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根據邱澤宇所說,鐘杳西在國外見了朋友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了。
但是邱澤宇并不知道是什麽朋友,鐘景生想到通話記錄可以找到人,只是聽到餘時說鐘杳西把手機扔進了水裏,已經不能用了,幾個人又覺洩氣。
鐘景生很快想到周紀恒和宋子毅,除了在場幾個人之外,最常跟鐘杳西接觸的也就這兩個人,尤其是宋子毅,鐘杳西在外面搞出來的事兒少不了有他幫忙。
遠在夜色的宋子毅看到來電顯示,驚得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
他瞪着眼睛平複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不敢接電話,又不敢不接電話。
他寄希望于電話能夠自己挂斷,努力讓自己忽視那催命般的手機鈴聲。
興許是聽到了他心中的祈禱,那電話鈴聲聽了,可沒等他松口氣,奪命般的鈴聲接着響了起來。
宋子毅心不甘情不願一臉憋屈接通電話,立馬沖着電話那頭坦白,“鐘杳西不在我這兒,我很久沒見過她了,也沒讓她進來夜色。”
“少廢話。”鐘景生說,“小西有什麽朋友在國外?你了解多少?”
“啊?”宋子毅被問懵了,“這一時半會兒我哪說的清啊。”
“給你半天時間,把她一個月前在Y國的朋友找出來拟份名單給我,附帶聯系方式。”
“不是,我……”宋子毅話還沒說完,手機裏傳來嘟的一聲,他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子毅面目扭曲對着空氣拳打腳踢。
“欺負我很好玩是吧,一家子萬惡的資本家!!”
一通發洩完,宋子毅任勞任怨跑腿去了,瘋狂在朋友圈和各大群聊裏詢問一個月前在Y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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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景生在醫院等結果的間隙,還要打電話處理公司的事情。
一旁的邱澤宇看着他這麽忙,扭頭跟餘時說話。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還敢對我哥動手,我哥要是不同意你跟我姐結婚,你倆肯定順利不了。”
鐘景生并沒有把盛安和餘時之間的事情告訴邱澤宇,因此邱澤宇對餘時的認知就只是姐姐喜歡的人。
對于面前這個膽大妄為敢對未來大舅哥動手的人,邱澤宇也是很服氣。
他說的話卻讓餘時一愣,“……你什麽意思?”
為什麽邱澤宇會這麽理所當然覺得他會和鐘杳西結婚?是不是鐘杳西跟他說了什麽?
看他似乎完全不知情,邱澤宇也有點疑惑,“我姐還沒跟你說嗎?哦……對了,東西還在我哪兒,那她可能是想給你個驚喜,我說出來有點不合适,你還是回頭自己問她吧。”
餘時想起鐘杳西那天給自己發消息說回國給他驚喜,他直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慌亂。
“跟我有關對不對?她……那天去國外,是去做什麽的?”餘時抓住邱澤宇的胳膊追問。
邱澤宇看着餘時握着他胳膊的手正微微顫抖,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易碎,他顧不上瞞着,跟他坦白,“她說你看着總是很沒安全感,想讓你安心。”
“那天我們去的那個拍賣會上,有一個展品是一款男士戒指,她說想用那個來向你求婚。”
“不過那天在機場太匆忙,她讓我先替她收着,被我帶回家了。”
餘時渾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他試圖掙紮一下:“……你确定,她說的是我?”
