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什麽意思?是說他在公衆場合和一個Alpha拉拉扯扯不成體統嗎?何況他才是被糾纏的那一方,怎麽都稱不上不自重吧?
不久前在會議室,陶執也說過讓他自重。
完全——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有病?”阮靈風這樣想着,也這樣說出來了。
說罷自己也一愣。
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由于被人當衆出言相辱而難堪,阮靈風感到有些什麽情緒直沖他的天靈蓋。平日裏,他脾氣極佳,也很會盤算利害關系,碰上再刁鑽、講話再難聽的客戶,哪怕心裏已經翻起千層浪,他也能盡可能保持微笑,選擇用更體面的話語來與對方溝通。
決計不可能這樣對甲方說話的。
阮靈風深吸一口氣,想再說什麽,忽然一陣眩暈。糟糕的情緒,地上躺着的前男友狼狽的呼號聲,空氣中躁動的烈酒味……此刻都混作一團齊齊攻擊他的意識。
阮靈風晃了晃腦袋,聽見陶執的聲音,卻不是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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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執并沒有理會阮靈風,而是在對經紀人說話:“趕緊把他送上樓去。”
經紀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陶執立即不耐地催促道:“沒看到這人快要倒了嗎?!”
經紀人看向阮靈風,後者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站不太穩,看起來搖搖欲墜,确乎是陶執說的那麽回事:“要不叫個救護車……”
陶執打斷了他:“小題大做,問問他們公司前臺有沒有備着Omega用的抑制劑。”
經紀人以為自己聽錯:“什麽?”
陶執:“快點上去啊。”
經紀人于是閉眼嘆了口氣,一臉想要發作又隐忍回去的怪異表情,快步把陶執拉開到一邊去,走向阮靈風的同時不忘交代陶執:“你別給我亂來啊,趕緊上車去等着我,也別再管地上這位……先生,等會我來處理,我送完阮老師上樓馬上就回來,你一定、一定別給我再惹什麽幺蛾子。”
陶執好似徹底失去耐心:“你還要說多久?”
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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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阮靈風在還沒搞清楚事情的狀況下,又被陶執的經紀人虛虛攙着往電梯間的方向去。路上,對方問他:“阮老師,您還好嗎?”
阮靈風是有些暈,腳步也虛浮,但還能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我沒事……謝謝。”
說着他不知出于何種心情,頂着發鈍的腦袋往回望了一眼,見陶執确實依經紀人所說,沒再做什麽動作,也沒管他地上那個前男友死活,徑直往另個方向去了。阮靈風依稀看到,陶執又從角落裏拉出一個捧着相機的人來。
阮靈風此刻沒什麽深思的能力,只模模糊糊地想着,陶執今天還帶了攝影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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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暈的情況在往遠處走一段路後得到了很大緩解。阮靈風感覺沒那麽難受了,對經紀人笑笑,再次道:“我沒事了,您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也不知道突然怎麽回事,給你們添麻煩了,很抱歉。”
“您沒事就好……我們這邊才該道歉,”這經紀人擠着滿臉難為情,似乎想為陶執再挽回點好印象,“其實陶執就是腦回路和別人不太一樣,再加上脾氣差了些,又沖動,但他沒什麽壞心眼……真的請您多多擔待。”
大體上,阮靈風還是認同這番話的——陶執此人脾氣爛,沖動沒腦子。
不過一碼歸一碼,此刻他平靜了不少,于是應道:“再怎麽樣也要謝謝他替我解圍,不然我可能真拿剛才那個Alpha沒辦法,謝謝。”
經紀人倒也沒就此事再多問些什麽,畢竟阮靈風和剛才那人之間的糾葛,屬于人家的私事。他想起陶執交代的,又問:“您今天是……忘了打抑制劑嗎?”
阮靈風一怔,心知自己剛才的樣子估計是讓人誤會成Omega發情期的表現了,陶執會張口就來說他是Omega,應當也是因為如此。剛剛恍惚間,他還聽到陶執讓這經紀人幫忙找抑制劑。
但怎麽可能?今天是有點不對勁,還聞到了他不該聞到的Alpha氣息,然而他是有缺陷的,這是在他青春期的時候,醫生就給他下的判決。他長到二十七歲都未曾有過發情期,以後也不會有。
随即他笑說:“我不用打抑制劑的。”
“嗯?”
