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第21章
第 21 章
這兩日來定國公府送禮祝賀的人快把定國公府的門檻踩爛了，魏老夫人聽從了南平王妃的建議，借着乞巧節的名頭，邀請了京中貴婦與小姐到府一聚，也算是承了她們送禮的情回禮，因着國公不在府裏，所以并沒有邀請男子，等到國公回府再大肆酬謝一番。
作為府中的少夫人，江婠綿自然要應酬一番，跟在老夫人身邊，聽着衆人奉承的語言，她淡笑從容。
一番含蓄後，老夫人才讓她去應酬照顧同一輩的小姐和夫人。
世家小姐都在蘭華廳，玩着女兒家的游戲。
魏穎正陪着海妧苒坐着，看着一來就被擁住的江婠綿，嘆息：“想她剛嫁進來時，受了多少白眼和輕蔑，如今大家都上趕着奉承，妧苒，這番榮耀本該屬于你的。”
聽着魏穎這樣說，海妧苒心裏十分不是滋味，面上還得保持風度：“她是我妹妹，我也是沾着光的。”
魏穎搖頭：“你呀，就是這樣好性，怪不得我弟弟對你至今難忘。”
海妧苒心裏一跳，煩躁起來。
王芮寜拉住了江婠綿的手：“王妃讓我提醒你，過兩日有一場慈善齋宴，菩提靜齋的人都要參加，你別忘了。”
江婠綿晃了一下神，她都忘了她是菩提靜齋的成員了，雖然之前入會，可她看出其她人并不喜歡她，她也自讨沒趣，所以從來不去參加那些宴會，後來南平王妃也不邀請她了，只是該出錢的時候，還是得出一份的。
這次特意通知她，恐怕也是看了定國公的面子吧，江婠綿向嘆氣，又無奈地應了。
魏穎本來側首和海妧苒說話，見江婠綿朝她們走來，就停了話頭，慢條斯理扇着團扇。
海妧苒此時再看江婠綿，正是怎麽礙眼怎麽心煩，一旁閨閣小姐的徐徐談話随着夏日輕風幾句落到了她們耳邊。
“這海妧苒平日一貫清高，好好的未婚夫被妹妹搶走了，如今妹妹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她卻落得下嫁的地步。”
“可不是，那舒大人我也是見過的，雖說也是一表人才，可與小公爺那是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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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命啊，海妧苒雖是名門小姐，但命格大概不如少夫人吧。”
“這若是我，心裏可得嘔死了。”
吳令頤從一旁走來，也聽着這些，想起當日選妃被海妧苒搶盡了風頭，此時還有些幸災樂禍，可海妧苒與她到底多年好友，這場幸災樂禍并沒有持續多久。
江婠綿和海妧苒面色都有些尴尬，都是貴族小姐，也不好訓斥，只能當沒聽見。
本來江婠綿還想問問海妧苒的婚事，此時也不好再問，她并不喜歡舒程風這個人，太過算計利己主義，可沒想到海妧苒要嫁給他，她不免唏噓。
明珠走了過來：“少夫人，小公爺快回府了，少夫人去準備些吃食吧。”
江婠綿正奇怪明珠今日怎麽關心起魏浔了，轉念一想，大概今日人多，想讓她樹立個賢妻的名聲吧。
海妧苒神色微變，攢了一抹笑意：“妹妹，我許久沒見素喜，今日這種場合，她是不好出席的，我想去看看她。”
素喜與素湘從小就伺候在海妧苒身邊，若是別人說要去看一個小妾，大為不妥，可海妧苒就不同了，江婠綿還沒開口，魏穎就溫柔道：“你去吧，府裏你也熟，我就不帶路了。”
這一句話說的暧昧，江婠綿聽出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那姐姐自去吧。”江婠綿自然不會阻攔。
魏浔回府經過湖中亭，步子停頓，海妧苒正憑欄遠眺，神思不屬，即便是側身，他依然能看清楚海妧苒眉目間憂愁。
想起同僚們暢聊的婚事，魏浔心內五味雜陳。
湖上風輕輕拂過，海妧苒擡手軟帕輕拭過眼角，魏浔再難視若無睹，輕輕喚了一聲：“妧苒。”
海妧苒雙肩一顫，忙是又擡起軟帕，轉身時，眼睫上還挂着淚珠，卻已經笑意盈盈，可她還不如不笑，這樣勉強的模樣，更叫魏浔心疼。
