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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出發!亞馬孫叢林! (2)

就跳了下來,如耍蛇人一般,将手臂伸了過去,那紅珊瑚蛇也就順着手臂爬到了猴子身上,然後繞在猴子的頸項處,将頭昂在猴子頭頂上方。猴子就像戴了頂蛇帽,若無其事地端起地上的銅盤,開始向圍觀的人收錢。圍觀者是又驚又怕,給錢也怕,不給也怕。那紅珊瑚蛇冰冷的目光,看得人心裏發毛,面對幾名不想掏錢的人,那蛇吐着芯子,發出咝咝的威脅聲音,直到他們摸出美金。很快,猴子就收到卓木強巴他們面前來了。

卓木強巴将手伸向口袋,眼睛看着蛇,眼中餘光看着吹蛇人。那人眼裏滿是陰森的笑意,仿佛知道卓木強巴在看他一般,緩緩揭開面紗。卓木強巴頓時就驚呆了,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滿臉坑窪不平,被各種瘢痕肉絲覆蓋着;下眼睑因為瘢痕而被下拉,整個綠眼珠快掉出眼窩般圓鼓鼓的;嘴唇和瘢痕一樣顏色,被拉得有些歪斜,不能完全并攏,露出參差不齊的鋸齒一樣的牙來。那人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喉裏發出哨聲一樣的尖鳴。就在卓木強巴驚呆的一瞬間,那條原本盤踞在猴頭頂上的紅珊瑚蛇突然躍起,直奔卓木強巴咽喉而來。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驚呼聲來。

眼看卓木強巴無法避開,他突然後仰,利用沉重的登山包生生頓向地面。他身旁的巴桑迅速出手,将那紅蛇尾巴抓住,一上手就将蛇扔向耍蛇人。那猴子扔掉銅盤,三跳兩縱,也跑回了吹蛇人肩頭,朝卓木強巴他們龇牙咧嘴,發出威脅吱聲。那吹蛇人鬼叫般的聲音怪笑道:“你們走不了了。”卓木強巴一愣,巴桑在一旁道:“法語,說我們逃不了了。”

人群中幾個強健男子不懷好意地靠了過來,氣氛頓時不妙,不少人四散開了,免惹是非。克薩完全呆住了,他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

卓木強巴喝令道:“克薩,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不是來惹事的。”克薩結巴了半天,還沒開口,就被一人一巴掌掼到了路邊,捂着臉爬不起來,看來是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了。

此時的卓木強巴和巴桑,早是久經考驗,除非是受過特別訓練的特種兵,普通軍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卓木強巴飛起一腳,将最近的一名暴徒踢翻在地,跟着一轉身,旁邊一人的鐵棍敲打在他的登山包上,如打在了棉花團裏,完全不受力,卓木強巴轉過身來,就是一記老拳,将那家夥門牙打掉一顆。巴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藍蜘蛛早就受過各種格鬥技藝培訓,加上這段時間的特訓,下手更是狠辣,毫不留情,只要被他擊中,短時間內想爬起來的機會就很渺茫了。吹蛇人重新戴上了面紗,用手撐着臉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着,就像在觀看一場比賽,好像與他毫無關系。打到精彩處,那只樹猴還會撫掌大笑,拍手大叫。

卓木強巴和巴桑放倒了七八個暴徒後,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妙,一人趁他們不注意,又在遠處叫來十來名窮兇極惡的男子,手拿鐵鏈鐵棍,氣勢洶洶而來。卓木強巴和巴桑一人一邊架起克薩,喊道:“快走!”卓木強巴臨走看了那吹蛇人一眼,那吹蛇人無動于衷,但他眼裏藏着神秘的笑意,好像在說,看你們能走多遠。

那些家夥很快追了過來,這時冰吧裏的印第安人結伴而出,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卓木強巴他們,剛打完招呼,就發現情況不妙,印第安人幫着卓木強巴他們對抗那群兇人。而利爪則發現了吹蛇人的蛇,他走過去,大聲質問着什麽。巴巴-兔解釋說紅珊瑚蛇是他們部族裏的神物,不容他人侵犯的。突然利爪大叫一聲,卓木強巴一驚,顯然利爪是被那紅珊瑚蛇咬了。印第安人發了狠,幾下撂倒幾個拿棍棒的暴徒,把利爪搶了出來,但他們對那吹蛇人卻有莫名的畏懼感,不敢近身。昏天黑地地打了一通後,不知誰發出一聲吼,印第安人擡着受傷的利爪跑了。

卓木強巴他們跟着印第安人跑了一陣,混亂中不見那群人追出來。印第安人沒有停,擡着利爪一路朝遠離普圖馬約的方向跑去,巴巴-兔焦慮不安道:“我哥哥被紅龍咬傷了,必須馬上治療,我,我們就先走了。”

卓木強巴突然想起什麽:“等一下,”他從口袋裏摸出一盒乳霜道,“這是蛇霜,藥丸內服,每次一粒,乳霜敷傷口,可以緩解蛇毒發作。”這種蛇霜,是野戰部隊密制的純中藥霜劑,雖然不像血清一樣有特種解毒效果,卻能對所有蛇毒起緩解毒性發作的效果,對于需要急救的人來說,無異于保命之藥。巴巴-兔感激地望了卓木強巴一眼,沒再說什麽,走了。克薩說不會有事的,他們自有療傷的良藥。

【進入叢林】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霍爾門的住處,累得夠嗆。卓木強巴和巴桑讨論了一下,卻沒有絲毫頭緒,他們不明白,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和當地人産生了沖突呢?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沖着那群印第安人來的,可如果是的話,他們為什麽不追了呢?

卓木強巴和巴桑暫時只能放下剛才發生的事,将買來的工具均分四份,還沒分完,就見張立他們狼狽地跑了回來。張立和岳陽一身臭汗,大喘粗氣,就連霍爾門也是一臉汗水,臉上的灰跡被汗水沖刷得黑白分明。三人一進屋,岳陽就堵住了門,長出一口氣道:“好像沒有追來。”

張立撂下身上的大包袱,雙手撐在地上喘粗氣,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卓木強巴忙問道:“怎麽了,你們?”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各說一截,好不容易才湊成一件完整的事。說白了,就是他們同卓木強巴一樣,莫名其妙地被不知身份的人襲擊,追堵,毆打。“怎麽會這樣的?”卓木強巴想不明白,先質問張立道,“你們沒惹別人,怎麽可能被人追打?一定是你們在購買武器的時候和別人發生争執!是不是這樣?”

