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欺負了老的,來了小的
阿秀趕到陶道士家的時候, 剛過了飯點。
阿秀一看小傑燒的滿臉通紅, 印堂卻青的發黑, 心中就有數了。“誰下的手?”
李同垣心裏很愧疚, 要不是他今天說錯話,怎麽會給小傑惹來這一場無妄之災。
陶道士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阿秀說了一遍。
阿秀眉頭緊皺,“真不算個東西。”
她用手指在空中畫符,混入了溫水中, 讓陶道士給小傑喝下并用剩餘的擦拭身體。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 小傑的體溫就降了下來, 小臉漸漸恢複了正常,呼吸也平緩了下來。
李同垣跟陶道士都是第一次見到阿秀用這樣的手段, 跟看西洋景一眼,眼睛眨都不敢眨。
阿秀又給小傑搭了一把脈象, “好了,小傑沒事了。是有人用煞氣沖撞了他, 所以才高燒來得又急又快。不過這人用心太毒了,這樣的高燒并非病菌感染, 送進醫院也沒用,孩子只會反複高燒,雖然不至于有性命之憂, 但是絕對能折騰掉半條命。”
陶道士确認了小傑沒事, 這會兒心事倒沒放在雲瑕子身上, 他現在抓心撓肺的是剛才阿秀施展的手法。“先生, 你剛才在空中畫的那是什麽?為什麽這麽好用?”
阿秀說道, “這個其實是咒術的一種。”
“符咒!”陶道士眼睛一亮,“就是我們平日裏畫的黃表嗎?先生你居然能淩空畫符?”
“不。”阿秀笑笑,“這是道家的死對頭,巫咒。”
陶道士不解,“我們經常聽人說符咒符咒的,這個難道不是道家的東西嗎?”
阿秀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半路出家的假道士,回頭去多讀點書。免得把你師弟帶偏了。在歷史上,道門與巫門之争不知持續了多少年,你去讀讀歷史或者道門的典籍都能看到其中的影子。回頭我給你們列個書單,你們也好好讀一讀。”
“那先生你怎麽還會巫咒呢?”李同垣好奇地問。
Advertisement
阿秀哭笑不得,“我會的東西多了,你們能不能學到手,那就看你們的天分了。”
陶道士高興地直搓手,“一定學,一定學。”
阿秀笑了笑,站了起來,“你在家裏照顧小傑。我去會會那個人雲瑕子。”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李同垣撓撓頭。
阿秀道,“你跟着我來就是了。”
出了門,阿秀帶着李同垣坐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你們兩位去哪裏?”
阿秀從口袋中掏出了天羅,不知道在上面做了什麽,天羅的指針飛快地轉動了起來,最後朝向了西方。
“往西,師傅。”
“往西?”司機很奇怪,“總得有個地方啊?”
阿秀二話不說,掏了五百塊錢,“您只管開,到了地方,我一分錢都不少您的。”
有錢好說話,師傅二話不說就開了車。
最終,出租車居然還是在市中心的購物中心停了下來。
李同垣咦了一聲,“這不是白天師兄帶我來買衣服的地方嗎?”
阿秀下了車,擡頭仔細地看了看周圍,時間已經接近了晚上九點。購物的人流明顯的少了很多。但是購物中心頂層的燈光很是耀眼奪目,碩大的霓虹招牌在夜空中分外的耀眼,“禦寶皇宮?”應該是一個高級飯店,“走。”
李同垣跟着阿秀坐了電梯一直上到購物中心的頂層,一進門,就是一陣帶着香味的暖風襲來,腳猜在地毯上,柔軟地像是踏在雲端。看着其中從未見過的富麗堂皇,李同垣心中飄飄然地不着地,一米九多的大個子覺得有點害怕,他小聲說,“先生,我沒有帶錢啊。”
阿秀有點兒想笑,不理他,對穿着高叉旗袍的迎賓小姐道,“還有最好的房間嗎?”
迎賓小姐按捺下心中的驚訝,甜甜一笑,“還有的。不知兩位想用餐還是?”
阿秀也回她一個甜甜的微笑,心想姑娘我今天出門就帶了五張人頭像,幸虧剛才沒全給那司機,不然回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家中長輩要請客,所以讓我和哥哥過來看一看地方和菜單。”
“哦。請跟我來。”雖然這位“哥哥”看起來太老實,但這個妹妹倒是挺漂亮的。迎賓小姐轉身引着他倆往裏走去,裙擺旋轉微揚,露出了雪白的小腿,看得李同垣忙閉眼擡頭,心中直念阿彌陀佛、諸法空相。
可偏偏阿秀讓他走在前面,以便擋着迎賓小姐的目光,好讓她查看天羅。
李同垣只覺得整個人都僵硬了,而那位迎賓小姐離他又那麽近,陣陣暖香撲來,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一間是?”當三人走到最裏側的貴賓間時,阿秀突然停住了腳步,指着一間只能看到燈光的貴賓包間問。
“這間是乾坤廳,是我們禦寶皇宮最高級的房間,可惜今晚有客人。兩位要是想參觀,得明天上午或者下午,在非用餐的時候來,會比較方便。“迎賓小姐很委婉地勸說着。
阿秀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頭問李同垣,“聽說大師好像今晚就在乾坤廳用餐,要不我們去打個招呼?”