邱澤宇以為是他高興到不敢相信,點頭回他:“确定啊,除非你不是餘時。”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一個月前的任何一天,餘時都會覺得欣喜若狂。
可現在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腦海中一直萦繞着鐘杳西跟他說的話。
“是啊餘時,我自私極了,誰也不愛。”
“現在這樣挺沒意思的,所以你別糾纏我了,我也放過你。”
他初聽到這句話只覺得生氣,上輩子他也說過這種話,說鐘杳西自私的很,這個世上她除了自己誰也不愛。
只是那時的鐘杳西總是不厭其煩的哄他:“怎麽會呢餘時?我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可他不相信,鐘杳西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信譽可言,所以她說的話他從來不信。
這次她卻說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可他只顧着因為她侮辱性的話語而生氣。
而現在回想起來,那一絲怪異之下隐藏的慌亂,在這一刻悉數爆發。
他不覺得鐘杳西把戒指留給邱澤宇是因為匆忙遺忘或者其他什麽,她是猶豫了,又或者……她反悔了。
她說她不愛了,她要放棄他了,她對她失望透頂,她……不要他了。
鐘杳西,不要餘時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餘時,幾乎壓不住心底的慌亂,可是他只能等,等鐘杳西醒過來,等她對他進行最後的審判。
鐘杳西在昏迷一天之後醒過來了,只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才被診斷為精神病的她,第一個症狀竟然是失語。
不是不能發出聲音,而是對周圍的一切全都沒有反應,不說話也不搭理人。
唯獨能讓她有一點反應的,是餘時,鐘杳西在看到餘時的那一刻,渾身變得僵硬無比,然後開始不停地厲聲嘶吼尖叫。
她捂着肚子不停翻滾,額角上全是冷汗,好像正在忍受鑽心的疼痛。
鐘景生想起來她之前也捂着肚子喊疼,讓醫生替她做了檢查。
可檢查結果顯示,鐘杳西腹部沒有任何外傷,內髒也沒有任何問題。
對此,醫生給出的解釋是,患者很有可能是因為受到了某種刺激,以至于精神上出現幻痛。
如果之前只是懷疑,那麽現在這個結果可以讓餘時确定,鐘杳西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全都是因為他。
鐘景生和醫生描述鐘杳西的狀況時,餘時也在旁邊。從鐘景生口中得知,鐘杳西第一次出現問題是在他那次故意受傷之後,餘時心中說不出的愧疚慌亂。
所以,是因為那次他受傷,讓鐘杳西受了刺激才變成這樣的?那麽這次也是因為他和鐘景生打起來見了血才刺激到她?
可是這兩次受的傷都并不嚴重,還不如他上輩子車禍受的傷眼中,那次的鐘杳西也沒有多強烈的反應,為什麽現在會被這種程度的傷口刺激到?
難道在這中間,鐘杳西見過比車禍重傷更嚴重的事故嗎?
比車禍更嚴重的,那不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可餘時卻不敢再往下猜了,如果他的猜測全都是事實,那麽鐘杳西就真的不可能再原諒他了。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是——餘時的死亡。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一個方向,鐘杳西的病,她的幻痛,全都是因為餘時。
餘時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無比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他多麽希望鐘杳西可以給她答案。
可她現在連見也不想見到他,一見到他就會應激尖叫。
鐘景生為了找她病發的誘因,把宋子毅發給她的名單上的人聯系了個遍,可都沒能找到那天和鐘杳西接觸的人。
多次逼問強迫邱澤宇回想,想讓他提供多一點的信息。
邱澤宇在醫院裏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穿着白大褂的人,說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我想起來了!姐她那天管電話那邊的人叫趙醫生!”
鐘景生立刻給宋子毅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有用的信息。宋子毅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趙清和。
“她之前說出了點心理問題,不能離異性太近,不然會出現應激反應。”鐘景生接二連三的電話讓宋子毅意識到不同尋常,沒有任何隐瞞把之前的事情說了。
“她讓我幫忙找了個人,确實姓趙沒錯,是做心理研究的,這個趙醫生指的應該就是他。”
鐘景生沒想到這一問還真問出了有用消息,也沒想到鐘杳西還有這種心理問題,他擰眉接着問:“什麽應激反應?你有見她出現過這種狀态嗎?”