張立大呼冤枉,他們買賣進行得十分順利,霍爾門是個老手了。他們是在回來的路上碰到那群人的,那些人也沒打招呼,上來就打,他們在想,是不是那群人認錯人了。卓木強巴心想:“難道是武器買得有點過火,有人想半路打劫?”他道:“暫時不管那些,你們弄到些什麽武器,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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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打開包袱一抖,砍刀、鐵棍、鏈子,裏面竟然還有副霹靂拳套。卓木強巴大吃一驚,問道:“這些是什麽?我們是去穿越叢林,不是上街砍人。”

張立忙道:“拉鏈拉錯了,這些是剛才的戰利品。”原來他們的遭遇和卓木強巴他們幾乎一模一樣,先是五六個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通打,被張立和岳陽盡數放倒,兩人覺得不能白打這一趟,就把敵人的武器收繳了。不料突然又來了二三十人,張立他們就只能奪路而逃了。

張立重新拉開包袱拉鏈,他們這次需要的急救箱、叢林獵刀、弓弩等工具一應俱全,遺憾的是沒有買到火器類武器,不知道是不是霍爾門沒有門路。岳陽也打開包袱,滿滿的一包各式工具。卓木強巴道:“馬上分類裝包,以便随時能出發。”還沒有出發就遇到莫名的襲擊,卓木強巴感覺不妙,特別是那個路上的吹蛇人,給他的感覺很陰冷,那種感覺讓他不安。

岳陽不解道:“為什麽這麽急?難道他們還會追到這裏來?”

巴桑冷冷地說出了他們的經歷,最後道:“難道你認為這是一般的巧合嗎?肯定是有計劃的行動。雖然目的還不清楚,但是如果我們反抗越大的話,恐怕這種行動還會升級。”

卓木強巴點頭同意,他也是這樣想的。張立道:“會不會是這次考試特設的考核內容?”

岳陽馬上反對道:“不可能,那些人都是當地人,而且是本地的惡徒。”他看了霍爾門一眼,又道,“而且他們進攻時,不遺餘力,如你們所說,是想置我們于死地。考試不用這樣玩命吧?他們給我的感覺,倒像是——”

卓木強巴三人一齊停下手中的活兒,看着岳陽,只聽他道:“什麽人想阻止我們這次叢林穿越。”

聽他說完,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唯一的可能了,但是是什麽人呢?似乎四人都毫不知情。卓木強巴突然回想起呂競男的告誡,心中一動:“難道是他們?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霍爾門自回來後就一直青着臉,一句話不說,仿佛在思索什麽,越想越是害怕的表情。克薩見好友這般情形,不由問道:“怎麽了?你認識那些人嗎?”

霍爾門心悸道:“不,我只是……只是覺得,裏面有幾個人,好像是巴薩卡的人。”

克薩翻譯給整理包裹的人聽了,岳陽問道:“巴薩卡是什麽人?”

霍爾門道:“是這一帶的暴力分子,他們專門制造破壞和混亂,與政府作對。聽說,他和哥倫比亞的毒皇有着聯系,好像就是從哥倫比亞滲透過來的武裝力量。但是,他們怎麽會……不可能啊?”他擡起頭來,眼光注視着這四人,明顯地懷疑這四人和毒皇有什麽糾葛。

“毒皇!”張立嗤笑道,“開什麽玩笑?我們第一次來貴國,別說什麽毒皇了,就是連只毒螞蟻也沒見過,他們——”剛說了一半,突然望着卓木強巴,心中不知道這強巴少爺是否與毒皇有過往來。

卓木強巴正襟道:“不可能,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也不和違法的人打交道,我的公司業務範疇也從不涉足美洲。好了,都分配好了嗎?那麽每人一袋,自己去整理自己的登山包吧。”

岳陽一邊整理背包一邊詢問道:“要不要向總部彙報這件事?”

卓木強巴、巴桑和張立三人同時盯住了他,随後張立道:“剛進叢林第一天就聯系總部,這實在有點兒……”卓木強巴和巴桑也點頭。從一開始他們這組人就落在下風,這次一進叢林碰到這麽一件小事就去找總部,感覺總是很不好,他們還沒有充分地展示自己的實力呢。

岳陽聳聳肩,道:“我只是覺得,事情太突然了,又沒人跟蹤,又是完全陌生的環境下,剛一到就被人追砍,叫人怎麽也想不明白啊。”

霍爾門好像聽到了什麽,透過門縫往外一瞧,驚訝道:“是巴薩卡!巴薩卡親自帶人來了!你們……”他滿臉驚恐道,“你們不能留在這裏,趕快走!從後面跳窗戶出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怎麽會這樣?”卓木強巴滿腹疑惑,和張立同時透過門縫往外一瞧,一名狂野壯漢帶着三四十個人,手持刀棍等兇器,殺氣騰騰而來,顯然是張立他們被人跟蹤至此,然後那人通報了同夥來報仇。卓木強巴和張立立馬返身,一人拎起一個巨型登山包,對還在檢查裝備的岳陽和巴桑道:“來不及了,趕快走!”當先推開窗戶,翻了出去……

※※※

寂靜的普圖馬約河上,一艘梭形小木船在水面上安靜地蕩着。亞馬孫河變化莫測,有時河寬數百米,深幾十米,而有時河道只有幾米寬,深不沒膝,除了這種獨木舟改進版的小梭船,別的船只都不好使。船上被三根類似坐凳的橫木分作四格,前面兩名武裝分子持槍小心地打量河道和周圍情況,後面四名槳手有節奏地劃槳,中間坐着兩個人。叼着紙煙的莫金,旁邊一張爛苦瓜臉,不是別人,正是在普圖馬約市吹蛇的索瑞斯,那只叢林樹猴穿着小馬甲,在索瑞斯肩上四處張望。

“怎麽樣?對他們的表現還滿意吧?”莫金笑着問道。

索瑞斯不滿道:“不行啊,毫無危機警惕性,等到危險發生時才做出反應,如果是一些無法逃避的危險,那就死定了。”看莫金臉色不好,索瑞斯又安慰幾句道,“不過格鬥技術不錯,都快趕上我們訓練的那些士兵了。”

莫金嘆了口氣,道:“不說他們了,對那個地方你怎麽看?如果是那裏的話,我們就沒什麽必要去了,白白浪費時間嘛。”

“那你打算去哪裏?”