“我是Beta嘛,”阮靈風也懶得跟別人解釋太多自己的病,像往日裏無數次那樣自稱是Beta,“應該就是我最近睡得太少了,加上天氣熱,一時間有點暈而已。”
阮靈風也的确是這麽想的。發情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最近他為了趕陶執的演唱會方案,連續好幾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大約是到了身體能承受的極限了。
“沒事就好,那您好好休息,記得多喝點水,”兩人走至電梯間,經紀人聽聞阮靈風沒有什麽大問題,又看阮靈風堅持自己一個人上去,就沒有再把人往上送,禮貌性地叮囑幾句,“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随時聯系我。”
阮靈風又說:“今天謝謝。”
兩人都默契沒再提方案和合作的事,只是互相道別。
哪怕沒有今天這突如其來的身體不适,阮靈風本也打算好好休息。他早計劃好,彙報完這個方案之後調休回家大睡一場,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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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阮靈風踏入這行,犧牲睡眠用來加班就是家常便飯之事,哪怕入眠了,也常常因為各種瑣事從夢中被拉出來。他自覺是個與美夢無緣的人。
哪怕今天是早已計劃好要回家休息,阮靈風也做好了只能小憩一會兒的心理準備。躺下前一秒,他還抱着電腦在群裏看了一份實習生交上來的項目方案初稿,随後又交代了好些工作。
然而再次醒來,阮靈風睜開眼就看見一片漆黑,房間裏只有遠處連成片的城市燈火搖曳着漏了一些進來。他感覺自己還沒完全清醒,只睜着一只眼艱難地在床頭摸索手機,一看,竟然已經十幾個小時過去。
手機屏幕上還有幾通未接來電。阮靈風從來不設置靜音,這些電話居然沒把他吵醒,真是稀罕。
睡眠充足的阮靈風卻并未覺得精神飽滿,他頭腦依然昏沉,于是罕見的,他只處理了那些看起來十萬火急的要事,剩餘的事情暫時被他挪到待辦事項裏。
還有同事來問他,和陶執的合作是否還會繼續,陶執那方沒人找他,他感覺一時也答不上,就把這些問題暫時都挂了起來。
做完這些,阮靈風緩慢爬起身,開了燈,打算去廚房冰箱裏找找有沒有能吃的東西,一邊打開了私人微信。
妹妹阮新雨給他發來了多達十幾條的信息轟炸。
阮靈風趿着拖鞋,翻着冰箱裏放了幾天都沒空煮的、已經蔫掉的葉子菜,想着随便煮個青菜粥,同時又點開了妹妹的聊天框。
居然都是關于陶執的。
早上阮靈風帶着氣,跟妹妹說了一通陶執的壞話。起初妹妹還回他“你別瞎說,你就是嫉妒人家”,幾個小時以後,在阮靈風沉沉入夢之時,阮新雨又轉發了幾條營銷號微博給他。
【陶執打人】
【疑似有暴力傾向?陶執停車場對無辜路人大打出手!】
【新晉流量歌手陶執卷入暴力事件,工作室暫未對此做出回應】
妹妹:卧槽,我真的塌房了[/大哭]
阮靈風看到這幾個标題心下一驚,停車場和路人打架,不就是早上的事嗎?說來陶執還是為了幫他解圍才踹了他那傻逼前男友的。
這時阮靈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同事怎麽會這麽突然又着急地問他和陶執合作的事。
原來是因為有瓜。
阮靈風把手上那株蔫了的菜又塞回冰箱裏,屏着一口氣看起微博熱搜上的消息和評論。
原來當時确有狗仔蹲守在他們公司樓下的停車場,估摸是早就跟着陶執來的。狗仔拍下了陶執踹人和準備拿煙去燙人臉的照片,鏡頭雖然離得遠,圖片看上去像素也不佳,但那一頭标志性的紅發還是讓人很難認錯。
除了圖片,這些營銷號還大肆渲染陶執如何對一個無辜路人拳打腳踢,說對方已經痛哭求饒,陶執依然沒有停下暴力行徑。
照片不是假的,打人——陶執也真的打了,可這和阮靈風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陶執不是無故打人的。
阮靈風看了看熱搜廣場上的評論,網友們早已吵成一片。
-我早就覺得這人就是個小混混……以前說一句他沒禮貌,就被他粉絲追着說他們哥哥只是耿直真性情,現在連打人照片都出來了,我看還有誰敢說他只是真性情?
-你還真別說,我真看到有無腦粉絲在那說好帥好有性/張力的
-是不是有什麽原因?這些無良營銷號喜歡掐頭去尾亂編故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都一個下午+一個晚上過去了,要是真是什麽誤會,早出來澄清了
-就是炒作吧,這哥不是最喜歡給自己買熱搜嗎,整天正炒反炒的
-但是他買熱搜一般也只買他的歌吧,确實還挺好聽的就是了(小聲
……
阮靈風感覺有些頭痛。的确陶執是愛買熱搜,可據這段時間阮靈風為了做方案而做的功課來看,這人就是典型的臭屁小孩,寫了首歌覺得好聽,就一定要全部人聽到,又或者得了個什麽獎,就一定要搞得人盡皆知,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厲害。
按他的個性,哪怕是拿這種事炒作,炒作的點肯定如陶執當時所說的“随手解救被猥亵的Omega”上,怎麽可能只放大自己的“暴行”?
或許是對家惡意曝光……阮靈風忽然想起來了,他應該是瞥到了陶執揪出狗仔的那一瞬間的,只是當時他不知為何腦子無法轉動,下意識以為只是一個尋常的攝影師。
可是就算是有人拍下了這一幕準備惡意曝光,但這人都被陶執抓住了,圖又怎麽還會流出來?難道真的是陶執自己在炒嗎?
一刷新微博,阮靈風又看到了最新的瓜,說被打的那人已經報警,現在陶執正在接受調查。
如果傳聞屬實,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怎麽可能是炒作?
而且許茂居然還有臉去報警嗎?
陶執經紀人的電話在這時恰到好處地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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