“碰到過一次,會呼吸困難,渾身無力冒汗,她自己還說嚴重了會出現幻視幻聽。”
鐘景生閉了閉眼,他竟然對自己妹妹忽視到了這種地步,連她病了這麽久都不知道。
良久才平複好心情,鐘景生對着電話那頭說:“行,我知道了,把這位趙醫生的聯系方式發給我。”
聯系到趙清和,礙于患者的隐私,趙清和拒絕跟他們透露任何事情。
因為鐘杳西對餘時的應激反應,兩個人暫時不能碰面,所以餘時決定飛趟國外去找趙清和。
可鐘景生卻不相信他,把鐘杳西交給爸媽看顧,他和餘時一起去了趟國外。
兩個人找到趙清和,趙清和一開始并不願意透露,可當聽到鐘景生的身份和餘時的名字,以及鐘杳西現在的狀态,他沒有再做隐瞞。
“我和我的導師對她進行了催眠治療。”趙清和說。
這話讓餘時和鐘景生都驚了一下,鐘景生更是很不贊同的看他,“就我所知,國內催眠治療技術并不成熟,而且沒有家屬同意,你們憑什麽對她進行催眠?”
“國內技術确實不夠成熟,所以我在國外進修的就是心理催眠。”趙清和并沒有因為鐘景生的态度生氣,反而耐心解釋。
“我的導師是很優秀的心理醫生,鐘杳西強烈要求我來進行治療,整個過程我的導師全程在場,不會有什麽問題。”
“而我們進行催眠治療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懷疑鐘杳西在此之前因為催眠治療被篡改過記憶。”
“……這是,什麽意思?”餘時愣愣發問。
趙清和看他一眼,解釋說:“一開始,她跟我說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她對過去有完全不同的兩種記憶,我首先懷疑的是精神錯亂。”
“後來随着聊天深入,以及面對面的交談和她的描述,我跟我的導師發現她有一些催眠過後的症狀。”
“她本人對此也很驚訝,而且她還提到自己失去了某一段的記憶,對于一些已有結果的起因和過程完全沒有印象,甚至完全不記得某個人,雖然後來想起來了一部分,可還是不完整。”
鐘景生皺眉聽着,餘時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顫着聲問:“她……有沒有說忘記的那個人是誰?”
趙清和搖頭,“她似乎對我們心存戒備,有些事情并不願意告訴我們,我也能察覺到她有所隐瞞。”
“在知道再次進行催眠治療後有可能會恢複記憶,她強烈要求我們進行催眠。”
“反複跟她确認并且将可能的隐患和結果都告訴她之後,她依然堅持,所以我和導師開始了對她的催眠治療。”
“過程出了點小意外,但就結果來看,催眠過程進行的很成功,她确實想起了她忘記的所有事情。”
“……所以,她忘記的是什麽?”
趙清和搖頭,“我們尊重患者的隐私,催眠治療只是引導她去回想,我們并不會在患者無意識的時候強迫他們說出自己看到的事情。”
“催眠結束後,鐘杳西狀态不怎麽好,精神恍惚,我和導師起初以為治療過程失敗了,是她自己告訴我們,治療過程很順利,她想起來她忘記的事情了。”
餘時和鐘景生久久未發一言,半晌,鐘景生問:“所以,她病發的誘因,是因為想起了一些忘記的事情,可這些事到底是什麽現在除了她沒人知道?”
趙清和點頭,“可以這麽說。”
“那麽,如果再進行一次催眠治療,讓她忘了這些事情,是不是會對她的病情更有利?”
“不,鐘先生,”趙清和搖頭,“催眠一個人忘掉一些事情比讓她想起要困難的多,而且鐘杳西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過程,會更難進行催眠。”
“而且,我之前也說過,在她忘掉那些事情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态也并不怎麽好。這次催眠治療失敗的可能性太大,如果失敗,她的記憶完全錯亂,那麽後果将不可預估,所以我的建議是,她已經不适合再次接受催眠了。”
事情變得更糟糕了,他們本以為此次可以找到誘因,可他們僅知道誘因是一段記憶,除了鐘杳西之外沒有人知道,而鐘杳西拒絕跟人交流,他們完全沒有辦法。
鐘景生很是頭疼。
在他們準備離開時,趙清和出聲喊住他們。
“之前說催眠過程中出了點小意外,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讓你們知道。”趙清和說。
餘時和鐘景生看着他。
“鐘杳西在我們對她進行催眠治療時,一直在無意識重複兩句話。”
“‘餘時,對不起。’”
“‘哥,幫幫我,我不想去精神病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