“去查拉皮塔,剛收到消息,距查拉皮塔以南一百公裏的叢林中,索雷普斯公司在架設哥秘跨國石油管道時打通了一座類似古瑪雅金字塔的神廟。目前公司已經對外封鎖消息,連這兩國的國家科考隊都尚不知情,我打算先去那裏看看。”

索瑞斯咧嘴“咝咝”笑道:“那你先過去,我打算看看他們的叢林穿越之旅,順便考核考核他們的實力。”

莫金臉色一暗,随即誠懇地說道:“請你手下留情,千萬別弄死他們,他們對我非常重要。”索瑞斯做了個你放心的動作,随即令船靠岸,那枯澀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中,就像一條冰涼的灰蟒。莫金心頭一跳,他知道,此刻的索瑞斯才是最危險的,那叢林裏的幽靈,又回到了他的叢林。

※※※

卓木強巴四人背着碩大的包袱在并不熟悉的街道上飛奔。若說四人畏懼巴薩卡人多勢衆倒也未必,只是這樣一來,首受其害的就是租房的霍爾門。他們事後可以一走了之,霍爾門卻無法再待在普圖馬約了,現在走了霍爾門便可以推托。

巴桑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岳陽道:“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座城市不歡迎我們啊,看來我們只好提前進入叢林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船呢?”按計劃,他們是打算走水路前進的。

張立頗有信心道:“我們已經在岸口附近訂租了一條船,只不過提前取來用罷了。”

“帶路。”

三十分鐘後,四人已經看不到喧嚣的港口了。這條梭形船長約六米,中間寬兩米,也是三橫四格,包袱就放在每人手邊,以便出現突發事故能保住包裹不失,四人都是操槳手。拐過一個河灣,就再也看不見象征文明的建築了,環境靜谧下來,河水潺潺地流着,仿佛時空都停止了運轉,給人一種安詳的享受。

叢林深不可測,參天巨樹比比皆是。美洲的雲杉能高達百米,直徑十幾米,需要十七八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而且上下一樣粗細,是名副其實的樹中巨人。叢林中時時傳出各種不知名的鳥鳴獸嘯,但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什麽也看不到。四人行進在河道中,兩岸巨樹環抱,河道稍窄,怎麽看也像在一線天行船,偶爾一兩只金剛鹦鹉從頭頂掠過,那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陽光下光彩奪目。這番景象,與他們闖過的雲南西雙版納森林,完全是兩個世界。

反正是順流而下,四人都懶得劃槳,只些許控制住船的方向,然後目不暇接地欣賞着兩岸的異國風景。行至淺灘,河水清澈見底,在五花石上搖曳游蕩着各種彩色的魚。雖然他們都被要求強記過各種危險動物,也特意查閱了南美洲資料,但面對這許多形形色色的魚兒,還是叫不出名字。只看它們在水裏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心情也跟着放松下來,仿佛天氣也涼爽了,心境也平和了,只讓人舒服得想跳入水中,與魚同戲。

既然有人把舵,張立幹脆放下木槳,雙手墊頭地仰面躺下來,看着頭頂的一線天,惬意道:“這簡直比去海南島旅游還過瘾,看來照這樣的速度,我們會提前到達目的地啊。”

岳陽将手垂入水中,撥弄着清流道:“看來某人在這裏樂不思蜀了。”

張立道:“唉,我還聽某人說這裏危機四伏、步步殺機啊,看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巴桑握槳把舵,冷哼一聲。卓木強巴道:“我們才剛剛離開普圖馬約,還不足十公裏,根本就不算進入真正的叢林,如果這裏就開始危險了,那普圖馬約裏的人每天都會睡不着覺。”

岳陽擡頭看天色道:“天馬上就要黑了,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是,在什麽地方宿營。”

張立道:“不如就在附近選一處登岸怎麽樣?”

卓木強巴道:“不行,普圖馬約那些人找不到我們,說不定會追來,就算要宿營,也要進入雨林深處以後再選一個較為隐秘的地方紮營。”

說到被人追趕,岳陽思索道:“這件事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麽會惹上毒販子?”

巴桑冷峻道:“剛剛開始就碰到了毒品販子,居然還不能引起你們的警覺嗎?你們還有心情躺在那裏,要是我,此刻哪怕只有風吹草動也會讓我驚出冷汗。”

張立坐直道:“這怎麽說?”

巴桑道:“這一帶就是毒品販子的勢力範圍,他們活躍在叢林之中,對這裏河道和密林分布的情況比政府和科考隊還熟悉,不然他們要成功走私,靠什麽來越過邊界?可以說,惹上他們,比惹上當地政府還可怕。”這是巴桑作為盜獵分子時的經驗之談。

張立臉色一變,道:“你……你不是危言聳聽吧?”

卓木強巴肯定道:“不,巴桑說的是真的。從此以後,我們在這條河道穿行的危險程度,至少比估計的要提高一倍以上。”

岳陽道:“那可太危險了。如果是真的,他們說不定會派出一艘汽艇,七八個武裝分子手持槍械,再架兩門榴彈炮,一挺機槍,追上我們就把我們轟得稀爛。”

卓木強巴笑笑,道:“也不是那麽絕對——”聲音被張立生硬地打斷,只見他臉部僵硬,雙眼發呆圓直,斬釘截鐵道:“不,就是那麽絕對!”