李同垣跟迎賓小姐一樣懵,阿秀也根本不等他的回答,擡腳就走了過去,在門上意思意思敲了兩下,自己就把門推開了。
乾坤廳氣派非凡,說句實話,只怕過去皇城內的乾坤宮也沒這麽奢華。極品紫檀精雕的大桌上,一盤盤生猛海鮮擺放得如同一個個博物館的藝術品。中間還有一盆緩緩流淌着青煙的果雕,假山流水老叟,栩栩如生。
阿秀沒有興致觀賞這些,目光直接落到了坐在主賓位置上的雲瑕子身上。她笑得明媚動人,“雲瑕子大師!”
衆人微微有些驚訝,還以為雲瑕子遇到了熟人,正要開兩句玩笑,可是雲瑕子自己也是一臉茫然,“你是?”
這時,迎賓小姐跟李同垣跟了上來。在座的人對李同垣還是有印象的,不由得有點奇怪,為什麽他會找到這裏來。
雲瑕子的助理一看這場面,心中就有點不好的預感,“你是怎麽回事?”
阿秀不理他,從門口附近的酒水架上拿起一個酒杯和酒壺,然後徑直走到了紫檀桌邊,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捏在手中。“聽說家中小輩今日多有得罪,所以我特地過來敬上三杯酒,以表歉意。”
衆人愕然,這個姑娘看起來稚嫩地很,怎麽說起話來如此老氣橫秋的。
雲瑕子臉色微沉,“你家中長輩呢?”
阿秀笑得一臉乖乖牌的樣子,“我年紀雖小,但是輩分特別大。來這是第一杯,還請大師海涵。”
阿秀端起了杯子,雲瑕子雙目微沉,像沒看見她一眼。
阿秀也不介意,随手将杯子裏已經微微發黃的白酒信手一潑,就潑在了一盤菜上。
雲瑕子身體随之一震,臉色陡變。
阿秀毫不介意,拎起了那小巧精致的酒壺,将空了酒杯又滿上了,端起來輕輕一嗅,“難得的陳年茅臺,少說也有七八十年的份了,有錢都買不到,真是可惜了。這是第二杯,大師請。”阿秀端起了酒杯,朝着雲瑕子示意。
雲瑕子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連唇色都已經開始發灰。他這次終于擡眼看向阿秀,有震驚、有恐懼、有怨恨、有不甘……但是他嘴巴抿得很緊,雙手緊緊按着桌邊,眉頭緊皺,一聲不吭。
阿秀見他不動,眉毛輕輕一挑,将那杯白酒又潑掉了。
噗得一聲,雲瑕子身體猛得前傾,一口鮮血狂噴了出來。
“大師……”席間一片慌亂,衆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有雲瑕子的助理和蒯老隐約想到了什麽。
雲瑕子自己最清楚發生了什麽。今天白天他追上去問陶道士一些話,卻在那個年紀最小的孩童身上做了點手腳,原本只是想出出氣,但未想到真的把高手惹出來了。
但這個黃毛丫頭他哪裏放在眼中,誰知道第一杯酒被潑的時候,他全身的血脈就像被冰凍了一般;而第二杯酒,全身的血液又想岩漿一樣滾燙。這如酷刑一般的刺激,他哪裏還忍得住。一口心頭精血被逼出了體內,這次只怕真的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
阿秀臉色平靜地像什麽都沒發生,她繼續給自己斟滿酒,穩穩地端了起來,“雲瑕子大師,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晚輩們不懂事,您教訓就是了。何必發這麽大的脾氣。我年紀雖小,在我這一門中還是說得上話的。有道是,山水總相逢,低頭不見擡頭見。幹了這一杯,今天這事兒,我們就算過去了。您看如何?“
還能如何?雲瑕子簡直想再吐一口老血,這話明着聽是賠罪的,可哪一句不是赤果果的威脅?而他技不如人,再不借梯下臺,難不成還真的要吐血吐到死不成?
他手腳無力地站了起來,舉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那白酒裏已經沾了一點點血絲,他擡頭猛的一口氣悶了,火辣辣的白酒穿胸而過,不過說也奇怪,不知道是因為酒好,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他居然感覺舒服一些了。
他愣了一下,擠出了一抹微笑,“誤會一場,說明白了,也就過去了,大家都別放在心上。”
阿秀一笑,不再說什麽,将杯中的茅臺一飲而盡,咧着嘴,啧啧了兩聲,“好酒。”
她放下杯子,朝雲瑕子一拱手,“後會有期。”
又朝蒯老先生拱了拱手,“打擾了,還望見諒。”
對于這個兩杯酒就把人逼得口吐鮮血的姑娘,誰還敢不見諒。
衆人只能愣愣地看着阿秀帶着那個大個子輕輕松松地走了,一肚子疑問卻一個字也不敢問。
白天的那個灰大衣忙站了起來,朝房間的服務小姐招招手,“還不過來,重新換些其他的菜上來。”
雲瑕子臉上實在有點挂不住,強笑着跟蒯老打了個招呼,“實在對不起,我這年紀比您小,精力卻拿您老差遠了。身體不适,我就先回去休息。”
蒯老忙道,“是我們不好,這年底這麽忙的時候,還請您這麽遠過來,來,快送大師回賓館休息。”
待雲瑕子走了以後,蒯老看着桌上那些血跡,不由得微笑,“果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他的助理忙湊過來,“您看,這事要怎麽處理?”
蒯老笑笑,“先去打聽打聽這個小姑娘是個什麽來歷。這裏的風水先不要動。緩一緩再說。雲瑕子師傅那裏,原來的酬金再加一倍,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
“那以後?”那個灰大衣沒忍住,追問了一句。
蒯老的笑意就深沉了起來,他看着灰大衣,直到他額頭冒汗,才說了一句,“以後的事情,當然是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