魏浔情不自禁擡手替她劃去眼睫的那滴淚，千言萬語再難開口。
海妧苒心裏一痛，眼眶再次蓄淚：“阿浔，我等不到了是不是？”
魏浔臉色沉郁，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沒用。
“阿浔，我不想嫁，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我寧願去死。”海妧苒哽咽。
魏浔按住了她的肩膀，緊張的手臂都用力了：“不許胡說。”
兩人目光缱绻，恍如隔世，一時都沉默了，半晌，在海妧苒的期待中，魏浔只說了一句：“舒程風會是個好丈夫。”
海妧苒捏緊的手指，指甲掐進了手心，疼痛層層疊加。
在魏浔回避她的眼神時，她眼底迸射的恨意快将魏浔吞噬。
魏浔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将海妧苒推給別的男人，心裏縱使有不甘，可卻沒他想象中的那樣沉痛。
他忽然痛恨這樣的自己，他絕不是個三心兩意的男人，可他此時腦海裏真的有了江婠綿的身影。
海妧苒萬念俱灰，看向魏浔時全是失望，傷心：“阿浔，你背棄我們的愛情，負了我，娶了我的妹妹，如今卻要看着我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你奪走了我的希望和幸福，卻告訴我舒程風會是個好丈夫。”
不管魏浔如今怎樣看待江婠綿，可當初他被逼迎娶江婠綿的原因，一直是他心裏過不去的坎，一次一次提醒着他，他是個意志不堅負心的人。
他受不了內心的譴責，也受不了海妧苒如此傷痛。
明珠冷眼看着前面相擁的兩人，偏頭看向江婠綿，大驚。
“少夫人，你怎麽了？”
江婠綿回神，察覺到臉上的濕潤，怔怔看向明珠，滿目憂創，無助柔弱：“明珠，我好難受。”
好像心被大石頭壓住了，燒的喉嚨也疼，腦海中有不清晰的畫面閃過，她雖然有些事不記得了，可感覺是不會忘的，這種疼痛，似曾相識。
明珠不知江婠綿所想，她只當江婠綿是為了魏浔難過，她不禁憂心忡忡。
之後幾天，魏浔一直郁郁寡歡，江婠綿知道他在想海妧苒，而她也應該那天的感覺糾纏在心，兩人默契的冷落着對方。
這天，王媽忽然來國公府找她，說是阿爹讓她回家一趟，有要事相商。
江婠綿沒有耽擱，第二日一早跟老夫人請過安，請示過，就帶着明珠回了娘家。
原來是她的大伯江致毅調回了京城，明日就到，江家已經安排好了宅院，在南街。
江致毅是江家的嫡長子，是一位将軍，一直駐守在西俞邊境，如今年紀大了，才調回了京城，是從二品鎮軍将軍。
這件事對于江丞來說，并不是喜事，江翁一生有三位妻子，江丞和江蓁是繼室所出，聽聞當年江丞的母親被揭發私通，惹得江翁大怒，所以将她們母子三人趕出了江家，江丞也從江家族譜除名了。
當年江翁對江丞母子何等絕情，也是等到江蓁嫁給了海政，才松緩了些，默許了他們兄妹姐弟私下來往，但也不多。
“阿爹想去拜見祖父？”
江丞這樣煩悶，還特意把江婠綿喊了回來，故有此猜測。
江丞默默點頭，可他看着江婠綿，良久才道：“你祖父要見你。”
江婠綿愣怔一瞬，随即了然輕笑一聲：“難為祖父，這麽多年了，還知道有我這個孫女，真是不甚欣喜。”她說的諷刺意味濃。
“因為我如今高嫁了，所以想見我嗎？”
“父親病危了，聽大哥的意思，臨走前，想讓我認祖歸宗。”十多年沒見的父親，再見卻是臨終之際，江丞縱使再恨，也難免惆悵。
當年江翁是中書令休致返鄉，一直的遺憾是未能位列一品，如今江家也只有江致毅做到了從二品，而江致毅年紀也大了，榮升的機會渺茫，看來是想借助江婠綿國公的勢力，拉江家後輩一把了。
不過這也只是江婠綿的猜測。
玉氏拉着江婠綿的手：“你回家好好打點一番，對外只說當年兵荒馬亂，你祖母與祖父走散了，才失了消息，明日若是小公爺能同你一同回去，便再好不過了。”
江婠綿看着阿娘毫不掩飾的希冀，阿爹雖沒有說，但大致也是這樣想的，這麽多年了，阿爹大概也想為了祖母為了自己出一口氣吧。
“我曉得了。”江婠綿乖巧點頭。