卓木強巴驚然回頭,一艘高速汽艇劃破河道,揚起雪白的水花,正朝他們瘋狂追來。船面上可見數名持槍武裝者,船頭那又黑又粗的鐵管,說是吹火筒也沒人信啊。

“不是吧!”卓木強巴驚呼一聲,四人沒命地劃槳。雖說順流而下,四人又力大無比,但人力和機械動力比起來,畢竟有天壤之別,看着看着汽艇就追近了。

幸虧普圖馬約河阡陌交通,河道四通八達,四人充分利用小船的獨有優勢,轉入小河道,然後從另一側沖出,躲避追捕。只是這樣繞來繞去,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繞入哪條河道了。而且河道間相距不過數米,雖說有林木可以阻擋部分子彈,要想劃到對手視線之外,再棄船上岸逃竄卻是不行。最後他們從一處小河道繞出來,赫然發現追兵也繞了過來,向前劃行了幾百米,竟然找不到兩岸的小溪溝了,只能硬着頭皮與汽艇比速度,後果可想而知。汽艇很快追了上來。張立不住抱怨:“什麽這條河上就只适合劃這樣的船,我真是笨啊,竟然上了那賣船的家夥的當了!早知道也該弄艘汽艇,至少速度上不輸,也不致弄到這田地啊!”

汽艇上飄着的并非哥倫比亞國旗,也不是厄瓜多爾的,武裝分子軍服奇特,但手裏的武器絕對不容忽視。那些人近了,拿起擴音喇叭大聲呼喊起來,雖然聽不懂,但猜也猜得到,無外乎是“停下,靠岸停船,否則格殺勿論”一類的言調。

坐在前排的岳陽一面劃槳,一面喃喃道:“這是……這是哥倫比亞游擊隊!天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張立苦笑着道:“看來這個地方不歡迎我們,真是糟糕,出師不利啊。”

巴桑冷冷地道:“游擊隊不同政府武裝,一旦被抓,生還希望渺茫啊。”

岳陽點頭同意,畢竟出行前都是研究過當地形勢的。

後面的追船更近了,看前面小船上的人沒有反應,有人掃出一梭子彈,數根水柱在小船旁濺開。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對方的一個威脅,要是還不停船靠岸,那子彈就不會打在水中了。卓木強巴看了大家一眼,下令道:“投降吧,我們靠岸。如果他們不想馬上擊斃我們,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無疑,連冷兵器都還在包裏,沒做好絲毫準備的四人拿不出任何可與敵人對抗的力量,再不投降,恐怕就要被打成四個馬蜂窩了。

這時,巴桑卻顯得十分冷靜,他不動聲色道:“別停,一直劃,只要能再堅持兩分鐘,說不定會有轉機。”前方的水道突然向右拐,能不能成功,就靠這次急轉彎了。

張立疑慮道:“是不是真的啊,我可還沒結婚交女友,你有多少成把握啊?”話雖如此,手裏木槳上下翻飛,一刻也沒停過。

岳陽也道:“我好像還沒有發現可以擺脫追兵的方法啊。”

這時,卓木強巴也注意到了,手上發力道:“現在給我玩命地劃,等一下要做好停的準備,我一喊停,大家就一齊往反方向劃。”

張立看着後面的汽艇上火光一閃,低頭避開流彈,低聲道:“怎麽回事啊,你們發現了什麽啊?可別玩命啊!”

水流的速度明顯快了,小船上的劃槳手們都明顯地感覺到了,竟然和汽艇的距離又有拉大的趨勢。汽艇也猛然加速,距離小船不足十米,甚至連汽艇上武裝分子的肩章都看得清清楚楚。流彈橫飛,小船被多處擊中,卓木強巴只覺手臂一辣,知道自己被流彈擦傷,尚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

剛剛轉過河道,張立盡量伏低頭,突然道:“怎麽回事?這是什麽聲音?”一種奇怪的聲音開始由小變大,短短幾秒鐘時間,就由清泉滴水變得萬馬奔騰起來。

卓木強巴和巴桑臉上同時一笑,卓木強巴道:“停!”四人同時反向劃水,接着,張立他們明顯感覺到,小船懸空了!

【第一夜】

那種自然下墜之勢讓人心中一沉,随着身旁水花激濺,張立此時才意識到——瀑布!小木船和船上的人,斜斜地插了下去。而緊随其後的汽艇,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半空中的張立看見,汽艇就像一顆子彈,從自己的頭頂上空飛速地沖了出去,艇上人的驚呼聲不絕于耳;緊接着,耳邊響起了“咕嚕嚕”的水泡聲,自己身體像被什麽托住似的,潛入水裏一兩米,又被托出了水面。

卓木強巴冒出水面,吐了一大口水,猛一甩頭,水花四濺,接着是巴桑、岳陽、張立,都從水裏冒了出來,他們的小木船,擱置在這一層水崖邊緣,兀自打轉。

這是一個梯田似的瀑布,一共五層階梯,每層約三四米高,臺面寬約四五米,水深也有四五米。由于最後大家齊心反向劃水,小木船幾乎是貼着瀑布掉在了第一級臺階上,而汽艇那無比巨大的沖勢,讓它直接沖下了五層臺階,一頭撞上河岸的巨樹,轟然中裂。爆炸聲應該是在卓木強巴他們落水的一瞬間響起,此時只能看見熊熊火焰下的殘渣了。

跳艇逃生的游擊隊員很少,僅三人跌在第三級臺階上,被摔得七葷八素,還沒搞清楚方向,就被卓木強巴他們繳了械。雙方言語不通,倒頗費腦筋,最後卓木強巴只能把三名俘虜放走,讓他們自行回去。那些俘虜卻甚是害怕,原來游擊隊裏有故意放走俘虜,然後在俘虜背後開槍的惡習。那些游擊隊員常常以此取樂,此次被放,自然懷着同樣心情,走兩步就回頭一看,直到踏入可以擋身的叢林,才突然加速度,拼命地狂奔。

巴桑舉着繳獲的M16皺眉道:“這樣可不好,他們回去後會将這個消息傳開的,我們會成為他們不顧一切也要追殺的對象。”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可是又能怎麽樣呢?殺了他們?我做不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張立濕漉漉地從水裏鑽出來,喜上眉梢道:“收獲不錯!收獲不錯!”他和岳陽在第四級臺階上又找到兩具屍體,繳獲了武器和纏肩的彈藥,這樣一來,他們就已經擁有AK47和M16以及斯太爾各一把,M4兩把,B76自動手槍四把,除手槍僅獲六個彈夾外,其餘各槍彈藥均在六十發左右,俨然就成了一支特種小分隊。

巴桑拎起水滴不斷的背包,冷冷道:“有什麽好高興的?背包全進水了,先看看自己的損失吧。鐵槍又不能當飯吃,而且——就算拿着槍,你們殺過人嗎?”

