
好煩,她只是想數一數從家到學校路上有多少棵樹,怎麽就這麽難。
穿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不幹人事呢?
南宛白側頭。
她也直直看着對方。
只不過她臉上表情并不愉快就是了,就差寫着“弄死你”三個大字。
南宛白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長相,不笑時更是難以讓人接近,一身陰郁氣質。
撞!
再撞一個姑奶奶看看!
內心仿佛有一匹兇狠的惡狼,沖着對方露出尖利的牙齒,随時有可能撲上去撕咬,制止那惡劣不道德的行為。
對方露出錯愕尴尬的表情,堅持不住先別過了頭。
南宛白暗暗咬牙,聽到熟悉的報站聲,随着人群沖下車。
她松了口氣。
有點吓人,萬一對方惱羞成怒反咬一口,亦或者又沖過來,可怎麽辦。
連和人說話交流都會緊張的自己,空有一顆勇敢的心,有個毛用啊!
南宛白一邊往學校裏走,一邊調整呼吸,兩只手揣在外套兜裏,把內裏的布料一通抓拉扯拽。
這算是她的一個小習慣,不安時,會用手不停的扯衣服兜裏的布料。
也正因如此,她從來不穿沒兜的衣服。
不然手沒地方放,渾身都不自在。
沒兜的衣服,和果奔有什麽區別!
突然,有人在南宛白肩上拍了一下,內心的孤狼頓時炸毛。
她僵硬地擡頭看去,發現是昨天在公交車上折磨她許久的黃毛社會哥。
這年頭,不良少年都會準時準點來上學了嗎?按照這時間,估計到班級還有剩餘呢。
“同學,你有沒有吃早飯啊,我一直在門口等你來着。”黃毛社會哥腼腆地笑了笑。
南宛白望着他不知是風吹紅的臉,還是怎麽紅的臉,沉默了。
特喵的,居然是堵她的!
經驗告訴南宛白,這種不安分的小火苗,就應該掐死在搖籃裏。
給人希望又讓希望落空,才是對社會哥最大的失禮。
于是乎,南宛白板着臉看向社會哥,幽幽道:“不要做這種事。”
“很無聊是吧?”社會哥接道。
南宛白:“???”
緊接着,社會哥又道:“我知道,你是校花,追你的人多,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追你。”
南宛白:“……”
這我怎麽接?
好在,社會哥是個能自說自話的,不需要她說什麽。
“你現在是要去上課吧?快去吧。”
嗯,還是個廢話文學社會哥。
不上課幹什麽,混江湖嗎?
既然對方都說了,南宛白便直接擡腿往前走。
社會哥保持着距離跟在後面,他體格大,也顯眼,沒走幾步就被抓穿校服的教導主任叫住。
“梁宇,說多少次了,校服能不能穿好,你這穿的什麽?你二流子來逛街嗎?”
“還有,昨天你是不是在食堂抽煙了……”
社會哥被訓的時候,南宛白已經走進了教學樓。
她腳步忽地一頓,臉色陰沉。
不少人都看到校花被人“糾纏”,此時再看她的表情,紛紛退避三舍,生怕觸黴頭。
下一秒,南宛白沉着臉走進班級。
後悔了,就算打不過,下車前踩一腳那個垃圾也好啊!
自己瞪他的時候表情夠不夠兇?
要是能重來……
算了,別重來了。
南宛白頂着張死人臉表情走到自己的座位,真心覺得,這日子不過也罷。
“三班梁宇在追校花,我親眼看到的,校花全程沒好臉色,也不知道這次的能撐多久……”
一個男生嚷嚷着走進教室,和其他人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描繪的那叫一個生動形象。
有人朝他擠了擠眼。
校花現在也沒什麽好臉色,面無表情地掀了掀眼皮,掃了他一眼。
男生被這一眼瞟得涼飕飕的,梗着脖子熄火了。
“後來呢,怎麽樣了?”他後面跟着走進來幾個男生,都是後排常客,無所畏懼,大咧咧的聊着天。
一邊是敬而遠之的校花,一邊是牛逼哄哄的學渣,男生進退兩難,張了張嘴,到底是沒發出聲音。
前桌的夏芝芝回頭看了看南宛白,小聲道:“都胡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南宛白目光落在女生臉上,對方揚起一個稱得上溫柔和煦的笑容,平易近人。
看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多麽的大。
夏芝芝性格很好,是班裏為數不多願意和南宛白主動搭話的人。
南宛白“嗯”了一聲,輕道:“我沒事,謝謝。”
夏芝芝攥了攥拳頭,左右看看,用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那些男生都聽解西池的……”
南宛白聽懂了。
解西池同學,苦了你了。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幫發小洗白一下,想了想,開口道:“他不會讓人這樣說的。”
随和不是校草的人設嗎?不要崩得這麽快啊!
話落,夏芝芝看南宛白的眼神變了,像是在看背着炸//藥//包去炸碉堡的勇士。
“這句話翻譯過來是不是就是,他不敢動你?”
南宛白:“……?”
少女,你究竟腦補了什麽?
夏芝芝見南宛白不吭聲,又道:“學校裏和解西池冷臉的,估計也就你了,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背後有人呢。”
“我還聽說,高三的都被你給拒了,你真的好厲害啊!”
南宛白:“……”
謝謝,真沒有,非要說有的話,那人貌似就是你們口中的解西池。
不厲害,一點也不厲害,少女,收起你對我的一百八十層濾鏡。
初中時,解西池還解決過追她的不良少年呢,當然了,方式很友善。
南宛白習慣了被誤解,她天生一張臭臉,發呆時都會被人當成冷臉,但牽扯到解西池,總歸不太好。
所以當解西池出現時,南宛白破天荒的叫住了他。
“解西池。”
少年站在過道,身上的藍白校服外套敞着,眼睛半睜,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聲音帶點啞,“啊?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