岳陽從水裏探出頭來,嘴中叼着一把鹿牌蠍子刀,爬上岸來,又摸出不少彈藥,微微喘息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呼……拿……拿着這麽多武器,遇到政府武裝,會把我們當做毒販子或游擊武裝;遇到游擊武裝和毒販子又會把我們當政府軍,那可是糟得一塌糊塗。才剛剛出發,就先後碰到毒販子和游擊隊,這兩股正是厄哥兩國叢林裏最大最危險的勢力,我們怎麽這麽倒黴啊!”

卓木強巴道:“我們暫時從厄國的叢林裏穿行,哥游擊隊不敢貿然越過界河,他們只能派小股的武裝力量追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大問題了。叢林太過繁密,他們不一定能找到我們。”

張立這才想到事情的後果之嚴重,遠遠超出他們此行的考慮範疇。他打量着周圍環境道:“可是,剛才在河道裏穿來穿去,我們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哥倫比亞還是在厄瓜多爾啊?”

巴桑翻看手表上的羅盤道:“我們需要朝東南方前進,只是現在沒時間研究地圖,我怕他們動用獵犬一類追蹤搜捕。當務之急是先乘船下行幾公裏,這裏水道衆多,他們不可能沿着兩岸搜索,這樣我們就可以躲避獵犬的追蹤。來,先把船弄下去,我檢查過了,雖然彈孔很多,但這不影響船的載重。”

一腳踏在船上,張立道:“不管怎麽說,有武器總比沒有的好,起碼遇到武裝力量可以抵抗一下,不似剛才,被追得跟什麽似的。”他拿起手中的M4看了看,道,“這些武器保養得不錯,等一下水汽一幹就可以使用了。不過說到這件事,巴桑大哥,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個瀑布的?”

巴桑望了卓木強巴一眼,卓木強巴回望瀑布道:“從水中的漂流物可以發現,它們漂流的速度明顯加快,那肯定是前面的河道落差增加。這時透過樹林就可以看出,前面的密林明顯稀疏了很多,那麽極有可能前面是斷崖瀑布;而我們卻并沒有聽到什麽巨大的聲響,所以我斷定瀑布的落差高度并不大,我們只要反向用力,小船就可以貼着瀑布掉下去。而後面的汽艇是動力傳送,就算他們看見瀑布也來不及轉彎。我當時想的是,一旦落水,我們就有辦法改變形勢了,沒想到瀑布竟然是這樣的。不過巴桑,你又是怎麽提前發現瀑布的?在你提醒我們的時候水的流速并沒有改變多少啊?”

巴桑道:“是霧氣,瀑布濺起的水霧讓它上方的天空改變顏色,透過叢林不難發現。而且,那樣窄的河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轉彎,一定會沖到我們前面去的。”

船又開始向下流漂去,在船上四人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大多是彈片擦傷。唯一被命中一顆子彈的是岳陽,不過他走好運,子彈打在腰挎的佩刀上,岳陽已經用繳獲的鹿牌蠍子刀把那中彈變形的劣質獵刀換掉了。

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四人雖然只受了輕傷,但用來擋子彈的背包卻被打得像篩子,雖然百分之七十的物品保存完好,但他們唯一一部能與總部聯系的手機卻被打得凹了下去,如此一來,他們與總部的聯系完全被切斷了。如今真正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在這野獸橫行、毒販和游擊隊頻頻出沒的原始叢林裏冒險穿越了。

接下來的一小時他們再沒有看風景的心情了,順河而下加上全力劃船,他們自忖又下行了十公裏左右,找到一處淺水區,下船登岸。将船拖到岸邊,把船做了很好的僞裝并記下标記後,将足跡破壞,在空氣中釋放令獵犬迷惑的氣體。做完這一切後,四人拖着勞頓不堪的身體,背起碩大的包裹朝叢林深處走去。

岳陽看着天空,月亮已挂在天邊,但天色同白天一樣,完全沒有黑下來的意思,他自信道:“就算他們得到消息,也應該不會這時候追來了。”

“嗯。”卓木強巴表示贊同。四人都知道,雖然天色黑得很晚,但只要天完全黑下來,那些有經驗的叢林人是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進入無人的叢林深處的。因為很多夜間活動的動物已經做好熱身,它們會給那些陌生訪客造成非常危險的後果。

叢林裏的植物很密集,雖然做了大量調查工作,但是面對占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植物園林,大部分物種都是四人叫不出名字的。筆挺的樹挺拔秀麗,碩大的樹冠如傘蓬開,枝葉相連,令原本就接近黃昏的天空幾乎完全陰暗下來。時不時從林蔭深處傳來一兩聲未知動物的叫聲,有的婉轉悠揚,有的高亢嘹亮,有的沙啞低沉,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既不繁雜,也不嘈亂,而是此起彼伏,錯落有致,宛如一場自然的交響樂。但在四人周圍二十步內,卻極少聽見動物鳴聲,偶有風吹草動,一道身影晃過,卻是些小型動物以極快的速度躲回洞內。叢林裏的生物躲在暗處,警惕地打量着這群初入密林的神秘客人。

四人以方陣前進,卓木強巴在前面居中,張立、岳陽分置兩側,巴桑斷後,這樣前進主要是為了應付大型野獸或是突襲而來的應急事件。

這一天從淩晨飛抵基多,而後又乘坐八小時汽車至普圖馬約,随即便是大采購,接下來就與當地毒販和哥游擊隊交上了火,連停下來喘氣的機會都沒有。饒是四人鐵打的身體,此時背負着近三四十公斤的大包袱,也給壓得呼吸不暢。張立咬牙道:“行了吧?到底還要走多遠?這套裝備分配的時候好像不大對勁啊,我感覺我的包袱比你們的要沉一些。”

卓木強巴道:“不會是進水了吧?”雖然四人的登山包都有雙層拉鏈并且是防水塗層做的面料,但是剛才跌落瀑布時沖勢極大,包裹裏進了水也不奇怪。

岳陽道:“不行,這裏離我們登岸的地方太近了,做飯會被發現的。”在野外生火,沒有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筆直的煙道無疑是最容易暴露的目标。因此他們必須選在密林深處,炊煙讓樹葉濾過之後就會變淡,不易被遠方的敵人發現。而且,宿營地的選擇也必須很講究,在這熱帶雨林裏,致命的知名毒物就有七八十種,還有數不盡的兇猛肉食動物,稍不留意,就有殒命的危險。

走到密林深處,林中的天色已黑,岳陽看了看周圍環境,張立則丈量了幾株大樹的間距,岳陽問道:“就在這裏宿營吧,怎麽樣?”

張立将背上似逾千斤的重擔往地上一扔,長出一口氣道:“不錯,就是這裏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數十米高的大樹,樹與樹間隔四五米左右,樹下是低矮的灌木叢,大多是帶刺荊棘一類的植物,中間則間雜無名的野草,草高不過三寸。這樣的環境,大型食肉動物無法突破灌木叢,而蛇一類爬行動物也無法隐匿身形,至少叢林生物能造成的危險度降到了最低。

身上穿的衣物在半路就幹透了,如今稍微烘烤,背包裏的器械等也已能正常使用。放下包袱,四人就像出去春游的孩童般,忘記了被追捕的險境,開始發洩身上的餘力,張立和岳陽用叢林大砍刀将灌木叢砍出一個可供人活動的範圍,并用泥和木枝搭成竈臺;卓木強巴和巴桑也沒閑着,在林中幾番追逐後,他們帶回一只袋獾,由于不敢貿然使用槍械,是用飛刀解決的。篝火燃了起來,樹枝“畢剝”地爆裂着,雖然缺少作料,那半焦的香味依然饞得人直掉口水。盡管背包裏有着各種現代的即時食品、壓縮食品,還有營養成品,但依據以往的經驗,在能尋獲野生食物時,那些食品盡量保留,以備不時之需。

河裏取的水經過沉澱、過濾和煮沸三道工序,半窖藏在泥下使它冷卻下來,入口帶着種泥土的清香味,甘醇怡心。張立在地上躺了一小會兒,灌下半壺水,翻身躍起道:“可以搭營帳了吧?”四人又或坐或站地活動起來。

張立從背包裏取出工具,選了一株大樹,樹幹直徑差不多在一米左右,樹身離地十五六米高才開始分叉。張立将一根粗繩繞樹一圈,然後系在自己後腰,雙手拉着繩的兩端,雙腳用力蹬着樹幹,借助繩力使自己能站在樹幹上,然後他雙手向上一抖,粗繩就開始向樹幹上挪移。就這樣,抖一下,身體向樹幹上走一步,抖一下,再走一步,很快就爬到了距地面十米的高度。選好位置,将鉚釘敲入樹身,螺絲旋緊,鉚釘的尖端開始膨脹,使鉚釘能牢牢地卡在樹身內。跟着在鉚釘的另一頭接上钛合金材料的鋼管,并像抽天線一般,将鋼管一截一截地向外抽送。而卓木強巴等三人分別在另三株樹上重複同樣的動作。四根鋼管在四棵樹的正中聚合,像畫了個十字叉,而後又有四根鋼管将四棵樹圍成一個正方形。張立繼續向上,爬至樹丫分叉處用繩倒懸而下,将十字鋼管接頭用套管嵌合,這樣一個牢固的底座就做好了。

岳陽和巴桑分別從別的樹和地面取來了藤蔓植物,懸挂在方形鋼管架成的底座上,然後就地取材削砍了些樹枝減小鋼架的空隙,噴好固化噴膠。張立在底座正中用力跳了兩下,也不見有任何枝葉和灰塵落下,他點頭表示可以。四人開始在這個底座上搭建營房,營房搭建完畢後,赫然就是一間十平米寬的迷彩樹屋。

對于常人來說這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但對卓木強巴四人來說,搭這種空中樹屋就和在平地架營帳沒什麽區別,只用了十來分鐘,就全部完工。如果有必要,他們甚至還可以把樹屋帳頂搭至三四米高,就是在營帳裏烤火做飯都沒有問題。

岳陽做了掃尾工作,他要處理掉地上的燒火痕跡,然後在四棵樹的樹幹,距離營帳上下兩米處各噴了一圈無色的化學噴劑,防止有害昆蟲或能爬樹的動物給營房帶來危險。任務完成,他縱身跳向營房,營房旁邊還留有一處靠樹幹的約半平米的瞭望平臺。

營帳被噴作迷彩色,上面又覆蓋了些僞裝物,看上去已經很安全了,但是巴桑堅持要在瞭望臺留守一個人,他主動請纓,拿了斯太爾槍出去蹲守。另三人在營房內點亮照明燈,開始研究地圖,由于圖制地圖并不完善詳盡,他們還需要結合衛星地圖照片來确定自己所處的位置。經過多張地圖對比,他們初步判斷,尚在厄國境內,并确定了第二天的行進方向。

一天奔波,本該倒頭便睡,可是一身疲憊的三人反而睡不着。以前也穿越過不少叢林,但是被人追殺,這還是頭一遭。小組中除了巴桑,對另三人而言,這絕對是全新的體驗,包括卓木強巴在內,他們都處于一種帶一絲驚慌的興奮狀态。卓木強巴首次感到,他們離呂競男要求的任何情況下都能處亂不驚、說睡便睡還差很遠,這想來也不是平時訓練所能訓練出來的。

三人又開始讨論今天發生的一切,其出現最多的詞,還是“不可思議”四個字。那個神秘吹蛇人的突然襲擊不可思議,在城裏突然被毒販子追不可思議,在叢林邊緣被游擊隊追還是不可思議。如今游擊隊有幾條人命算在他們頭上了,碰上這些睚眦必報、猶如附骨之蛆的惡徒,他們算是倒黴到家了。

“不可思議,”卓木強巴道,“其實早在那人出現在特訓基地時,我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你想,他們在可可西裏,我們在西藏,兩個地方都是方圓上萬公裏的無人區,這樣他也能找到我,若是用巧合來形容,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張立道:“是啊,我也覺得事情太蹊跷了。”

岳陽早先曾聽卓木強巴說起過可可西裏的經歷,此時詢問了幾個問題,分析道:“我想,只有一種解釋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哦,什麽解釋?”卓木強巴道。

岳陽道:“那群追着你們的人,不是也在可可西裏抛錨的嗎?”

卓木強巴道:“哦,你是說……”

岳陽道:“他們可能與可可西裏的狐狼尋求合作,盜獵分子無非是為了尋求利益,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們會考慮的。那群人一直在跟蹤觀察我們,這樣一來,那名盜獵分子能發現我們特訓的基地也就不稀奇了。他或許是忍不住想單獨找強巴少爺尋仇,才暴露了身份。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麽會找到我們的訓練基地,為什麽會知道強巴少爺的名字,至于他為什麽會變強……該不會是和我們在做同樣的訓練吧?”

張立道:“咦?這倒是可能。”

岳陽道:“而且,如果那名盜獵分子并非巧然路過,而是特意探聽的話,說不定,我們剛一到美洲就被游擊隊襲擊,也與他們有關呢。”

卓木強巴道:“可是,如果你的假設是合理的,那麽,他們讓游擊隊來阻止我們的美洲之行,又有什麽好處呢?”

張立道:“會不會是想假游擊隊的手,将我們這支尋找帕巴拉神廟的競争隊伍除去?”

卓木強巴道:“應該不會,從他們以前的行為來看,想拉攏我們的可能性更大,否則早在可可西裏就把我們除去了,何必讓游擊隊動手,這麽大費周章。”

岳陽道:“情況瞬息萬變,不排除張立說的可能性。以前在可可西裏,是強巴少爺單獨行動,他們想拉攏強巴少爺的可能性大一些。如今我們是國家成立的特別訓練小組,拉攏已經不可能了。而且不知道他們從綁走的那個瘋子那裏得到些什麽消息,如今要除掉我們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了。還有,他們手中的線索,恐怕不僅僅是綁架一個瘋子那麽簡單,我們對他們毫無了解,不知道他們尋找帕巴拉神廟有多長時間了,也根本不知道他們掌握了什麽線索。但是我相信,組織上不可能不調查這麽重要的一個人物,或許特訓隊剛剛成立時,組織就已經在調查你們碰到過的另一群人了。”

張立道:“但是在訓練時,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

岳陽讪讪道:“或許組織上認為,還沒到公布的時候。總之,組織上有他們的考慮,至于什麽原因,我們并不清楚。還有,張立,你有沒有覺得,這次教官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張立道:“怎麽不一樣?”

岳陽道:“不好說,這些猜想本不該當作推論說出來的,但是确實很可疑。我記得以前教官在培訓我們偵察兵的時候,那可是絕對權威,一向說一不二,言必行,行必果。可是在這次的特訓隊之中,我總感覺,教官并沒有放開手腳,好像有時候并不是按照她的意志在進行訓練。你看,方新教授去提建議要人性化管理,她居然同意了,這種受到拘束的感覺,就好像在這支隊伍裏,還藏有另一個真正發號施令的人一樣。”

張立道:“你是說,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真正的總指揮,其實已經以另一種身份,潛入我們這支特訓隊當中了?”說完,滿眼懷疑地打量卓木強巴。

岳陽道:“這只是我的假設,可別當作推理哦。不過話說回來,不會……是你吧?”

在岳陽注視下,張立挺了挺胸膛,正襟危坐道:“咳咳……哎,沒想到,竟然被你看……”話未說完,岳陽又補充道:“不過看你都不像啦,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張立就像鬥敗的公雞,頓時蔫了下去。

卓木強巴突然道:“還有一點很可疑。在向我們宣布這次中期考核的時候,呂競男這樣說過,如果不幸被那名盜獵分子聽到了我們要來美洲這個消息,我們在路途上說不定會遇到很大的阻力,而且,必須趕在他們前面。”

張立道:“啊,我想起來了。我還說過,難道他們想給我們當陪練……我的媽呀,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岳陽道:“唔,這句話的确很可疑,我當時也産生過懷疑,只是後來去收集資料,将它暫時放下了。現在回想起來,教官當時是無意中,不,或許是有意暗示着我們什麽。她說話不說全,也不言明,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隊伍裏另外有決策者,就在我們隊伍中。”

張立道:“那會是誰呢?難道是毛拉大叔?”

卓木強巴道:“這個不重要,關鍵是她說的這句話,究竟暗含着什麽?岳陽,你來分析分析。”

岳陽道:“只言片語,僅憑第一句話無法推斷出什麽,頂多暗示這次行動的危險性非常高,如今,這句話已經被應驗了。關鍵在于第二句話,必須趕在他們前面?必須,是強調,趕,也是強調,他們指誰?如果符合我前面的推理,他們應該就是與狐狼盜獵團夥合作的、在可可西裏追擊強巴少爺你們的那群人,我們可以将他們假想為我們的第一對手。教官連續用了兩個強調詞在那群人身上,說明她非常重視我們的第一對手,這些人,恐怕比我們能想象到的還要可怕。如果說今天我們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們的對手所采用的手段,那麽,他們不僅能在中國大陸搞到武器,還能調動萬裏之外的哥倫比亞游擊隊和毒販子,這太可怕了。然而,趕在他們前面,這句話就顯得很奇怪了。我們的考試內容只是穿越叢林,而我們的對手沒理由到叢林中和我們比賽誰跑得更快。綜上所述,從教官這句話我能得到的結論只有這麽幾個:第一,我們的第一對手很有可能已經和可可西裏的狐狼盜獵團夥合作,或者是将其收歸帳下;第二,我們的對手相當可怕,他們的勢力範圍和手中的權力超乎我們想象;第三,教官有事瞞着我們,這次美洲之行,恐怕不僅僅是簡單的穿越。”

卓木強巴心中一陣驚嘆,僅僅憑借一句話就能作出這麽詳細的推論,還說只有幾個結論,岳陽實在是太謙虛了,而且這三條結論,條條在理。呂競男手中握着那麽多有關帕巴拉的資料,卻不告訴他們,這不是有意瞞着他們是什麽?

張立卻道:“你的第一第二推論還說得過去,這第三點——啧,我們來美洲就只接到了十天穿越的任務,沒別的什麽了啊?”

岳陽道:“這點我不清楚,我們小組看來是沒接到別的什麽命令,但是方新教授那一組呢?他們比我們早出發,誰知道他們有什麽新任務沒有?至于這線索嘛,就只能等我們在穿越叢林時去慢慢發現了。”

卓木強巴道:“另一組人是方新教授帶隊,沒理由給他們特殊任務不給我們啊?”

張立争着道:“而且能有什麽特殊任務呢?我們只是接受一個綜合性考試而已,而我們要找的是帕巴拉神廟,總不能說穿越美洲叢林和找帕巴拉神廟有什麽關系吧?”

岳陽怪異地看了張立一眼,聳了聳眉毛道:“這很有可能哦。”

“得了吧你。”張立叫道,“這裏是美洲,帕巴拉神廟在西藏,隔了十萬八千裏呢,中間有個太平洋。看來你不僅能推理,你的想象力也真夠豐富。”

岳陽不置可否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我們訓練了這麽久,關于帕巴拉神廟的事,組織上卻并沒有告訴我們多少。據強巴少爺所說,必須要等我們達到訓練要求之後,才能讓我們接觸有關帕巴拉神廟的事。說實話,以前當偵察兵,都沒接受過這麽嚴格的特訓。說不重視我們吧,訓練又是極其嚴格的;說重視我們吧,并沒有告訴我們多少有關最終目的地的資料。”

岳陽接着道:“說起帕巴拉神廟,強巴少爺,據我的觀察,每天你都要抽出一兩個小時,和教授專門研究這個地方。能不能跟我們說一說,到底這座神廟是怎麽回事啊?它的來龍去脈我倒是想了解了解。”

卓木強巴理了理思路,道:“說起這個帕巴拉神廟,恐怕一晚上也說不完。先睡覺,以後有時間再告訴你。”

※※※

與此同時,韋托已聯系上莫金,告訴他游擊隊武裝遭遇了巨大的損失,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力可以控制的,現在游擊隊武裝已經掌握卓木強巴一行人的資料,并下達了追殺命令,對于這一切,他愛莫能助,只能對朋友表示歉意。

天色全黑,營房內的人已經入睡,營帳外的巴桑也抱着斯太爾打盹兒,四周寂靜得只有蟲鳴。就在距營房不足二百米的密林另一頭,月光灑下一片銀色,将一株巨木溫柔地包裹。而在這棵巨樹筆挺的軀幹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正在無聲地上演。蜘蛛,各式各樣的蜘蛛,大的有如巴掌,小的好似麥芒;顏色也是五花八門,黑色如炭鋼發亮,紅色如雞血欲滴,藍色閃爍着幽暗的妖冶。它們好像得到了共同的邀請,集體趕來參加盛大的宴會,密密麻麻,擠擠挨挨,将這棵無比巨大的樹緊緊圍住。這棵高達二十幾米、直徑兩米多的巨樹,此刻如同穿上了一件毛茸茸的蜘蛛外套。樹的橫丫處,伫立着一道灰色的身影,赫然就是索瑞斯。他靜靜地立在那裏,眼睛盯着前方黑暗中的營帳,手裏拿着一個書本大小的儀器,微笑着道:“嗯,僞裝得還不錯,憑肉眼發現他們還真不容易。”在鬧市襲擊卓木強巴的蛇只是障眼,他真正需要的,是布奇手裏那枚塑性圖釘。當卓木強巴躲開蛇的攻擊時,這枚可以追蹤的圖釘已經牢牢釘在卓木強巴的旅行鞋鞋底了。

絲毫不為周圍的恐怖生物所懼,索瑞斯喃喃道:“他們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哦。布奇,這個時候出手,他們恐怕活不下來吧?一個人也活不下來吧?”

他肩頭那只穿花馬甲的猴子,搖晃着頭上的樹枝,露出牙齒“吱吱”地輕叫了兩聲,幾只蜘蛛站立不穩,已被搖下樹去。索瑞斯回想起來,竟然能讓本那樣的人露出這種誠懇的态度,這群人到底掌握了什麽線索讓本這樣感興趣。索瑞斯不由回想起幾個月前莫金突然打來的那個電話……

“嗨,卡恩,還好嗎?”

“不怎麽樣。”

“我是火狐。”

“我知道,有什麽事就說。”

“嘿,別擺出一副拒人于千裏的姿态嘛,我這次找你,可是有好事的哦。我正在準備策劃一次大的行動,說不定比七年前那次還要刺激驚險……”

“對不起,我沒興趣……”

“嘿,等等……你對你的研究也沒有了興趣嗎?”

“你想說什麽?”

“蠱毒,這個你有興趣吧?”

“哪裏的?”

“……你們訓獸師的發源地,怎麽說回去看看也不過分吧……那個人怎麽說來着?數千年來幾乎一直過着半與世隔絕的生活,曾經是一切瘟疫和疾病的發源地,集古老東方四千年的機關術于大成者,有着最神秘的教派之争,還有……”

“什麽計劃?要找什麽?”

“我說嘛,我要找一座失落的神廟,傳說中的——帕巴拉!”

思索再三,索瑞斯終于狠狠地将左手那只像小熏爐的盒子蓋上了蓋。失去了氣息的源頭,那些蜘蛛就像從夢游中醒來一般,它們驚愕地發現,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棵樹上呢?竟然——竟然和自己的天敵待在同一株樹上!蜘蛛群頓時如炸了鍋的螞蟻,飛快地四散逃離,更有幾種捕食蜘蛛的蜘蛛,毫不客氣地就對別的蜘蛛下了嘴。索瑞斯像想起了有趣的事情,露出猙獰的笑意,道:“可是也不能讓他們這麽輕松。走吧,布奇。”

穿着馬甲的樹猴當先躍起,抓着樹枝熟練地蕩往另一株大樹的枝幹。索瑞斯抽出一根長鞭,“呼”地一揮,準确無誤地纏在了另一株樹幹上,輕盈地遠蕩而去,月光下的灰色身影,就像一只蝙蝠,那枯瘦的軀體,竟蘊藏着難以想象的魔鬼力量。

※※※

而索瑞斯不知道的是——營帳中,卓木強巴瞪着一雙大眼,絲毫沒有睡意,他感覺到了危險,前所未有的危險!這種強烈的不安和神經緊繃的感覺,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就連周圍的蟲鳴聲都變得可怕起來。他不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可此時的危險感覺,遠比在可可西裏遭遇高原倉鼠時更加強烈。能讓他産生這樣的感覺的,只有那一次,看到那雙毒蛇般的眼睛。

直到索瑞斯離去,卓木強巴緊繃的肌肉才松弛下來。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感覺卻好像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一身衣裳已被汗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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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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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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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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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